赌命-计中之计出意外 荒山野岭横尸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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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顺时又把那支烟从嘴上取了下来,说:“其实,包括医院所有的职工,他们只知道我是个老板,但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我原先是干什么的。在他们看来,我原先在阿爷单位待过,之后炒了阿爷鱿鱼,筹钱开了曙光医院。当年,我是顶父亲的班进入一家国有企业工作的,所工作的环境倒也不错,可我这人天生好赌,进单位没几天,就跟些不三不四的人玩牌,越玩越上瘾,最终玩到欠起了人家几万元钱。没有办法,我只有偷窃了。领导一气之下,把我开除了。我被开掉后,父母伤心得天天哭喊,跟天塌下来一样。我一点儿也不后悔,继续与那些人赌钱。没赌注了,我就偷家里的钱,家里的钱被偷光了,我就跟那些哥们到其他地方去偷。也就在那时候,我认识你的父亲……”

    阿飞震惊了,心里突然发生了5.8级强烈地震,他讷讷道:“你认识我父亲?”

    张顺时说:“对,我不仅认识你父亲,还认识你母亲。当年你父母生下你后,就把你交给伯娘带,就到市里来打工。他们怀着远大的理想,心想学到一门技术后,就开间维修店,再把你接到城里来……你父母原先是在我们的工厂做临时工的,主要是帮厂里组装一些电子元件。我在工厂办公室待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直至我被开除后流浪街头,在一起与一帮哥们赌钱时才认识你父亲。你父亲一开始还是勤劳、善良的人,自从认识一个四川妹后,他变了。四川妹长得细皮嫩肉,极尽风情。这妹仔是做皮肉生意的,专门在一些发廊门口附近做站街女……”

    5.

    在张顺时的叙述中,阿飞知道张顺时与他父亲相识的过程——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夜晚,阿飞的父亲路过青山路一家发廊门口附近时,突然从黑暗的树底下蹿出一个浑身散发着香水味的发廊妹,要他到发廊去“按摩”。父亲拒绝着。这女子长相甜美,勾人魂魄的杏眼放着电。她那对异常结实浑圆的乳房已经露出了一半了,父亲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进了发廊……

    在那间肮脏的发廊,在那张狭小的布满各种污物的由木板搭成的小床上,父亲把那女子紧紧地压在身下,大有久旱逢甘雨的气势。父亲像征服高山或征服世界一样征服着这个女子,把此生以来所有的气力全都用上了。男人要征服高山或世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要征服一个女人,可能就显得容易一些了。那女子被压得喘不过气。她并不是一座高山,快要压扁了,她一面吃力地脱下裤子,一面兴奋地叫着“我还没有脱光衣服,你咋就……等一下,等一下,我的衣服快给你撕烂了……别着急,慢点来,我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也许是过于紧张之故,也许是担心警察陡地破门而入,也许是担心那女子与其他男子一起合谋坑害他,也许是从未遇到过如此放荡、妖冶的女子,父亲刚刚把那女子紧紧地压住的时候,没到一两分钟,他就匆匆结束了这场交易。

    那女子把裤子抽上来的时候,故意含怨带嗔地说:“你怎么这么快,人家正在高潮呢……你可能太紧张了吧?你不用害怕的,不会有警察来这里查房的……行吧,看你头一次做这种事不是很有经验,也不太成功,我就象征性收你一点钱,打五折,收你25块吧……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可得斯文点,不要太猴急了。太紧张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她狠狠亲了他一口,让他如坠云山雾海,又有一股原始的冲动激荡在胸间。

    那女子说:“你还能来一次?你够生猛啊!行呀,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能够接二连三让女人兴奋。不过,你还是别再搞了,若再搞了,真的有警察踢门而入了……把机会留给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让你尽兴。”

    父亲听说“警察”二字,那原始冲动立即被一股冰水泼灭,惶然之余,他急忙离开那间发廊。

    事后,父亲悔恨不已,整天被一种罪恶感重重地压抑着,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心上,他不仅担心得了性病,还害怕被母亲知晓他所做的肮脏之事。慢慢地,过了一段时间后,这种罪恶感开始消弭的时候,父亲不禁又想起那一次嫖妓的过程,决定再次偷欢。十七八岁的风尘女,嫩得好比刚刚上市的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春菜,咋不让他朝思暮想的。

    母亲不是那种长得十分难看的人,在村里,她的容貌至少对得住天地也对得住列祖列宗。母亲虽不敢自诩为村花,至少在男女老少眼里,她也是个长得标致的女人。她看上父亲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父亲有着敢出去闯荡的品性。她跟着父亲到市里来打工后,由于风不吹雨不淋,长得更加白嫩、丰满。纵使生下了阿飞后,她的身型也没有走样,仍然有成熟少妇的风韵。在电子厂打工,她的善良、温和与美丽,更是让那些工人感叹父亲能找到这样的媳妇是一种福气。

