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唱第一怀疑的,是兰香。
可想想兰香那么周全的人,且她虽是县主心腹,但并不如梨香这么根深蒂固,即使她是世子通房,若明面上得罪了梨香,恐怕以后也很难立足。
而且她已然是通房了,连王爷那样的都有三个姨娘,虽然小心思颇多但基本相安无事,她何必多次一举呢?
那么剩下的,海棠不像,山桃柳儿包括新来的小厮,听说都是夏总管那边来的,只剩下茉儿,难道是那个看上去最无城府的茉儿吗?
戈唱不敢确定,给梨香换了毛巾复又出去打盆干净水,回来后看她手捂毛巾呜呜呜哭的可怜,戈唱能看出她是个好强的,想退出去但又怕她出事,进去后便不发一语将门关紧。
半响后那梨香才拿下毛巾,因为哭过眼睛又肿儿了些,戈唱这才走过去,将毛巾拿下拧干些复给敷上,梨香抽噎着瞪向她道:
“不许你说出去!”
戈唱很想翻白眼,但又怕她罗嗦,便只淡淡道:
“我才没那闲工夫,不过,如果你再哭的话,恐怕真好不了了。”
梨香一听便抓紧她袖口道:
“你的意思是会恢复如常?”
戈唱郑重道:
“治病治病,七分伤三分情,若你心思开朗,自然会痊愈的更好些。”
梨香却气道:
“你是在讽刺我小肚鸡肠是吗?”
戈唱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由脱口道:
“你这人何苦如此,难道把人都弄成敌人才好吗?”
梨香不由深看她一眼,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戈唱觉得跟她说不清,再者多说多错,是以只沉默的换了几次毛巾,方才开始给她涂抹药膏,戈唱虽然厌烦她的态度,但做事还是谨心,一丝伤处都未遗漏。
梨香的目光还在一直追随着她,戈唱被看的窘迫不已,想了想只好敷衍道:
“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
梨香一听,这才移开眼,傲娇道:
“还用你说,我知道!”
戈唱但觉松了口气,深觉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无论何时何地这果然都是个真理。
等弄好一切,戈唱正准备离开,梨香忽然冷道:
“别以为我被打是失了势,我爹是县主的左膀右臂,这次不过是受贱人挑拨,这个姨娘我是当定了。”
戈唱木木转回身,讷讷“哦”一声道:
“如果你是想借我口去对你的敌人宣战,你可打错算盘了,因为我真的没兴趣,你与其花精力对付一个根本对你没妨碍的人,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谁背后捅的刀。”
说完就走了。
出院子刚好兰香从正屋出来,便关心道:
“如何?”
戈唱想明白了一切难免谨小慎微起来,于是道:
“我也不知,方子是我师父何大夫开的。”
兰香点点头,又道:
“你还要回药事堂吗?我让茉儿陪你吧?”
经过梨香此事,戈唱但觉此地真为龙潭虎穴。
所以刚才都没敢假别人手给送药涂药,万一有人存心想除掉梨香,或是挑拨离间渔翁得利,那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是以深觉此地错错综复杂穴,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离开,遂闲话两句便走了。
回到药事堂,何光出诊去了,七叶迎上来接过药钵道:
“你没事吧?”
戈唱径自跑去倒了杯水喝:
“没事,不过师父让我以后小心点。”
七叶一向是个不喜庸人自扰的人,现下也难免忧虑道:
“看来他们的院子也恁的危险,你且小心几日,我一定催促师父将你捞回来。”
戈唱见他是真担心自己的,不由起身冲他一作揖,嬉皮笑脸道:
“那先谢过师兄了”
说着忽然道。
“对了,那些酒!”
说着奔回自己房间,挑了一个坛子打开,霎时一股浓香扑鼻,戈唱忙抱起来,边小跑回隔壁边兴高采烈道:
“快闻!快闻!”
七叶被她一咋呼,便放下手上的事情,走过来查看,但闻馨香涌动,忙问:
“这是什么?”
戈唱喜笑颜开道:
“是酒啊,是葡萄酒!”
七叶想了片刻,方道:
“这酒我跟着师父出诊时,倒是喝过。”
戈唱不禁问:
“哦,是哪里有卖?”
“是左丞相家里,师父治好了他的哮喘,他便特设家宴于我们,当时就有这种酒。”
戈唱“唔”了一声,羡慕道:
“真好啊,一品大员的家宴,肯定特别好吃,师兄,你太厉害了,可以跟师父出府,太好了”
七叶见她隐隐有落寞神色,觉得肯定是因为她在锦园待的憋屈,便宽慰道:
“改明你也有机会,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有病口难开,你的买卖可多了”
戈唱顺口问道:
“师父真厉害,他去的人家可都是非富则贵啊”
七叶专注的看着她:
“一开始只是县主将师父介绍去几个亲家,后来渐渐名气大了,很多官宦家便拜帖专来请他,不过也不都是一品级的,因为朝廷一、二品大员以及皇亲贵胄,凡主家病者可请御医,偶尔品级较低的京官,若圣人一时兴起又刚好知道了,也有让御医去看的,不过若是家眷类生病,谁会惊动御医呐,加上师父医术高明,县主王爷对外又总是随和没架子的,是以慢慢来拜帖请师父的越来越多,我听说自老王爷卸了兵权,高家后无官职,与当朝文武大臣尤其品阶高者并无什么交往,可因为我师父的干系,这些人家逢年过节便要奉礼,每每还有我师父一份。”
戈唱“唔”了一声:
“哎,师兄,为什么那些人家不请民间的大夫?”
七叶顿了顿,才轻声道:
“听说,早年先皇生了重病,五湖四海找了很多民间名医,结果无人能治,便将那些大夫全杀了,后来民间大夫全都躲藏起来,也不再叫后人学医,即使学医也不出来摆业,渐渐能找到的大夫就少了……到这时的圣人,又将唯数不多的大夫去充斥皇宫御医,剩下的民间大夫,要么干脆是骗子,要么只知皮毛,要么是江湖游医……”
戈唱来这么久,虽然知道这时代确实缺医少药,但一直没搞清楚原因,原来导火索是医闹。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社会资源垄断,加上学医对于受教育程度有一定要求,可统治阶层对于底层人民压迫深重,最糟糕的就是将教育资源把持住,导致下层人民无法晋升,而上层权贵享受着最安逸的生活,谁会去劳心劳力学医术呢?
所以……
一边想着,一边找来干净的大盆和舀勺,一点一点将干净的液体舀到盆里,顺便弄一点放旁边茶杯里,自己抿一点,但觉还不够甜,遂递给七叶道:
“你尝尝,看看跟宰相家的有什么差别?”
七叶也不嫌弃,拿过去喝了点,咂咂嘴,才道:
“好像不够甜,且这个还有点涩。”
戈唱心想还是原料问题,于是将另外三坛也弄来,发现樱桃和桑椹的还不错,只是也不够甜爽,至于山楂的,酒水少且太酸了点。
不过这几样只是实验,证明方法可行还需改善即可,是以心内兴奋不止,两人就在摆弄制酒商议到快晚膳时,何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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