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偶获名片计上心 险恶居心何其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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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仔说:“我叫个兄弟带你去洗桑拿,你装成一个淫棍跟着他,那支摄像笔你就拿在手上。我那个兄弟跟里面的管理员认识,他会带你们去物色小姐的。沿路经过的包厢,你会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奇怪叫声,以及客人在里面怎样的响声。你别以为那声音是从录像或电视上传来的,是播放三级影片时特有的响声。其实,那是小姐跟客人在真刀真枪干活时发出的呻吟声。如果你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有些小姐光着身子进出包厢,甚至看到包厢里的客人躺在按摩床上接受小姐的性服务。”

    十三妹把口红轻轻放回一个银色的化妆盒,说:“见到这些情景时,你别看得太久,不然会走火的。”

    狗仔坏笑道:“我老婆说的走火,不是那个……意思。走火是道上的暗语,说的是被人怀疑了。”

    十三妹取过狗仔放在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幽暗的灯光中,烟头的光亮映照着她涂得如猪血一样红的十个指甲。她缓缓地吐出一口烟,说:“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男人走火也很正常,那些女的太专业了,男人见了都会失魂的,刀架在头颅上他们也要冲上去尝一口。”她的眼睛又放电了,电力强大,让人无法抗拒。

    这时候,丁后锋怀疑十三妹根本就不是狗仔的老婆,可能是他请来的三陪女,正在使用花招引诱他。如果她是狗仔的老婆,她不可能那么发骚的,狗仔再怎么开放,也要面子吧。是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挑逗其他男人的。奇怪的是,狗仔对十三妹这轻佻的举动一点儿也不愤怒,好像还默认她这么做。

    丁后锋说:“摄像笔可以随便拿在手上吗?”

    狗仔说:“这种笔精致得很,跟真的钢笔没什么两样。你手上随了拿着摄像笔之外,还可以拿着一包烟、打火机,这样他们不会怀疑你是个记者了。这种数码摄像笔,小巧玲珑,目前市面上是没有出售的。我相信你们记者也没有见过。”

    丁后锋心想:“你狗仔狗眼看人低,我怎么会没见过这东西?京城来的记者就拿着这东西向他炫耀过。当时,他问起对方价钱时,哼,牛皮哄哄的,对方居然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似乎这笔的价钱是个天文数字。现在你到电子科技市场去走一走,这种笔还公开摆着出售呢。价钱贵是贵了点,是我几个月的工资,只是没有你从香港买的那么小巧而已、逼真而已。一看,就知道国产假冒产品。

    狗仔说:“我知道你们记者做事情很认真,涉嫌违法的事情肯定不会做的。可你到了厢房后,先跟小姐虚情假意地要交易,然后声称肚子不舒服就撤退了。关键的是,你要把保安通风报信的镜头拍摄下来。”

    就这样,丁后锋在狗仔的安排下进入了南百宾馆桑拿部,弄到了第一手材料,之后把他拍摄到的录像交给警方。于是,警方便在凌晨时分突然袭击桑拿部,端掉了这个淫窝。

    福建佬当时没在宾馆,侥幸逃脱了。丁后锋当天晚上也跟随警方行动,并将行动的过程及此前暗访到素材融合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写了一个两三千字的稿子,并配上几张相片一起发了出来。

    见报的当天上午,就在丁后锋准备把狗仔也开有黄色桑拿场所的情况向警方反映时,狗仔却给他打来电话说要跟他见面。电话里,狗仔说:“哥们,这次报道真是大快人心,你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这回,福建佬没得混了。不过,你也别死心眼,要把我从暗处拖出来。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这号人,准备向警察举报我。其实,我是开了那家洗浴中心,组织妇女卖淫,可你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涉嫌犯罪。”

    丁后锋厉声地讽刺道:“你以为自己是隐形人啊。现在,连宾馆的老鼠都指证你容留的那些小姐扔掉很多废弃的流着精液的避孕套进入水道。谢谢你的摄像笔,它把你的罪证全部录了下来。若是我,就老实到公安局去自首。”

    狗仔说:“兄弟,别这样……我已经重新做人了,你也看到那间洗浴中心关了门了。我是纯粹给你们报料的,你们理应给我发报料费。”

    丁后锋说:“关门并不等于你此前没有犯罪!”

