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错,我还要点赤蜜粉。”渔嫣闻了几罐,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往桌上轻轻一放。这金子是她这几年攒的,御璃骁给她的东西,她碰也不想碰。
“公子,那可是禁物,我不卖。”养蜂人犹豫着,双眼看着那金子,想伸手,又拿不定主意。
“放心,我只是送给府中爱妾用来养颜。”渔嫣把金子往前一推,笑着说。
“那好,公子稍等。”养蜂人贪婪地看了看金子,快步去了内室。
过了会儿,养蜂人捧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瓷坛子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面前,小声说:“这东西可金贵了,一年才出这么一点。十两金一克,以一斤水兑好,每次饮一小杯即可。”
还真是贵,这么说,渔嫣这一锭金下去,就得这么点东西?她向阿朗使了个眼色,阿朗便悄然绕去了养蜂人身后。
“太贵了,城南那家的没你这么贵。”渔嫣摇头,要把金子收回去。
“城南那家哪有这东西?整个南方只有我有这金贵东西。”养蜂人一脸傲色,“而且这东西只能存一个夏季,到了秋天就没用了,所以公子不要听那人的哄骗,花了金子,买了无用的废物。”
“当真只有你有?”渔嫣狐疑地问。
“当真!”养蜂人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渔嫣笑了,把金子拿回手中,盯着他说:“郑老三,你敢卖禁物!”
养蜂人一抖,伸手就想夺回瓷坛,被阿朗一把摁住。
“我要把你送官。”渔嫣抱着瓷坛,手指轻敲,脆响声声,让郑老三冷汗直冒。
“公子是衙门里的人?”他犹豫一下,怯生生地说,“小的只是混口饭吃,这赤蜜粉是假的。”
“真真假假,一试便知,搬两箱蜂进来,把这个一砸,让你和蜜蜂待一会儿……”渔嫣未说完,郑老三已经吓得嗷嗷叫起来。
“公子,你高抬贵手,这些全送你了。”
“我不要这个,我只想问你,最近谁买过了?”渔嫣坐下来,盯着他汗涔涔的脸问。
“我……我……”郑老三摆摆头,热汗直流。
“说。”阿郎一扭他的手,关节咯吱作响,痛得他嗷嗷叫。
“是、是赵太宰家的管家来买过。”郑老三赶紧说,“每年他都要来买一点。”
赵太宰……渔嫣点头,最希望御璃骁死的,可能还真不是御天祁,而是这赵太宰。御璃骁一旦赢了,赵太宰将会粉身碎骨。
“公子饶了我吧。”郑老三皱着脸,不停告饶。
“收拾细软,离开这里吧。马上走,晚一点,可能没命了。”渔嫣收好赤蜜粉,故意吓唬他。
郑老三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送他三人出去。
渔嫣撑开伞,快步进了小巷,躲到了树后,朝那小屋里看。过了好一会儿,那门又开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扛着一个大袋子,快步出来。
“阿朗你跟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了。”渔嫣小声说。
阿朗点头,悄然跟上前去。他身手不凡,可不是那两个寻常人可以对付的,想必今天就能有惊喜送给渔嫣。
“王妃怎知他不是真正的郑老三?”念安一脸崇拜地看渔嫣。
“郑老三常年养蜂,身上应当有蜂蜜的香味,但他身上没有;他抱着坛子出来的时候,放坛子的动作极外粗重,掀盖子的时候,也不是先开启坛上蜜蜡,而是直接用手抠开,毫不怜惜自己的汗水苦心,他的手指上还有茧,那是习武的人才有的。”
渔嫣脑海里闪过御璃骁那双手,掌心与指上都有厚茧,那一定是日复一日的勤奋苦练留下的痕迹。
身为皇子,不享荣华,却去沙场征伐,落得万众嫉恨的下场,渔嫣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
“王妃,雨太大了,回去吧。”念安缩了缩脖子,用帕子在她的肩上擦了擦,雨水都把她的肩头淋湿了。
“念安,如果我们就这样走掉,好不好?”渔嫣看着密不透风的雨帘,小声问。
念安犹豫了一下,摇头说:“得把念恩带着才行,不然她就惨了。”
渔嫣转头看她,女子尚且讲情义,有些男子为什么满腹奸戾,狠辣无情?可见,女子的心肠还是要软得多。
“走吧。”她举高了伞,慢步往雨中走去。
王府虽冷情,但有一个好处,只要御璃骁不惹她,日子倒也清静。
此时的骁王府中,笙歌正好,妙舞翩然。
御璃骁歪在特制的椅子上,御天祁与夙兰祺各坐一边,美人腰如白玉,如软柳,在三个男人眼前轻晃。
夙兰祺摇头晃脑地听那歌姬的弦声,又拊掌说妙,指着歌姬说:“骁王,这女子不错,哪里寻来的?”
