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本色-永远不说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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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萧重新整理好了文件,看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去敲方毅的门。

    “方总,是不是该去会议室了?刘经理他们已经在那里了,万昌的人也已经到了楼下。”

    方毅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往会议室里走。

    会议室里,双方的人都已到齐,先是相互客气了几句,自然而然就把话引到了今天的正题上。

    这次是和万昌的人首次谈双方的合作事项,双方都坚守了自己的利益不肯相让,代表万昌来谈判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年纪虽不大,可表现的却相当老到,言词谨密,态度不卑不亢,刚交手就知道很难搞定。

    几个小时下来,谈判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双方倒也都不着急,心里也都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次谈判,旨在试探对方的虚实。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谈判也先告一段落,双方的人站起来,立刻掩了刚才谈判桌上的硝烟,少不了又是相互恭维。

    方毅握着对方中坚的手赞道:“宋总好口才!”

    “哪里,哪里,”宋总握着方毅的手,眼睛却看向萧萧,笑道:“萧助理才真正是巾帼不让须眉,宋某佩服!”

    萧萧也是笑,“宋总是夸自己吧?我再厉害不是也没从宋总这里讨一点便宜么?”

    宋总看着萧萧文雅地笑。

    陪着方毅送万昌的人下去,萧萧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那男人的电话:“萧萧,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萧萧娇声笑了笑,问:“是万昌的宋总约我呢?还是我认识阿Song约我?”

    那男人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是阿Song。”

    萧萧还是笑,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嗲:“难道阿Song不知道?萧萧可是不喜欢可分了手的男友纠缠不清。”

    阿Song在那边静了一静,然后轻声问:“只是像个朋友一样吃个晚饭也不可以么?萧萧,我只是想做个朋友,”说着又低声的笑,问:“我像是那种纠缠于男女关系的人么?”

    “不像!”萧萧说,又想了想,笑道:“好吧,晚上一起吃饭好了。别用这么可怜的口气和我说话,搞得像我抛弃了你似的!”

    阿Song开玩笑,半真半假:“难道不是么?”

    “难道是么?”

    阿Song笑,说:“好了,不逗了,晚上我去接你!”

    萧萧说:“好!”

    晚上阿Song开了车去接萧萧,萧萧惬意往靠背上一倚,叹道:“还是这车舒服啊,难怪贵,是比我的小破车要好。”

    阿Song笑,扭头看萧萧:“我可是送过你车子,是你自己不肯收的,现在怎么了?后悔了?”

    萧萧嗤笑:“我那时候挣得那点钱,养得起那车么?你还不如送我人民币实惠呢!再说我一刚毕业的丫头,开着那么个招摇的车子去上班,那不是往自己身上贴被人养的标签么?”

    阿Song眼神复杂地看了萧萧一眼,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不愿意被我养?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很快乐的吗?”

    萧萧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那个时候还太年轻吧?面子大于一切,哈哈!”

    阿Song却没笑,静静地开着车子,突然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萧萧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能把自己养的挺好了,为什么还要别人养?哎,阿Song,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我只不过夸了你一句车好,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啊?难道男人上了岁数,也会变得唠叨么?”

    阿Song神情严肃地问:“我今年才34,也不是很老吧?”

    萧萧轻笑:“不老,不老,男人四十才开花,您哪!也就一刚发芽的幼苗呢!”

    阿Song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过了片刻,萧萧问:“什么时候到了万昌了?”

    “万昌有我点股份,给别人做还不如给自己做,所以就去了。”阿Song答道,又问:“去吃什么?”

    “拉面吧!”萧萧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拉面?”阿Song奇怪地问。

    萧萧表情滞了一下,随即笑道:“算了,开着你这车去吃拉面也不方便,随便找个地方吧。”

    刚和蒋思承在一起的时候,萧萧还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总是考虑他的经济能力,又加上蒋思承是北方人,爱吃面食,所以晚上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会去街边的小面馆吃拉面,萧萧怕胖,晚上不怎么吃东西,通常是吃了几口就停下来,看蒋思承在那里吃。

    原来,这段恋爱谈的时间还是过长了,有些事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习惯。

    萧萧看着车外沉默,手指轻轻地在玻璃上划出杂乱的线,一如她的心情。突然间就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人可以不去见,不去想,可是习惯呢?已经养成的习惯,需要多长的时间才可以纠正过来?

