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已经允诺,随我去陈府给大奶奶换药。”
戈唱忙跟着去了,何光这次的装备颇为齐全,出阿斯房后照例有御史家马车接去,路上问了她这两天过的咋样,若是之前她肯定大吐苦水,可今日不知道怎地就想起刚才的事,那委屈之心忽然就淡了,是以轻描淡写的大致说了,何光听后笑道:
“那你可受得了?”
戈唱撇撇嘴道:
“受不了也要受啊”
何光轻声一笑,但笑不语。
不一会到府进入大奶奶院子,戈唱见礼后便让她摆好姿势,开始拆敷料,看看情况愈合的还好,起码收了水,只是伤口还未愈合,刚撕开包扎大奶奶便叫起痛来。
戈唱无法,叫丫头去煎煮延胡索,不一会汤药来喂下,她才开始继续,不一会全部弄好,大奶奶一脸的汗珠,歪躺着喘息道:
“这可何时才能好啊”
戈唱宽慰道:
“您且宽心,若疼痛难忍,便吃下我配好的药即可。”
大奶奶气若游丝道:
“只是太费力气,有时疼的难受,刚去煎好,我这也疼的麻木了。”
戈唱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回去给您配些丸药,吃起来也方便。”
大奶奶道了谢,边命丫头拿赏钱,边又问道:
“戈大夫,敢问你那丸药,可治的了头痛吗?”
戈唱躬身道:
“这只是遏制疼痛的,因大奶奶的伤口未愈合,所以暂止而已,若是头痛又不同,须得看什么头痛,有些疼痛可以祛除病因。”
大奶奶赶紧道:
“是我娘亲的头疼,当年坐月子落下的,多少年了,也吃了不少药,可时轻时重,有时都夜不能寐。”
戈唱便道:
“这个还需诊断看看,才可有定论。”
大奶奶讪讪一笑道:
“那不知戈大夫今日可还有时间?”
戈唱心想,有出府的机会不能放过啊,可今日若用了岂不太浪费,于是躬身道:
“可能得等明日了。”
大奶奶笑道:
“那也可以,我今日去知会我娘,明日辰时一过我就叫家里的马车去接您,可好?”
戈唱想想也可以,最好在外面撑到晚上再回去,于是应允,不一会拿了赏钱便和何光回去了,回到王府便将陈大奶奶的事说了,何光笑道:
“小戈唱,你先斩后奏,是不是怕我不允啊?”
戈唱苦着脸道:
“是……师父,徒儿在院子里过的好苦啊……”
何光哈哈大笑,戈唱奉上今日的十两银子,照例入五两拿五两,回头想想便问道:
“这个赏钱万一被知道了,会不会有事啊?”
何光歪在专座上,笑道:
“这些当然是明面上的,我虽然拿王府月钱,但那些算个什么,所以这些赏钱算是我的补贴,且得来的药钱已够药房采药消耗了,有何不好?”
戈唱“哦”了一声,心想师父难怪好牛x的样子,第一次由衷的马屁道:
“师父,跟着你有肉吃啊”
那边七叶已在开始做丸药了,戈唱忙凑上去道。
“好师兄,还给我弄点药油呗,说不定明天能用得上。”
七叶笑道:
“你不是不想回院子吗?不正好留下来做。”
戈唱一想是啊,于是又去缠何光道:
“师父,快帮我去说啊”
何光本来准备明天再说,可被缠不过只得带她去了[擎园],禀报一番后县主显然不愉,淡淡道:
“我说你这丫头,幺蛾子恁的多……”
但说到底还是应允了。
下午戈唱便以做药名头去了药事堂,跟七叶一起很快就弄好了一切,便想起自己的做酒大计,问他道:
“师兄,我的瓜果买了吗?”
