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一个叫刘大伟的人,开了家卖儿童玩具的小店,因为经营的玩具品种少,小店生意不太好。刘大伟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叫强强,这天,强强放学回来,告诉刘大伟说,校园里现在流行一种用硬板纸做的明星图像拼板,而且上面涂有荧光粉,到了晚上还能闪闪发光,同学们都爱拼来玩。刘大伟一听,就赶紧去批了一箱来,放在小店里卖。
果然,这拼板销路很好,卖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满满一箱拼板卖得就只剩下三副了。这三副其实是混进来的废品,上面是空白的,没有明星图像,刘大伟准备下个星期进货时带过去调换。
但就在这天晚上,又有几个孩子兴冲冲踏进小店,说是专门来买明星拼图板的,一听刘大伟说要到下个星期才有,可失望了。看着他们沮丧地走出小店的背影,刘大伟心里挺纳闷:就等一个星期也会这么难受?这拼图板真就这么好玩?
刘大伟一边好奇地想着,一边就把那三幅空白拼图板拿出来,信手在其中一副板上画上了他自己的儿子强强的像,旁边还一本正经地写上“强强”两个字,然后把拼板打乱,开始拼起来。不料这一拼他还真拼出味儿来了,要不是接二连三地有顾客来,他真想一直玩下去。
这天,刘大伟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半才关上店门回家,到家吃了点饭后,他就从包里把那副在店里还没拼好的图板拿出来,饶有兴致地继续拼起来。这一拼,他就停不下手来了,一直拼到晚上十二点钟,强强的图像还缺一只胳膊没拼上。刘大伟不得不佩服那些同学的聪明才智,要知道,到此时他已经在这副拼板上花了至少三个小时了!
只听“当当当——”客厅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刘大伟伸了个懒腰,正犹豫着是继续拼下去呢还是回房睡觉,突然,强强房里传出一声惨叫!刘大伟心里一惊,急忙冲过去,推门一看,强强正痛苦地在床上挣扎,两只眼睛往外翻,右臂只剩下半截,还“滴滴答答”地在流血。刘大伟懂点儿紧急救护的知识,赶紧冲上去撕下一角床单,用它扎住强强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就拨打120急救电话。
这一番折腾,过去了半个小时,客厅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下。奇怪了,此时强强那半截不见了的手臂突然奇迹般地回复到了强强身上,而且本来还在滴血的伤口竟然愈合得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刘大伟只好对随即而到的救护车医生再三道歉,说刚才是小孩恶作剧,其实没有病人需要救治。
虽然强强很快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可刘大伟却惊愕万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要说是虚幻的梦境吧,可那被撕了的床单明明还在呀?刘大伟的心“怦怦”直跳,不过有一点他还庆幸:幸亏老婆出差去了,今晚要在家,非吓坏了不可。
刘大伟惊魂未定地回到客厅,反正一时也睡不着,便在桌前坐了下来。他无意中往桌上扫一眼,突然发现自己刚才还没拼完的图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拼好了!他心里不禁一动:莫非这空白拼图板有着奇异的力量?莫非这图板上的像,如果在晚上十二点之前没有拼好,那么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图像拼到什么样,那人在现实中就成什么样,而半小时之后,图板又会自动拼好,那人也会平安无事?
这么一猜,刘大伟就赶紧把一起带回的还有两副空白拼板放进包里,第二天一早就带回小店锁进了抽屉,他怕留在家里还会生出什么事儿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强强到底是孩子,他完全把那晚发生的事当成了自己做的梦,所以很快就忘了,家里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且这段时间,刘大伟的小店生意特别好,这天晚上,都已经十点多钟了,还有顾客来买玩具。
到了十一点钟的时候,店里陆陆续续走人了,玩具展示架前,只剩下了最后一位顾客,是个年轻人,他左挑右拣地站在那儿已经很久了,还没决定到底买什么好。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大伟实在累极了,正打算劝他明天再来,那年轻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凶相毕露地瞪着刘大伟,低声喝道:“快把钱拿出来,否则要你的命!”
