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侍卫巡逻,看到她独自一人,立刻大声呵斥。山风很凉,从她的脖子钻进去,一阵不安的感觉促使她停下脚步,抬头,只见御天祁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皇上。”她躲不过,只好慢步走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御天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原来皇上心上人这么多,这里都住不下了吧?”渔嫣笑笑,与他擦身而过。
“不要误会,那只是一位故人,暂住在这里。”御天祁跟过来,想拉她的手。
“又是故人,也是丢过你石子的故人?”渔嫣故意笑他,躲开了他的触碰。
御天祁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给你带了嫁衣,按着你的身材缝制的,你看看满不满意。”
渔嫣转头看他,藏不住错愕和惊慌,“嫁衣?你和我来真的?我可是有丈夫的人。”
“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把心给我。”御天祁摁住她的肩,有些急切地说。
“以后再说。”渔嫣拂开他的手。
“小青鱼……”他紧跟过来。
“我叫渔嫣,小青鱼这名字以后不要叫了,困于浅塘的不是鱼,是鳖。”渔嫣挥挥手,步子更快。
长廊上的花灯依次点亮,二人的每一步都踩在光团上,他们一路上都不说话,长长的回廊静若无人。
途中有片竹林,渔嫣顺手拿出小瓶,收集了一些竹叶上的露珠,用于明早煮茶。
他伸手摘了一片细叶,凑到瓶口,低声说:“奴才们说,你每天要在这林里等上两三个时辰。这里风太凉,你身子骨弱,禁不起这样的凉风。”
“就这么点自由,皇上还要想出法子来约束我不成?”渔嫣笑笑,故意一松手,竹枝弹了回去,弹得他满脸冰凉的水珠。
他也不生气,只拿出明黄锦帕在脸上轻轻一抹,又把帕子翻了过来,凑到她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你这脾气,我早知道了,所以你尽管挑衅,我是不会和你生气动怒的。”
“皇上好心胸,当初为何又容不下御璃骁?”渔嫣转过头来看他,轻声问。
御天祁的脸色这才变了变,沉默半晌,低声道:“女子不要管男人之间的事,再者,那件事与我无关。”
“谋划与你无关,但你至少知情。”渔嫣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戳穿他。
御天祁的眼神渐渐变得冷锐,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转开头,淡淡地说:“没想到,你不只惦着云秦,还惦着御璃骁。”
渔嫣笑笑,折了竹枝在手里摇了摇,转过头看着他笑道:“我惦的人可多了。我最爱做的事,就是猜别人的心事、别人的秘密,且乐此不疲。反正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又活得憋屈窝囊,也不知哪天就闭眼了,若不去寻点刺激,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小命?”
御天祁转回头,看着她明媚如春光的双瞳,好半天才一笑,低声说:“渔嫣,你就是这样牙尖嘴利,偏还勾着我的心。”
“不敢,更不愿,我真不想招惹你。”渔嫣已经不想再装,字字句句都透着锋芒,扎向御天祁。
御天祁兴冲冲地来,到此时,脸色终于开始难看了。
渔嫣适可而止,不再去刺激他,只转过身,握着净瓶竹枝,慢吞吞地往院里走。
她每天唯一可以活动的地方就是这里,若这里也不让她来,她会在那小院中长成一棵树,然后干渴枯萎。
“渔嫣。”御天祁叫住她,弯腰采了几朵野花,递到她眼前,低声说:“这叫仙罗草,你若真想对我下手,把这东西放进茶里,煮给我喝便是。”
渔嫣接过花,轻嗅了一下,轻轻地说:“你会不会把我杀了?”
他抬手,轻轻地掐住她的小脸,迫她看向自己,凝视了片刻,才说:“你明知道我渴望你,恨不能立刻就得到你,怎么可能杀你?只要一想到你心里可能装着他,我就嫉妒得发疯。”
“若你早一点,也有可能装上你。”渔嫣笑笑,拉开了他的手。
不想这回,御天祁却不似方才那样好打发,长指立刻就掐了过去,另一手打落了她手里的净瓶,揽住她的腰,往竹子上摁去。
“渔嫣,不要再挑衅我,我不保证一定不伤你,不弄痛你。你要明白,我不仅是皇帝,还是男人!男人渴望女人、占有女人是天经地义,女人顺从也是天经地义。”
渔嫣的双手垂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一点情绪都没有。其实御天祁说得对,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是男人的女人,他们在女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哪容得下她这般长了满身的刺?
她的冷漠让御天祁更加沮丧,他双手慢慢滑下,苦笑道:“我快被你弄疯了,接受我有这么难吗?”
渔嫣想了片刻,认真地说:“是挺难的,我不想一女侍二夫,还是兄弟两个。”
御天祁的脸色古怪了片刻,小声说:“我不在意。前半生,我没做过几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所以有两件事,我现在非做不可,一是,一定要你的心,二是,一定要打败他。”
渔嫣无言以对。
房间里果然放着凤冠霞帔,明艳艳的红色喜袍上绣着交颈戏水的鸳鸯,分明是民间的款式。桌上还堆了一些新搜罗来的书,各式新巧的玩意儿,外邦进贡的新奇果干,林林总总,大箱小箱,足有四五十样。
渔嫣扭头看他,他恰好站在门外的阴影里,表情看不真切。
“喜欢吗?”他有些期盼地问。
“还行。”渔嫣拈起一块果干往嘴里放,嚼一嚼,清香满颊。送这么多东西,是准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过来吧?
“喜欢就穿上,让我欣赏一下可好?”他往前走了一步,半边身子挪出了阴影。
“放我下山,我就相信你对我的真心。皇上尽管放心,你若放我,这山中一切我不会透露半字,我会远走高飞,远离你们……”渔嫣扭头看他。
御天祁不出声,有人快步过来,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然后转身出去,快速拉住了门环。
听着门从外面锁上了,渔嫣慢步走到榻边,拉开腰带,慢慢脱衣。才褪到腰间时,窗子突然被推开,渔嫣立刻抱住双臂,怒斥道:“放肆!”
御天祁站在窗前,看着她的动作,表情微微放松,“忘了说,喜袍里面有一支簪子,我给你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就是怕我跑了吗?装什么送簪子?”渔嫣飞快拉好衣裳,刺他一眼,重重关上窗子。
“真是簪子,你看看。”他的声音传进来。
渔嫣不出声,故意把书砸得啪啪响。他长长叹息,慢步走开。这时,她眼中才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把那本记载忘蝶的书塞进怀里,快速从后窗爬了出去。
御天祁要给她送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一定要用马车才装得下。她找过去,果然看到有辆小马车停在小院前,马儿正甩着尾巴吃草料。
渔嫣钻进马车下方,心一横,手脚并用地攀到了马车底架上,再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把腰牢牢固定在马车底下。
能不能下山就看这次了。他把嫁衣都拿来了,今日若不下山,迟早成为他的板上鱼肉,任他宰割。那边屋里住的“心上人”也不知道被他关了多少年,想想都觉得一生黑暗,不见光亮。
过了好一会儿,御天祁带着人过来了。他上了马车,侍卫挥动鞭子,赶着马车往山路上走。一路颠簸难受,渔嫣胃里一阵阵翻腾,手脚也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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