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戈唱啊,还有哪个夏妈妈呀,”
想了想又道。
“我索性跟你说了吧,我们这批人啊,卖身契都在县主老人家手里,就算她的体己人了,不然也不能在府里有这种体面,你呢,既然是郑姨娘担保进来的,只要好好做,这些体面啊早晚也有,老太太呢,最喜欢安分守己的……”
一瞬间戈唱忽然明白了,昨晚上她还在为主子仆从的情分感怀,今天她就发现,原来那位老太太将高妈妈指到厨房,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寡妇,那只是借口。
将最喜欢的婢女嫁给丈夫最信任的随从,又是府内大总管,不过为了拉拢,可高大一死,权利的维系没有了,而高妈妈和她的孩子,因为嫁给高大卖身契都归高家公中管理,变成了高家的家奴。
于是这位县主大人宁愿提拔卖身契捏手中的郑姨娘,又将她的孩子放身边养,包括提拔对方提议的人,也要将不再是体己人的高妈妈指派走,一来好腾空位置,二来嘛,自然还是不放心。
可无论如何,高妈妈当年是主子发落出来的,独自带着儿子,从物质到精神不知得受多少压抑排挤,又不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主子跟前哭诉,而且一看高妈妈就是个聪明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得到信任,自然明白主子这么做背后的深意,更不可能去跟前招眼……
所以啊,老太太才会逢年过节借打赏之名,给予照顾,也算是补偿,不过戈唱觉得,这背后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这位老太太得多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啊!
她这里傻呆呆出着神,那边夏娘子着急道:
“你这小丫头,不用胡思乱想了,赶紧收拾收拾吧。”
戈唱方回过神:
“知道了,我待会去药事堂看看有无可用的好药。”
夏娘子这才满意的离开。
戈唱待她走后,起床出门准备吃点东西时,忽然瞅九歌从隔壁出来,疑惑的问她:
“你今天没有上工吗?”
九歌忙道:
“是楚楚不舒服了,我来个她送吃的。”
“怎么了?”
“她被黄鹂指示早上去替她洗衣服,冻着了……”
戈唱愣了下,知道黄鹂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厨房做活,就算不被欺负,又哪里有能多舒服,转而又想那个楚楚确实是个身子弱的,又不爱锻炼……
打发走九歌,戈唱进了旁边屋子,楚楚躺在被窝里,见她来了忙翘起上半身道:
“姐姐,您来啦……”
戈唱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忙过去让他躺下,见她确实面色苍白还冒着冷汗,再看那张越发林妹妹的脸,心想本着这张脸蛋黄鹂也忍不住不欺负啊,于是便安慰她道:
“你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去拿药,等你好了,我会跟夏娘子说让你跟高师傅那班。”
楚楚一听就落下泪来:
“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戈唱叹口气,走出去就找了夏娘子,这点小事对方自然答应,接着拿了两个馒头去到药事堂,将方子给到七叶,麻烦他给做点药油,然后抓味补中祛风的药回去了。
结果刚回去便看到了香草,看来郑姨娘的消息够灵通啊。
只好将药交给长诗帮楚楚煎,跟着香草去了。
郑姨娘见了她,还是那副亲姐姐般的脸,戈唱也表现的感恩带德样,以为她又要带自己去见那位爷,结果只是拉着家常,正在纳闷,忽然听香草一挑帘子道:
“姨娘,高松来了,我送妹妹回去吧。”
戈唱一怔,旋即明白了。
跟着香草走到院内,站在下人房前的高松,一脸嬉笑的望过来,香草过去一脸的巧笑倩兮道:
“高松哥哥,让你稍等了,”
偏身指着戈唱道。
“我刚才是带这位戈唱妹妹出来,所以耽搁了,真是过意不去啊”
“怎么会,香草妹妹肯帮我补衣服,就很客气了。”
说完很上道的问。
“这位妹妹哪个院子的?怎么没见过?”
妹妹?妹你妹啊!
香草笑道:
“高松哥哥贵人多忘事,不是去年还去过她老家嘛,当时在高老庄啊,你回来时还跟我说过的……”
高松一愣,随即打量了几番戈唱,才一拍脑袋道:
“鸽子?”