刘大伟根本没防着年轻人会来这一手,可是对方有凶器,他没办法,只得打开抽屉,把里面所有的钱拿出来。年轻人一把把钱抓过去,拼命往自己口袋里塞,随后就跑出了小店。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下被抢了个空,刘大伟气得直骂自己运气背。
但就在这个时候,刘大伟突然想到了锁在抽屉里的那两副空白拼板。他脑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这时候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他赶紧把抢钱的年轻人相貌三下两下画在拼板上,旁边还写上“抢劫犯”三个字,然后把图板打乱,锁上店门追了出去。
年轻人在前面跑,刘大伟在后面追,眼看年轻人已经跑到街角拐弯处,再一晃就要不见了,刘大伟一看表,十二点到了!果然,那年轻人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弯下腰,手脚抽搐,显得非常痛苦,脸上是极度惊恐的表情。
这时,刘大伟已经追上来了,那年轻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嘭”一声响,他整个人就被炸得不成样子了,碎片四下飞溅,撒了一地。
刘大伟吓得连连后退,却又听到“哧”一声,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昏暗的路灯一看,竟是那年轻人的一个眼珠子。刘大伟顿时吓得大叫一声“妈呀”,钱也不要了,回头就跑……
第二天,刘大伟早早地来到店里,按照他原先的预料,画着年轻人像的那副拼板,这时候应该是拼完了放在桌上的,可不料桌上却没有,而且在店堂里也找不到。刘大伟只得把最后一副空白拼图板装进包里,当天晚上带回家,悄悄放进了自己卧室的床头柜里。
有了这两次经历,刘大伟算是知道了这拼板的威力。总共三副空白拼图板,一副画过儿子的像,一副画过那个抢钱的年轻人的像,而且后来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副,刘大伟不敢对它掉以轻心,轻易不去碰它。
这天,电视里播放一则新闻,说国内有个知名富商要来本市做投资考察。刘大伟听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不是上天给自己送机会来了?最后那副拼板老这么放着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利用它做做文章,搞笔钱来,然后开一家全市最大的玩具店,再买一幢豪宅,买一辆名车,好好尝尝过富人生活的滋味儿。
刘大伟的计划是:把这富商的像画在拼板上,等到午夜十二点,让他经受一下被四分五裂的折磨,然后第二天去和他谈判,让他资助自己一笔钱。反正半个小时后图像会自动拼成,富商也会平安无事,但这笔钱却可以借此机会稳稳到手。
主意打定,刘大伟便去床头柜里拿那副空白拼板,却怎么也找不见,这下他紧张了。
正好这时强强放学回来,手里捧着一只盒子,嘴里大叫:“爸爸,我把你的像画到拼板上,可怎么也拼不成,你快帮帮我!”
刘大伟一听,顿时吓得心惊肉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正是那副空白拼板,而且每块板上都有笔痕。他颤抖着声音问强强:“这上面画的是我?”
强强兴奋地说:“是呀,我想把爸爸的像做成拼板,昨天正好看到你们床边小柜子里有副空白的,就把你画上去了!”
刘大伟顾不上再训斥强强,立刻就在桌边坐下,紧张地拼起自己的图像来。可是他越心急,手就越抖,拼的速度就越慢。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连饭也没吃,一直拼到晚上十一点多了,可还没拼成。
这时候,刘大伟意识到他已经不可能再拼下去了,因为此时满脑子全是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画面,他心思再也集中不起来了。不过想到反正半小时后会平安无事的,横竖横熬一下吧!这么一想,他心情才稍稍放松了点。
这当儿,刘大伟无意中看到桌上放着的报纸上有一则新闻,标题是:恐怖死亡!尸体四分五裂、血染小街。旁边还有照片,正是那个抢劫的年轻人。刘大伟脑子里猛一炸:这么说来,那年轻人半个小时后并没有复活?他这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强强能平安无事呢?难道这里有善良和罪恶之分?
知道了同样的事情却完全可能有截然不同的结果,刘大伟吓得魂都没了:我画那个富商,目的是想去敲诈人家,那我不也是罪恶之人?刘大伟顿时浑身大汗淋漓,再不敢往下想了,连忙拿起还没拼好的图板又继续拼起来,还对自己说:“别慌,别慌,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把图拼成!”
但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的灯光突然灭了,借着窗外的月光,刘大伟看到墙上的挂钟分明已经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他全身的关节开始“嘎嘎”作响,眼眶里也开始渗出血来……在这之前,刘大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可仅仅是这一念之差,让他得到了如此结果。
这能怪谁呢?
(陈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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