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可不想再碰到那位嫌弃她的世子爷,是以将时间稍微推迟了些,刚进院子没见到守门的婆子,估摸吃饭去了,却见下人房里有人出来倒东西,戈唱一瞧,忙上去拦住:
“这位娘子,这些吃食可是县主大人不用的?”
对方一愣,有些不耐烦的道: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怎地这么毛躁!”
戈唱忙赔笑道:
“我是膳房来的戈唱,给您见礼了,因为我们厨房有个小丫头病了,吃不了粗粮,所以如果这些好东西不用了,倒了也浪费,不如给我一点吧……?”
对方一听倒和颜悦色起来:
“原来是这几天来给县主洗脚的丫头啊,你不早说,不过这些都是我们吃剩的了,这样吧,这里还有些糕点,都是软软乎乎的,可以给你。”
戈唱忙鞠了一躬:
“那真是太谢谢了,谢谢您了。”
那妇人给她包了两块,戈唱拿着东西回身刚走几步,正到角门前,冷不防手臂一紧,还来不及惊呼便被捂住嘴拉到拐角的阴影里。
戈唱瞬间感觉到一道黑影压在脑袋上方,然后便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小鸽子,这次很有新意哦”
尼玛,这种阴阳怪调的调调,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是谁了,何况慢慢适应了昏暗的戈唱,已然可以看出距离不到二十公分距离的轮廓。
青涩不见,只现硬朗,下巴上隐隐有了些胡茬,这大概就是男孩逐渐过渡到男人的开始。
不过,现在这姿势是肿么回事?壁咚?
“怎么了?以前可伶牙俐齿了,今天哑巴了?”
戈唱干笑了两声:
“世子爷……”
“你吃了什么?”
“……韭菜。”
这位爷立马很现实的退开一大步,而后才仰望着夜空淡淡道:
“小鸽子,爷也是念旧的人,该念的情分爷不会忘,不过其他的,就不要做些太多余的了,尤其,”
他说着转回身紧紧盯着她。
“不要跟某些心思不纯的人混一起。”
说完便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戈唱长吁一口气,听翡翠说他是老太太带大的,到现在还跟他奶奶关系最好,一有空便会来陪老太太吃饭,所以她猜他跟他奶奶是一路人是正确的。
今天听这些话,恐怕郑姨娘第一次带她去时,他就记起来了,只是虽然不喜欢但好歹是老太太的人,所以既然没有戳破便正好装傻充愣了。
而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建议,是命令,或者说是警告,戈唱抬头一看,月亮当空如玉,可惜太清冷了些。
当下不做他想,拿好糕点进到屋子,老太太依旧不冷不热,翡翠依旧活泼可爱,珍珠依旧细心稳重人也和善,走的时候看到她的糕点包裹,又给她多包些带回去了。
当天晚上戈唱就将糕点送到隔壁房里,让清醒的九歌给楚楚留一些做明天的伙食,剩下的分给其他小孩子,转身走时看到桌子上放着个碗,就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碗不送回去?”
九歌回道:
“是高二哥哥听菱花姐姐说,楚楚嗓子疼吃不下饭,做的稀饭送来,吃完太迟了,灶房已经锁门了。”
戈唱一愣,暗忖这高二也太暖男了吧,不过想想既然菱花也知道应该无所谓,等回到自己房间本来想问问情况,结果看到菱花睡得死死的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照例休息,戈唱去看了楚楚,对方吃药后好多了,今天已经可以上工了,见到她感激涕零是难免的,戈唱最不耐这么煽情,安抚两句便去了药事堂。
前脚刚踏进去拿了药油在看,后脚喜鹊便来了,拉住她就往外面走,边走边道:
“镇国公夫人来了,现在让你去给她按脚呐!”
戈唱一阵暴汗,敢情还真把自己当洗脚妹了,真是奶奶不能忍……她也得忍了!谁叫她在矮檐下呐!
一进院子见到很多陌生的丫头娘子,等踏进屋子,早等着的珍珠给迎了进去,路上还提点她一定谨醒,说镇国公夫人是老太太的亲妹妹,要求颇严格!
