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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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只要想逃命就不得不翻过这座山了。现在离山顶大概约有100英尺。倘若巴加内尔现在身边在就好了,他能告诉同伴们爬过山后将要去哪里,因为前面的峰峦叠嶂让外来人几乎陷入迷茫之中。

    而在此时,毛利人已追到山脚下。不能再犹豫了。格里那凡边挥手边向同伴们嚷道:

    “伙计们,加油呀!暂时先甭管别的,爬上山顶再说,快!”

    大家都奋不顾身地往山上爬。

    仅仅只5分钟,惊心动魄的5分钟!他们终于爬上山顶。

    先喘口气,再回头看看下边的毛利人追到哪儿了。站在山顶上,能把道湖波所有的人与物全都尽收眼底。宁静而开阔的湖面波光粼粼,四周的群山林次栉比。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比龙甲山的诸峰围绕在湖的北边,南边则是同加里罗山的火山口,正在蒸腾着火焰与黑烟。

    湖的东面围堵着华希提连山脉,峰峰相连,岭岭相接。

    就是眼前的这条山脉从库克湾直达东角,斜着贯穿整个北岛。

    依现在的形势看来,想要逃出去,必须得先到山那边,然后再从深谷中前进。

    可是那儿有路可逃吗?格里那凡的大脑顺时开始变得有些迷乱模糊。太阳放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山雾已被驱散了。而此时就在下边最小的一个山坳里,毛利人却在疯狂地来回跃动着。现在,逃犯与追击者间的直线距离仅仅只有500英尺。

    格里那凡此刻清醒地认识到: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赶快逃,否则就会被追上或者被包围。

    “咱们赶快从这山顶上下去,快!”他拼命地叫喊着,早已忘掉疲惫,“越快越好!趁他们还未包抄过来!”

    玛丽和海伦夫人又再次鼓起劲头站起来,但此刻看上去她俩似乎还是惊魂未定。

    而正在这时,麦克那布斯叫住了她俩:“甭着急跑,哎,你们看!”说话中间他示意了一下山脚处。大家顺时都转过了头。只见穷追不舍的毛利人都倏然驻足了脚步,甚至是站着纹丝不动,好像接到什么指令似的。愤怒咆哮的人群定格地排在了山脚下。很显然,他们的愤怒咆哮却无法遏制。叫骂着、指点着,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连那些狗也都对着山顶一劲狂吠。

    然而却没人再敢向前追了。真是莫名其妙!

    此刻站在山顶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约翰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叫声。他用手指着高处的一个堡垒示意给同伴们看。

    罗伯尔惊喜地叫道:

    “卡拉特特的坟!”“真的?一点也没错?罗伯尔?”格里那凡应声说。“真的!千真万确!我认得。爵士。”的的确确是真的,罗伯尔的眼力也没错,那就是卡拉特特的墓地。

    在那个山顶上,离他们大约有50英尺的地方,四周围着许多木桩子,看上去就知道是刚刷过颜色。可不是吗?他们曾在山寨里可远远地望见过,就是酋长卡拉特特的新坟。

    看来,他们现已逃到蒙加那木山了,人真是在越慌乱的情况下越认不出方位。爵士带领着大伙继续向坡上爬,一直爬到被“神禁”的坟墓前。只见那墓地前有一个特别大的豁口儿,用草席挡在那里——这难道就算是墓室的门吗?

    格里那凡给自己壮起胆儿来,他走过去掀开草席想进到这“乌斗巴”里看看。

    “啊?怎么会有个大活人!”他惊奇不已。“坟里竟然能有活人?真是活见鬼!”少校不信。“真的,我想是个毛利人!”“那咱们进去看看!”于是,格里那凡、少校、罗伯尔和约翰一同钻进了墓室。

    哎呀,真有个毛利人!