    阿Song注意到了萧萧表情的不自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把车子拐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晚饭吃得很愉快,萧萧和阿Song两个人都是聪明剔透的人,永远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可以用来插科打诨,什么事情最好连提都不要提。

    如果说萧萧在职场上已经混成了妖,那么阿Song就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仙的境界。其实单论相配,他们两人实在是很相称的一对,不论是外形还是内质,只可惜仙可能还会被妖蛊惑,而妖迷恋上的往往只会是人类。

    吃完饭阿Song又送萧萧回家,车子开到楼下,萧萧却没有下车的意思。阿Song扫一眼外面,沉默了片刻,轻声说:“萧萧,这不像你的风格。”

    “嗯?”萧萧转头,冲着阿Song妩媚地笑笑,又转回头去继续看车外的人。

    车外的人像是也看到了车里萧萧,在不远处直直地站着,静静地注视着车里的萧萧。

    视线,夹杂了太多,穿过夜色,透过厚厚的玻璃,落在萧萧的脸上,有着烫人的温度,他是委屈的,一直是委屈的,可还是先放低了身段,只因为爱,莫名的爱,找不到源头的爱,撕心裂肺,让他甘愿放下自尊,守在她的楼下。

    从外面那个年轻男人赤裸裸的目光中,阿Song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因为只有年轻人才会露出这种热烈的目光,也只有年轻人,才不怕伤害地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透露在眼睛里,毫不掩饰!

    年轻,真的是资本,可以尽情挥霍的资本。

    突然间,他有些羡慕车外那个年轻的男人,不知道是羡慕他的勇气,还是羡慕萧萧看他的眼神。

    萧萧先回过神来,扭头又冲着阿Song巧笑,滴水不漏,“谢谢你的晚餐,我很愉快,再见。”

    阿Song也是笑,风轻云淡,问:“用不用我去帮忙?”

    “阿Song,你年纪也不小了,”萧萧故意横了他一眼,玩笑道:“那种游戏很幼稚,不是么?”

    “可是却很有效,不是么?”他淡淡地说。

    萧萧停下来,看他一眼,像是想看到他的心底,可惜,他的眸子太深了,望不到底,萧萧嘴角弯了弯:“你是知道我的,我讨厌复杂的三角函数,不管是开始还是分手,都是男女之间一对一的事情。”

    “那是成熟的男女之间,”他说,瞥了一眼远处的蒋思承,讥笑:“显然,他并不成熟。”

    萧萧也看向蒋思承,话却还是对着身边的阿Song,嗤笑:“你是商人,做事情都会首先考虑受益,你的要求是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是出于对于我的纯洁的友谊,我可不是小姑娘了,不好糊弄的。”

    “当然不是!”阿Song转头看萧萧,轻笑:“再说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照常是不好糊弄的,我自然考虑到了收益,因为他的结束就是我的开始。”

    萧萧笑地花枝乱颤:“阿Song,你也要吃回头草么?”

    阿Song眯了眯眼睛,眼镜片后闪出机智的光芒:“萧萧,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么?你一直是跑在我的前面的啊!”

    萧萧摇了摇头,打开车门下去,“可惜我是个不爱回头的人呢,呵呵,早知道你就该跑快点,到我前面去等着。”

    走到蒋思承面前,萧萧抬头看他,眉梢带情,嘴角含笑,温柔的唇瓣里却吐出刀子一样的话语,她心平气和地说:“蒋警官,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样做没什么任何意义。”

    “脾气耍够了么?”

    “蒋警官,我没有耍脾气,也不是在赌气,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我,何必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僵?”

