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君一愣,难免讶异起来:
“莫非你也是四月初五?”
戈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只得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
高世君失笑道:
“这出生还有故意不故意之说,真是傻了,”
说着又唏嘘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好给你准备一根发笄,给你挽个发啊,这方方面面都证明长大了,可以讲亲了啊”
这最后两句分明是玩笑,戈唱终于横了他一眼道:
“世子莫要取笑我了!”
音量不大,显得没什么底气,倒更像是在撒娇似的,高世君忽然想到王氏那句“床头打架床尾和”,心上一热,胳膊便悄悄抬起轻轻搭到她身子两侧,几乎是将她环到怀里了般,那边厢还贴着耳朵道:
“难道不是吗?可着心要嫁给你那个负心人,还无媒无聘私相授受”
戈唱都不知道自己脸皮原来这么薄,虽当初是拿来搪塞拒绝他的,可现下被这么一说,即使也没有多严厉,但满腔满心觉得委屈无比,一时无法反驳,眼眶就有些泛红。
高世君见了便又凑近一点,近到可以看到脸上的绒毛,戈唱下意识往后退让,却被高世君的一只胳膊抚在后背挡住,反而还往跟前又压了点,这才盯着她的眼睛道:
“小丫头胆子肥了,竟然敢骗我!”
戈唱被他说的一惊,嗫喏着问:
“骗你什么?”
高世君又将她往跟前按近了一些,眸子饱含笑意,说话的气息都能喷到脸上了:
“骗我你有个什么鬼劳子心上人呗”
戈唱无意识的支吾起来:
“怎、怎么会,我、我、我真的有个未婚夫啊……”
然而心一虚可信度就更低了,高世君不由轻笑出声:
“你若真如你自己所说对那人情深不寿,还能任我如此亲昵吗?”
戈唱听说如此有些生气,加上这次也反应过来了,遂愠恼道:
“明明是世子欺我,莫非还要骂我不贞吗?”
高世君诈出事实,而且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实,心情大好,也不跟她计较,反而和和气气的给她找了个台阶:
“你多心了,只是除非那本性淫荡女子,否则真有心上人的女子,是最不喜他人亲昵的,我看你平日里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才有此猜测的。”
戈唱对这说法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但显然对方给自己挖了个坑,因为若是承认便就肯定之前什么有心上人是骗他的,若不承认,岂不自己说自己是淫荡吗?
想到这便垂死挣扎道:
“你怎么知道”
“当年梨儿就是这么对我的呗”
高世君说着自己的“糗事”,以往好面子的他根本不可能提及一丝一毫,可现在对着戈唱就有些无所谓了,毕竟自己什么难堪的她都见过了。
这理由确实充分,戈唱不得不闭嘴,以免不小心捋着他的老虎胡须就不好了,想想算了,对手是只斗赢了老狐狸的小狐狸,自己还是乖乖认输的好,于是便低下头做沉默是金状。
高世君见她默认,便自发髻上抽下那根羊脂玉螭龙簪,拿到她眼底下,难得柔声道:
“我用它给你挽发吧,”
比起刚才被套话,这更让戈唱吃惊,是以忍不住抬起脸,高世纪笑容满面。
“虽然简陋,但也能勉强算个及笄礼了。”
戈唱忙摆手道:
“不可、不可,太贵重了,何况你这么喜欢……”连去夏家战斗前斗要戴着它,可见它的分量,说不定是那个梨儿送的吧?
高世纪收回胳膊,端坐起身体,侧对着戈唱看着手中那根玉簪,有丝出神道:
“确实贵重,这可是我祖父留给我的……”
老王爷留给他的?
难怪当时那么有仪式感了,原来是想祖父看着自己独当一面啊,想到这戈唱的声音不由柔和起来:
“那就更贵重了,我怎么敢造次。”
高世君瞥了她一眼,又看回玉簪道:
“那倒也没什么,祖父其实留了不少东西给我,县主在这方面倒也不亏待我,只不过我最喜欢这根玉簪的来历,因为是祖父第一次带兵打仗大获全胜,为了纪念着人打造的,所以我才经常戴着,希望能够勉励自己而已,有朝一日完成祖父的宏愿,”
说着复望起正凝视自己的戈唱。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这次协助我大获全胜的见证人,刚好还跟母亲同一天生辰,我当年发愿一定要让母妃以后过上好日子,可惜今次耽搁下来,没法及时回去陪她,给你挽发,就当是种慰籍了……”
戈唱看他说的感慨,遂宽慰道:
“有你这样的儿子,做母亲的即使没礼物都会笑醒的,何况在府里应有尽有,生活不会不好的。”
高世君沉默了下去,出了会神,才缓缓道:
“衣食不愁不过是表象,当年我被抱走,丈夫也指望不上,求助夏家无门,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最后为了我的前途,只好跟县主做交易,只要县主好好待我,尽心教养我成才,不能像父亲那般,就绝不会妨碍于她,”
“从此她就过着出家一般的生活,每每思念甚深,只敢偷偷看我一眼,从不敢随意在锦园、擎园露面,只怕县主生疑,我却年幼无知,真的相信了那些假话,还把母亲当作为了争宠不要自己儿子的妒妇,母亲,每每在家宴、祭祀时看到我,还要装的对我无情,心里却似在淌血般……”
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戈唱看着他的侧脸似有悲壮之色,觉得他简直就是欧洲小说里典型的那种悲剧英雄啊,难免心生怜悯,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道:
“那你后来怎么发现这个的?”
高世君长吁一声道:
“我那时为梨儿打架被禁足,后来偷跑到高老庄,回来后大公主家还不依不饶的,父亲只好当张家面又对我行了家法,母亲实在心疼,就去求县主照顾我两日,县主不答应,俩人在那里说到往事,被我无意中听到了……”
说着又沉默下去,目光看着一角便不动了,戈唱估摸他是在回忆那时的情景,想来肯定十分震惊,大概从那时起性子便开始转变了吧。
后来加上县主要跟夏家订亲的事情,他便策划了那次“起义”,结果一败涂地反被修理的很惨,被软禁、恫吓、威胁,高松高木的驱离,王妃的岌岌可危和无可奈何,王爷这个亲生父亲的软弱无情,都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迅速成长,且性情大变……
难怪她总是觉得他比起在高老庄时变了,一个人背负的太多,承受的太多,自然会沉郁,甚至狠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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