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诫她,是那日直截了当的质问让他不高兴了,原以为俩人真的已敞开心扉,但其实,他不想说自然是不希望她知晓了。
然而她却直接捅破了。
若是从前她断断不敢,但现在,也许正如海棠所言,她被高世君惯坏了……想到这有些害怕起来,这么些日子独守空闺,夜里醒来不是不寂寞的,毕竟之前有个温暖的怀抱,就在一伸手便可企及的地方。
往常偶尔几日不来,她不在意是因为知道他早晚会来,可如今还真是摸不准他的想法,若说不在意,他为何会顺着她的计划指派走李振玉,若说在意,他又为何一点音讯皆无呢?
说实话她讨厌这样的猜测,讨厌这样苦等的怨妇状态,只能庆幸,她还有个四世可以寄托。
戈唱在这胡思乱想,再说高世君那边却忙的天昏地暗,只因他在布置一些事关未来的事情。
当初在临安时,他让曹飞趁乱偷了很多严仓走私的证据,又埋下孙同那根钉子,这一个多月又派曹飞快马加鞭一来一往,搜集了大量魏立走私的证据。
于是将从夏新、夏松那里整的证据一汇合,坐实了魏立参与兵器走私的事情,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让皇帝怀疑柳家是参与了的。
可这要怎么做呢?
柳家把控北方的票号皇帝是知道的,高世纪决定通过这个途径,他让刘宽往三行山提取私造的兵器,去临安那里和曹飞找机会交易。
然后回到经常,找南方口音的人假扮商人,去柳家钱庄存不记名的银票,再从三行山提出一些私造银子,往临安那里扩散开来,全部完成后,最后由高世纪拿着那私造银子来面圣了。
上次命令他暗杀掉魏骏,皇帝是借着带皇亲贵戚们去报国寺祈福,偷偷传递了这个消息,只因宫里人多口杂,皇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这回高世君也不敢表露出跟圣上的“私交”,于是就在中秋宴请群臣时,借恭送的月饼,暗示盒子里的玄机。
这是君臣二人在报国寺约定的暗号,当晚皇帝独自回书房歇息,便说留下皇后、高世君、长公主家的点心,然后才遣退了所有奴才。
一模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块私造银锭,一张柳家钱庄的不记名银票,还有一封奏折。
里面详细说了临安的票号接到这种存银,觉得可疑就拿去查验,果然不是官造,掌柜的留了心眼,找到了这个存银的商人,他让暗士抓来秘密审讯,此人供出参与了东南边走私,并供出一人。
此人乃临安大商家,低价收购了大批这样的银子,在江南经营多年,势力不容小觑,且跟都督魏立交往甚密,是以未敢随意抓捕审问,特奏呈圣庭裁度。
既然有过想要扳倒柳家的心,对他家脉系肯定是了解过的,魏立跟魏骏的关系自然也知道,魏骏死了,他的人马基本都被柳家全盘接手,只有五军被高世君勉强拿住了。
其实兵部曾经上过一道折子,说高世君治军不严,但折子内并无实据被他批驳了,后来御史又秘密参了一本,说他跟属下经常喝花酒有伤军士威严,他也以小题大做驳掉了。
他本来一直担心高世君成为另一个尾大不掉的柳家,这两件事后,反而安心了许多,尤其他目前能让五军保持稳定,只要时间充裕,慢慢的就能跟柳家平衡了。
如此,也算是桩好事。
不过,这银子……
皇帝拿在手心里握了握,又瞟了眼那张不记名的票号,继续查?还是不查?
倒不是他当断不断,而是柳家毕竟是皇后娘家,这江山还是要交给大皇子的,若动了,万一知晓岂不伤父子感情?
他叹口气,将东西收到暗柜里,睡了下去。
那边高世君好几日等不到回应,知道皇帝是不准备追究了,看来他对柳家还有余情,其实这也是高世君结盟柳家的原因,好找条后路,否则一味的任皇帝摆布,搞不好就成了下任皇帝的祭旗酒。
所以原本他对柳蓉是利用,但也想过万不得已娶了也无妨,反正娶谁都是娶,王妃嘛,还不就是那种命妇样儿,不过,发生戈唱被辱那件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柳家,他灭定了。
倒不是一时冲冠为红颜,而是他忽然明白过来,柳家是想把他变成第二个魏骏,可笑,连个儿子都不能跟自己姓,柳家以为他高世君是谁,他姓高,是圣祖的子孙!
打定主意后便决定再接再厉,皇上不给反应,他就让曹飞刘宽他们继续在临安私造兵器和银两,有钱便存到柳家的票号。
就在高世君以为要费好大的功夫时,天将神助了一把,汪骊怀孕了。
起初身感不适,以为是生病了,结果御医一查是喜脉,皇帝都四十的人了,自然非常高兴,当下封了汪骊做丽贵妃,且各种珍馐佳肴补品良药,甚至连枕头被子都御赐了很多。
要知道平章政事家的闺女入宫好多年,到现在不过封了个文妃,而汪骊之前的品级不高,这一下子简直是鱼跃龙门啊!
其实也不怪圣人如此,他到现在小老婆不少,但却只有两个儿子,连个公主都没有,二皇子从小被发到西北做藩王,江山只能交给大皇子,他虽然一直未立储,但心里自然认定了大皇子。
然而这位性子说好听点是温和,说白了就是缺乏自己的主见。
这也正是他为何担心外戚的原因。
而宫里因为此事顿时都红了眼,尤其皇后,她对汪骊向来是当作身边人,可没想到戳她心窝子的往往就是这种,等圣人一走便私下找了汪骊来。
其实汪骊也很郁闷,她明明有喝避子汤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家里势薄,在宫里只能仰仗皇后,若是被她忌惮日后会很难过,待皇帝百年这江山是铁板钉钉交给大皇子的,那别说她,就是她们全家都危险了。
是以担惊受怕的走到皇后的寝宫,刚跪下上首的中年美妇便示意宫人退下,关上殿门,这才阴阳怪气道:
“哎呀,贵妃有了身子怎可随意行礼,这要是伤到哪里我可担戴不起。”
汪骊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她已没有最初进宫时的惶恐和紧张,跟皇后打了这么久交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要的是什么。
是以看对方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便道:
“皇后容我禀明,此事我确实毫不知情,平日里都有服用避子丸的,可也不知怎么了,这孩子,想来在吃药期间有的,可能也不健康……”
皇后以为会废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倒先开口了,遂道:
“哦,不健康,那你待如何?”
汪骊匍匐道:
“皇嗣怎能有不全之人,还是不能要的!”
皇后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当下估摸着可能确实是意外,便稍微缓和了语气道:
“可看皇上是龙颜大悦啊,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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