    “脾气耍够了么?”他红着眼圈,还是重复那句话,声音沙哑,像磨在石板上的砂砾,隐隐作痛。

    萧萧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别过头去。

    “萧萧?”阿Song从车里追出来,过来揽萧萧的腰,萧萧似犹豫了一下,却并没躲开,任阿Song揽了自己的腰带入怀里。

    蒋思承死死地咬着牙关,直直地看萧萧,目光灼灼,有伤痛,还有忿恨。

    阿Song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对蒋思承视而不见,揽着萧萧往门口走,“萧萧,是不是该请我上去喝杯茶?”

    蒋思承扣住萧萧的手腕,那么紧,几乎要扣进她的骨头里,迫使她不得不回身看他。

    他问:“这才是理由,是么?”

    萧萧忍着手腕上的痛,平静地看他。

    阿Song眉头皱了起来,伸手要去拔开蒋思承的手,淡淡说道:“是男人,就应该有点风度,别来为难女人!”

    “滚开!”蒋思承吼道,又直视着萧萧的眼睛,问:“这才是理由,是不是?”

    萧萧深吸了口气,狠下心来,点了点头,“是的,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忘了自己对我的第一个评语了么?”

    他对她的第一个评语就是轻浮,是的,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轻浮?当时的他心里的确是这个念头,明明知道有毒,可是却还是让自己上了隐,幻想自己对于她来说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其实,不论男女,总会以为自己是对方特别的那一个。

    蒋思承静静地看着萧萧好半天,脸上忽的笑了,嘴角轻轻弯了弯,温柔而又苦涩,“我很好耍,是不是?”他轻声问。

    萧萧使劲勾起唇角,不敢开口。蒋思承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低声说:“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好的一节课。”

    小小的阳台上,夜风不时地吹过,虽凉却不刺骨,温柔地逗弄萧萧的发丝,挑起来又放下,调皮的像个孩子。

    阿Song拿了罐啤酒推门出来,笑着问:“怎么?还心疼呢?”

    萧萧没有应声,趴在栏杆上继续看夜色中的灯火,想每一盏灯背后是不是都有着一个故事,或悲或喜。

    阿Song走近,将身体轻轻地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萧萧。

    感觉到栏杆的晃动,萧萧扭头看了看他,目光从他手上的啤酒扫过。

    阿Song忙举了举啤酒,目光中闪过一丝得色,说:“你不肯给我泡茶,我才自己翻的啤酒。”

    看萧萧不说话,他又问:“想什么呢?”

    萧萧笑了笑,语带双关,“茶是情博士,酒乃色媒人,都不合适。”

    他问:“那该怎么办?要我喝白开水?”

    “都不是,是你该走了。”

    阿Song怔了怔,随即淡淡地笑,说:“萧萧,不带你这么玩的啊,利用完了就想扔了么?”

    萧萧并没有笑,看着阿Song:“是你私自要玩这个游戏的,好像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面子,没有当场揭穿你。”

    阿Song哑然失笑,点头,冲着萧萧伸了伸大拇指,“不愧是真女人,我走。”

    萧萧也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Song:“恕不远送。”

    阿Song开门出去,到楼下时竟然发现蒋思承还直直地站在楼下,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萧萧在阳台上看的是什么,嘴角挂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走过蒋思承身边时,阿Song转头看了这个倔犟的年轻人一眼,只见蒋思承双手插在裤袋里,微低着头,如老僧入定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走过的人。阿Song已经走过去了,却又转身回来,在蒋思承面前站定,蒋思承这才抬头,看向他,目光里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惊喜。

    阿Song苦笑,还真是个傻小子,一点心思都不会藏!不用猜都知道那惊喜不是因为见到了他,而是因为看到他从萧萧那里出来!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竟然没有被人拐卖!

