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相对京中权贵圈中的陶冶,苏家几个孩子可就教育的好太多了。
长子凭自己本事考了举人现列兵部郎中,嫡长女就是加入陈家的大奶奶,嫡次女十六,去年已跟平章政事家的次子成了亲,最小的次子虽然庶出,但一直由夫人教养,目前已入国子监,去年还考中了贡士。
侍郎夫人娘家姓章,年逾四十,态度随和从容,对戈唱也很亲切,闲问几句家常便正式开始看诊。
戈唱师徒被引进主院,这回章夫人并没有竖什么屏风,见礼过后何光照例先是自己搭脉,而后让戈唱尝试。
随后何光言明了一些脉象之事,方示意戈唱问诊,章夫人便开始从坐月子受风的事说起,听半天后,戈唱看了一眼何光,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问:
“不知夫人平日服什么药丸?”
“以前御医制了一方丹药,一直在服用,症状确实有所渐缓,可最近两年似有复发,有时还觉耳朵嗡嗡嗡的……”
戈唱想问一些妇人常规问题,譬如经期什么的,但又碍于何光这外男,还有一些男仆,何光见了便自行请命到偏厅等候,戈唱又请命遣腿男仆和不必要的人,这才直接问明。
章夫人一把年纪,加上没了外人自然回答的顺畅,果然有绝经期前的症状,按说四十应该不至于,可想想古代生活毕竟不比她那时,遂问道:
“夜里睡觉是否还有出汗、低热,易感疲惫,口干舌燥,腰膝酸软,并偶尔情绪难以控制,睡眠等也下降的症状?”
章夫人忙称是,戈唱又道。
“夫人您其实并不是头风复发,而是年纪更迭引起的,除去常用方外,稍待我会再开一些食方,您以后多食用便可,至于头痛不眠,我可以教您的丫鬟一些穴位按摩手法,舒缓您的不适。”
章夫人若有所思,按照戈唱的吩咐让丫鬟将头发散开,那边戈唱去到偏厅将情况叙述一番,师徒两人又交换了一些意见,何光才问道:
“何为更年期?”
戈唱记得古方中其实有关于更年期的治疗,但没有这项问题的专述,是以解释道:
“其实也不算病,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生理现象,只是会引发一些不舒服的症状而已,因女子葵水渐退,所以往往症状更明显一些。”
何光也正色道:
“那一般以何来治?”
“一般以滋阴为主,就夫人而言,她潮热盗汗,阴虚火旺的症状较重。”
何光恍然大悟,道:
“那你主笔吧,切记十八反、十九畏即可,”
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
“待会过去,切记殷情些,妇人性情耿烈,实诚些。”
戈唱躬身领命,让仆人拿纸过来以左归丸为主方,加了几味安神药,交给仆人去取药煎煮了。
后又开了食方,不外乎多为大豆类的,备注每天一个鸡蛋,然后多喝水、多晒太阳,多活动。
带着这些回到正房,夫人头发梳理完毕,戈唱开始用药油按摩,也细心教了身边的丫鬟,章夫人听了但笑点头,间或问些王府琐事,结束时刚到午时便让备下午膳。
戈唱表谢道:
“下午若夫人有时间,我还可以给您再用些其他的手法,三天后若有改善,我可再来复诊,届时做些调整。”
章夫人笑道:
“劳您费心了,要说县主大人乃我表嫂的亲姐姐,咱们论起来也是亲戚,可我家老爷外放多年,回京也不过去年的事,家里事儿也多,没有前往问候实为疏懒,回去后还望戈大夫替我鉴明,稍后也烦你把我备下的薄礼带回去,等我身体稍好,即去拜候姐姐。”
戈唱想想忙称是,等到偏厅,遣退旁边伺候的仆人,何光才不由笑道:
“我这徒弟收的好,还没怎么教就开始吃好处了。”
戈唱只要离开王府就觉得爽,给师父斟酒道:
“人生苦短,早享福早好。”
于是又对何光说起章夫人让他们带礼物的事,何光笑而不语,两人说着便聊起艾灸的事情,何光回忆片刻才道:
“倒是听师父说过,但我没用过,今年端午我留了不少艾叶,你若需要,但可回去做。”
戈唱点头,午膳后两人分别在偏房歇息到末时过半,章夫人也午睡起身,戈唱便去用药油按脚,直到申时才回去了。
章夫人的打赏十分丰盛,六大盒的礼品,当然,还有师徒两足足二十两的赏钱。
回到药事堂何光让戈唱放十两入公帐,而后剩下的照常收好,这才对她郑重道:
“章夫人的娘家胞兄乃礼部尚书,苏大人当年不过区区六品,也并不是什么官宦出身,章夫人秉性刚烈,非他不嫁,一度与家中颇有不快,后来苏大人被放外官,与京中走动的确实少了,不过她这几个子女却教养的非常成功,可谓京中权贵标榜了。”
戈唱讷讷道:
“然后呢?”