七叶翻了个白眼:
“你都不在,我买什么啊,到时候放坏了可太浪费”
何光旁边看着书闲闲道:
“那可不会,大不了我吃。”
两个徒弟相视一眼俱都噗嗤笑了,戈唱在药事堂吃的晚膳,戌时之前快锁门时才回去,一进院子便看到院中央站着一人,正举头望明月。
仔细一看,不是高世君是谁?刚忙上去躬身道:
“见过世子。”
高世君也不看她,只负手而立,今日他没有穿平时的锦袍,只着月白的纯色直裾,没有系腰带,广袖宽袍,风吹裾动,飘飘洒洒。
戈唱不见小四兰香,等半天也不见对方回应,只好道:
“那我回房歇息去了。”
走了几步对方还是一声不发,不由停脚回头看了一眼,今夜月光如雪,映在他身上有些跟平常不同的味道,似乎,回到了那天晚上在屋顶看月亮的时候。
可那些回忆并非全是好的,这位爷抽起风来也是要人命啊,然而双脚也不知怎地了,想动却怎么也动不得,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道:
“世子,您……您不歇息吗?”
高世君背着她,眼睛里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恢复平静后才慢悠悠回过身,瞥她一眼方沉声道:
“终于关心起我来了?”
戈唱讪讪一笑:
“世子,我……”
一时语塞找不出什么可以逢迎拍马的话,高世君却缓声接道:
“我知道,我没本事保护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的口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念出句《楚辞》来似的,结果他忽然凑近戈唱耳边,略带笑意的悄声道。
“出府好玩吗?”
戈唱惊的一抬头,发现他的神色竟还有一丝顽皮,不由垂头微笑,轻着嗓子道:
“好玩倒没有,不过确实轻松不少,”
说着停顿几秒,才又轻声追了句。
“还未谢过世子您。”
高世君莞尔一笑,随即却叹息一声:
“我只是看到你,就想到高木他们,爷现在能保的人已然不多了……”
他们离的很近,说话都在耳鼻间,他这一声叹息更是直接喷在戈唱脖颈上,弄的她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可又不敢退后,一来怕他又小心眼发作,二来嘛,现在毕竟在院子里说话无法大声,自然离的不能太远了。
从外面看,两人确实像是情人腻歪似的,戈唱明白他想借此混淆耳目,是以赶紧将自己的心猿意马拽回来,拉扯间就脱口而出:
“还没找到高木他们吗?”
“没有,听说是送到镇国夫人那里了,可我也不能去探查,毕竟都防着我”
说的戈唱但觉可怜,抬头看到对方眼睫低垂,随着眨眼颤巍巍的,颇有些小男孩受委屈后、秉持着我是男子汉打死也不说除非你哄我的劲头!
看到这戈唱已有些晕眩了,张口便道: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说完但觉哪里不对,还没回过味,却见高世君眼睛里透露出老怀欣慰的神色,扶助她双臂欣喜道:
“真的?”
但见她似有犹豫,便主动道。
“可这确实有些凶险,搞不好……”
搞不好又是一顿打,甚至一条命。
戈唱在心里把后半句补完整,可看看对方瞬间失落的神色,真的好像回到了那些在庄上的日子,那个因为落寞无奈何的少年,和今夜的这个,莫名的无缝隙重合了……
想到这嘴巴就下自发吐出一句:
“但凭您差遣。”
世子一怔,随即粲然而笑,霎时月光失色,戈唱有些失神,对方又倏地将她楼进怀里,贴着耳朵动容道:
“谢谢、戈唱,真的谢谢,”
戈唱忽然被来这么一下子,刹那间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好在对方及时收手,将她轻轻推离出怀里,柔声道:
“我虽是世子,但真心的没几个,你能如此待我,我会铭刻在心。”
戈唱木木的点点头,云里雾里不知何时、不知怎么回的屋子,等躺床上都闭眼了,半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怎么待他了?
自己不是一直这样吗?
还有,这位爷吃错什么药了,难道只身换了身衣服就变身了?还是刚才其实他在吸收月光练功结果练岔气了?画风突转的都快赶上孙大圣了,再说了,说那些暧昧的话,好像自己真对他怎么了似的……
切。
其实就是赤裸裸的美人计外加苦肉计!
转念一想,原来自己才是拯救灰姑娘的王子想到这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复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反正木已成舟多想无意,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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