    只看见他身上披了件弗密翁麻的披风,正在很认真地摆弄饭食呢。因为光线比较暗,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能从感觉上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那么凶狠粗暴、也并没有表现出惊奇不已。

    格里那凡刚刚想要开口,而那毛利人却先开口说话了——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语调和缓,听起来显得格外亲切。

    “请坐吧,我亲爱的爵士!早饭已为您准备好啦!”嗨,原来他是巴加内尔!大家欣喜若狂地呼喊着伸开双臂拥抱他,而此时墓外的人也听到了巴加内尔的名字赶紧冲了进来。啊,伟大的地理学家又出现了,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这回大家可有向导了。大家七嘴八舌不停地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巴加内尔一时不知先回答谁好。但格里那凡却高声提醒道:“山下可有那么多追咱们的毛利人啊!”巴加内尔听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

    “毛利人?哼!我才不怕他们呢!怕他们干什么?”

    “不怕他们?……”

    “对!他们全都是一帮蠢货!甭怕他们!”

    说着,巴加内尔就带领着大伙走出了“乌斗巴”。只见那群毛利人仍在原地丝毫未动地叫骂吵嚷着。

    “你们这群笨蛋!尽情地去叫唤吧!蠢货!就算嗓子破了,也决不敢再追我们半步!”巴加内尔得意扬扬地骂道。

    “为什么?”格里那凡问。“因为那个即可恨又可恶的酋长被埋在这儿了!所以这整座山都被‘神禁’了!咱们绝对安全!”

    “整座山都被‘神禁’了?”

    “对,伙计们,就因为这个缘故,我才逃到这里!就如欧洲中世纪时,那些不幸的人都逃到圣地去一样。”

    “谢谢上帝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海伦夫人举起双手,仰天祷告。是的,是这座禁山保护了他们。

    尽管不能很保险地说是脱离所有危险,但此时此刻毕竟可以暂避灾难了。

    现在,每个人都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格里那凡此时心里则满怀感慨,甚至有种回肠荡气的感觉——倘若不是得以出逃,他现在也许早已死在毛利人的手上了。

    巴加内尔安慰大家:“哼,想围困咱们?那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我向大家保证,用不了两天,咱们绝对可以摆脱这帮笨蛋!”“怎么个摆脱法儿呢?”格里那凡有点疑惑的成份在其中。

    “暂时我也说不好,”但巴加内尔表现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不过,咱们绝对有办法!”

    平静了一会儿。稍做安抚之后,伙伴们都想知道地理学家是如何从山寨出逃的经过,大家都十分好奇地等待着他开口,但是他却一改侃侃而谈的习惯,三言两语过后就闭口不谈了。

    “怎么巴加内尔像变了个人似的?”麦克那布斯深深地琢磨着。

    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的确让人费解,这个巴加内尔不自觉地裹紧他身上那件弗密翁麻的披风,好像害怕同伴们仔细端详他的外表一样。面对大家的再三追问,他总是闪烁其辞仿佛很难为情似的。

    于是,大家便不再追问了,故意找了点其他话题。但巴加内尔只要一谈起别的,就不再支支吾吾了,甚至与从前一样谈笑风声了。仅从他的只言片语和大概介绍,同伴们大体上也了解了巴加内尔的这段经历。原来,他与罗伯尔一样,在卡拉特特被打死的空儿,趁混乱逃出了山寨。然而不巧的是,他又撞到另一个毛利部落。那个部落的酋长长得英俊高大,看上去就显得聪明伶俐,并且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态度友善,非常友好地用他那鼻子尖蹭了蹭巴加内尔的鼻子尖。而地理学家心有余悸,生怕再一次被他们捆挷起来,所以时时刻刻提防着。然而,那酋长非常以热情地方式款待他,并寸步不离地陪伴他左右。于是,巴加内尔便心中有数了。

    这个酋长名叫“希夷”,意义是“阳光”。表面看上去,他并不像个特别凶狠的人。他想利用这样的方式来笼络这个学者,因为在他心里觉得巴加内尔的眼镜和望远镜都相当有价值。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巴加内尔只会在夜里才被麻绳捆住,白天则很舒服自由。

    就这样过了整整3天。在这天夜里,巴加内尔用嘴咬断绳子,悄悄地逃到蒙加那木山的山顶上。在此之前他曾远远地望见卡拉特特的葬礼场面,他也知道这整座山将会被“神禁”起来,这绝对是个最好藏身的地方;借此也正好等待伙伴们的消息。