“哦,赵太宰送的。”御璃骁笑笑,低声说。
“赵太宰这老头儿,别的本事没有,搜罗美人的本事倒挺厉害,小王也找他要几个去。”夙兰祺一脸感叹,顺手揽住了身边美婢的纤腰,抬眼看她,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素兰。”侍婢脸大红,又不敢挣扎,只乖巧地偎在他的身边。
一直沉默的御天祁此时把酒杯一放,低声道:“都退下吧。”
歌姬的弦乐一停,众人赶紧匆匆退出大殿。
“皇上这么闷?既是出来散心,就好好享受。”御璃骁扫他一眼,抿了口酒,懒洋洋的。
御天祁一拧眉,低声问:“皇兄还要在府中躲多久?今晨又有消息传来,才半月,天漠又攻下一城!”
“哦,皇上再派兵吧,定能击退天漠恶贼。”御璃骁还是漠不关心的神情。
御天祁脸色渐渐难看,级缓起身,“皇兄,你一回来,你的骁勇军立刻就回到你的麾下,不得你的命令绝不出兵。朕已连下四道旨,边境十万人就是不动,那些人只当是聋了瞎了,根本不看圣旨,传旨的人态度稍强硬,便会被丢出大营。朝堂上对皇兄的弹劾堆积如山,皇兄为何要为难朕?”
御璃骁只懒懒地掀掀眼皮子,低声说:“天漠国骑兵实在勇猛。”
御天祁只得捺下性子,“那带兵者是天漠九王爷,战术诡谲,为人狠辣。云家军折损过半,也未能阻止九王爷。那九王爷更是放出狠话来,一定要和皇兄再分高低,其余后青国之将,在他眼中皆是废物粪土!皇兄还是赶紧给你的旧部下令,让骁勇军速速迎战。”
御璃骁抬眼看来,一脸平静地说:“皇上是忘了吧,臣受伤那年,兵符早已由皇上收回,臣现在哪有骁勇军?又如何能去号令边境大军?”
御天祁终于勃然大怒,指着御璃骁怒斥:“御璃骁,你何必装疯卖傻,朕已说过,当初你坠崖之事与朕无关,你若真要这皇位,朕给你就是。天漠打的是祖宗留下的基业,杀的是我们后青国的老百姓!”
“哦……”御璃骁不喜不怒,只淡淡回了一字。
御天祁被他激得怒意更盛,还要发怒,被夙兰祺给拦了下来,“自家兄弟何必动怒,说了今天是来喝酒,有话好好说,有误会,解释清楚就是。”
御天祁盯着御璃骁,脸色铁青。
御璃骁不用兵符就能让骁勇军只听令于他,而皇帝的兵符是可以号令边境所有将士的,一旦落进御璃骁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御璃骁以此方法,逼他交出兵符,能不让他愤怒?
更可恨的是,堂堂后青,文武百官之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退敌的人物。赵太宰这几年结党营私,排斥异己,很多耿直之臣不是愤而离去,就是被加害。御天祁这三年多辛苦经营,好容易培养出了自己的股肱之臣,眼看可以握住局势,可天漠国经过三年多的休养生息,突然起兵,分明是看出后青国内乱,才乘此良机大肆进犯。
内忧外患,让他头痛欲裂,夜夜难眠。
“兰祺,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和皇兄谈。”御天祁挥挥手,让夙兰祺出去。
“那好吧,我先告退。”夙兰祺起身,向二人抱抱拳,快步出了大殿。
风雨砸在大殿顶上,殿中一阵静寂,兄弟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皆只沉默。
“难道你我之怨,比不得后青百姓之难?”御天祁深吸一口气,盯着御璃骁冷冷地问。
御璃骁终于放下了酒杯,迎着他的视线,沉声问:“在皇上心里,臣有如此能耐?”
御天祁缓步往前,低声道:“皇兄十七岁就能退天漠千军万马,朕甘拜下风,只盼皇兄不要把百姓之命,凌驾于你我的恩怨之上。”
这话诚恳,倒听不出虚情假意。
二人对视片刻,御璃骁才低笑起来,“若臣腿是好的,臣明日就能带领大军挥师北上,击退敌贼,为皇上分忧。”
御天祁脸色铁青,紧盯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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