    阿Song用手指了指楼上,又指自己的车子,说:“两个选择,要么上去,要么跟我走。”

    蒋思承愣愣地看着他,没明白过来。

    阿Song叹了口气,“还是和我走吧,这样比较男人点,萧萧这个丫头心比石头还硬,你就是站到明天,她也不会感动的,还不如找个地方去喝一杯。”

    把蒋思承拉上车,阿Song突然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心?他受苦受难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现在这种纯情小男人不只能感动萧萧那样的妖女,难道连自己这样的老男人都要心软一把了么?他转头扫一眼蒋思承,体格健壮,眉目坚毅,挺男人。还好!心里除了有点同情这傻小子,没别的感觉,看来自己的性取向没有问题,阿Song不由得暗松了口气。

    车子刚开出小区,阿Song就接到了萧萧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

    阿Song瞟了蒋思承一眼,将车子靠边停下,捂着话筒对他说道:“我下车接个电话。”

    蒋思承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阿Song打开车门下去,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才低声对萧萧笑道:“你说呢?”

    “不要做无聊的事情。”

    “两个同被女人拒绝的男人,凑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呢?”阿Song笑,其实不过就是想凑在一起喝点酒,却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过是相互慰藉罢了。”

    萧萧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不纯洁的画面。

    他又轻声低笑,故意往歪道上引:“我想你知道什么才最能安慰受伤的男人吧?尤其是像蒋警官这样强壮的男人。”

    美女,自然是美女!萧萧当然明白阿Song话的含义。

    “他和你不一样,他不会,你别害他!”

    “他不会?”阿Song嗤笑,“萧萧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洁了?小姐,这是男人的本能好不好?这有什么会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带他的!”

    带,当然是带领的带,萧萧却突然想到了对待的待。

    萧萧先是怔了怔,然后就失笑出声,笑得阿Song有些摸不到头脑。

    “阿Song啊,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好这一口,也好,不过你也知道他很强壮,你不是他的对手哦,自己小心点,别受伤,听说还需要润滑油是不是?记得多买点。嗯,还有,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阿Song听的有些傻,突然间明白过味来,骂道:“萧萧!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这么损我!我可是纯直的!”

    萧萧笑:“纯不纯直我不清楚,不过只要不是纯真的就行了!”又停下来,顿了片刻,突然轻声说道:“谢谢你,阿Song!”

    阿Song也笑了,回头瞥了车里的蒋思承一眼,笑道:“行了,做不成情人起码还是朋友,不会和我玩煽情吧?我已经太老了,受不了这个。”

    “别让他喝太多。”

    “不放心你就来!”

    萧萧笑了笑,直接挂了电话。

    阿Song上车,又看蒋思承,心里突然就有些忿忿不平,就这傻小子,长的不如他,风度不如他,气质不如他,哪比他好了?

    蒋思承侧首冷漠地看他,突然问:“她说什么?”

    阿Song一愣,心道这小子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傻嘛!嘴角挂了抹浅笑,问:“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蒋思承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挡风玻璃。

    阿Song又坏笑着问:“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么?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出来喝酒?”

    明明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屋里却已经有了些闷热,萧萧从阳台上进来,看了看阿Song丢在茶几上的啤酒,就有些后悔把阿Song给轰走了,如果在,两个人起码还能聊聊天,喝点啤酒。

    打开冰箱想找点喝的,才知道阿Song为什么会选了啤酒,因为里面除了几罐啤酒,就剩下了张静之买来的几大桶鲜橙多。

    而一个人喝啤酒,总会觉得苦涩的味道更浓一些,并不舒服。

    没有别的选择,萧萧把手伸向了橙汁,摸出一桶来正想开盖,却发现桶的外壁上贴了张橙色的记事贴,上面赫然几个黑色大字:要偷喝我的橙汁么?!

    正是张静之的狂草!

    萧萧探头,看其余的几桶,竟然每桶上都有一张!

    句子虽各不相同,内容却差不多少,后面都是一串夸张的感叹号。萧萧有些哭笑不得,用着她的冰箱,费着她的电,还要打击她的“偷喝”行为!这个张静之,怎么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想到张静之,萧萧才突然记起今天晚上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说好了要去看“病重”的张静之,可是她却忘了,她知道张静之父母前两天就出去旅游了,现在这可怜孩子恐怕还一个人躺着呢!

