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我爸房间的时候，从他的一本书里找到的。”离兴冲解释。
他苦涩笑了一下：“这可能是他们的自拍。”
从照片上看，的确是每一张都在看镜头，只是余悦每一张笑的都很勉强。
余小渔看了一眼小小的离念，小孩儿好像很敏感，一直很关注他们这边的动向。
“这些照片你要么毁了，要么就千万不要让孩子发现。”余小渔说道，“他们这个年纪别看年龄小，其实很多事他们已经懂了。”
离兴冲侧头看了眼曾经爱了四年的女儿，目光温柔：“念念特别乖，从小不管是饿了还是想嘘嘘了，都不会哭，她，很怕余悦。”
所以他也在犹豫，是不是该把孩子送回余悦身边。
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该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可是，离兴冲很明白，就算把孩子送还给了余悦，也许转过身，她就会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
“可今天她哭了很久。”余小渔轻声说道，“也许，孩子敏感的内心也感觉到了，你想把她送走。”
离兴冲转头看向余小渔，问道：“少夫人，你是希望我继续照顾她？”
“是。”余小渔直言不讳。
离家就算再多照顾几个孩子，都不会是什么问题，所以就算离兴冲真不要孩子了，她也会把离念留在离家好好照顾。
这不是余悦和离阳的关系，仅仅是因为这是一个无辜的幼童。
但离念对离兴冲这个“爸爸”很在乎，已经失去了母亲，再让她失去爸爸，余小渔觉得这太残忍了。
更何况，如果将来让离念知道，自己的母亲和亲生父亲是那样的一个人，而自己爱的爸爸又不要她，这会给一个孩子心灵上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所以就算她和离圣非完全养得起离念，她也还是希望离兴冲能够想清楚。
离兴冲垂下眼：“可我，毕竟不是她的父亲。”
“不管是哥哥还是爸爸，念念喜欢的是你，她对你的感情是我，或者说阿离，都不能比的。”余小渔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我这么说对你不公平，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离兴冲抬头看着余小渔，神色悲伤。
余小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念念不爱说话，就算是和同龄的孩子，和莫莫在一起也不爱说话。”
离兴冲一愣：“可，可她会和我说话啊。”
余小渔浅笑了起来：“所以，这就足以证明你在孩子的心目中是无人能比的。”
离兴冲愣怔。
余小渔扭头看向离念，微笑着对她招招手。
离念缓慢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哒哒哒地走到余小渔身边，仰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念念，你喜欢阿姨吗？”余小渔温柔问道。
离念顿了几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笑弯了眼睛，但一个字也没说。
“那喜欢莫哥哥吗？”余小渔又问道。
离念又点点头。
“喜欢圣非叔叔吗？”余小渔含笑问道。
离念眼底有点惧意，有些怯生生地，不点头也不摇头，眨眨眼睛，望着余小渔。
余小渔也不逼迫她回答，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又问道：“那你喜欢爸爸么？”
“喜欢……”离念软软的声音缓缓说出来，没有一丁点地迟疑。
离兴冲惊呆了，眼圈有些泛红地看着孩子，下颌轻微颤抖着。
“念念真乖。”余小渔夸奖了一句，又看向离兴冲，轻声道，“你看懂了吗？”
在离念小小的世界里，谁也没有爸爸重要。
离念不明就里地看看余小渔，又看向离兴冲。
“念念。”离兴冲缓缓伸出手臂，声音哽咽。
离念立即从余小渔身边跑过去，抱住离兴冲。
离兴冲弯腰，将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无声地落下一滴眼泪。
“爸爸，你别不要念念，念念会乖乖的，再也不哭了，再也不给爸爸惹麻烦了。”离念声音有些哽塞，以为是自己的哭让父亲生气了才不理她。
“不会了，爸爸不会不要念念，以后，都不会不要念念。”离兴冲连声保证。
哥哥又怎么样，爸爸又怎么样，这个孩子是他一点一点照顾长大的，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余小渔看得也有点感动，那样的离阳和余悦，竟然会有这么懂事的一个女儿。
或许，这血缘关系也并非就是全部，至少，离兴冲作为离阳的儿子，也是善良的。
余小渔将照片拿过来，含笑问道：“好了，现在能不能帮我找个打火机。”
离兴冲抬手慌忙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松开离念，说道：“好，我，我这就去拿打火机。”
点燃那装着秘密的信封，看着火光，余小渔真心觉得这种事，永远别让孩子知道，而余悦，也最好永远能隐瞒下去。
“谢谢你。”看着信封里的秘密化为灰烬，离兴冲感激道。
余小渔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孩子应该得到照顾。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离兴冲默然了片刻，让离念去旁边等他，又说道：“我，我想问一件事，可以吗？”
“你问。”
“我父亲……”离兴冲吞吞吐吐，“我父亲想杀你，是，真的吗？”
余小渔有点意外，她思忖道：“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好好照顾孩子，如果可以，别让念念再接近余悦。”
离兴冲先是一怔，但随即就有点明白过来，他错愕道：“是不是，是不是余悦她……”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并非是一个纯善的人，有人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任由其逍遥法外的。”余小渔随即笑了笑，“为了孩子，我想，你必须要懂得取舍。”
她起身，对离念挥挥手：“念念，阿姨要走了，拜拜~”
离念笑弯了眼睛对余小渔连连挥手：“阿姨拜拜~”
余小渔有点讶然，转而笑起来。
看着余小渔离开，离兴冲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来，
他看着离念，心下骇然。
这些年，自己爱过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而她和父亲，又做了多少害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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