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博客文章录罪证 惊天大案露端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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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跟踪了他们。他们的车子在阳朝路凤凰宾馆二号楼前停了下来。他们下车后,我付了出租车费用后,也尾随而去。他们穿过桑拿中心的走廊,径直上了五楼。在五楼508号房,传来哗哗的响声,那是自动麻将桌洗牌的声音。期间,还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我正想走近门口,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找谁。我急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老鬼回到家。我旁敲侧击地问他上午去了哪里,毛副市长很关照你啊……他意识到我跟踪他们了,脸色一变,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回敬道:“街上眼瞎的老太太,也看得见你们在做什么事!”

    老鬼把烟屁股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股粗气,扑到我的脸上:“你活得不耐烦了?”他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似乎在找皮包。皮包找到了,他摸索着要取出什么东西。想想,他又把皮包放回原处,语气平和道:“……也许,我们也该好好谈一谈了。”

    我说:“有什么好谈的,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大道。逼急了我,谁也别想活下去……”

    老鬼倒也没有发怒,嗫嚅道:“……我也想清白做人啊,只是我……”他摸出烟,点了几回都点不着。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像抽筋般哆嗦着,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检讨自己的一生,错与对,真与假,善与恶,我反复地想着。最终,我发现自己在儿子的问题上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让我走向了绝境。”

    他这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如今再听,我仍有一种裂心断肝的震撼。

    老鬼又说:“我为人之子、为人之夫、为人之父都是失败的,正因如此,也导致我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滑倒了。如果不是儿子闹着出国,我想我们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的。”

    我有气无力地质问:“……假如儿子叫你去杀人,你难道也会照办?你自己犯下的错误,难道也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别人?”我这话苍白乏力,在抚养儿子的问题上,我也同样负有过失之责任。

    老鬼叹气道:“……对,一切的过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别人。这几天,我老是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什么也没缺,只要凭着合法的工资收入,我们一家三口也能过得自在。我为何起了贪念?我们借钱给儿子出国的当天,我已在想着这些问题了。最终,我错了一步之后,就跟着错了第二步……”

    我的内心起了狂澜,鼻子酸酸的。如果我当时极力反对老鬼不要这样“借钱”,让他通过其他渠道筹钱,或者打死也不让儿子出国,就让儿子在社会上自我折腾,自食其力,老鬼是不会走出第一步的。又比如,在得知他被“美色事件”缠身时,我让他向组织说明,他也不会滑向第二步的……

    所有的过失,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他的妻子,我并没有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像许多贪官的夫人一样,我没有吹好枕边风。

    老鬼忽而抱头,哽咽着。良久,他抬起头,叹息道:“……过了今天,我都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也许过了今天,明天天一亮我就被带走。我有许多你还不知道的事情,我……我入了色情场所的干股。几个月前,我就知道警察就在查案了,也许他们已经锁定我为嫌疑人了。一天到晚,我都恐惧难眠。你搞的离婚协议我之所以没有反对,那是我认为你还是远离我为好,免得有些人到了最后会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情来。”

    我惊诧万分,只觉得房子摇晃着。恍惚间,老鬼已不知去向。深夜时分,我坐在电脑前,脑子依旧一片混乱。我含怨带悲地敲着文字,把今天所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3月7日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我什么都明白了,昨天老鬼在暴怒时取过他的皮包,摸索着要取出什么东西,那里面放着让我头皮发麻的一样东西——一支手枪。

    我知道这支枪是怎样来的,也知道老鬼把它放在皮包里有多久了。哪一天把他逼急了,他也会把枪口对准着我。蓝晓知也有一支手枪。与老鬼一样,他也以干股为生。

    大前年,在得天宾馆等处开场子的贾一平,得知市里投资数百亿元建设桃源江两岸近百公里的防洪堤坝,他就盯上了某一标段的工程。贾一平没有去招揽标段,而是让人去接触老鬼。老鬼被他们开出的条件诱惑了:除了可以拿到工程回扣外,还可以入干股于他们的场子——每年的分红,不低于七位数字。老鬼一喜,就告诉他们先成立一个空壳公司,再找个有实力的建筑公司作挂靠,最好是国有企业,只要给建筑公司付管理费什么的,就可以参与竞标了。

    贾一平按此操作了,并如愿拿到某个标段的工程。他再将工程转包出去,轻轻松松净赚了一大笔钱。他认为如此炒工程,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若防洪堤坝出问题,那是承包人的事,与他无关。当时,像贾一平一样炒工程的人不少。

