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靠山崩塌一场空 账本销毁亦枉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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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长军一听,脸色一变,立即不再说话。看得出,他知道袁非多故意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好像是为了偷录证据。

    袁非多意识到苑长军有所警觉,便站了起来,说他要去车上拿钱。苑长军盯着他手上的遥控钥匙,最终也没有发现异常。袁非多是在车上准备了钱,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旅行袋回到包厢。

    苑长军见到那袋子胀鼓鼓的,双目发光,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生怕说话后会被微型摄像机录下。他只是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他指着袁非多手上拿着的遥控钥匙,说:“这玩意很漂亮,好像不是买车子时车商送的吧,你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袁非多笑笑说:“是车商送的。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他若无其事地把遥控钥匙递过来。

    苑长军看了看,暗自舒了一口气,说:“是原装的,我拿了你就开不了车了。钱,有多少?”

    袁非多说:“50万元。其中10万元是你个人的辛苦费……”

    苑长军假意推辞一番,说:“既然如此,我就交代天叔去办。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再敢乱来了!”他拎过袋子,飞快地离开了。临走时,他还说,这些天你就不要去医院了,到时会有人到医院下手的……

    待苑长军走远后,袁非多从口袋里取出另外一个遥控钥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吐了一口气。

    从当天起,他就等着范韵汝等人被谋杀的消息。然而,等了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也就在此时,住在医院的范韵汝母子和齐哈哈突然离开医院,不知道去向。初时,他还以是苑长军指使他人把他们诱骗出去杀掉了,直至苑长军打来电话问范韵汝等三人的下落,他才知道他们是藏起来了。

    他更加害怕了,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可以通过省里某个领导的关系,让该领导给省、市级媒体、网站打招呼,控制有关敲诈案的新闻出笼,但省外的全国性大报以及中央媒体,也不是该领导所能控制的。

    他不停地催着苑长军,要求对方尽快了结此事,但苑长军回复说,他们还在寻找范韵汝等人,如果找到了,他们就会下手,不留任何活口。苑长军说:“现在,不光是你担心,就是天叔、凌文武他们也害怕得坐立不安。他们市区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放心,天叔和凌文武会找到范韵汝他们的。这可能需要时间,也可能需要……钱。”

    袁非多有些不悦了,但他还是不敢冲着苑长军发火,他装作看淡钱财的样子说:“还需要多少钱?”

    苑长军说:“听天叔说,大海捞针般找人成本很高,因为他要请很多人,没五个手指头的数目,估计难以办成事。”

    袁非多再也忍不住了,提高声调,不快道:“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揽了进去,为何老是由我承担这个费用?如果有人缺钱花,请他直接跟我说!”

    苑长军愠然道:“什么意思嘛?我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你好像怀疑我在敲诈你?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天叔。”

    袁非多见苑长军的话带有一种威胁的意味,便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他只是不痛不痒地道:“钱是人造的,我不是在乎那点钱,我是担心钱砸进去了,什么事也办不成。跟我交往这段时间,你见过我在乎过钱吗?你只要开口要钱,我都会给。我不差钱……”

    苑长军越听越觉得话儿有些变调,绵里藏针的话,让他寒意阵阵。袁非多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软弱可欺,逼急了,他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苑长军说:“听说袁枚的成绩很不错,有可能考上名牌大学吧。”

    袁非多身子一震,如坠幽长而阴暗的峡谷之中,寒意与阴风不断刮来。他知道苑长军会此为何意——别老是提起向我行贿等事,把我惹毛了,我下手的第一个人就是袁枚,让你知道失子之痛。

    袁非多打冷颤道:“……谢谢苑局关心犬子。对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准备钱?”

    苑长军说:“我要纠正一下:这钱不是给我准备的,是给天叔打发他手下那些人的。那些人很辛苦,每天都到街道上找人。”

    袁非多忙不迭道:“是是是。”

    苑长军说:“过几天,你把钱准备好后再通知我。”

    袁非多已经无路可走,他感觉到自己遇上了一只永远也喂不饱的野狼,只有任它折磨了。它饥饿了,就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等着你把肉块扔给它;你若没了肉块,它可能就会把你吃掉。

    袁非多感觉到从头顶到脚下均浸泡在刺骨的冰桶中。就在他愣神的那会儿,苑长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前段时间,胡静蕙在医院那儿约见记者时被我们带走了。现在,她放出来了。我担心她乱窜时,又蹿到你这儿来,寻求帮助。”

    袁非多说:“啊?”