    母亲明明如此美丽,如此善良,如此任劳任怨,父亲为何还要去那间发廊找四川妹呢?原因很简单,卖淫女风骚、放荡,可以让嫖客欲死欲仙。正如清朝某个皇帝一样,明明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个个貌美如花,赛过仙女,他偏偏认为皇后、妃子、宫女等人规规矩矩,低眉顺眼,任他宠幸,让他无法享受到淫荡、妖艳的味道。于是,皇帝到春花楼、迎春院去狎妓,眠花宿柳了,寻求意外的刺激了。那些放荡的妓女,无疑让威严四海的皇帝感受到床弟之癫狂,滚滚风尘中,放荡不羁的疯癫之态原来如此。

    四川妹似乎也知道他会来找她,所以一见到他,她就淫笑地揽着他的腰走进小隔房。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回他不再像第一次那么仓促了。四川妹反复呻吟着,吭吭哼哼之声与那咯吱咯吱的床板声,让人觉得她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做那种皮肉生意,而是在享受人世间最疯癫的性爱乐趣。

    这时候,即便有人用枪或刀顶着父亲的头颅或后背,他也不会放过这么投入的机会的。他们累得快要断气的时候,那张小小木板床上满是水渍、污秽之物。四川妹挺体贴的,用粗糙得露出点点黑斑的卷筒纸给父亲抹汗,并说,你累了吧,我给你倒杯水。他把刚抽了一半的烟头扔掉,掏出50元钱塞到四川妹手上。四川妹说:“你都把我当什么人了嘛。反正老板要的床位费也不贵,也就十元八元的,这钱我还出得起。”

    父亲以为她假意拒绝,便又把钱塞到她手上。她生气了,说什么我说过了,这钱不收了,你咋这样倔呢?你还想不想再跟我来这事儿?如果还想来这事,你就把这钱收起来吧……从第一次见你笨手笨脚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人。

    父亲心里痉缩着:可靠?一个背着自己妻子来嫖娼的男人还能可靠啊?父亲见她真的不收这交易费,就说“那……床位费我出”,说毕他就扔下一张皱巴巴的10元钞票。四川妹抱着他亲了一口,说:“下一次,你千万记得来找我啊。下一回,我带你到我租住的地方去,亲自做样菜给你下酒,尝尝我的手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父亲心想,男女之间做着这种非法的肉体交易,岂谈得上什么喜欢?四川妹毫无羞耻地说:“你像个男人,让我有了许多次高潮……”他愣住了:我像个男人?四川妹意味深长地说:“是呀,你像个男人,我接的客倒是没少,可没有那个像你一样让我高兴……”

    父亲急急地逃开了,那样子就好比遇到了突击检查发廊、按摩院的警察一样。他想,卖淫的人,还真会勾引男人,抛个媚眼,再说些令人心酥骨软的话,就可以让嫖客乖乖掏出钱来了。四川妹说些虚情假意的话,目的还不是拉个回头客。这样的卖淫女还是少接触为好,说不准陷进去后,就玩完了。

    不管怎么样,自从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后,父亲就完全被四川妹迷上了。一来二往,他跟她就有了要一起同居长久保持那层肉体关系的欲望了。

    母亲知道后,没少到那家发廊闹事,还到工厂领导那儿去告状。父亲被辞退了,并责怪母亲不该如此多事,把不是铁饭碗的饭碗给砸了。气坏之余,他把母亲殴打了一顿。那时候,母亲已经怀有妹妹了。母亲伤心欲绝,决定以死相逼。

    父亲怕事情闹大了,便又假意回到母亲身边。暗地里,他还是与四川妹暗度陈仓,勾搭成奸。母亲知道没有办法挽回父亲的心了,于是拖着沉重的身孕回到老家,她要把阿芳生下来。母亲绝望到了尽头,决定在生下阿芳后,再次到市里来劝说父亲。谁知,父亲已吃了秤砣铁了心,决不回头了。

    母亲刚刚生下妹妹,身子十分孱弱,找到父亲时,他正带着四川妹跟一帮哥们赌钱。在那赌桌上,刚刚得知父亲也在电子厂打工的张顺时正忙着与父亲一起大骂厂领导的无能时,母亲突然冲了过来,抡起一根木头,当头就朝父亲砸来。父亲被砸得头部流血,轰然倒地。四川妹像三更半夜遇到没有眼珠只有獠牙的鬼一样尖叫起来,正想逃跑,却被母亲拦腰一劈,打中肩膀。

