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枝记-第一百四十一章反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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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世君一直刻意压低着声音,但里面的狂风暴雨一点也不小,被他抓住的地方正是鞭伤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是无意还是故意,事已至此,戈唱也不想求他,咬了咬牙道:

    “世子爷还不至于心狠手辣,可手段却已青出于蓝,我与您相识时,不过一个偶尔恶作剧的明朗少年,可现在都能随意致人于死地了……”

    高世君本来俊朗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大约是怒极,忽而嗤笑道:

    “好像给了你一点体面,你就以为你多了解我似的,大言不惭,既然如此能言善辩,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如何我该如何恻隐之心,才能在被软禁的时候自救?才能让自己不再步入父王的后尘?”

    戈唱看高世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自知是提到王爷伤了他的自尊,可被之前被他伤自尊难免也生气啊,现下都是堵着一口气互不相让。

    可一提到软禁,虽然从来没听他正面提起过,然而想起之前他夜里来探病时,说道高木高松被送走时的彷徨和难过,心就不由软了下来,声音有些艰涩的道:

    “是,能狠下心才是强权本质,可我当时帮您难道是因为您有强权吗?还是我能狠得下心为您拼命?”

    一句话让高世君恢复了理智,手下有些温热的触感,慢慢松开才发现有血迹渗出。

    他原本只是想挥鞭子发泄一下,故意抽在她身侧也是吓唬吓唬而已,没想到她忽然伸手……可此刻是万万说不出什么软话了,于是慢慢松开手,扭过身硬邦邦道:

    “不用跟我标榜功劳,你也不过是想换得你想要的,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走吧,以后都莫要来了!”

    戈唱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强忍着疼痛和酸楚,拎起地上的药箱就连跑带走的离开了。

    几近傍晚,街上的人并不少,戈唱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好像来这世界这两年,为数不多哭的几次都是因为他……以前听人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讨债,戈唱只觉得自己肯定是欠了他不少钱!

    回到王府天已经晚了,戈唱没来得及穿夹袄,但她一路走回来也不觉得冷,小臂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大家看她回来便叫她吃饭,可哪里吃的下,便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我牙疼,不想吃了,今天累了,我先睡了!”

    说完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水,倒是有冷茶和暖水斧里剩下的一丝热水,戈唱先关了门,而后自己一点点清理伤口。

    进府后吃的好,也可以洗澡,戈唱倒是养出一身好皮肉,此时雪白的手背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狰狞可怕,她曾经特意给长诗看过,后背的疤痕还有吗?

    回答是没有结出凸起的瘢痕,但痕迹还是有的,他那鞭子每一根都是大有来历,哪怕他控制力道,可抽在身上也是厉害的,不过也可想象他那时有多生气,恐怕没掐死她已经算是极限。

    戈唱仔细看了看胳膊,被衣服挡了一点所以血痕不深,可估计自己是疤痕体质,估计又会留下痕迹……

    戈唱拿着消过毒浸过绍酒的棉球慢慢擦拭,疼的直吸气,一时觉得委屈,一时又痛恨自己。

    今天本来是去替梨香求招安的,可没想到一时忍不住变成了这样,他说让自己以后别去了,是决定不再用她的意思吧?

    可梨香一家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一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姐姐,你怎么了?”

    是长诗,她嘴巴严,戈唱想想便开了门放她进来,到她们睡的地方才道:

    “别声张,别多问,帮我包扎一下。”

    说着露出伤口,长诗当然是震惊的,可她向来听戈唱话,于是乖巧的给她包扎好,才轻声道:

    “幸好伤口不深,”

    看她脸色不好,又试探道。

    “要不我端点吃的给你吧?都受伤了,不吃东西怎么能养元气?”

    这话其实是每次何光揶揄戈唱吃的多时,她胡诌回答的,现在却被长诗无比认真的说出来,戈唱有些啼笑皆非,可她今日真的毫无胃口。

    当下的问题是自己把底细透给高世君,又替他搞定了李达,这么些天过去,既然他能把自己底细摸透,恐怕其他该办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

    所以自己对他来说,果然就可以是一枚弃子了。

    戈唱疲倦的跟长诗道谢,然后让对方出去,她需要睡一觉,等四周安静下来,可躺在床上怎么可能睡着,脑袋里浆糊一样,归根到底,他倒是也说得对,自己太忘乎所以身份了,竟然跟他顶嘴……

    他说自己是贱民,其实她连贱民都不是,是比贱民还低等的奴隶,自己的性命、未来前途全都掌握在他手中,还有梨香的,甚至包括以后夏主事一家……

    想到这戈唱真觉得挨这一鞭子不委屈,为什么要犟这个脾气啊,这一犟耽误多少事,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戈唱在那里懊悔,留下的高世君则倍感沮丧。

    月上中天,他还独自坐在石凳上,手里握着鞭子,虽然黑灯瞎火但鞭梢上的血迹似乎还能看到。

    他不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更不是个会打女人的人,那是只有孬种、懦夫才会做的事情,可今日收到县主要给他订亲的消息真是急了,想到母妃对他坦言父王对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更是痛心疾首。

    那丫头又好死不死赶今天来,生生撞在口子上,偏偏又那么寸,手里顺势拿起的是鞭子,如果是茶盏,摔出去也就摔出去了,也不会砸她身上,即使在他心里她不过一个小小奴婢,可哄他开心、为她遭刑都还历历在目……

    高世君有些颓然的撑着额头,高木的舅舅舅母知道他未走,未敢进后院打扰,好半天有人走到院子里,关上门,才过来躬身道:

    “世子……”

    来人正是高木,高世君平复了下心情,站起身道:

    “办好了?”

    “是,李达已经将夏新怎么指使他贱卖王府田地一一说出,还给了我账本,并且也供出了三行山的事情,果然如爷所料,他家大女儿正是通过夏新传达的县主之意,嫁去给夏松的。”

    夏新便是夏主事,高世君背着手,手指在鞭子上狠狠捏了几下才道:

    “单凭李达不成,到时候她可以推给夏新,三行山涉及众多短时间也难以撼动,但李达的证据足可让夏全一家陪葬,你去找他,就说如果现在投靠于我,可保他们一家安全,而且他所得的一切,将来我也不会动。”

    高木迟疑道:

    “这么直接去吗?夏全我接触过几次,心计颇深,他可比李达难对付,而且戈姑娘也说过,他们全家的卖身契都在夏家手里,即使他配合我们扳倒县主,也恐怕……”

    高世君踱了几步,回想下午戈唱说过的那些话,遂笃定的道:

    “他一直忧心将来县主死后被清算,他女儿出事后,县主又一直压的很紧,看来县主跟夏家也并不是紧密无隙,你去后跟他说,我不会让他做在明面上,以后也会将他们全家的契约弄出来,夏家那边他不用担心,他若一时不能决断,且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拒绝,就先让他们一家陪葬,也是斩了她的左膀右臂。”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狠绝的意味很浓,高木有些不寒而栗,从前厅进来时舅舅舅妈说那位戈姑娘下午来过,走时袖子破了还有血迹,脸上也有眼泪……

    高木不敢询问,世子这阵子因为王爷心情十分不好,莫非是因此迁怒到戈姑娘身上?正在思量,忽听这位爷冷冷说道:

    “让那两个小厮盯紧了庵堂,如果那个什么楚楚再敢到处找大夫看什么不治之症,就直接把她做了。”

    做了?

    是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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