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假币厂藏于别墅 交际花被人玩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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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想起来了,那次广告牌砸死人事件,当晚他们一帮记者采访之后,第二天便着手写稿,稿子刚写了一半,就有报社领导跟他打了招呼说,上头跟报社打了招呼,稿子可以写也可以发,但得把握一定的度,不要偏听偏信。他问是哪个部门的领导,报社领导便说是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往报社打了电话,态度是一样的。

    他想不明白,天叔为何用交际花去接触省市的领导呢?难道说,他在跟冯雪峰的公司在竞争某些市政广告项目?他似乎也想明白了,天叔在利用娜娜,因为他可能知道她想做个名模,扬名于天下,于是他便把她“抢”过来,建议她向影视方面进军。一方面,他着意培养她成为当红影视明星,成为一棵摇钱树,好好为给公司赚钱;一方面,他让她接触政要,开拓他的财路。

    此时,他认为车荣福向他传递的信息绝对是虚假的。车荣福认为天叔身上没有狗屎,那绝对假话连篇。那天暗访地条钢厂时,他被天叔强行带到他家,在他家的后花园喝茶过程中,天叔就亲口对他说自己是个黑社会头目,做尽了坏事。既然当事人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为何车荣福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也许,车荣福已经被天叔收买了,充当了保护伞了。表面上看,他很清廉,是一个打黑英雄,事实上他还不是像野狸一样偷吃小鸡。这年头,已经没有多少个好警察了。重庆黑社会的事,听说就有几百警察涉案被抓获,原司法局局长文强,放在自家别墅天台鱼池里的钞票,就是两千万元。像车荣福这样的局长,难道收受的贿赂会比他少?

    丁后锋忽然觉得口袋里的那个大红包像火一样烧着,那火直透过裤子,快把他的肌肉烧着了。天叔给的这个见面礼,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哥弟相见,有钱的哥哥打赏贫困的弟弟的一种方式?抑或是让他不再报道地条钢厂的事?

    他见到毛一民开着车载着娜娜离开了;稍后,他又见到天叔钻进车内后,打了一个电话。天叔边打电话边得意地笑着,让人感觉到刚才那一出戏就是他导演的一样;他还见到那两个监视的男子还在偷拍着天叔……

    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

    天叔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后不久,就把车子停放在马路边,他抽着烟,像在等着人。不久,一个男子走到车前,把一个皮箱扔进车内,并坐到车上。

    丁后锋见到正是殴打毛一民的戴着金戒指的男子。毛一民被玩弄了,娜娜也被玩弄子,他们都成为天叔手上的一枚棋子。只是,让丁后锋颇感不解的是,天叔为何这样设局呢?也许,他为了好好地控制着毛一民,让对方为他服务。

    见到天叔狂笑的样子,丁后锋很想冲上前去,一把把天叔拉下,然后狠狠地踢他一脚。就在他想冲上前去的时候,天叔开着车飞也似地离开了。此时,他接到金茵茵的电话。她说:“我们车局长明天邀请你们媒体去采访报道假币的事。你上午9时到我们局里来,统一坐车到现场……”

    丁后锋一听,就来火了:“好啊,明天我就当面找你们局长质问。”

    金茵茵愣住了:“喂,你在说什么?”

    丁后锋自知情绪失控了,便说:“没什么。吃错药了,脑子被烧坏了,说胡话了。”

    金茵茵嗤嗤地笑道:“丁大记者,你别逗了。明天去采访的时间你千万记住,不要迟早啊。”

    原本,丁后锋是想趁到公安局集会去董大桥的别墅采访地下假币厂的机会质问车荣福缘何对他撒谎,可一见到车荣福,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还能说什么?如果车荣福真的保护天叔,再质疑再多也是于事无补的,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我突然跳出来揭露他们,那还不是自找死路。”

    没想到,在答谢记者的晚宴结束后,车荣福却向他道出了说假话的原委。他相信车荣福有自己的难处,在被人监听的情况下,且为了继续深挖大鱼的同时,车荣福当然要向外界散布“谣言”了,以便迷惑对手。