    萧萧懊恼地用手拍了一下脑门,看看手表,还好,刚过九点多点,时间并不算很晚,急急忙忙地穿上了外套就往楼下跑,到了停车位上没找到车子,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是阿Song接送的她,车子还留在单位。

    只好打车过去,出租车开到张静之楼下,萧萧给了钱下车,眼角却扫到旁边停的一辆黑色的车子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着出租车打的灯光,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萧萧过去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怔了下,还是摇下了车窗玻璃。

    迎面的烟气扑来,萧萧笑笑,“干吗不上去?”

    汪裕涵脸上露出丝苦笑,说话很诚实:“在矛盾。”

    “矛盾?”萧萧脸上露出丝惊讶。

    汪裕涵轻轻点头,岔开话题,“她给你打的电话?”

    萧萧点头。

    “那就上去吧,别让她等急了,我坐一会就走。”

    萧萧沉默了有几秒钟,轻声说道:“她还是个孩子,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再给她些时间,她会明白的。”

    汪裕涵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看了看萧萧,摇头:“谁也不是小孩子,大家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什么人能一直站在原地等另外一个人,我累了,很累。”

    萧萧弯腰看了看车内,轻挑着眉毛看着汪裕涵笑,点头:“好的,你的话我会带到。”

    汪裕涵有一点被揭穿的尴尬,收了脸上的苦涩,干咳了两声,弯了弯唇角,“如果她有你的一半聪明就好了。”

    “她不笨,只是有时候,嗯——”萧萧指了指太阳穴,“这里会转不过来,会坚持不该坚持的东西,对待那家伙,现在是宜冷不宜热。你总是追着她跑,突然不追了,消失了,她反而会停下来找你哪去了。”

    汪裕涵故作吃惊地看萧萧,“你真的是她朋友么?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怎么听起来倒是我这边的呢?”

    萧萧轻笑,“就是因为真的是她朋友,才知道什么样的对她好,好了,现在可以把你带来的东西给我了吧,我也觉得你暂时还是别上去的好。”

    汪裕涵笑了笑,把保温壶从车里拿了出来,递给萧萧:“你眼还真尖,这都能看到!”

    萧萧接过来,问:“你刚才矛盾的是什么?”

    “矛盾要不要继续利用那丫头少的可怜的良心,是让她这么内疚下去还是上去接受她的道歉。”

    萧萧想了想,说道:“还是让她继续内疚下去吧!”又笑着用手点了点自己胸口,“那丫头这里最软,你得好好利用一下。”

    两人脸上都露出奸诈的笑容,相视而笑。

    此时,张静之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突然间觉得有些冷,自己摸了摸额头,嘀咕:“难道又烧起来了?不可能啊,都吊了四瓶水了啊!”

    听到门铃声,张静之爬起来给萧萧开了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裹着毯子又爬回到床上,翻着白眼哼唧:“你还知道来看我,不会是因为良心不安半夜做恶梦了吧?”

    萧萧看张静之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理解她是个病人,不和她一般见识,举了举手里的保温壶,问:“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啊!”

    话音还没落地,张静之又身手利索地从床上爬下来,一把夺过萧萧手里的保温壶。萧萧樱唇半张,惊讶地看着张静之,怀疑她真的是个病人么?还挺有活力,本来还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一看她这状态,就觉得用不着了。

    张静之在桌前坐下,恨恨地说道:“不要以为这就能让我原谅你,不可能!你煮的是什么?”

    “啊?”萧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刚才忘了问了。

    “啊~,怎么是小米粥啊?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做皮蛋瘦肉粥呢!”张静之有些失望,她知道萧萧的手艺,只煮最简单的小米粥还真是浪费了她,用勺子舀一勺出来看看,更是奇怪,“怎么还红呼呼的?”

