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酒宴散得晚，小伟从酒楼出来，醉醺醺地在街头招了辆出租车，可刚上车坐稳，他就想起自己身上只剩了点零钱，根本不够付车费的，一紧张，酒就醒了。再一个转念，他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对司机报了个挺远的地方，随后就靠在座位上不说话，还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此时街上冷冷清清的，司机将车开得很快，没多会儿就开出了一多半路。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小伟阴阳怪气地说起话来：“嘿，眉眉，你什么时候上的车？”司机吃不准是怎么回事，从反光镜里一瞅，看到小伟正侧着脸，好像在对旁边人说话似的，他吓了一大跳，不由打了个寒颤。
只见小伟继续在说：“两个月前，你不是和那个姓杨的家伙走了吗？你们去哪儿了？”车上明明只有小伟一个乘客，他这是在对谁说话呢？司机吓得脸色都变了。
车厢里一片死寂，司机想把车停下来不开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小伟在不住地朝旁边点头，长叹一声说：“姓杨的这家伙靠不住！算了，你也不要想不开。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今儿个我喝多了点，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吃饭。对了，你回来后还在那儿住吗？”顿了顿，他又“嗯”一声，转过头来对司机说：“师傅，听到了吧？先到工人路口去一下。”
什么？他旁边真有人坐着？明明他是一个人上车的嘛，那他旁边坐的就只有鬼了。一想到车里有鬼，司机顿时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哆嗦着连连应道：“好好好。”
车到工人路口停下，司机看到小伟还在侧着头对旁边说：“你听我的，不要想不开，从头再来嘛，日子长着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谢？谢什么呀！好了，你到了，我帮你开门。”他一边说，一边就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去把车门拉开。
然后，好像真有人从车上下来似的，小伟还笑着招呼说：“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对了，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号码。”他一手将车门带上，另一只手就在口袋里摸索，“你说吧，我拿笔。”
司机哪里等得及小伟再上车，一看他把车门带上了，赶紧踩大油门逃之夭夭。司机当然不会知道，瞧着他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小伟心里那个乐啊！小伟就住在工人路口，他没花一分钱，就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家。
自打尝到这次甜头，小伟这种恶作剧还真玩上瘾了，一个月里又白坐了三回车。要不，怎么说一看见出租车他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呢？
这天，小伟加完班从单位出来，已是月黑风高之时，他心里偷笑着招呼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往后座上一靠，又装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小伟悄悄睁眼一看，司机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于是便老戏重演，侧脸朝着旁边，煞有介事地说：“啊，好久没见了，你这阵在忙什么哪？”
当然，演到这里他没忘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司机，看看有什么反应。
谁知这个司机却搭上话来了：“这就好了，你们以前就认识啊？”
这下轮到小伟吃惊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司机：“认识……认识什么呀？”
司机快言快语地说：“认识娜娜呀！你刚才不是在和她说话吗？对了，娜娜，你和这位乘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伟一听更吃惊了，他下意识地直往旁边躲，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唉，”司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娜娜这孩子真是苦命哇！要说这事，都怪我。娜娜，是我害了你啊！”
小伟自然听不懂司机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车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兄弟，”司机又对小伟自我介绍说，“去年我在殡仪馆里开灵车，不瞒你说，干那活儿邪气，可不就是接二连三地出事，吓得我再不敢在那儿待了，不管工资给开多高，坚决走人。这出租我是辞职后开的，四十多的人了，干不了别的，只能开车。唉，开就开呗，可半年前不知怎的，我把娜娜给撞了——”
司机长叹一声，回头对着小伟旁边道：“娜娜呀，我对不住你呀……”
他刚说了一句，对面开过来一辆大卡车，那车灯光把司机的脸照得个亮，小伟正好看在眼里，一张苍白的脸，一口参差错落的牙，他吓得“哇”一声就尖叫起来。
司机这时候已经把头转了回去，说：“娜娜，我不回头，我会好好开车的，你别生气。”
稍停了停，司机又对小伟说：“知道么？兄弟，娜娜还小，阳寿未尽呀！她无处投胎，也无处可去，所以每天就呆在我这车上了。对了，兄弟，怎么娜娜刚才说她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再仔细看看。”
本来就已经惊恐万分的小伟，现在被司机这么一说，他再也受不住了，大叫道：“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我到了！”
司机还未将车停稳，小伟就想夺门而下，司机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说：“别着急，兄弟，可别忘了付车钱。”
小伟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朝司机一扔，然后立刻拉门下车，一路狂奔。
“嘿，兄弟，等等，找你钱！”司机望着小伟惊慌失措的背影直摇头。
原来，这个司机最近好几次听同事们说起有乘客用装神弄鬼的法子蹭车的怪事儿，他原本还不信，想不到今天碰上了，于是就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心里感慨：年轻人呀，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种歪招？嘿，又学不像，胆也太小了！
（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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