    而不知为何,那时的丁后锋,却对哥哥天叔怀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手足之情,割不断理还乱。别人怎么把天叔送进监狱他都不会有什么厌恶之感,问题是,车荣福却要让他去弄哥哥行贿有关领导的罪证。

    不用去偷取天叔那个笔记本,丁后锋已经知道哥哥跟哪个领导有密切往来了。那晚见到毛一民被几个男子围攻后,他就偷偷调查了这个事情,知道毛一民被天叔设计陷害了。嗜赌的毛一民经常跟张沈军等人赌钱,他们不仅在本地的酒店赌,还到境外去潇洒,一掷千金。

    天叔知道毛一民分管水电建设,工程项目审批无不经他之手。对于这个重权在握的人,天叔当然要投其所好了。既然毛一民如此好赌,那么就请他去境外赌博,并以各种名目把钱送出去。此前,天叔也通过毛一民在防洪堤坝工程中拿到某个标段的承包权。

    毛一民胃口很大,每次一输钱,就开口向天叔“借钱”。天叔不胜其烦,很想推托,可他又太需要对方了,因此每次都满足对方的要求。他想,有许多市区的宣传广告,还得通过毛一民手上的那支笔。搞某个宣传画册,只要毛一民打个电话给各个相关部门,那些部门负责人都得配合天时达广告公司。有一回,天叔搞一个排污达标企业的巡礼画册,50个企业“一册打尽”,每家企业出资5万元,50个就是250万元。扣除成本,他那一次就净收了200万元。作为回报,他当然送100万元给毛一民了。

    对于这样的实权派政客,天叔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讨好他,“喂饱”他,只要对自己有利。毛一民既然开口“借钱”去赌博、去还债,只要他斗胆收下,天叔就设法成全他。只要收了钱,日后他会通过其他项目来回报自己的。

    尽管如此,天叔仍是觉得毛一民很烦。毛一民一家人吃个饭,也打个电话叫他过去埋单;买个衣服什么的,也叫他去“物色”,目的还不是让他结账;有个女性朋友没钱投资了,也叫他帮忙……天叔心里窝火却不敢发作。

    最后,天叔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请毛一民去境外赌钱,让几个赌鬼把毛一民的钱坑光,然后给他介绍一个放水佬。放水佬二话没说,就当场把一大笔钱借给他。谁知,翻本时,毛一民还是输光了。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天叔与人设下的圈套。每次毛一民要开口“借钱”,天叔就说:“放水佬从香港来到内地了,他们正在逼问我你的住址。他们好像知道你在什么部门工作了……”

    话一说这份儿上,毛一民就怕了。如果放水佬一伙来到政府部门闹事,他哪里还有脸面混下去。于是,他要求天叔绝对为他保密住址、单位,说等他筹到钱后再还给放水佬。而对天叔提出的一些“合作要求”,搞画册、搞筹划、搞赞助活动,他却是有求必应,并要求下属各个部门当作政治任务来落实。

    天叔似乎也没有亏待毛一民,见毛一民在应酬的时候,有意或无意地盯着娜娜的脸蛋、胸部或身材,他就叫娜娜多敬酒。一来二往,娜娜就单独跟毛一民好上了。娜娜完全受到天叔的控制,跟天叔签有“合作协议”。天时达公司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运作,精心对她进行包装,把她炒红,推向影视界。

    正因如此,娜娜一被天叔“抢”到身边,就被当作交际花使唤,不断接受天叔的委托,与省市某些部门的重要领导接触。只要天叔推出某个“宣传画册”,只要写好项目策划书交给娜娜,她绝对在十天八日之内搞定,并获得某些领导的签字认可。事后,那些领导都拿到了一定的回扣。娜娜虽说是天叔的情人,但他并没有真心对待过她,他只是在利用她。天真的她,还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娶她为妻的,所以她一直心甘情愿为他做出了许多牺牲。

    正因为掌握天叔这些黑幕,丁后锋对车荣福在车上所说的话异常不满。因为车荣福的话有误导作用,让他以为天叔是个清白之人,因此他带着家人去认兄弟之情了。

    3.