    防洪堤坝工程,既是民生工程也是民心工程,惠及千秋万代,它涉及到各个部门,规划、建设、土地、水利、水电等单位均参与建设,所以说业主单位也各不相同,但作为水电部门,所占的工程是最多的,也是最大的。

    也许是业务上有联系的原因,那时候,蓝晓知跟老鬼接触最频繁。他们的利益链是建在同一平台上的。贾一平既然收买了老鬼,当然也得摆平蓝晓知。他们揽下的工程涉及多个部门,其中土地规划这一块岂能忽略,而蓝晓知恰恰是负责这一块的业务的。于是,贾一平便也把蓝晓知搞定了。他知道老鬼与蓝晓知是哥们,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因此他偶尔吩咐巴爷、张顺时等人请他们出去玩。一来二往,老鬼和蓝晓知便也知道自己入了谁的干股。

    有一回,他们见巴爷把玩着一支手枪,也拿过来东瞧西看,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巴爷说,你们若喜欢这东西,改天我给你们各弄一支。只是,我有些担心。万一被人检举,你们就死定了,还把牵涉到我们。这枪是仿造的,只能近距离射击,太远了,没个准儿,无杀伤力。它还会卡壳,只能吓唬人。

    老鬼和蓝晓知一听,握枪的手在发抖着,犹被一只大黄蜂蜇了一样。

    事后,当他们得知警方调查娱乐、酒吧等场所涉黄、涉赌、涉毒等问题,意识到身上的问题也很严重,他们要求巴爷各给他们搞来了一支枪,以作垂死挣扎之用。自从今年1月拿到这支枪后,老鬼就将枪藏于皮包里,包不离身。

    3月13日 老鬼做好外逃的准备

    下午3时左右,儿子给我打了一个越洋电话,信号不是很好,他说是通过网络打的。他的来电显示为010,是北京的区号。莫非国外的网络电话,要通过北京转接?

    我怀疑儿子没有出国,可能就在北京那儿瞎荡。因为我昏机。当年送他飞机飞往北京,是由老鬼相陪的。老鬼回来说,他把儿子送到北京机场后,就回来了。儿子要到香港转机,飞往美国。

    未问及这电话怎么回事时,儿子就提及我与老鬼闹离婚的事:妈,你们闹了几年了,我都不知道。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事,他说打电话给老鬼要钱时,老鬼顺便说了此事,并问如何将巨额资金转往境外。“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儿子抱怨着,似乎责怪我不该跟老鬼签订离婚协议,也不希望我“抚养”他。在他看来,老鬼才是才是他的经济命脉;我无职无业,何以为继。

    儿子喋喋道:“你们这婚离得也太蹊跷了。是不是我老爸有了女人了?你怎么还会在乎这些东西?只要他能弄钱给我们,管他养多少个女人。”出国几年,他就学到这些东西?如果他就在我的跟前,我会用尽气力给他几个巴掌。我们闹到此步,抑或老鬼走上绝路,跟他不无关系。

    从儿子的口中,我知道老鬼做好了在必要的时候外逃到国外的准备了。儿子傻乎乎的,哪里知道老鬼转账到境外的目的,他还以为老鬼要给他汇来一大笔生活费,准备好好享受呢。

    儿子说见到那个梦中情人了,她同意跟他来往了。条件是,他必须得准备几百万美元,以此作为彩礼,以将她迎娶进门。说起这话时,儿子乐得不啻于捡到一个金元宝,让我感到他很幼稚。

    几百万美元是什么概念呀?如果树叶可以当作钞票,还得费气力把树干砍了再一张张地摘,慢慢数,也得数上十天八日。我知道那女孩是在耍他,就建议他死了那条心,“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为了你,我们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已经把我们这一生害惨了”。

    儿子一点儿也不愧疚,也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相反,他却津津乐道:“不用担心,我老爸说了,他会转来钱的,到时他还有可能来美国看我。你跟我老爸复婚吧,到时你一起跟他飞到美国来。”

    跟老鬼复婚已是不可能的事,儿子压根儿不知道我跟老鬼闹到什么程度,而他也不知道老鬼变成了什么人。老鬼若被抓了,拿去枪毙十次八次,都不够抵得上他所犯下的罪行。别的不说,光说那民心工程——防洪堤坝工程,他给老百姓制造了多少隐患?政府拨下数百亿元的巨资,要建好这项百年一遇的防洪工程,造福于百姓,而他们却像一只只贪婪的白蚁一样齿啃着堤坝,罪大恶极啊。

