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里好好玩啊,我们再待几日吧?”
戈唱知道他是因为在这里可以不练字,遂笑道:
“你跟舅舅再待几日,我去山下给你们买点好吃的,好吗?”
齐云赶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呀好呀,也要给哥哥带啊,对了,还有地久哥哥,还有兰心妹妹!”
戈唱很高兴儿子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蹲下来亲了他两口,结果齐云用没沾上泥巴的胳膊推她道:
“不要啦,哥哥还在旁边!”
他说的哥哥就是猎户家的孩子,比他大上好几岁,此时看到戈唱亲齐云憨憨的笑了起来,戈唱摸摸儿子的头,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除去两个馒头她没拿包袱,反正重要的东西早习惯随身带着,譬如将银票放在鞋底之类的,有此被白芍看到,还笑话她是个财迷,她的回答是:
“人总难免有个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然后就不自觉陷入了回忆。
那时还是刚来山里,突然安定下来的生活,让她的注意力从计划逃跑上转移出来,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个焦虑、抑郁的人。
开始她还想隐瞒,后来已经严重到瞒不住了,还好齐云及时出生,让她有了新的焦点,做母亲的责任也让她有了新的目标,如此才不会再那么容易陷入惊恐中。
其实一开始她对齐云有些拔苗助长,何光也是赞成儿子要严教的,但私下里也跟她聊过,孩子还小,又是没有父亲的,千万不要只顾把严格变成严厉,失了母子亲情,更不能急于求成。
几次之后她还是听不进去,直到齐云半岁多就已拒绝要她抱抱了,她才惊醒过来,想想其实还是跟之前的焦虑、抑郁有关,从情绪到状态根本没调整过来,只不过把方式从专注回忆改到专注孩子上了……
从此她方开始“洗心革面”。
不管如何,孩子是她生活,甚至生存的很大动力,没有做母亲跟做了之后,差别太大了,她也终于明白当年汶川大地震,为什么有母亲能以身护子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天性。
山路难走,好在走时是晌午,这几年她也很在意锻炼身体,平日也经常上山下山的,入申时便到了齐云镇,想着接人还是雇了辆马车,镇子里不好找,还是去乡绅家租借的。
戈唱独自驾着马车,连夜赶路到了昱城,这是已到亥时了,因为不知道高世君在哪里,所以只好去了九句八言的住处,二人见到她十分惊奇,忙问道:
“姐姐怎么来了?”
戈唱也没时间解释,只问:
“你们知道刘宽住在哪里吗?”
九句报了地址,问:
“姐姐不是要去找他吧?”
戈唱也没有多解释师父师叔的事情,只道:
“我今晚歇个脚,明日便走。”
他每年都要来看好几回戈大夫妇,宅子里也有固定的住处,天晚了戈大夫妇早歇息了,她也赶了一天路,便直接去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趁戈大夫妇都没起床,戈唱便起身出了们,她对城里也不陌生,当下就走出门去,刚起来的九句看到忙跟上道:
“姐姐要去哪里,我陪着吧?”
戈唱走到停马车的地方,跳到车辕上道:
叮嘱完这一句便抖了抖缰绳,驱使动马车,便消失在了晨曦中。
九句说的地方其实离的并不远,戈唱决定休息一夜再上门要人,不过怕太累没精力应付,毕竟高世君不是普通人,她到门口跳下车,宅子很普通,门口都没有站岗的,她径直拍了怕门,很快里面便有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谁啊,一大清早的!”
戈唱今日来就是找茬的,所谓输掉里子也不能输掉面子,遂也大声回答:
“你们不是找我吗?我来了,快开门!”
门房也是刘宽带来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但主子在找个女子还是清楚的,惊的立马醒了过来,赶紧小跑着过来开了门。
戈唱也不说话,径自往里面闯,高世君早发过话,若是有女子来,特别是跟画像上很相似的人来,千万别拦着,是以门房只敢一边跟着一边打量她的相貌,似乎是有些像……
而戈唱才不管他,径直往里面走,有些刚起来的下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只好围在旁边。
因为她不知道高世君在哪间房,反正照正中那间就踹过去,门开后一看是个客厅,她也懒得一间间找了,只对门房厉声呵斥道:
“还不去叫你主子来!”
门房忙不迭答应着去了。
高世君其实在戈唱敲门时已经醒了,本来生地方,又是临时租的,尽管刘宽很努力布置但总是差点,所以他本来也睡得不熟。
隐隐听到女子的声音,他只觉得心头一颤,待听了一会确认是戈唱后十分兴奋,一个纵身跳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屏风外的常苏被惊醒了,吓的忙蹿起来问:
“王爷怎么了?”
高世君已经走到门口了,正要开门被常苏一句问话忽然打住,立马回头道:
“快给我梳头更衣!”
常苏赶紧的伺候着,这时那开门的仆人过来喊,只叫了声“常管事……”就听高世君道:
“快去好好伺候着,我穿好衣裳就来!”
常苏还在懵着,但看王爷这么着急,手上动作也加快了,高世君不耐烦,只让他给绑了发巾,拽过来外袍就推门出去了。
高世君边穿外套边系带子,常苏小跑着跟在后面,院子不大,他三步两步就走到门口,有一男子打扮的立在中央圆桌前,随从正陪着笑给端茶。
戈唱在村里都只穿男子的直缀,且是粗布的,颜色也很老气,头发多只扎个髻,用发带绑着就是,基本不做任何其他修饰,本来是为方便,后来也习惯了。
所以高世君看到的,就是昨日跑了一天后,袍角、布鞋还有很多泥巴,衣裳下摆也是脏兮兮的戈唱,侧脸看面容倒没有太多变化,若说变了的,更多是神态。
从前的稚嫩完全褪去,现在更多的是沉着自如,对着仆人不卑不亢,虽然不假辞色但也没有那么盛气凌人,只是不知为何,单手负后的模样隐隐有丝不怒自威。
其实戈唱只是做老师时间久了,不自觉如此,那边高世君打量了一会,仆人见到他,不由小跑着迎了上去:
“王爷……”
戈唱顺势转过脸,入眼便是衣裳散乱的高世君。
穿着金色团花刺绣的锦缎长袍,未扎腰带,绸裤一只裤脚塞在靴子里,一只还拖在外面,按说也是一方霸主了,可此刻威仪全无,只剩怔怔的瞅着她。
后面跟着的紫苏也呆了,看到仆人要说话,还好反应够快一把给他拉出去,还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戈唱对此动作非常不悦,但没有说什么,将视线转回到高世君身上,未行礼,不说话,她如今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
高世君终于回过了神,现在没有外人,见到午夜梦回的人,忍不住粲然一笑,朝她大步奔过去。
结果戈唱一愣后迅速绕到桌子后,冷冷道:
“我来了,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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