    狗仔说:“那行吧,我们见了面再说。到时,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丁后锋一点儿也害怕与狗仔碰头。狗仔过去是做什么的,丁后锋当然知道。从烟摊老板那儿得知有一间洗浴中心是狗仔开的以后,他调查了狗仔的底细。小偷出身的家伙,进了无数次宫,他的发迹地盘就在五里亭菜市一带。有了钱后,狗仔开起了洗浴中心。在黑道里混的人,他的心肠坏透了。

    尽管如此,丁后锋仍是与狗仔见面了。他放一万条心,料定狗仔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手机上已经按了110,一旦事情不对,他就报警。

    只是,他不知道狗仔为何要见面他。南百宾馆桑拿部被曝光的次日就与他见面,这事情变得有些奥妙,莫非狗仔要“感谢”他?人心隔肚皮,谁说得清楚。给他栽赃后,经此作为要挟,让他无法向警方举报洗浴中心的事。

    丁后锋是留了一个心眼的,在前往狗仔见面的时候,他特意给报社领导打了电话汇报此事。分管他们部门的刘副总编说,可以跟狗仔碰头,且看他是什么目的。既然老大这样说了,丁后锋还怕狗仔下套不成。

    正如丁后锋猜测的那样,狗仔真的是来“答谢”他的。几乎是没有任何过门,狗仔就递过一叠厚厚的钞票,说:“你看着吧,我就这家底了。”

    丁后锋拒绝了,还骂着对方:“你是想我给你加一条罪,行贿记者?”

    狗仔说:“你爱怎么说由你,舌头长在你嘴巴里,你想流长飞短我也没有办法!我马上就要坐飞机到北京去了,没时间跟你说什么废话了。收与不收,你自己定。我不强迫你!”

    丁后锋见到有一辆小车停在不远处的马路上,开车的人有些不耐烦了,车身一侧的地面上扔着不少的烟头。那人是狗仔的朋友,他见狗仔迟迟没有过来,也许担心警察来扣罚他的车子,因此不时按着喇叭催着。丁后锋想:“狗仔这么慌张,可能是躲避风头去了。躲在外地的福建佬正在追查谁捅出这事,并放出话来说,知道是哪个“放水”的,就把他五马分尸;我正在准备向警方举报,狗仔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在市里呆着了。”

    丁后锋说:“就你这点钱也想收买我?”

    狗仔说:“我知道你很有身份,也知道你很有个性,十亿八亿也买不了你的心,可这钱是我让老婆去陪人睡觉才借到的。你若看得起我,就收下;若看不起我,行,你就把它往天一撒,让它到处飘散,下起一场钱雨。我相信行人见到钱雨,肯定发疯般上来哄抢的。不过,在你把钱往天上撒的时候,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钱不是向你行贿的,也不是拿来感谢你的。”

    丁后锋一愣,问:“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狗仔说:“从家里出来后,我想到还有有三件事情要急办:一件是把钱送给院长;一件是跟你聊几句;另一件是坐飞机去北京。然而,今天出门很不顺利,车子没走几步,就刮了别人的小货车,协商之后,只得赔钱了事,所以误了点时间。眼看要误航班了,我决定不到院长那儿去了,便匆匆赶来跟你见面了。因为我知道你这人心急气躁,等人等不到两三分钟就会离开。”

    丁后锋说:“你要我把钱交给院长?我不认识你所说的什么狗屁院长!”

    狗仔说:“你认识她。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她联系,她叫我把钱交给你就可以了,然后由你转交给她。”

    丁后锋说:“你想曲线行贿,封住我的嘴巴?”

    狗仔说:“随你怎么想。你要是不信,就跟她说两句话吧。她认识你,你们夫妻还帮助她……”他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并把手机递给丁后锋。

    丁后锋半信半疑地接过电话,一听,他愣住了。狗仔说的没错。

    丁后锋把手机还给狗仔,说:“你怎么认识院长的?”

    狗仔说:“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事。我从北京回来后再跟细说吧。这钱,你是收还是不收?友仔在等着我,飞机也在等着我,北京那边的朋友也在等着我按时抵达。”

    丁后锋说:“你这钱也太少了吧。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就想拿这点钱来洗掉?”