戈唱:“……”
后来经过香草的圆场、戈唱的识时务,这次久别重逢总算过去了,回到厨房时已近傍晚,估计老太太也在吃饭,于是戈唱决定先好好吃一顿,毕竟晚上还要做体力活。
刚过酉时戈唱便赶去擎园,只看到一众丫头端着小盆小碟从屋内走出来,府内一半的晚膳时间是酉时过半,但老太太有专门的小厨房,想来是已经撤席了。
戈唱随便瞟了几眼,菜色非常精致清淡,这时跟后面出来的翡翠见是她便悄声道:
“老太太刚吃完,还在跟世子爷说话……”
戈唱忙笑道:
“劳烦翡翠姐姐了,是我没想那么周到……”
翡翠却别有用意的瞅她一眼,指着廊檐道:
“你且在这等会,回头还能碰到世子爷”
说着就退回去了。
戈唱一脸的黑线,她虽然知道郑姨娘一门心思在撺掇她,可她真没那个意思啊,然而都让她等了,她也不能走啊。
转身瞅到前方,是一段长长的游廊,初夏的傍晚白日较长,是以还未点上灯笼,不过周边皆有高大的树木遮荫,显得幽静深邃。
戈唱便想走过去,反正只让她在廊下等,没说在哪个廊下,到时也能跟郑姨娘说站累了走走,结果错过了便是。
想到这真是不得不为自己的智慧自豪啊,戈唱满面笑容的跨出脚,结果右手边的帘子一撩,一道高高的身影就走了出来,瞬间给她撞倒了。
戈唱终于体会了一把言情剧女主该有的待遇,那就是不甚较弱的身姿,只不过人家摔也摔的我见优怜,结果戈唱步子跨的太大,来人又是走的侧边,撞的等于是她身后,于是,一个五体投地出现了。
当时戈唱的第一想法就是,为什么每次都得是这样的见面方式,难道就不能换一个吗?你还再敢更没有创意啊喂!
在戈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时,半空中就出现非常冷淡的一道声音:“这是谁?”
然后听到高松悄悄的说话:
“啊呀,世子爷,就是去年春天庄子上的那个婢女啊,都进了王府还这么粗手粗脚……”
戈唱艰难的爬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道:
“世子爷见怪,奴婢是新入府的,惊扰到您了。”
高松道:
“抬起头来。”
戈唱没法子只好抬起头,她今天穿着四等粗使的衣服,头发业已凌乱,脸上也蹭了很多灰,额头还鼓着一个包,借着夕阳的余辉望过去,对方五官未变,只是在金黄色的光线下一身肃穆,不过戈唱明白,这位爷也就是画皮而已。
只见他忽然薄唇微启,喃喃了一句:
“……小鸽子?”
他竟然记得?
戈唱有些吃惊,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又慢悠悠甩出了一句,“还是如此俗不可耐啊……”
接着便施施然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的高松一脸恨铁不成钢,摇摇头跟过去了。
尼玛,什么叫俗不可耐?又不是老娘要这样的!戈唱掸掸身上的灰尘,此时珍珠走了出来,冲她道:
“赶紧进来吧。”
戈唱忙跟着进去了,反正看清现实后,她就打定主意少说话以及适度的做事,今次时间早见到了那位小少爷,大BOSS将他养的心里眼里只有这个祖母,高世君反倒落后,至于父亲母亲是谁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至戌时过半锁门前戈唱才离开,回到自己屋子本来想去看看楚楚,结果看隔壁已经熄了灯,便兀自躺下睡觉了。
第二日去看了楚楚,药还蛮有效果的,已经可以下床了,戈唱看到她啃着馒头有些难以下咽的样子,慨叹之余将她换班的事情说了,对方立马感恩戴德了一番。
出去后戈唱要去灶房帮忙,结果被夏娘子拦住了:
“你就甭去了,现在都知晓你得了老太太的眼,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你过去了。”
戈唱谦虚一笑:
“主子抬举是好,可咱们还是得做好本分,我还是去帮忙吧。”
说着就告辞了,夏娘子倒也不拦她。
今天在厨房根本没人敢让戈唱做事,不过她很自觉,倒不是想做什么伟大光明正确的标兵,主要是她并不觉得那爷孙俩会真的看重自己,所以还是踏踏实实照原计划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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