    我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儿子,若他得知这些事情后再追问老鬼,到时老鬼就会唯我是问。把老鬼逼急了,他可能会把我给杀了。

    搁下电话后,我黯然哭泣。也许是为了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许是为了那被邪念缠绕的老鬼,抑或是为了自己那扑朔迷离的命运。或者,都不是为了这三者。反复思忖之后,我认为还是彻底地离开老鬼,这样对我是一种安全的解脱。

    晚饭后,当我拿起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时,老鬼拦着我,逼问我要去哪里,是不是想捅天了。我把他拉开,“我宁愿穷得只有去捡垃圾换钱,也不愿呆在这儿”。

    老鬼说:“别了协议……”

    我一愣,说:“我不想受到任何牵连……”

    老鬼说:“我要是逃了,也不会掉下你不管。我们是老夫老妻……”

    我冷讽说:“你想拉我下水?”

    老鬼说:“我只想把你带出国外,并无别的意思。”

    这种时候,谁会相信他的话。我认为,他是想方设法稳住我,不让我轻易泄漏他的外逃计划。从他那飘摇不定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奸诈的神色。

    我仍然用鄙视的口吻说:“多谢了!你养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我年轻、漂亮,带她们出去就可以了。”我拎起行李,夺门而出。

    老鬼低声吼叫:“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要么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继续不闻不问我的事;要么你走出这个门口,不出几分钟,就等着有人开车撞死你!”

    我打了一个激灵,有一股莫名的阴风从裤脚往大腿上吹来,冷飕飕的。我见老鬼摸出手机,准备要给谁打电话。我畏怯了,知道他不是说着玩的。

    老鬼最终没有打电话,而是和盘托出他的计划:“我已经向儿子打听国外的情况了,准备把那些钱转走。我为何这样做?很简单,有人不会让我活的。我也知道自己难逃罪责,趁早溜了,谁也找不着我。我想把你带走,至于其他女人,哼,她们只不过是玩偶。关键时刻,她们能信得过吗?大风一吹,她们躲得比谁都快……”

    我仍想冲出门口,但双脚却像绑着一个灌满了铁砂的布袋一样沉重。我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脆弱得跟一根枯枝,生命随时会因此而折断。

    3月15日 古玩字画多是赝品

    我很诧异,老鬼竟然跟磨华生有往来。原来,老鬼是通过超人广告公司客服部的凌云认识磨华生的。凌云是磨华生的外甥,有一次到水电局去拉广告时,他跟磨华生聊上了。一来二去,他们混了个面熟。

    磨华生我没有见过,但他的名字对我这个自诩为业余作家的文化人来说,倒也不陌生。圈子里的人都说,磨华生是个大嘴巴的歪才,都四十大几的人了,也过了不惑之年了,他还像个愤青一样对画坛上的人与事予以强烈抨击。他们说他是藏在深山密林里的一块玛瑙,不放光则已,一放光即熠熠生辉,光芒顿然会让鬼神惊泣。

    我不以为然,认为他们夸大其词了。在本地,再牛也牛不过省艺术学院院长朱自流,以及市艺术学校副校长李其华。这两个人引领画坛多年,门生众多,频频举办画展,媒体经常报道他们的画展;大小活动,也都有他们的身影,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可谓名至实归,德艺双馨,名满四方。

    再说,朱自流还在花鸟市场那儿开有一个“自流书画院”,由其夫人经营,生意如天上的火烧云。那店铺我去过多次,每次都见到许多素不相识的人前来买画。朱自流的画,标价很高,上万元一幅。买画的人,似乎都没心疼钞票。他的书画有何质量,有何技能,有何奇特之处,我一个门外汉无以评价,但我总觉得,他的画作跟与其他店铺摆出的一些画并无区别。相反,我却认为那些画还有韵味。也许,人们是冲着他的名气而去的。

    名气就是财富,你磨华生怎么赶,也赶不上朱自流的名气。

    百闻不如一见。见到磨华生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个埋没在芸芸人海里的怪才、奇才、鬼才。他历时一年多时间创作的百米牡丹图,已经进入装裱阶段,准备搞个新闻发布会。用他的话来说,他要用实力赶超本地那些所谓有名的画家。用刀子嘴来形容他,似乎并不为过。不管你是否喜爱美术或书法,他总是标榜自己才是画坛上的怪杰,并怒骂有些名家不过如此罢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作坊里的画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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