    真是“上天相助”!格里那凡等人也碰巧上了这禁山。

    至于在毛利部落里的那三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巴加内尔却只字未提。那就甭再想过去的事了,毕竟大家此刻又重逢了,是不幸中的万幸!看到巴加内尔那副尴尬的模样,同伴们也都很理解他:哎,在墓室招待大伙。于是,大家便跟着巴加内尔进了墓室。山下的那帮毛利人看见此番情景顿时又咆哮愤怒起来。同时还瞎乱射了一阵乱枪——他们决不能忍受被“神禁”的墓室竟被逃犯如此亵渎。

    枪弹纷纷落在了半山腰上,辱骂声却呜呜嗷嗷地没有停歇。

    不过,毛利人的仇恨远远不能让他们冲破,信仰中的禁忌。

    海伦夫人和玛丽也就没有向刚才那样担心了。

    这墓室的四周围全是木桩子,上边所刻的木刻图案与酋长身上刺花起到同样的作用——显示着高贵的地位。

    此外,在柱子与柱子之间,还挂了特别多成串的贝壳和石子——这些全都是避邪的东西。

    在墓穴之上便是一层绿树叶,分布密密麻麻,如同整块的地毯。正中间则是隆起部分——那就是刚刚新盖的土层,下边掩埋尸体。

    酋长所有的陪葬武器都摆在那儿。有枪——里面装着子弹,有长矛,还有一把精致美丽的绿斧头,还有许多弹药。看来,酋长在那阴间打猎并没有什么困难。

    “真是个大型武器库!”巴加内尔说,“咱们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这些武器!简直是棒极了!那咱们就替死者先用了吧。”

    “嚯!这枪还都是英国制造的呢!”少校调侃道。“嗨!这全都是英国人送给毛利人的礼物!你说说他们傻不傻?真是比毛利人还要傻!就连毛利人都知道可以拿枪去打敌人!不过咱们也算受益了,也拿枪去打敌人吧!”格里那凡充满信心地说。

    巴加内尔又说:“比起枪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更有用的是这吃喝!看,这些全都是他们为卡拉特特备下的。”只见那墓穴周围堆满了食物。就是10个人吃半个月也足够。

    有凤尾草根、甘薯、土豆。还有几口大缸,缸里盛满了清水;另外,还摆放着十几个编得特别精致的篮子。里面却是一种绿树胶做成的长方块——没人知道这东西的用途究竟是什么。

    这真难道是上帝的安排?此刻这群饥肠辘辘的逃亡者便不必为肚子所担忧了。

    格里那凡随便拿了些东西就让奥比内去加工。这个司务长是个非常认真仔细的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要细致地给大家做出可口美味的饭食。而此时,他真不知该如何加工这草根,而且也并没有火。

    巴加内尔又给他救了急,他说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草根和甘薯埋在土里就行了。

    山上的碎土有60多度,足能把吃的东西烤熟。奥比内于是便伸手去扒土,当下就被烫得直甩手。

    后来,他把那草根放在土里,唰得一下便冒出一股热烟顺时就喷出两米高,愣是把司务长给吓的翻了一个跟头。

    “赶快堵住吧!”少校发出喊叫。那两个水手随即跑来帮忙,用碎石块把那坑给填上。此刻,站在一旁的巴加内尔两眼出神地紧盯地上的坑,自言自语:“嗨呀,嗨呀!怎么还不成吗?哈哈!”“没烫坏你吧?”麦克那布斯朝奥比内询问。“没,没……我真没成想呢……麦克那布斯先生。”

    司务长有点不好意思。“是没成想上帝对咱们会这般好?”巴加内尔抑止不住地兴奋地说,“有吃有喝,还有火!嘿嘿!这山绝不亚于天堂!我建议咱们可以在这建立殖民地,男耕女织、丰衣足食、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就学鲁滨逊那样!蒙加那木山上的鲁滨逊!太棒了!就在这高高的人间仙境,还缺些什么呢?”