何光乜着她:
“什么然后?”
戈唱纳闷道:
“我就看个病,知道这些干嘛呢?”
何光叹口气道:
“章夫人一向心高气傲,对京城大妇们颇有不屑,苏大人正值盛年,深得器重,他们家的子女也个个懂事,小女儿联的平章政事裴家,这裴家长子位列工部郎中,次子是大理寺少卿,而长女则是德嫔,生了一位公主。”
顿了顿又道。
“她娘家胞兄乃刑部侍郎,胞弟是兵部郎中,而兵部尚书乃当今皇后的长兄,县主有心结交,可也不拿随意拉下脸面不是?”
戈唱想起以往听过无数次关于王府实权没落的事,心想堂堂皇亲国戚,也需要暗暗巴结这二、三品官吏,只因他们手里有实权,也可谓是……无可奈何。
戈唱又跟七叶探讨了一番关于艾炷的做法,然后便跟着何光带着礼品去往了擎园,进到内堂,难得受到一次礼遇,行过跪礼后便让起身,她也就乖乖站到坐在下手的何光身后,聆听大人们说些的有的没的。
今日世子不在,高世文依偎在县主旁边,偶尔抬头偷偷瞧过来一眼,复又快速躲过去,戈唱知道肯定是世子的淫威还在,想笑可也只能憋着。
到晚膳时县主还命小厨房摆膳犒赏何光师徒,然而从始至终也没让戈唱不用明日来做规矩,是以吃完回去睡一觉,戈唱还是一早就过来了。
珍珠对她昨日的说情颇为感激,加上县主态度便更不为难了,只让她扫扫游廊什么的,其实可扫可不扫等于做个样子而已,更重要是翡翠那波人倒是不敢再随意使绊子了。
而那位小少爷的“进步”可谓十分夸张,就在戈唱拿着扫帚装模作样时,高世文竟然偷偷带着几块桂花糕来示好,并且扭着小指头道: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让你掉下去……我只是想吓唬你……”
戈唱看看他那糯米团子似的小脸蛋,心也就软了:
“你是少爷,更要以身作则,切不可太过顽劣。”
高世文怔怔看她片刻,忽而道:
“……娘亲也这么说。”
戈唱倏地顿住,是啊,说起来这孩子也可怜,县主那脾气,郑姨娘是不敢随意过来看他的!
尤其高世文这样聪明敏感的,这个年纪本来最黏爹娘,却也只能生生忍着,不过郑姨娘心计虽然多,但教育孩子倒也对,于是道:
“你娘亲是为你好。”
这时那边珍珠正四处找他,高世文瞅一眼便扭着小屁股跑了,跑几步蓦地停住脚,回头看向她道:
“不许跟别人说,我叫了娘亲”
戈唱一怔,下意识里她自然把高世文嘴里的娘亲看作郑姨娘,可姨娘是不能被叫母亲的,但王妃又没有将他记在名下,说起来,他虽然是少爷其实身份还挺尴尬的。
想到这发现对方还在祈求的看着自己,于是赶紧郑重点头,小鬼头这才一巅一巅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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