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同屋的姑娘对你是真心一片,现在为这件事伤心死了,你赶紧的去提亲好吗?”
高二嗫喏着,一脸漠然:
“我已经跟家里商量过,娶楚楚的。”
戈唱不可思议,好半天才道:
“你疯了吗?你没听清楚我说的吗?她是给你设的局,我之所以没说出来,不过是因为我念着不想让她真的死,想给她一条生路,我……”
戈唱还准备继续下去,没想到一向温和的高二竟然抢白过她的话头:
“不管她是不是设计我,这件事已经宣扬出去,我若不娶她她只有死,所以请你不要再多事了,而且,你说她设计于我,难道你说的那位好姑娘,没有设计我吗?……”
戈唱吃了一惊,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戈唱真是恨铁不成钢,可事已至此,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再仔细瞧瞧眼前的人,似乎熟悉又似乎从没有熟悉过,想想菱花昨夜的样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嘴巴也就毒了起来:
“说什么为了救人,难道以往的情分都是假的?不过区区几天,说来说去其实就是看中人家漂亮吧!”
被这么戳破后高二一改平日的木讷,立马反唇相讥道:
“你说我情分是假的,没有我你怎么会成为帮厨,可是你呐,不仅跟我装傻,还故意唆使她骗我!”
戈唱呆若木鸡,难怪人家都说,所谓的老实人最容易做闷缺德事儿,因为他心理想什么鬼点子你根本难以预料,反而还会被他的老实外表蒙蔽!
试想如果不是他也有贼心,那么主动的送吃送喝,能让楚楚有机可趁吗?能让她敢拼死一搏吗?楚楚那样的美貌,确实是绝大部分男人梦寐以求的,可惜太缺乏自知之明,想要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驾驭的了!
这高二最可气的还不止于此,他一直不把这事说出来,明明占便宜还卖着受害人的惨,所以说会装傻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譬如在她那个世界,惯会玩弄感情贯彻“三不”原则的,往往都是最会装的!
想通透后戈唱这火气反而下去了,心理只剩悲哀和发现“原来最蠢是自己”的气馁,平复了一下才沉声道:
“是,你是帮助了我,我十分感激,但第一,我帮她不是为了欺骗你,而是在我心理她确实是个好姑娘,你们家世相当,如果在一起,她个人既能待你好,你们双方家里也会十分融洽,这会是很幸福的事情,在我想来,这是对你和对我姐妹的报答!”
说到这深吸一口气。
“第二,我是接受了你的帮助,但我永远不会与你一起,因为我们的脾性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不想耽误你,这也是我帮助我姐妹的原因,我最后再说一句,请你三思而后行,不要被一时美色所迷,你想要娶的那人,跟我姐妹可完全是两种人,她今天能无情无义挖好姐妹的墙脚,将来面对别的好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辰进入戌时,夏夜的微风轻抚,在这个闷热的天气里注入了一丝凉爽,然而戈唱的心像是堵住了一块铅饼,怎么自我安慰都疏通不了。
特别是想到被抛弃的菱花,自己怎么还有面目去见这个朋友,愧疚、自责、难过,种种情绪纷沓而来,等反应过来,戈唱早已泪流满面。
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二次哭了。
戈唱停驻脚步,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走入了后花园,这里她从未来过,只透过栅栏门见过隐隐绰绰的红花绿叶,想来景色惬意。
戈唱吸吸鼻子,一时将怨恨封建习俗,在她那个时代,谁没有失恋过?何况被劈腿的菱花才是受害者,可这个时代女子的压迫,会让菱花遭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一时又暗恨自己,如果没有自以为是的“报答”高二,如果没有用这种考虑不周的法子帮助菱花,那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起码菱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戈唱的眼泪不受控制,滚滚而落,泪眼朦胧中四周的蛙叫和蝉鸣响彻震天,巨大的树木和高耸的楼阁,都像是鬼魅的阴影,压迫的人难以喘息,池塘上的凉亭内点着灯,却显得更加凄凉孤寂——
戈唱忽然想起第一天入府,从连接内外院的巷子穿过时,看到的那扇紧锁的圆形铁栅栏门,又想起那生了孩子却不能养、见一面都难的姨娘们,刹那间觉得这座花园就像是一座堂皇的牢笼,它用它的栅栏锁住了一切美丽,锁住了菱花、还有她。
戈唱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所能的逃离这里,伸出袖子狠狠擦了擦脸,刚转回身准备回去,一下撞的往后仰去。
只能说她真的不是女主,所以没有翩翩少年给她来个720度环球公主抱,只有跌一个屁儿墩作为结局,将自己撞的七荤八素的人还不无嘲弄的来了一句:
“手脚粗笨,眼神也不够好”
戈唱一听这调调就知道是那位世子爷了,也不知道上辈子结的什么仇什么怨,每次碰到都落个俗烂桥段,可当下也无法,看都没多看赶紧爬起来跪了下去:
“奴婢鲁莽,奴婢冒失,请世子爷恕罪!”