    “缺倒是不缺了!此时眼前的情况,就是地壳不大结实!”

    约翰开了个玩笑。

    “你根本无需担心地壳。它又不是昨天才不结实!都多少年了!我想咱们离开之前,是不会有问题!放心吧你!”

    巴加内尔欣喜地直嚷嚷。“早饭备好了。”奥比内正儿八经地通知大家,就像是在玛考姆府里。大家立刻就座——其实是在栅栏旁边——开始吃上帝所给安排好的食物。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挑肥拣瘦,因为只有草根和甘薯。

    对于草根所做出的味道大家说法不尽相同,有的人认为挺好吃,有的人则认为没吃头儿。但对热土烤熟的甘薯,大家都赞不绝口,那简直可称人间美味。

    地理学家边吃边感慨不已:卡拉特特竟然死了都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来陪伴他,真是死得其所了!

    吃饱喝足后,格里那凡便和大家赶紧商量逃出去的办法。

    “着什么急呀?”巴加内尔诚恳地说,“如此好的地方,急着走什么?我看还是多呆些天吧。”

    海伦夫人发话了:

    “这地方再好也不是我们久留之地!这就是卡布,咱们也不能跟汉尼拔那样,乐不思蜀。下场惨痛。”

    巴加内尔点着头应声说:“夫人说得有道理!可不能乐不思蜀!那大家就赶紧合计合计吧。”

    “我想,咱们得赶紧行动!”格里那凡先开口说话了,“千万不能死等下去!东西吃完那就晚了!况且咱们眼下力气都已攒足!我决定就今天夜里吧,咱们就从东边山脊上顺着往下跑,争取可以进山谷,冲过毛利人的包围圈!”

    “不错,不错!”巴加内尔赶忙应道,“主意很不错。倘若毛利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最好了!”

    “那如果他们俩眼都睁着呢?”约翰急忙问地理学家。

    “那咱们就另有高招儿!”巴加内尔显得特神秘地回答道。

    “原来在你心里,早就有高招了吧?”少校关切地问。“不算早,但肯定是有!”巴加内尔没再继续往下说。大家也没再追问他。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天黑!只有天黑方才可能行动,冲过毛利人的包围圈。从山顶往下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包围他们的人群几乎丝毫未动,反而人数是有增无减。并且,他们三步一堆五步一摊地点起篝火。

    夜幕终于降临了。那山顶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山脚下的篝火却跳动闪烁着,闪出红色的光芒,把整个蒙加那木山团团围在中间。

    而那帮毛利人的叫嚷与辱骂声依然散布在夜空中。9点。

    夜,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格里那凡和约翰便决定先去路上侦察一番。

    于是,他们很快溜下山脊、摸到山坡。10分钟后。他们马上就要接近毛利人的包围圈了。这时离那里只有仅仅50英尺了。

    可以看见:那毛利人安然自得地躺在火边,并没有听到这边所发出的动静,好像他们觉得什么情况也未察觉似的。

    他俩继续前行,手里捏了两把汗。骤然间,山脊左右同时被夹击,枪声响成了一片。“快撤!”格里那凡赶紧下令,“这些混蛋的眼睛跟猫的差不多,那么亮!枪也打得挺准!”当下俩人便往回赶,又再次爬上山顶。大家见他俩平安地回来了,也就放心了。只见,格里那凡所戴的帽子被两颗子弹打穿,真是够悬乎的,差点就伤着脑袋。再回过头来想想,心里不免有点儿后怕。

    未曾想到毛利人的警惕性如此了解!看来不能让大伙去轻易冒险了。“我看还是明天再说吧,”巴加内尔建议,“既然咱们是不能轻易摸不过去,那就看我的高招儿吧!”夜气渐渐地浓重了许多,温度也开始随之下降。每个人都觉得非常冷。于是大家便从墓室里找到卡拉特特陪葬的衣着或是被褥什么的裹在身上以此来保暖。身上暖和了、地面上是温热的,住外头还有栅栏挡着,况且整个山都被“神禁”着,这是个多么安全可靠的地方呀!

    难道大伙还会睡不着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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