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县主。”
县主点点头,示意银杏送她去梧桐院,顺便叫王爷过来,抬她进来的小轿子早出去了,银杏叫来一顶藤椅轿子抬着她往梧桐院去了。
其实戈唱很不喜欢那里,尤其想到地牢里有夏新、还有疯掉的夏娘子,有时也理解连高世君都更爱去酒舍。
戈唱在银杏的搀扶下进去时,高世君正在抱厦里擦他那些古董剑,听到禀报剑都来不及放回多宝阁,直接三步两步走了出来。
到门口听到院子里清夏在跟戈唱打招呼,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又摆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本来想退回抱厦,想想戈唱腿脚不便,只坐回中厅上首椅子里了。
不一会帘子被挑开,进来的戈唱让他眼前一亮,高世君忽然有些后悔没把茶端来,此时傻不拉唧呆坐在这里,不就是在专门等她吗?可再走也来不及了,只得轻声咳嗽一声后才道:
“嗯,来了吗?”
对方向来在王府会华贵很多,今日穿了件宝蓝色金丝刺绣滚边的圆袍,束着玉冠,那股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便又来了,她遂垂下眉眼道:
“是,来了。”
旁边银杏噗嗤笑了,将她搀扶到最近的椅子坐下,才对高世君行礼道:
“王爷,县主有请。”
高世君“哦”了一声,摆摆长袍站起身,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一下想说两句什么,可瞥到银杏在便不发一语径直走了出去,到院子里才跟清夏交待道:
“服侍好戈姑娘。”
说着方才离开了。
高世君一走戈唱的情绪立马沉郁下来,她现在满心的火大,可又无处发泄,这位爷既然让县主来压她必然是端着身份,既然端着身份她根本毫无立场去争取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戈唱深深叹口气,清夏进来时便看到她摸着小腹一脸愁苦的样子,将托盘上的水果、茶点放到旁边道:
“姑娘可要去抱厦坐坐,这里灌堂风,可别冻着。”
她一提这个本就敏感的戈唱不由多疑起来,暗忖高世君是让人尽皆知了,这下她除非不在京城待着,否则不想做姨娘是难了。
想到这眼泪顿时就滚下来,清夏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我伺候的不好?”
戈唱忙擦干净脸,道:
“不是,刚才风吹的,我还是进抱厦吧。”
说完便在清夏搀扶下进入抱厦,后者怕她冷,赶忙烧来手炉,梧桐院不用这个,还是从库房现翻出来的,又搬来薄被盖她腿上,忙活的戈唱都不好意思,缓声道:
“不用忙了,你去歇息吧。”
清夏笑道:
“不忙、不忙,王爷临走前可叮咛着照看好姑娘呢,我听说姑娘要在院子里住两日,是吗?”
戈唱笑而不语,清夏见她似不愿说话,便让人搬来四扇屏挡着点风,又从新上了壶热茶,道:
“那姑娘喝点茶,若是饿了就叫我,灶上已经炖上银耳燕窝了,对了,”
说着又拿来大枕头,戈唱一看正是她给高世君做的那个。
“这个枕头暖和又舒服,您要是困了就靠着睡一会吧。”
戈唱接过去,谢过清夏便让她下去了。
说起来刚才受过那么一刺激她倒真是累了,是以便缩到榻里靠着枕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看到旁边背对她坐着个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太熟悉,想睁大眼睛看清楚但眼皮太重,好在那人却开口了:
“姐姐……”
戈唱艰涩的问道:
“你、是、谁?”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
那人慢慢俯下身,一双瞪的老大的眸子,流着血,对上了她的眼睛:
“我是世文啊,你不救我,我已经死了……”
戈唱猛的睁开眼睛,剧烈的喘着气,一摸额头都是汗,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怎么了?”
她吓得往后一缩,牵动起腿正好撞到围栏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旁边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扶过来,搂过她的上半身靠在怀里道:
“是做恶梦了吗?看你出的汗……”
戈唱一抬头,赫然是高世君。
心下安稳了一些,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低落还有悲切:
“我梦到世文了,他说我不救他,他死了……”
高世君蹙着眉头道:
“你又多想了,我让郑姨娘父母来照看他们,现在也没人苛待他们了,不信待会你去看看。”
戈唱推开他的怀抱,撑着床榻上道:
“不用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多看无意。”
高世君气恼道:
“那你到底要如何?之前还说过理解我,现在说变就变,还说什么宁愿做寡妇,这是好话吗?”
戈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高世文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还是因为对姨娘的惧怕罢了,想到这就忆起刚才县主的施压,口气便有些冷硬道:
“你既然回来了,不如给我个痛快话,你跟县主准备怎么安排我?”
高世君喟叹道:
“你就不能安心在王府暂时先住着嘛,我不会亏待你的……”
戈唱拧着眉头道:
“什么暂时住着,就是看我到底有没有怀孕,如果有就必须待在王府,将来孩子生下来我自己要滚就滚,如果没有怀孕才会放我出去,对不对?”
高世君无奈道:
“让你待王府是为了你好,万一真有孕了,你腿还伤着,那里不比王府,就那么些东西,又只海棠一人,怎么能伺候好你?”
戈唱现在是一根经,情绪简直就是高水位的堤坝,随时可能决堤,遂激动道: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里对你不算什么,不过是个养外室做障眼法的地方,可对我来说,我真的把那里当成过家……”
说着说着就滚下眼泪。
“你若真是为我着想就该尊重我,让县主直接用顶小轿把我宣来就算抬了姨娘,这也是为我好吗?你这根本是仗势欺人!”
高世君看她哭了难免心疼,可听她说的话又实在生气,这事儿根本不是他说的,是县主看他闷闷不乐找高石去问的,他也不知母亲为了他用小轿去接人啊……
一时怒火中烧便口不择言便道:
“那你要如何,难不成明媒正娶你做王妃吗?”
这话简直是对戈唱最大的鞭笞和讽刺,刹那间瞪着眼望过去,眼神变幻莫测,似恨似怨有自嘲的笑又有沮丧的颓唐……
高世君忽然发觉这不该说。
可即使自知失言那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再说他是贵族出身,现在又是王爷加身,平日里那么宠着戈唱已然前所未有,此刻看她不依不饶的无理取闹又怎能低头,便站起身避开她的目光,故作冷淡强硬起来。
“你就安心待着,需要什么就跟丫头们说。”
戈唱被他的话引回神,见他背过身要走,忽然出了声:
“王爷!”
高世君站住脚,只听戈唱平静道:
“您放心,无论在县主还是您面前,我都是一句话,我戈唱会谨守本分,绝不会痴心妄想的!”
戈唱说的高世君莫名烦躁,当下也没有回头直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戈唱自此便被困在了梧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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