    张顺时等赌徒怕事情闹大了,急忙上前阻止。母亲挥舞着木头,不让任何人近身。

    父亲一手捂着流血的头部,一手撑着地,猛地站起来抢夺母亲手上的木头,四川妹才得以落荒而逃。

    母亲又是哭又是叫,继续挥舞着木头,往父亲的身上乱砸。受伤的父亲自知有愧于母亲,从地上爬起来后,既不敢出手抵挡,更加不敢殴打着母亲,他捂着头部,也追随四川妹而去了。母亲伤心大喊,气昏在地。醒来时,她又是一场嚎啕大哭。她那披头散发、呼天抢地的神态,跟疯了一样。

    母亲再次找到躲避起来的父亲时,见四川妹已经隆着高高的大肚子了,骄傲得如同几年来一直没有怀孕的乡下媳妇怀了孕一样。四川妹这种神态,就有那种味道。她再也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也不会害怕得到处躲藏了。她认为,肚子里已经怀有父亲的种子了,她跟父亲铁定在一起了,没有人可以动摇她成为正房的地位了。她有足够的条件成为这一角色,因为她年轻而漂亮,风骚而淫贱,没有哪个女人善于用床上的功夫这样驾驭着父亲,父亲正需要这样骚味十足的年轻女人……

    母亲气疯了,要冲上前去把四川妹肚子里的东西踢下来。那是一个孽种啊,母亲绝对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四川妹是卖肉的,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是个野种。问题是,这孩子一旦生下来,母亲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到时,母亲和阿飞、阿芳就失去了依靠。

    母亲是个本分的人,有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观念,她不想因此而失去父亲,若这样的话,她再回到村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在村子里是被人看不起的。她不能让四川妹轻易生下那个孽种,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四川妹阴谋得逞。

    父亲似乎知道母亲的用意,便冲到母亲面前,扬手就给她一巴掌,喝令她滚开。母亲猝不及防,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了。她惊愕地看着父亲,悲愤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天理何在啊?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卖淫女而出手殴打自己的结发之妻。这都是什么样的世道啊?没有任何过错的女人,倘若被男人抛弃之后,只配被人看不起、屈辱地活着的份儿;而男人若是包养一个臭名远扬的卖淫女时,却没有人干涉他的极端不道德的生活与违法行为。

    母亲放声痛哭。除了痛哭,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在强壮如牛的男人面前,在四肢粗壮的男人面前,她一个弱女子无法为自己的不幸申冤了。男人变坏变得真快,从前那个在村子里老实善良的男人,变得不可理喻了。父亲曾对母亲说过,“我们有钱后,就把孩子带到城里来,让孩子享受城里的孩子一样的生活。每天下班后,我们就带着孩子走在洁净的马路上,看看太阳的余晖把高楼大厦染成一片橙色”。她知道他有志气,要闯出一片天地。她憧憬着那一抹令人迷醉的霞光。

    那年月,村里没几个人到外地打工,更加没有几个是夫妻一起出来闯荡的。在她想来,他们在电子厂打工,积累一定的经验之后,可以在城里开一家修理店,再不行就回镇上租间铺面搞电子维修。凭着一技之长,也是可以找到一口饭吃的。从此以后,就可以告别农耕的生活了。

    城里诱惑人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诱惑男人的东西也数不胜数,只要心智一乱,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黑咕隆咚的深井。淳朴的父亲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仅仅因为被四川妹带进一次温柔乡里,他猎艳的野心便膨胀得如同一块巨大的石灰遇到了雨水后便在瞬时噼噼啪啪作响。石灰不停地冒出气泡、热气,散发出来的高温能让站在一两米开外的地方的人感到全身皮肤灼热,快要被烧掉了。父亲早就被这高温烧融了。

    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母亲异常悔恨当时不该劝着父亲到城里来打工了。她见父亲初中毕业后,就钻研了收音机、录音机等电子产品的修理,便叫他到城里来找她的远房亲戚。她的亲戚在电子厂吃皇粮,只消一两句话,就把父亲安排在厂里做临时工。结婚后不久,母亲也跟着到厂里打工。怀孕后,母亲就回乡下把阿飞生下来。孩子刚一岁,她又回到厂里继续干活。人算不如天算,几年后,对她恩爱有加的男人居然背叛了她。

    母亲心碎了,如同放置在高高的橱柜上面的一只空瓶子,不小心碰了一下,瓶子猛然从高处跌落下来,全碎了。

    母亲哭叫着,泪水干了,满眼是绝望之色。她早就不想再活下了。回到老家把阿芳生下来的时候,她早就万念俱灰了。

    脸庞变形的父亲哪里顾得上母亲的死活,一手扶着四川妹,一手指着母亲呵斥着:“从此以后,你就不要再来烦我们了,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再看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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