    经过车荣福反复做丁后锋的思想工作,丁后锋终于同意盗取天叔的笔记本。但是,天叔到底把笔记本藏于何处,谁也不知道。此时,丁后锋才知道警方为何要“利用”他了,因为他们压根儿也不知道那个笔记本放于何方。如果知道了,他们早就把天叔抓捕归案了。

    丁后锋频频去天叔家,倒是让天叔意外。天叔想,清高而狂傲的弟弟,来得这么殷勤,且把高贵的头颅低下来,这与他的性格不相称了。意外归意外,但他还是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迟来的亲情,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容易了。

    做社会新闻时,丁后锋一直在做着“卧底”的角色,经常深入各个场所揭露丑恶的社会现象,几乎没有被怀疑。因此,他在接触天叔时,也拿出了看家本领。他说他厌倦了记者的工作,想跟哥哥学些东西,准备来公司做些事。并趁机问天叔一些与业务相关的“关系学”知识。

    天叔何等聪明,见丁后锋不时打听如何向别人行贿的事,他就出言谨慎了。但是,他是个贪杯之辈,喝高了,喝醉了,什么话也就说了。

    天叔说:“所谓的‘关系学’就是‘钱学’。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事情。有些官员对赤裸裸地送钱是很反感的,可你若转个弯变通地送钱,他收得心安理得,认为干手净脚;也有些喜欢直通通的收钱,你把钱装在袋子里,趁他上厕所之间,从另外一个厕位扔过去,他收得比兔子还快。比如发叔,就是喜欢这样收钱。但他收钱后,也很讲义气,绝对给你办成事……”

    丁后锋说:“送钱要不要留个什么收条之类的。有些人收钱后,不一定能办成事,到时还把钱吃下了。”

    天叔说:“真不愧是我的弟弟,也懂得留有一手。确实,有些人收钱后不做事,正是因为担心有这种人,我每次送钱出去,都留有底。当然,我不可能叫他们写个收条。如果你叫人家写收条,他们会收你的钱吗?我所要做的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给某某人送去多少钱……重要的是,在送钱时,要偷偷把那些场面偷录下来。”

    丁后锋说:“偷录?什么叫偷录?”

    天叔得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高科技让世界精彩,也让我们这些商人心中有数,无所畏惧。”

    丁后锋又向天叔敬酒。天叔来者不拒,又仰面喝了一杯。醉态百出。

    天叔含糊不清道:“……你见过纽扣式的偷拍机了没有?你们做记者的,并不一定有这种设备。现在,电子科技市场上也有这种产品售卖了,但清晰度都不怎么样好,且拍录的时间都不太长。我从香港买回来的那种东西,有8G的容量,连续拍摄的时间可达几个小时……”

    丁后锋当然知道有这种设备,且也用这种进行过暗访,但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要让天叔拿出来给他看。天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衣柜内取出一套衣服,把胸前的一个“纽扣”取下来,说:“玄机全部在这里。”

    丁后锋接过来一看,这偷拍机真的跟纽扣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仔细辨看,根本就不知道“纽扣”中间有个微型摄像孔。

    丁后锋也故意醉话连篇:“听说你录下许多官员的镜头,还有刻有光盘资料。”

    天叔瞪着眼睛,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丁后锋说:“猜的。”

    天叔说:“……确实这样。有些官员太不像话,收了钱还嫌送的钱太碎了,不是百元大钞或美元,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丁后锋显出异样的兴奋,说道:“还真有这种事?把那些镜头放给我看看。”

    天叔醉得已经快要倒在地上了,踉跄几步,倒在桌子上,说:“我没……没有……把光盘放在这儿,改天我取回来后,就把光盘放到电脑上放给你看。其实……我还录有一些官员跟赌徒赌钱、跟小姐打情骂俏的场景……唉,那些人,比我们还坏,什么东西都敢玩……”

    丁后锋吃力地搀扶着天叔,把他放到沙发上,说:“今晚我们兄弟俩人喝得很高兴,失散了几十年,终于走在一起了。可惜今晚姐姐不在这,不然,我们姐弟三人一定把几瓶白酒干光……”

    天叔一倒下去,就睡着了。丁后锋见哥哥无法一时醒来,便到处翻找着,但始终一无所获。他坐在沙发上发呆,想不出天叔把笔记本及光盘藏在什么地方。也许他放在另外一个住处。另外一个住处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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