    苑长军说:“她的友女楚如花是在你的公司做事吧?”

    袁非多一凛,说:“……这……你这是……”他想,野狼就是野狼,又在张口勒索他了。此时,他后悔绕个圈子去认识苑长军了。欲壑难填。收下他那么多的钱,对方居然都没有帮到他什么,相反却往死里捏着他的脖子,让他乖乖地吐出金币。

    苑长军说:“我知道楚如花已经躲起来了。在赌场做事的马车六被欧阳天白收拾后,你就让她离开公司。她本想离开市里的,可想想,她已经习惯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进出一些赌场,因此她便到一些小赌场去混。天叔一直想找到她,把她砍了。你是通过她获取范韵汝等人的消息的。好在你交了赞助费给天叔,天叔再也懒得去找她。”

    袁非多说:“是有这回事,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苑长军说:“警方在找她。沙井赌场欧阳天高被人杀了这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袁非多说:“我知道。”

    苑长军说:“欧阳天高被杀那天,有一个过牌女负责那个包厢的服务,听说她就躲在楚如花那儿。警方想找到过牌女了解有关情况。”

    袁非多说:“过牌女是凶手?”

    苑长军说:“她是个关键人物。我是说,警方找到她后,就会找到楚如花。找到了楚如花,她就会说出你雇请她做‘间谍’的事,到时……”

    袁非多最终明白苑长军下文想表达的是什么了。钱!苑长军要他掏钱出来把楚如花做掉,就这么简单,可对方却绕个大圈,装个逼样给他分析问题的厉害所在。袁非多愤愤地想着:“你一开口说起胡静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为何你就不能直接开口要钱呢?你就说自己没钱,要跟我做个交易就可以了!”

    袁非多说:“我刚才说过了,我看淡钱财。过几天我凑够钱后,就通知你。你只管吩咐他们做事即可。我有事先走了……”他摸了摸口袋,像是寻找什么,忽地,他见到遥控钥匙放在茶几那儿,便走过去把它取了过来。

    袁非多认为,如此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他想:“苑长军掌握着我的许多东西,会不断敲诈我的,直至把我榨干为止;当我无利用价值,苑长军就会灭我的口。”

    他又请了几个保镖,让他们保护他一家。想想还是认为不安全,他干脆把袁枚送出国外去读书了。邬筱筠原本是想留在他身边的,可见到形势不妙,她也随后跟着出国了。

    之后,苑长军给他来过一次电话,问他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天叔的人已经发现范韵汝等人的踪影了,有人见他们在郊区红星农场一带出现。楚如花爱在哪个赌场鬼混,天叔的人也确定了。只有资金一到位,他们就开工。

    就在袁非多把上百万元的现金准备妥当之时,他忽而听到楚如花被警察带走了的消息。没过一两天,他又知道苑长军自杀了。此时,他才知道苑长军在玩什么花招。早就意识到罪行已经曝露的苑长军,想从他身上捞上最后的一笔钱后就逃跑。

    更加让他绝望的是,他政协副主席的头衔也在前一天被除名了。同一天,政协网站上他的名字也被删除了。显然,组织已经知道他涉嫌多起犯罪了。

    一直保持的名誉扫地了,一直不择手段得到的荣誉也没了,他认为自己此生已经到了尽头了。

    花红出现的时候,袁非多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

    在门外,有四个保镖,别说陌生人,就是公司员工,保镖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袁非多的。花红怎么进来,他当然知道了。门口虽说一直关着,但他隐约听得出保镖离开的声音。那些受雇于他的保镖,自然知道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了,更加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一种什么心理状态——老板迟早会被警察带走。在警察仍未到来之前,他们溜走了。

    作为一种职业来说,保镖在任何时候是不能离开雇主的。既然收下佣金,就要替老板卖命。做保镖的,在老板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舍身挡住迎头劈下的刀口或飞来的子弹。

    问题是,并不是每个保镖都会那样做。

    袁非多是下重金雇请他们保护他的安全的,得知他大势已去,他们便商量着一起离开了。他们认为,警察到来后,少不了要把他们请到公安局问话,到时惹出什么麻烦也不好脱身,干脆一走了之。

