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光头强真的不知他的行踪,只是不愿意告诉她而已,她也不强问。她觉得他们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她,但每天依旧不露声色地与她谈笑风生,反正该来的躲不了,大不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跟他们混得越来越熟,甚至跟静园里其他的一些人也熟络起来。她学会了十几道家常小菜,还有几样简单的小甜品。
每天走过的大街,早已张灯结彩,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年的味道。其实这样的日子,最让人感觉到孤独。
她很想去袁妈妈那里,陪着孩子们一起守岁,她甚至连孩子们的压岁钱都提前包好了,厚厚的一叠小红包,铺开在床上,很有喜庆的样子。
可到了这一天,还是放弃了那想法,她怕袁妈妈问,这么重要的日子,男朋友怎么没有带她回家见父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今年不去孤儿院,也有一个安身之所。
中午的时候,陆续接到一些祝福的短信,其中便有赵子良的,她看了之后,便删了,没有回复。
也接到了林迪的电话,这个在船上消失后就没了踪影的人忽然又冒了出来,“今天怎么过?”
“该怎么就过就怎么过,往年都能走过来,未必今年还过不去?”她假装轻松地笑着口吻,其实这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一个人又不是没有过过年,无人相陪,也得照样过日子。
“要不,哥陪你一起吃顿中饭?”林迪口气拿捏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线一样。
“不用了!”小七笑道,“我现在不宜跟你走得过近,免得林家的人对你生怀疑。你的好意我先心领了,但是请别过度同情,我没那么可怜。”
林迪也笑,“你现在是靳如风的掌中宝,能可怜到哪去。”
掌中宝吗?小七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不觉得,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似乎忘了她的存在,那一夜抵死般的缠绵仿佛成了一场告别仪式。她早上打打他的电话,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下午,她决定出门去买点年货。母亲在的时候,每到过年,都会提前几天将年货备好,瓜子花生糖果和她爱吃的一堆零食,还有新衣服。
她跑到超市小小地奢侈了一回,一同买回来的还有塞满整个冰箱的食材,然后将光头强推到大门外,“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不用再守着我。也可以告诉阿满,让他不用再派人送吃的过来,我现在已经会下厨照顾自己的胃了,让他该干吗干吗去。你们老大不让你们休息,我给你们放假。”
“你确定?”这是周强的声音。
“你一个人行吗?”光头孟也不放心地。
小七笑道,“我又不是没有独自一人过过年,早已习惯成自然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大不了这几天我不出门就是,你们没看见我买了几天的吃食回来了吗?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我的手机也会随时保持畅通。”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家过年吧,多个人多份热闹。”周强提议道。
光头孟也道,“去我那也行。”
小七摇了摇头,“去你们那,就你们的妈催你们结婚抱孙子的电话我都听见无数个了,我要真跟你们去了,无论是哪一个,还不得被你们老妈误认为是你们带回去媳妇儿,你们也不怕被你们家老大知道宰了你们,还是免了吧。”
光头强被她赶走之后,她便拿出在超市里买的喜红对联和胶纸,搬了条凳子,一个人慢条斯理地贴着。似乎挺俗的,可好歹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不能丢。
只是贴着这个的时候,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张脸。那张脸,与她有六七分的相似,让她仿如见到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彼时她在挑对联,那个女孩子也看旁边漂亮的中国结,旁边是她的父亲。女孩子说话带着些洋腔,似乎是在国外长大,左一句爹地右一句爹地,似乎对超市里充满着年味的一切东西都深感兴趣,像个好奇宝宝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男人温和俊朗的面容沉淀着岁月的平和,耐心地回答着女儿一切好奇的问题。他们似乎刚回国,女孩子第一次接触到成长环境之外的东西。
她看了他们很久,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场偶遇让她惊诧了很久,这世上除了血亲之外,怎么可能还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那一刻,她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同胞姐妹,可是母亲临终时也没提过听言片字。
想来,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她听见那个女孩子在挑挑选选的时候说,“爹地,我们要这个吧,妈咪一定喜欢。”
她的母亲早已故世,而那个女孩子的母亲健在。所以,这只是个意外的巧合。她打消了念头,推着购物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回来后,脑海里却怎么也忘不掉那温馨的一幕。
客厅里的电视机被她开到最大的声音,似乎这样,空旷的别墅里才有了些人气。虽然还是一个人过年,可好歹今年能悠闲地看个联欢晚会。
这个在年夜里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有不少相声小品逗得她捧腹大笑,可笑着笑着她又神情落寞起来。
窗外映衬着烟花,炫烂了天空,可那样的热闹,终究不属于她,她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酸涩。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林安静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尖笑声划破她的耳膜,“一个人的年夜味道还不错吧?”
“无聊!”她丢了两个字,便挂了电话,将林安静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其实,就在两天前,林安静就在半夜三更里给她打过电话,一开口就是那种放纵到疯狂神经质一样的大笑扰了她睡眠,“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半夜三晚你被鬼附身了吧?神经病!”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可是随即她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进来。
林安静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靳如风有多宠你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小七被她吵得睡不成觉,自然没好气地,“有话就好,有屁就放!”
林安静哼道,“你神气什么,你不过是靳如风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你还真以为能飞上高枝变凤凰呢,等会我就能让你哭都来不及,你的豪门美梦不过是场白日梦。”
林安静所说的让她哭,便是一张张传进她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在异国街头里,靳如风与另一个女人亲密的合影,场景转换在餐厅,咖啡馆,服装店里。那个女人,她见过,就是圣诞那晚静园里的那一个。
她放弃了他给她质问的机会,可是自始至终他也没有跟她解释过只言片语,然后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长达十几天,电话无人接,短信没人回,然后有人告诉她,他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其实他如果不想要她了,只需要一句话,她绝对不会赖着不走。她也有他的自尊,她也有她的骄傲。
很久没有放纵地喝过酒了,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液体,冰凉辛辣,总能刺激着人悲欢离合的神经。
打开他的酒柜,抽了瓶最好的酒坐回沙发里,给自己满上一杯,对着空气说,“干杯,过年快乐!”
靳如风踏着十二点的钟声回到墅园,一进屋便看到一只孤独的小醉猫抱着一床薄毯蜷缩在沙发里,酒杯掉在地上,酒瓶滚在桌子上,瓜子花生壳满地,凤爪鸭脚残渣吐了一堆。
墙上的电视震耳欲聋地倒数,窗外烟花满天。
他的小醉猫,紧锁着眉头,梦里似乎并不安宁,嘴里不模糊不清地咕哝着梦话,大抵是骂他的,因为他似乎听见她在说,姓靳的,你不是个好人,你就是一个混蛋,混蛋,臭混蛋……
不由轻轻一笑,连夜奔波的劳顿似乎在刹那间消散。可是,他不满自己为了她披星戴月地赶回来,她却在这里呼呼大睡梦里还骂着他。
将她抱回到二楼的床上,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她似乎感应到呼吸不畅,下意识地抬起头挥走他的手,然后转了个身仍然呼呼大睡,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靳如风上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小丫头片子,他就不信等会弄不醒她,她的那点酒量他还是清楚的,那一瓶酒对她来说只是微醺助眠而已,醉到不省人事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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