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固执,念恩只有叹气。
渔嫣装作听不到,安静地翻着书。
御璃骁后来几次过来,其实她都知道,只是不想说话。男女之情,男女之事,她都算尝过了,以后当尼姑也不错,御璃骁宠她也好,废她也罢,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依附他的女人,那样的女人他有很多,渔嫣做不到,她若去做,必定和晨瑶她们起冲突,自寻烦恼,何苦来着?这种事看得还少吗?女人自相残杀,男人依然左拥右抱,白白让自己掉了身价。
所以,她偏不去,为何要宠着男人?
“不去不成,傅总管来了。”念恩走过来,拍拍她,看着院门口出现的胖胖身影,小声说。
渔嫣转头看去,傅总管跟只大白鹅一样,摇摇摆摆地往这边走来,到了她面前,双手一抱拳,作了个揖,笑吟吟地道:“王妃,太后来了赏,让王妃和夫人们一起去前院领赏。”
“平白无故的赏我做什么?”渔嫣故作惊讶地问,她这一病,倒让太后逼她盗药录的事给耽搁了。好在是真病,不然太后非派人进来拿她不可。
“王妃忘了?过几日是佛诫日,太后最近也凤体欠安,所以吃斋念佛,一直没出来走动,说那天要大家进宫去陪她赏月。今儿赏的都是衣裳珠饰,各有一份,到时候好穿戴。”傅总管笑眯眯地,盯着她上下打量,最后视线落在她的额角上,只一眼,又轻轻别开了视线。
“走吧。”渔嫣起身,扶着念恩的手往外走。
她躺了这么些日子,脚步还有些虚。穿过梨花林往前,亭台楼阁渐渐多了,东边的方向也有群人过来,想必是那些夫人,正去前院领赏。
渔嫣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的,想和她们错过去。她绕过假山,又索性停下来,探头朝那边张望,那群女人花枝招展的,颇是春光洋溢,好像是秋玄灵和叶素简二人。
她瞄了会儿,小声问:“念恩,御璃骁那人惯爱床笫之事,你猜这几日他去了谁房里?又没个感情,吭吭唧唧有多大趣味?秋玄灵也真是的,还能对着那样的脸大喊‘王爷我爱你’,怎么爱得成?”
身后的呼吸重了重,她自己先笑了,转过头看也不看地说:“我居然成了碎嘴的女人了,该打。常说祸从口出……”
正扭头笑时,话一点一点地被她吞回肚中。
御璃骁坐着轮椅,御天祁亲手推着他,兄弟二人就站在两座假山之间,都盯着她,众奴才跟在后面,隔着几步的距离弯了腰,大气不敢出。念恩、念安跪在二人脚边,吓得瑟瑟发抖。
御天祁的神色稍微轻松,深瞳灼灼,毫不避讳地紧盯着她。
“皇上,王爷。”渔嫣赶紧过来行礼,福身下去,又抚额轻呼头晕,让念恩、念安过来扶她。装嘛,她最会装!
“头晕跑出来干什么?”御璃骁盯着她问。
“去前面领赏。”渔嫣扶着念恩的手,低眉顺眼地说。
“王爷,太后赏了王妃和四位夫人,是奴才刚刚请王妃去前庭领赏。”傅总管赶紧上前来禀报。
“还不去?”他冷冷说了句。
“是。”渔嫣行礼,扶着念恩的手匆匆走开。
御天祁的呼吸微微沉了,紧盯着她的背影,低声问:“渔嫣这一病,有些日子了,瘦了不少。”
“不管病没病,瘦没瘦,骂人的力气不会少使。”御璃骁扫他一眼,淡淡地说。
傅总管打了声哈哈,笑着说:“王爷,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闹闹也是闺中之乐。”
两个男人转过头来,神色各异地看向他。
傅总管赶紧打了一下嘴巴,连称有罪,然后深埋下头,双脚在地上快速碎碎退了几步,直退到那群奴才中间,再不敢多嘴出声。
二人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众奴才都没跟上来,兄弟二人渐渐走进茶花深处。
“皇兄今日前来,可有要事?”御璃骁摁了一下轮椅上的机关,让轮椅停下,压倒一片青草小花。
“天漠国这几日又攻下我后青国一城,众臣纷纷推举,要皇兄为主帅,我今日就是来问问皇兄,依皇兄身子的状况,能否前去?”御天祁双手负在身后,低声问他。
“旧疾复发,疼痛难眠,请皇上另择勇将,恕我无法效力。”御璃骁哑哑一笑,扭头看他,“依我之见,六位将军中楚客南将军最好,皇上可任他为主将,云家也有几位骁勇之将,可为先锋军。”
“明日朝堂之上,皇兄再提吧。”御天祁沉吟一会儿,点头应声。
楚客南是他的人,自然合他心意,云家人依然在他重用之列。不过,这事由御璃骁亲口提出来,让他有些意外。到现在,他还摸不清御璃骁的心思,也未探出他的腿是否真瘫。御医那里,他总有些不信,尤其是第一御医白城安,据他所知,那可是御璃骁母亲至亲至爱之人,若非其他御医皆是同一答案,他必会寝食难安。
“皇上可知遗诏之事?”御璃骁停下来,转头看御天祁。
御天祁脸色微沉,低声反问:“什么遗诏?”
“昨晚有人给我送来一封密信,说先皇有遗诏在渔嫣手中,我还未问过她,不知是否有此事。”御璃骁笑笑,继续往前。
“荒谬,便是有遗诏,又怎会在她的手中?胡言乱语,是何人造谣?”御天祁当即黑了脸。
“也对,她一个小女子,嫁我之前不过是小小罪臣之女,生死都无常,哪有这本事把握遗诏?”御璃骁笑笑,继续说,“不过,她也算有些意思,难怪皇上你如此上心。倒得感谢太后,给本王送来一个如此有味道的女人。”
御璃骁笑起来,脸上疤痕纵横拧起,御天祁皱皱眉,转开了脸,眸子里忍不住淌出几分厌恶反感。
他的这位皇兄只长他一岁,先帝多宠他,因而少年得意,狂傲不羁,又满腹才华,满朝文武之中,爱他的不在少数,恨他的也不在少数,他统统踩在脚下,我行我素。而且,他十七岁时就上了战场,领着他的骁勇军在外征战多年,威风传遍四野,人人称之为战神。
而自己,太后怕他受伤,不让他领兵出征,只让他习权谋武功,在京中图谋,所以虽比不上御璃骁在军中的威严,但是经过多年筹谋,在京中把握了大量人脉,因此登基之途也算一帆风顺。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经过后花园,几位夫人都领了赏,就围在一堆赏花论草,独见渔嫣带着念恩、念安快步走向偏门,想经那边离开。她远远看到他们二人,就跟见了两只鬼一样,面露惊恐,脚步嗖地快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一点病态都见不着。
“我还真没被人如此嫌过。”御天祁拧了拧眉。
“我倒是天天被她嫌,貌丑腿瘫。”御璃骁淡淡地说。
“咳……”御天祁不握拳轻咳,转开了视线,“皇兄,我还有事,先行回宫,皇兄好生歇息。”御天祁收回视线,手在御璃骁肩上轻拍一下。
“不送。”御璃骁也不挽留,只让人送他出去,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远去,一点点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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