    来逮捕袁非多的不仅有花红,还有几名警察,他们站在花红的身后。袁非多轻声哀叹。事先,他是知道警察会来找他的。让他不明白的是,钱在苑长军之类的人身上是有用的,但在花红身上却没有奏效。

    他记得邬筱筠临走时还请花红出来吃饭,席间,他们还送她许多礼物,并把不少的现金夹在礼物里。她并没有拒绝,就像此前收下他们的“礼物”一样坦然。事后,他才知道他们每次送给她的“礼物”,她都上交给了组织。为了与他们继续保持亲戚关系,从他们身上获取一些信息,她一直没有扮成很贪婪的样子,只要是他们送的“礼物”,她经常是来者不拒。

    此刻,花红冷峻地对袁非多说:“走吧,范韵汝还在等着你。”

    袁非多一惊,说:“她……她在哪里?”

    花红说:“在张大勇的养殖场里。”

    袁非多拿起桌面上的光盘,说:“我原先并不是有意要害她母子的,是天叔、苑长军他们逼我那样做的。每次他们跟我交谈,我都把其中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录了下来,并刻在光盘上。我是用偷拍机录的……”他取出遥控钥匙。

    花红仔细地看着那遥控钥匙,见它跟其他车子的遥控钥匙并无二样。找了半天,终于见到针孔般的摄像头。这微型摄像机储存能量达到8G,录制声音图像的时间长达几个小时。高科技的东西,真是越是越先进。据说,现时数码产品市场还有比这微型拍摄机更加隐蔽的东西,纽扣式的、钢笔式的、胸牌式的、打火机式的……越来越小,还可以当U盘使用,数不胜数。

    她不禁想起电视上那些暗访的节目,那些节目的镜头摇摇晃晃的,曝光了黑心企业、黑心老板或政府官员的丑恶行为,节目播放过程中,通常会在屏幕上打出“非正常状态下拍摄”的字样。也许,记者用的可能就是这种设备了。

    她想,听说有些黑心老板为了防止记者偷拍他们的不法行为,还专门买了一种先进的反偷拍设备。前段时间,警方端掉罗达开的地下赌场时,就缴获了四个反偷拍设备。唉,有偷拍就有反偷拍,就如同有盗贼就必有警察一样,有邪恶必有正义一样,有行贿必有受贿一样,两者是共同存在的,永远都不会消失。

    一名警察上前来拿起光盘和遥控钥匙,并把袁非多铐了起来,然后把往门外推。在走到花红的身边时,袁非多停了下来。

    花红说:“从你们来到我家攀亲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而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跟苑长军的‘恋爱关系’是组织上安排的。你们还以为我真跟他谈情说爱了,快要结婚了。”

    袁非多低头不发一语。良久,他才叹气道:“我……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年,我就不该起贪财之念,就不该听从邬筱筠的,应该跟范韵汝结婚……”

    那名警察猛地把袁非多推出办公室。此时,袁非多才知道,大批的警察早就控制了他的公司。他还看到许多政府部门的官员进出公司——像这样一个在省里、市里有名的企业,在拘捕企业的老板时,得以稳定为大局的。

    一般来说,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言一行,在某种程度上都会影响到股市的变化。如果他涉嫌其他犯罪,在被抓捕之前,小道消息满天飞,该公司的股票就会涨涨跌跌;当他被执法人员带走的时候,股票就会大跌,可能影响到社会的稳定。

    正考虑到这些情况,警方在拘捕袁非多之前,请示过相关部门。相关部门最后做出决定,协助警方进入莫忘本公司,安抚该公司员工的情绪,做好善后工作。此前,董大桥被拘捕时,其公司立即成为一堆烂泥。有些拿不到工资的员工便集体闹事,要搬走公司里的资产,以资抵债。被有关部门阻拦后,员工又要集体上访。反复做了工作,那些的员工情绪才平静下不。为防止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相关部门决定在警方逮捕袁非多的同时就进驻莫忘本公司,再三解释政策法规。

    见警察把袁非多带走,员工们困惑地看着他,让他不敢抬起头。他在员工们眼里的形象轰然崩倒了,这比让他喝下毒药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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