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做甚了？”
高小家的性子都比较憨厚，是以戈唱坦白道：
“没办法，跟在他们后面做事，我一个要做三个人的量。”
高二一听，属于这个年纪的骚年正义感就上来了，对她道：
“那今天我来帮你做吧，你歇歇。”
戈唱一听心里顿时起了泡泡，暗忖难道自己的忠犬男配终于来了？于是立马白莲花了一把，扭捏道：
“那怎么好意思呀？”
对方想了想道：
“那你坐着择菜吧。”
戈唱顿时泄了气，还以为可以偷懒，然而还是要干活，结果对方又来了一句：
“你就做做样子，别给我爹看到了，其他我来做。”
好吧，这里的人肿么都是这种大喘气风格啊亲不过这次还是很开森喘滴啦巴喳嘿！
于是做实习生的半个月中，戈唱就靠着这种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策略，在厨房里站稳了脚，并且成功摆脱掉实习工身份，从此一个月只要当差半个月，想想还是蛮激动的。
然而就在一切步入正规时，出了个不算新闻的新闻。不算新闻是因为等到消息传到厨房，已然是第二天了，而能算新闻当然是因为，确实是枯燥生活中的一个小八卦。
原来那天孙姨娘的人来取饭盒，往常都是一个叫春莹的女孩子，那天换成一个叫春花的，本来也没什么惊奇，可春花走路一瘸一拐，喜欢跟院子里丫头套近乎的黄鹂就难免关心了一下。
不说还好，一说春花便哭将起来，拉着黄鹂还有她的新跟班戈唱，到一边抽泣道：
“昨晚上王爷没通报忽然来了我们院子，开门婆子手脚慢了点，爷就走了，我们姨娘可火了，把我和春莹各打了一顿，春莹当场晕过去，现在还昏迷着呢……”
黄鹂对于可以在院里主子们跟前当差的丫头，心理上本有些不平衡，当下不免兴灾乐祸，但面上还状作难过的安慰一番，春花擦擦眼泪，怕姨娘责怪赶紧走了。
剩下戈唱疑惑道：
“不是说府里不准随意打骂奴仆吗？而且，开门慢的是老婆子，为什么打她们？”
黄鹂嗤笑道：
“你真是个孬子，打这么个三等奴婢，谁还能为她们较真，不打老婆子，是因她家那个婆子是家生子，现在还有个儿子在外院当差，她又是个靠爬床当的姨娘，要出气，又要杀鸡儆猴，可不就挑没有后顾之忧的下手呗！”
爬床？
顾名思义，一般指奴婢色诱主子的意思，不过色诱能弄个小老婆身份的，也算是真正的姿势改变命运了！
黄鹂说完八卦便轻松自在的走了，剩下戈唱陷入兔死狐悲的沉思，黄鹂在笑人家是炮灰三等奴婢，那她们还是四等的呢，想想就不寒而栗。
晚上躺在炕上，她跟菱花说了这个事儿，结果对方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
“所以啊，我娘让我暂时别去小院子当差，虽说挣的多，但像我们这种没后台的，资历又浅，又没啥本事得主子眼的，很容易被打骂、甚至卖掉，上次孙姨娘做了盒点心送给侧妃，结果侧妃吃的拉了肚子，王爷大怒，孙姨娘就怪送点心的女婢动了手脚，说她是故意调拨主子关系，后来王爷把那个三等奴婢卖到窑子里去了。”
戈唱早听说府里有位讳莫如深的侧妃，说起来是个小老婆，但也是有品级的，且深得王爷疼爱，可不过拉个肚子，也不问清楚，就卖到了窑子……
想到这心里顿时跟灌了铅似的，以前看书时听说，叫青楼的一般是高级夜总会，那里面多半是有身份地位的恩客，待遇也稍好一些，但窑子是最低等最下贱的场所，进去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睡。
戈唱忍不住叹口气，这时菱花忽然一偏头问道：
“戈唱，你知道什么叫做窑子吗？”
呃……戈唱的嘴角抽了抽，对方还在继续问。
“我问我爹娘，他们就说去去去，我问高妈妈，她打岔打了，戈唱，你在外面待的久，你知道窑子是什么吗？”
戈唱想了想，给了对方一个答案：
“就是用来做酒、做泡菜的地方。”