    闻了闻,张静之皱眉,看萧萧:“你这丫头故意的是吧?明知道我上火呢,还给我搁什么红糖,你当我坐月子呢,是不是?”

    萧萧先是愣,愣了片刻就是放声地哈哈大笑,把张静之笑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着眉头看她。

    萧萧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知道……哈哈……”

    张静之伸手过来摸萧萧的脑门,心想这孩子是不是也发烧了,这都说的什么话啊?她煮的粥,她还不知道?

    萧萧躲过张静之的手,强止住了笑,眼角带泪地看着张静之。

    张静之突然就想起来点什么,皱了皱眉头,怀疑地问萧萧:“你见到汪裕涵了?”

    问得萧萧也是一怔,心道她怎么知道了呢?拽过保温桶来看了看,也没有写着汪裕涵的名字啊,又抬头神色古怪地看张静之,纳闷她怎么会猜到这是汪裕涵煮的呢?

    张静之淡淡地扫一眼萧萧,用勺子舀了一口搁进嘴里,吞咽下去,这才闷声说道:“因为有一次他感冒,我逗他玩,故意说感冒了要喝搁了红糖的小米粥才能好的快!”

    那次还是年前的时候,张静之和杨雷去约会,杨雷送她回来的路上却被前女友一个电话招走,剩下张静之一个人走夜路,结果遇到了劫匪,包被抢了去,手机也丢了,还和劫匪来了段百米飞人大赛,惊惶失措的时候想给杨雷打电话,记住的却是汪裕涵的号码。

    当时汪裕涵感冒的正厉害,还是怒气冲冲的跑来了,两人在外面又僵持了一会,结果第二天他的感冒就更厉害了,打电话过来囔着鼻子向她撒娇耍赖,说没人照顾他,让她过去,却被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还故意耍他,把女人坐月子喝的东西当作治感冒的偏房告诉他。

    张静之不说话,低头一勺一勺地喝掺了红糖的小米粥,浓浓的米汤,从舌尖滚到喉咙,就从微甜变成了丝苦涩。

    原来,她的心曾经能那么硬!

    萧萧看出张静之的别扭,夺过她手里的碗,“既然知道喝了上火,就别喝了!”

    张静之红着眼圈又把碗抢回去,低着头喝光了,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接着喝。

    “何必呢?”萧萧叹气,“刚才在楼下遇到了他,他说他累了,很累,张静之,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脑瓜也不是很灵光,相貌也只能说得上是中上,脾气也不是很好,而且还总是表里不一、娇柔做作,你——”

    “行了!再说我就得返厂了!”张静之喊,斜着眼睛瞟萧萧,心道我有那么差劲么?我好歹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身材高挑,相貌清秀,性格温柔,娴雅大方,家世清白,怎么到了她嘴里,我就一无是处了呢?

    萧萧看张静之瞅自己,挑着眉梢挑衅地回看她,然后又看看自己,再看向张静之,嘴角挑一挑。

    张静之颓败地趴倒在桌子上,是比不过她啊,不论是身材、相貌、性格还是家世,都不是这丫头的对手啊,好容易上的是一样的学校,可那丫头是平均分九十分靠上的优异生,而自己,唉,不提也罢,张静之一直怀疑,自己能大学四年不挂一门,很可能就是沾了名字的光,让老师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生,好歹也给留点面子,每次都多给几分。

    唉,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张静之沉默了片刻,闷声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两人窝在床上,都睡不着,张静之突然问:“萧萧,什么是爱?”

    萧萧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然后微蹙着眉头瞅张静之,一本正经:“我觉得你还是问我什么叫做爱比较好,这个问题我比较熟。”

    张静之抽出枕头往萧萧身上拍了一下,笑骂道:“妖孽!”

    萧萧也是笑,笑过了,脸上却露出一丝疲惫,习惯性地想摸烟,却发现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推了推张静之,“你老爹的烟放哪了?给我找点来。”

    张静之没什么好气,“怎么又吸?好几个月都没见你吸了,能戒还是戒了吧!”