戈唱心想不就是洗个脚嘛,反正少说话好好干活儿呗,到了抱厦,跟大BOSS坐在一起的,是位跟她长相有些相似的老太太,只不过前者表现的慈眉善目,而这位看来比较坦率,板着的脸表露出刚才珍珠的说辞是多么正确。
另外下手边坐着的,是最不想见到的世子爷,戈唱目不斜视给几位主子请了安,接下来翡翠珍珠早将脚盆药水准备了,戈唱坐下便开始做工。
几个主子说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说着说着就没躲开民族特色——舌尖上的x国,只听县主道:
“……那味道你肯定喜欢,待会让阿君给你送点儿去。”
镇国公夫人道:
“不了,太麻烦,世子已经定了名分,不适宜再做这些小孩儿家家的事情了。”
世子爷道:
“怎么会姨奶,我最近老想着您酿的梅子酒,正愁找不出到好借口去蹭呐!”
话音一落,逗得两位老人家呵呵直乐,而虽然装的一副啥都没听到的戈唱,可也忍不住腹诽:原来以表里不一以腹黑抽风为己任的世子爷,也有天真无邪乖巧孝顺的讨喜样儿啊……
戈唱就在这种光明伟大正确的天伦之乐氛围中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旁边的世子爷又不知哪根筋儿搭错了,忽然道:
“这丫头怎么这么草率,姨奶还没舒通你就结束了?”
戈唱起立躬身,脱口道:
“启禀世子爷,因为姨奶是头一次,所以不能太过。”
“……姨奶?”
戈唱听到这位爷尾音微扬的调调,就知道他又要开始挑刺了,不过也是自己晕头了,她怎么能叫姨奶呐,还好旁边的大BOSS笑呵呵的发了话:
“这丫头也是实心眼,可称为镇国夫人。”
戈唱立马跪倒两位老太太跟前:
“恕奴婢粗陋,恕奴婢无知冒犯。”
那位镇国夫人淡淡道:
“你都说了无知者无罪,何来恕罪。”
戈唱心理一紧,赶紧叩下脑袋,只听那位镇国夫人竟然笑了起来:
“我道怎么这么好的手艺还不留在屋内,姐姐你一向杀伐果断,这么丫头胆小的,难怪不喜欢喽”
县主也笑了:
“我不留她是因为屋子里并不缺丫头,她又是膳房的,忽然调她过来,不是造成那边缺人手嘛……”
镇国夫人紧接着道:
“要说还是王府好,这样的丫头都只能在厨房待着,我啊,是想要这样的都要不到呐,既然姐姐不要,不如赏给我吧?”
戈唱心里悬了起来,要说换个地方对她似乎也没太大区别,但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了脚,她爹娘又是府内的,且关键这里还有药事堂,要是换了地方,还有这些吗?
不过在这个时代,送个丫头简直跟送条咸鱼似的,正在忐忑的等候发落,只听那位爷忽然又说话了:
“姨奶想要伶俐的丫头哪个都行,这个太笨了,别到了您那里惹篓子,而且,孙子给您坦白吧,这个是我好不容易寻摸出来给祖母治疗不寐的……”
他最后一句带着点撒娇的意思,镇国夫人一听主人家不愿意,便顺坡下驴道:
“哎呀,果真是亲疏有别,我怎么就摊不到这样的好孙子呢,不过君儿,你说你特意寻摸的,是怎么回事?”
世子爷脸不红气不喘的道:
“我去年去高老庄打猎,无意中碰到这个丫头,听闻她跟着海外方士学了医术,就特意命人让她进府,本想放到其他院子先磨好礼教,结果没想到早早就被奶奶发现了。”
镇国夫人喟叹道:
“我说怎么特意寻来又不放在屋子里,原来如此啊,姐姐,你可真有福气啊……”
几人在那演着戏,戈唱暗暗哀叹自己的膝盖,终于有人发现还跪着的她,于是示意她起了身,结果还没站两分钟,就听那位爱挑事儿的镇国夫人又说话了:
“那姐姐赶紧把人领回来吧,不然可伤了阿君的心了。”
霎那间戈唱就感受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自己眼,脑海里顿时想起昨天夜里的警告,于是脑袋一抽扑通又跪上了:
“镇国夫人,县主大人,请恕奴婢逾矩,可否容奴婢陈述心声?”
屋子里忽然静逸了下来,半响后才听到世子爷愠声道:
“我就说这丫头规矩学的不好,在主子面前自知是逾矩,却还要擅作主张冲撞主子,你当你是朝上大员吗?”
戈唱忙叩头下去,道: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大BOSS在场面上永远是面子第一,对下人表现的宽和仁慈也是面子之一,是以淡淡道:
“算了,念你还小,进府时间又短,下去吧。”
戈唱这才起身慢慢退了出去,临走时瞧了一眼右手边的人,但因为弯着腰,只能看到一双乌黑平整针线考究的靴子。
这下,那位爷总该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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