好吧，窑子的窑字，乍一看还挺像地窖的窖字，所以就算通用了吧。
结果菱花又十万个为什么了：
“这些不是都放地窖吗？”
戈唱只好道：
“地窖太大，都放大量的，窑子小，阴凉通风，就放小的东西。”
她在这扯着淡，菱花还真就信了，两人又闲话几句后者便睡去了，可戈唱却陷入了头脑风暴。
根据《职场菜鸟手册》的记录，职场里只有两种人，主角和龙套，当龙套代表的是，送死你先去功劳全没有，所以就算当不上主角，但一定要摆脱龙套。
看来这本手册，说的是真理啊。
所谓一个不想做好车夫的秀才不算一个好厨子，啊呸，都什么跟什么啊，反正戈唱下了决心，什么拯救人类先放一边吧，先吃饱肚子活下来再说，且在这种人际关系繁冗的局里，与其靠别人来救，不如自救。
于是从那以后，休息时爱睡懒觉的戈唱，开启了技能升级路线模式，利用工作时间观察厨子们的功夫，而利用不工作的时间练习做饭的技能，且就从锻炼腕力开始。
可是没有专业教导，做了半个月俯卧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戈唱陷入为难，好后悔当年没跟亲妈学做饭啊，到死那天都只会做炸酱面和西红柿鸡蛋汤……
正在愁眉不展，中国好骚年高二登场了，看到她在那里蹲着举着把刀，在石墩上不知道剁着什么，第一反应以为对方被欺负狠了想不开呢，于是立马奔过去拉住胳膊道：
“戈唱，不要啊！”
戈唱张目结舌，讷讷道：
“我就是练习练习切菜而已。”
高二一阵尴尬，憨憨一笑道：
“你练习这个干嘛？”
戈唱叹口气，因为对方是个嘴严心善的，是以她就把听到的八卦说了，又忍不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顾虑，简言之，就是她想学个技术好自保，而现在在厨房里干活，只有学学看烹饪了。
高二蹲下来，想了想对她道：
“我爹也想叫我学，但我不喜欢，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学了以后来教你，怎么样？”
戈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奋道：
“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高二望着她的眼睛怔了怔，随即脸上一红傻傻一笑，低下了头。戈唱一瞧，哎呀我去，她体内好歹是二十多岁的成人灵魂，这个春心萌动的神情，眼没瞎的肯定能看出来啊喂！
再想想十三点神仙说她会有美男财富，只是不到时候，莫非这就是第一个？
看看对方，十五岁的少年，比他老爹长的高，五官也端正些，家里只有奶奶爸爸妈妈和哥哥，人口不算复杂，且都比较厚道，家底比起一般的平民还富余些，如果是这样的倒也不错，但是，她不愿意做奴仆啊……
想了想，佯装一副闲聊的样子道：
“高二哥，你为啥还不订亲啊？”
高二的脸更红了：
“我爹说，我生的好，家里又还有点富余，想让我找个好的……”
好的？
这个标准就难说了，不过估计再讨论下去，这位小哥脸烧的能把自己烫死，于是戈唱转口道：
“高二哥，你们家生子是不是从小就入了奴籍？”
高二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嗯，府里规定只要两代在府里当差，没有差错，第三代可在一出生后登籍，咱们主子爷都是仁心仁意的……”
以下省略三千字对王府的歌功颂德，以及对于奴籍这种捆绑制度的拥护和感激，戈唱暗暗叹口气，算了，三代为奴，且生活相对算不错，人自然就没什么志气了，自己还是打定主意挨到被遣散吧，于是默默听完后，又随意聊两句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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