高高在上的爷沉默了一会,才慢悠悠道了一句:
“石头上凉,起来吧。”
他一说完戈唱都愣了,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站起后规规矩矩躬着身,心理有些突突跳着,摸不准这位爷又想做什么,两人就在这夜色中对立着。
夏天的风带来一丝花草的香味,很繁杂,具体也闻不出什么,倒是一两只蚊子咬了上来,痒的戈唱实在受不住,伸手往脑门上啪的拍了一巴掌。
那边的世子爷挑着眉梢问:
“你又做什么幺蛾子?”
“回世子爷,奴婢是在打蚊子。”
“打着了吗?”
“……没有。”
戈唱微微抬起脑袋,感觉额角处应该鼓了个肿包,因为痒的难受,世子爷盯着她瞧了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显得夜色的暗淡。
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扁平瓷瓶,递过来:
“爷我还以为你这个奴才竟敢嫌弃爷,赶爷走呐”
戈唱怔了怔,如果平时她还能摁着性子,今天实在没这个耐心,尤其听到“奴才”这个词,分外刺耳,于是脑袋一抽,不接东西反而躬身一揖,淡淡的道:
“世子爷,马上要锁院门了……”
那位爷显然愣了,手随即放了下来,寒声道:
“怎么,你是觉得爷耽搁你了?”
“不敢,实在是怕耽误爷您观赏园子。”
“怕耽误我?”
对方微微一侧身,举手摸向腰侧的短刀,上下摩梭起来,戈唱当然注意到了,暗忖之前也见他别着马鞭出入,看来在院子内未见他带这些玩意,是怕冲撞长辈吧?
只听世子爷又道:
“你这刚徇私完情,路都看不清,还能记挂起我吗?”
戈唱心理咯噔一下,知道他是看到自己和高二了,至于有没有听到那些话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他跟着自己很久了?
要搁平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会先抱个大腿求饶命再说,要知道男女“私相授受”被发现,男的不说,女的就是荡妇级别,而像她们这种奴仆,主子立时发落掉说出去也是无人诟病的。
可今天她受的打击太大了,对这种封建压迫正在愤恨的气头上,他的话又戳中她的痛点,一时就有些犟住,既不解释也没有下跪求饶。
“怎么,今天舌头让猫叼了?”
世子爷回过身望着她,一只手还搭在华丽的刀鞘上。
戈唱虽然低着头,也能感觉出投射在身上的视线,尖锐且犀利,知道自己是混不了了,于是反而坦然道:
“回世子爷,奴婢没有徇私情,奴婢……奴婢只是在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对方目视前方,又开始摩梭起刀把来:
“哦,什么错误?说来听听……”
戈唱忍不住拧起眉头,尽量缓和了下情绪才道:
“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怕污了您耳朵。”
世子爷转身看向她,嗤笑道:
“不就是你这丫头多管闲事,撺掇一清白姑娘倒贴,结果男人都更爱美人,就借另一姑娘的局趁机背信呗……嗯,说起来确实不足挂齿,不过倒让爷我发现,小鸽子,原来你是个蠢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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