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会,怕不知道你醒了所以绑的……”
说着将带子解开,将他胳膊放回被子里,这功夫又听他道:
“……水……”
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好在只有他们俩人,戈唱答了句“马上来”,赶紧电灯倒水用棉絮沾后滴了几口进去。
喂完猛然发现高世君不对劲,说是醒了,但是眼睛半睁不睁,戈唱用手背放到额头上,糟糕,发热了。
现在也无法确定是感染发热,还是一般的应激性发热,药箱里有消毒用的烧酒,戈唱忙用棉布沾取擦拭他的额头和四肢,先简单物理降温。
接下来还得喂点药,戈唱也不能扒拉他起来,否则伤口又会出血,从暖水斧里的热水化了药,用勺子喂了几口,漏出来的比咽下去的多太多,用棉絮吧太费劲,何况春夜又是江边,恐怕喂完都结冰了,最后心一横就直接用嘴上了。
将一碗药喂了进去后,戈唱觉得当年看那些小黄文,说什么嘴对嘴喂药多么奸情丛生,可怎么就没人想过,喂药的人含着药多么痛苦,而被喂的人多么……恶心……
呃,不过如果说恶心的话似乎是贬低自己,于是戈唱将东西一收,继续给他物理降温,过一会海棠来送饭,高世君还昏昏沉沉自然不能吃,她俩就将东西一扫而空。
海棠走后戈唱可不敢再睡了,就坐在脚塌上,除了给他物理降温,就是时不时的搭脉看看,看脉象并无太大的异常才放了心。
高世君烧的迷迷糊糊,发热需要补水,戈唱就一碗水一碗水的用嘴巴喂,到了半夜,船靠了岸熄了灯。
戈唱看他体温有降不由放松了些,一放松就不由打起盹儿来,她本来坐在脚踏上,脑袋离床就近,这一打盹便趴床边上睡了过去。
睡眼朦胧中,脑袋上只觉重重一击,她“呀”了一声翘起脑袋,桌子的烛灯还剩最后一点,颇有些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倾向,戈唱这才发现高世君又伸出胳膊在半空中舞动。
赶紧将他胳膊放好以免牵扯伤口,借光看过去他又在翻白眼,戈唱摸他脑门但觉比起之前好多了,不过似乎有些低烧,摸摸脉象也还可以,于是继续喂药、喂水。
离的近了就听他嗓子里有所震动,似乎想说什么,所谓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戈唱当然不例外,不过她胆子早就被这位爷训练小了,可又怕他有什么需求,于是还是凑了过去,就听断断续续道:
“……救……救……”
救什么?戈唱不置可否,又给他物理降温几次,擦到他脑门时,就见他胳膊猛地一扬,一把给她钳住,同时眼睛蓦地大睁开,瞪着眼珠子喊道:
“别再打了!”
戈唱被他吓停了半边心脏,手被他抓的快碎掉一般,关键是他忽然大喊,要是吵醒别人可怎么办,是以只能用另一只手赶紧捂住他嘴巴,靠近他耳边不停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你很安全,你没事的,没人想打你,你没事的……”
结果他眼睛是闭上了,可嘴巴还张着发出哮鸣声,好像胸口被堵住了似的,可他并未伤及骨头,当然也没有伤及肺部,更没听说过他以前有什么肺病啊!
又见他眼球动个不停,再从刚才的呐喊来分析,戈唱估计是梦糜了,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塞进他嘴巴里防止又忽然大叫,然后轻抚着他的脸颊。
高世君这几日着实糙了不少,此时脑袋扭来转去的,戈唱叹口气,想起自己小时候有段时间经常生病,当时她奶奶搞了个什么“叫魂”,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封建迷信,但想不到那次之后她还真就不怎么生病了。
于是用另一只被抓住的手反握住他的手,牵引着放到自己脖子边上的颈动脉,可以摸到她的心跳,然后坐到床头边的脚踏上,贴着他的额头轻声细语道:
“阿君,别害怕……阿君,回家吧……阿君,别害怕……阿君,回家吧……”
念着念着都有些数羊效应出来了,戈唱打了个呵欠,看高世君半睁不开的掀了几次眼皮,呼吸倒是逐渐平稳下来,戈唱就将他嘴巴的帕子掏出来,又继续念叨好一会,对方才总算放松身体睡了过去。
戈唱松口气,忽然发现抚他脸颊的那只手上都是汗,往他脖颈处一模也全是汗,高世君上半身都被她扒光了,如果床单被汗浸湿,就算不感染也容易着凉,何况汗浸到伤口也容易干感染。
戈唱赶紧拿来干毛巾,从他脸、脖子、上肢到没有包扎的胸膛、腹部一一擦干,也不敢将被子全掀开,只好找来薄毯盖上,然后凭着绕着伤口擦。
可下肢麻烦了,当时也没顾得上脱,现在跪在床上两腿中间,将他扒到只剩条小裤,然后擦拭,擦着擦着就发现不对了,似乎下面的床单太湿了一点……
戈唱怔忪半响,忽然惊醒过来,刚刚好像喂了不少水……她看看又陷入沉睡的高世君,这才放下心来,说实话到现在她是越来越怕他,就怕他发现后会觉得自己有啥企图,倒时自己累的要死,到头来还会被杀人灭口!
幸好春天的被褥不厚,戈唱一整夜啥都没干,就一点一点从四个方向将旧被褥撤换成新被褥,然后小裤,其实她在医院实习时倒也习惯了,你想内脏都看了,区区器官又如何?何况医院里但凡行动不便、手术都要导尿。
可对着高世君……
戈唱不知为何下不去手,其实这样实在有失专业精神,她只好安慰自己是因为畏惧他的淫威,于是把被子一盖,揪着裤脚给抽了出来。
好不容易舒口气,然而问题又接踵而至。
水或者药是必须要继续喂的,这时代又没有导尿器具,床底下倒有个夜壶,可高世君迷糊着也没法用啊,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只好将脚踏上垫被用的毛皮当作尿布先垫到下面了。
这下她再摸脑门、搭脉搏,自己比高世君的都激烈更多,此时脚塌上的被褥成了人家的尿布,只好坐在脚踏上趴着床沿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在海棠送早膳和热水的敲门声中,戈唱先查看下高世君,发现烧退了也无异常才去开门,接过餐盘萎靡不振的吃了几口,才想起来嘱咐海棠找些旧衣物来,什么都行只要干净。
海棠对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不过戈唱不解释她也不多问,只道:
“我看你眼圈都黑了,昨夜没睡吗?”
戈唱点点头:
“昨晚他发烧,好像又做恶梦,我念叨了大半夜才安抚好他……”
海棠奇怪道:
“念叨?念叨什么?”
戈唱边啃肉包子边道:
“就是叫魂啊,我奶奶以前对我做过,不断念名字叫他回家,他就好了。”
海棠惊叹道:
“这个法子也好像听过,真的有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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