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也是,吴太后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他并不是皇上,因为特殊情况才登上了皇上的宝座。而现在英宗皇上回来了,按道理应该把皇位还给英宗皇上,这才是最符合正统的。可是他不还,大家也无可奈何,或许说大家也都默认了。毕竟他带着全城军民抗击蒙古人,取得了京城反击战的巨大胜利,把蒙古打得大败而逃,威信也树立起来了,大家也都认可了,这就够了。”
“可是如果要把太子换掉,换成自己的儿子,这就太过分了。但是太后的话虽然皇上听了,但却没有表态。所以太后有些担心,叮嘱我让我有机会也劝劝皇上,不要废除太子,毕竟我是德妃,仅次于贵妃的。”
“我当时心里还想,皇上都不肯见我,我怎么跟他说,在者说了,我到皇宫里来是来杀你儿子的,不是来帮助他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所以我没理这个茬。现在听你这么说之后,我才明白其实皇上已经早就有更换太子的想法,并且一直在做准备。”
陆铭心头一沉,从现在来看皇上是找个机会制造舆论,先把舆论造出来了,并且暗中观察到底谁是跟他站在一边的,哪些人是坚决反对的,由此才能扶持他自己的势力。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因为太子的老师是叶知秋。自己费劲巴力的让他当上了太子的老师,是让他得到太子的赏识之后,将来能够让太子把藏宝阁的白犀牛角给叶知秋治病,这是最关键的一环。
可是现在事与愿违,反倒把叶知秋推进了火坑。因为太子即将被废掉,他如果被废了,那教导太子的老师肯定会被殃及池鱼。趁现在还在试水期间,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撤换太子,自己最好还是想办法让叶知秋推掉这个岗位,才能够独善其身。就担心叶知秋这犟眼子多半是不愿意的,得想好办法说服他。
吴小丫又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告辞走了,陆铭送她出门,随后立刻来到了叶知秋家。估计天色,叶知秋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到了叶知秋家,一问之下才知道叶知秋早就回来了,因为今天提前结束了。
不过开门给陆铭的苏小娘私下告诉他说,叶知秋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好,而且瑞雪没有跟着回来,已经送给太子了。是宫女太监送他回来的,希望陆铭能够劝劝她,让他不要为这些事烦恼。
虽然苏小娘在门口叮嘱了陆铭,而陆铭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叶知秋绝对不是为了瑞雪而精神沮丧。因为叶知秋绝对不是一个被女人所左右的人,在他心目中实现抱负,报效朝廷绝对是第一位的。所以他今天很可能是有关系到江山社稷朝野的重要事情才影响到了他的心情,这件事会不会是太子呢?更换太子的事,难道已经开始了吗?”
陆铭快步来到了书房,只见叶知秋坐在轮椅中,腿上搭着一条毛毯,呆呆的在书桌前发呆。
陆铭在小床上坐下,说道:“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叶知秋说道:“皇上要换太子。”
“这个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京城早就传遍了,皇上说太子不堪重用,是扶不上墙的阿斗。皇上不会将江山社稷交给他,所以早就有皇上要换太子的说法。”
“是呀,但是这之前一直都是支持流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今天我发现他不是流言,而是即将变成现实。”
“发生了什么事?”
“孙太后把太子领出了东宫,带回她的寝宫去住了,而且这是皇帝的意思。东宫要换主人了,太子的东西都搬走了,连学堂都设在了太后的寝宫。这件事很快会传遍京城的,因为是公开进行的。”
“我怀疑皇上想进一步试探大臣们的反应,之前的种种还只是限于口头上的抨击,而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行动。再接下来皇上就会正式下旨废掉太子,改立他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了。”
陆铭点头说道:“我也是有这种感觉,实际上今天来找你,也是想跟你谈谈这件事。你是太子的老师,这次我安排的目的你也知道,但现在来看这变成了一件坏事。很可能你会因为他被废除而遭受牵连,因此我想去给皇上禀报,免除你太子老师的头衔。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你应该知道的。”
叶知秋正如陆铭所预料的,很坚定的摇摇头,说道:“皇后在被废的那天,曾经郑重其事的跟我说过,不管她将来发生什么事,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是太子,都希望我以后能够继续教授太子。因为皇后非常赏识我对太子的从严教育,其他的翰林侍讲先生从来不敢在太子面前说个不。即便太子做错了,他们也没有像我那么严厉的批评,这是太子最缺的一个老师。”
“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后,要教导太子成材,不管他是不是太子了,我都要这么做。答应的事不能更改,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言而有信。”
陆铭不打算继续劝他,他知道这个犟眼子你越劝他越执着,你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兴许他还会自己改变主意。当然,现在看来在这件事上可能性非常小。于是陆铭便没在纠缠这个话题,只是问一下他腿上的伤的情况,见叶知秋无心叙话,便告辞回家。
太子被撵出东宫的事情在当天就传出来了,第二天便传得全城妇孺皆知。朝廷大臣议论纷纷,都要商定第二天早晨像皇上提出质疑,要求皇上解释为什么要把太子撵出东宫?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景泰帝再次施展出了拖延大法,第二天早朝直接生病,不来上朝。所以早朝随即就解散了,但是官员们依旧三五成群的议论着,纷纷表态一定要力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其中叫的最凶的是简英。
早朝没有能开成,见不到皇上,简英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他越想越气,要不要去找叶知秋?因为叶知秋是太子的老师,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内幕?
可是到了叶知秋家,得知叶知秋进皇宫给太子讲学去了,没回来。简英很是纳闷,太子都搬出东宫了,还讲什么学?不过随即他又理解了,尽管太子已经不再东宫,但是太子总得要接着教育,不能因为当不了太子就不再读书了。
叶知秋之所以被选为翰林侍讲,成为太子的老师之一,主要并不是因为他在治国方略上有什么独到之处,而是因为他对刑律的精通。所以皇上想让他培养太子从小有运用刑律,法律来治理国家的思想理念,避免因为君主的个人好恶而使得太过随意了。
但是这样的教学内容,前提是他要能成为统治天下的皇上,不然也就没有必要专门进行这方面的启蒙。而现在太子即将不成为太子,这是为未来皇帝设立的这项制度,却还要继续坚持,这就让简英有些不明白了。
兴许在太子正式免职被更换之后,叶知秋的太子侍讲的职位很可能就随之被撤掉了,毕竟现在太子还没有被撤换。
简英留下话,希望叶知秋回来之后到他家去一趟,因为叶知秋现在是简英的助手佥都御史。简英离开叶知秋家返回自己府邸,可到了府邸,门房马上告诉他,说皇宫来了传旨太监传了皇上口谕,让老爷马上进宫一趟,皇上要召见他们。
简英很奇怪,这个时候皇上把自己传到皇宫里去做什么?他不是上午称病不上早朝吗?怎么现在反倒有时间来见自己了?
简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询问了夫人,确定了之后才去。
到了皇宫,进去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七八个高级官员坐在那儿,却是朝廷门部的尚书,以及他们三法师的首领。还包括通政司的指挥使,另外还有几位王公,大家都相互打着哈哈,议论着皇上让传口谕把他们叫来所为何事,不过相互高深莫测的议论之后,却发现没有一个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是隐约猜到很可能跟太子的事情有关。
等到全都到齐了,皇上这才露面。
皇上表情很平静,挨个跟几位大臣说话,每人都说了几句,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是从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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