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啊,平日里多聪慧的人,怎么关键时候却傻了,王爷想抬你这是天大的好事,比没名没份跟着好太多,至于你说的那些气话,也就说说得了,一个女子带着孩子,比起王府外面的日子可要艰难多了!”
戈唱当然不是不知道,她有想过大不了先去找华无暗和二娘,反正他们肯定会收留自己,而且一个逃犯是藏两个也是躲,她也不会吃白饭起码还有个手艺……
那边海棠又捂着嘴笑道:
“也就是你敢这么气王爷,还说要装成寡妇,我看就是王爷平日太惯着你了,你这脾气哟,平日对我们不都挺好的,以后可万万收敛着,知道吗?”
戈唱将一半的脸埋进棉被,看着那盏立柱宫灯沉默不语,她知道海棠是不会明白的,现在好想师父、想师叔还有师兄啊,可惜……
反正他也气走了,正好明日就回去上工!想到还有个寄托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生物钟却让她睡到接近正午才醒过来,昏昏沉沉洗漱完,吃完午膳便要离开,海棠一见不由急道:
“姑娘啊,你可饶了我吧,王爷临走前叮嘱别让你到处乱跑的!”
戈唱不悦道:
“连你也要站在他那边监视我不成?”
海棠苦着脸,忽然在她跟前蹲下去道:
“好,我背你去,到时王爷回来问罪,打我也认了!”
戈唱被这胁迫气的要死:
“海棠你什么时候变这样了,定是高木教唆的!”
说着忿忿不平一瘸一拐杵着拐杖回去了,坐到书案前摊开纸墨抄书,可抄不了几个字眼前就浮现出高世君写字的样子,侧着脸望着她微微一笑的样子,心绪根本难以平静,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都说字如其人,戈唱看着惨不忍睹的字迹觉得果然古人诚不欺我,还在发愣,忽然海棠急匆匆跑来道:
“快、快梳洗一下,县主宣你进府!”
戈唱忐忑不安的坐在轿子里,海棠特意给她换了县主前几日赏赐下来的粉兰色蝴蝶刺绣袄裙,都是新做的,当时是夏天,尺寸上略微放宽一点,现在穿刚刚好,可见用心。
海棠是梳头发的高手,觉得快做娘的人了,就给她梳了比较端庄稳重的圆燕尾,插上鎏金浮雕蝴蝶贴翠的华胜,戴了两只蝴蝶金耳坠,看着倒有几分大家闺秀模样了。
从后们直接抬入府内,不多会终于停下来,有人撩开轿门,一看是银杏,笑吟吟道:
“可来了。”
戈唱被她扶着钻出来,杵着拐杖和她慢慢穿过嘉兴院的垂花门楼,因为心情不好,跟银杏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抱厦,正准备行跪礼,县主忙说免了。
那边紫苏给拿来圆墩直放在坐榻跟前,县主示意她坐下才道:
“这去一回怎么又瘦了,紫苏,去端一碗燕窝过来,”
紫苏应声下去,县主拉着她的手又道。
“有了身子可不比从前,要万分小心才是。”
戈唱其实也怀疑是为此事而宣,现在听到确实如此难免心里打起小鼓,赶紧解释道:
“县主,这、这还不确定,我是大夫我清楚,也有可能是假的……”
县主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牡丹花刺绣的对襟披风,显得华丽高贵,听她说这傻话只当是孩子老实,遂笑道:
“你这丫头,这回真不真不当紧,反正早晚也是有的,我叫人已经在收拾院子了,你这两日在我院子暂住,或者在梧桐院住两日也行,等院子收拾好再搬进去。”
戈唱大惊失色,差点跌下凳子:
“不可!”
看对方脸色一怔,忙又补充道。
“是这样的,我这次去南方正是为药源等事,现在才刚刚有了眉目,还有很多事必须要我亲自处理,若是进府就大大不便了。”
县主这才舒缓了神色:
“你这傻孩子,将来毕竟是王府姨娘,不比寻常人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四世的事我也知晓,现在前头坐诊应该不需要你了,这样吧,我多指派几个丫头去帮你,有什么事你知会她们出去做就好了。”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监管,好个高世君,跟她说崩了就让县主来施压,而且,原本有轿子来接她以为是因为腿骨折的缘故,现在听来,这就是抬姨娘的意思了。
当下简直快要昏过去,强撑着一丝清明道:
“县主,我还有很多重要东西,都是医书,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县主和银杏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这哪里需要你费心,我听君儿说当初都是让你按自己喜欢来布置的,你放心,等会我让人去知会海棠,让她将东西都按原样搬进来。”
这对于县主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惠,恐怕一来看在她往日对他们母子的忠心卖力,二来还是孩子份上。
可戈唱只想一头碰死算了,本来那股忐忑焦虑的情绪还未下去,昨日跟高世君闹脾气的懊恼也还未退,一时脑子抽搐,拐棍一使力挪开屁股就跪了下去:
“县主请赎罪,奴婢觉得身为下贱,实在不配王爷,奴婢只想做个奴婢,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满足了。”
坐榻上县主愣住了。
她可不是那些小姑娘好蒙骗过去,这话分明是以退为进的意思,分明是对姨娘这个位置不满了,张嘴欲训斥又忍住了。
昨日儿子回来时明显气闷不已,找来高石一问,说是戈唱疑似有孕,俩人拌嘴后就回来了……
她想儿子肯定是喜欢这丫头的,不然不会天天留宿那里,恐怕碍于还未定亲所以不敢接进来,虽然她也不赞成,更不喜戈唱的没规矩,但还是决定接进来,一来好调教,二来也圆了儿子的念想。
可如今看来,这丫头也太不知道安分守己了。
思及此示意银杏遣退其他仆婢,这才语重心长道:
“丫头,我知道你为我们母子尽心尽力,忠贞不二,若非如此我是万不可能对你那般抬举的,可人要懂得分寸,要懂得安分守己,你的身份你自己知道,纵然王爷再喜欢你,也不能逾越了礼法去,明白吗?”
戈唱知道对方说话听着和气只是修养好罢了,毕竟她腿伤着跪下,县主却并未示意起来,显然心里对她不满意极了,顿了顿遂道:
“县主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痴心妄想什么,真的只想做好王爷的婢女,重要的是能做我喜欢的大夫,每天给人看病,晒晒药,教教学徒就好了,我出身低贱,只有行医时才感觉自己不像个奴仆一般卑微,所以我不能离开四世,若是非要离开,简直比死还难受……”
县主愣住了。
说起来这学医行医不仅要识字断文,还要有些天赋才成,听紫苏说,前阵子四世就退过不合格的学徒,或让不适合的学徒转别的事务,是以肯定不是一般人都能掌握的。
再看戈唱模样恳切似不是说假话,想想这丫头以往的所言所行,对学医行医确实有些莫名的热情,还奇怪一个小女子怎有如此魄力,原来如此。
想到这只得叹口气,示意旁边银杏扶起戈唱,待她重新坐下才道:
“丫头,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样吧,你先安心在府里住着,我来和王爷商量商量,再做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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