    狗仔说:“还少?我现在穷得连内裤都没有穿了。”

    丁后锋说:“你哄谁呀?一天抽几包玉溪烟的人,会没有钱?出趟远门,都要坐头等舱,还装穷!以我出的力,暗中给你摆平对手,你就是给我十万八万元也不吃亏。”

    狗仔点头说:“说的也是。不过,我今天把你约出来,只想说明一件事。那家洗浴中心确实是我开的,以前,我也在菜市那儿带着一帮小兄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我早就改邪归正了。我不反对你向警方举报,你爱怎么搞那是你的权利。从做小偷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为过去所犯下的罪状付出代价的。你放心,我去北京回来后,会主动去找警察供认罪行的。”

    丁后锋没再理会狗仔说什么了,转身就离开了。在车子启动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咒骂声。他朝后视镜看去,见到狗仔捡起地上的一个空烟盒朝他车后扔来,嘴里还在唠叨着什么。

    像狗仔这样的危险人物,是不会主动投案的。他嘴上说去北京办事,谁知他是不是向外界放出迷惑人的烟雾弹——等警察赶到机场的时候,他却从陆路跑往越南那儿去了。反正市里离越南边境也就三五百公里,且有一条高速直通过那儿,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边境了。那么鬼马的人,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真实的行踪的。

    因此一离开见面地点,丁后锋就跟桃源市公安局打黑办的哥们花磊落捅了狗仔的事,说狗仔要离开市里了,你们得赶紧去追捕他,他一离开市里,可能再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之后,丁后锋还向报社领导汇报他跟狗仔碰头以及向警察举报狗仔的事。领导肯定地说,好,你干得好,就该这样有勇有谋。南百宾馆的报道在社会上产生良好的反响,如果警察抓了狗仔,你再跟踪报道,我们的报道更加尽善尽美。

    接下来,丁后锋一直静等着狗仔落网的消息,以便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南百宾馆的报道又有了新的进展,与此家宾馆相邻的洗浴中心也在本报记者的深入调查下被揭露出来。奇怪的是,一切风平浪静,狗仔啥事也没有。

    丁后锋再跟花磊落联系,花磊落说:“当天他立即向领导请示汇报此事了,要在狗仔离开市里之前把他拿下,可领导说了,局里正忙着做交接工作,一时腾不出人手。狗仔的事,容后再处理,反正他已经在案了,逃也逃不掉的。”说得很轻松,显然就是不想理这档事,不禁让人产生疑惑,狗仔可能跟哥们的领导是兄弟。

    丁后锋一听,就火了:“你们警察是吃干饭的呀,记者证据十足地向你们举报,你们居然都不理睬。如果是一般老百姓,你们说不定还把人家臭骂一通。”

    花磊落笑笑说:“你不知道我们警察的办案程序的,也不会知道我们有什么苦衷的。你以为我们想抓人就抓人啊?要是这样,看守所肯定得扩建了。你是有证据了,可我们也得进行调查取证对吧,只有这样,我们拘捕嫌疑人。不然,抓错了人了,人家就会起诉我们,到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再说,老领导要退了,新领导刚到,在这个交接的过程中,有些关系要理顺嘛……”

    这都不能成为理由!丁后锋心想:“如果有一起命案发生了,难道你会说来了新领导了,要给新领导洗风接尘没空出警?”抱怨归抱怨,最终,他也理解哥们的难处,更多的是理解警察抓坏人时确实需要一个核实证据、申请拘捕的过程。

    丁后锋想,警察办案这一过程,也许就有点像记者采访新闻稿子一样,有些读者特别是当事人不甚了解其中的采编过程,一见到记者到了现场采访,以为次日必然看到报纸上刊登出来相关事件。见次日报纸上没有稿子刊发出来,他们就会兴师动众地打电话问记者是怎么回事,甚至还会指责记者是不是拿了被批评一方的好处了,所以不写稿子了。事实上,记者只是负责提供来料而已,至于加工、包装、销售之类的活儿,则是后方人员所操作的事。

    如果记者的来料在某个方面出现导向性等问题,第一关肯定是过不了的,根本就发不了;如果来料中隐藏着某种不安定的社会因素,那么它也无法与读者见面,更加无法走向市场;如果它遇到某一特定的时段,可能不利于正在进行或准备进行的重大政治或商务活动,那么它就会被暂时“锁”起来——缓发或等待时机再发,这就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它是被批评一方的某一种借口,且被批评一方跟报社领导有着友仔友女般的各种关系,领导为了顾及对方面子,要做个顺水人情,那么它就会被领导在不知会记者的情况下枪毙掉——这种情况,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如果它是媒体的广告大户,大户一年投放上百万元甚至千万元的广告费,那么它也会被莫名地“晾”起来……

    “表面风光,内心无奈”的记者,面对读者或当事人的指责,当然是一时无法解释清楚的。他还能说什么,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晓采编内外的事儿。正如省委宣传部某领导所说的那样,重大政治或经济活动,充满喜庆,是不容许有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出现的。就好比你家里正在举行的喜事一样,突然有人来捣乱,在你家门口哭哭啼啼,把喜庆气氛搞得一塌糊涂,你肯定不会高兴的。某领导的话是有道理的,可读者或当事人哪里会理解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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