    已经好几个月没吸了么?萧萧怔了怔,没搭理她,自己光着脚下床,去书房里翻烟,过了一会又摸着黑回来,嘴角已经叼上了,黑暗中火头一亮一亮的,烟味呛人,连萧萧自己都忍不住咳了咳。

    萧萧抱着烟灰缸爬回床上,围着被子坐好。

    张静之问:“想什么呢,嗯?”

    萧萧深深地吸了口烟,“想今天听到的一句话。”

    “什么话?”

    “人生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坚持了不该坚持的,而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张静之也是静,思量很久,才轻轻开口:“的确是很恐怖,不论是犯了哪一条,你呢?现在是属于哪一条?”

    萧萧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并不快乐,自从打算和蒋思承分手的那天起,我就不快乐。”

    “活该!不快乐也是你自己找的,好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男人,你还非要甩了他,纯属有病!”

    萧萧也不争论,只是问:“你说他爱我什么?真的有那么深的爱么?”

    张静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爱的时候什么都不是理由,不爱的时候什么都是理由,她吭哧了半天:“估计是脑袋被门给夹了吧!”

    “那汪裕涵脑袋就是被驴给踢了,才会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看看你啊!”张静之忿忿不平地喊,“你还说你不在乎小警官,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就不愿意,有你这么护犊子的么?萧萧,我看你还是老实认了的好,你压根就是被小警官给驯服了!”

    萧萧不再还嘴,两人又都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张静之突然说:“萧萧,会不会是人家都没问题,是咱们两个被踢了?”

    黑暗中,萧萧瞥张静之,没有答话。

    张静之又说:“哪天有时间,咱们两个去拜拜菩萨吧!问问姻缘!”

    萧萧还没有回答,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原本不难听,可寂静中听来却很刺耳。萧萧接起电话来,“嗯,对,我是萧萧。”

    刚听了两句,她的身体就一下子僵住了,手上的烟掉落到被子上,瞬间就冒出棉布被烧焦的味道。

    张静之吓了一跳,赶紧开了灯,手忙脚乱地把被子上的烟捡起来,又拍了拍被子,满脸紧张地看萧萧。

    萧萧听完了电话,甚至连电话都忘了合上,也不说话,只往床下爬。

    “萧萧,”张静之叫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萧回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脸色白得像鬼,看得出来她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唇瓣还是隐隐颤抖,“出事了,车祸,撞的货车。”

    “谁?”张静之心里一惊,也跟着往床下面爬,可是手脚却有些发软,刚才萧萧才在楼下见过汪裕涵,他还开着车,张静之也不敢再往下想。

    “蒋思承。”萧萧说,光着脚就往门口跑,和超载逆行的货车撞在一起,还能有生还的希望么?萧萧不敢想,只觉得一想腿就站不住了,她是知道阿Song和蒋思承会去喝酒的,她怎么就忘了提醒阿Song不要开车了呢?她都想些什么了?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还让阿Song带他去喝酒呢?

    听到不是汪裕涵,张静之明显地松了口气,可立刻又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愧,心里紧跟着提了起来,抓了萧萧的衣服,紧跟到门口,“萧萧,别急,镇定点,衣服!穿好了衣服。”

    萧萧身上只穿了件张静之的吊带睡衣,没接张静之递的衣服,随手在门口扯了件张静之的大衣就裹在身上。

    张静之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喊:“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去!鞋,你还没穿鞋!”

    萧萧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哪里还顾得上等她,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已经是半夜一点多,这个时候哪里好找出租车,而且门口的那条街道还那么偏僻,上次张静之就是在那条街上遇到的劫匪,生怕萧萧再出了什么事,慌忙跑到厨房,掂了掂老妈擀面条用的擀面杖,太大,不方面,又赶紧扔下,顺手从刀架上抓了把西瓜刀,一边喊着萧萧等等她,也跟在萧萧后面追了出去。

    幸好张静之的动作也算迅速,追到楼下的时候还能看到萧萧的背影,大半夜的也不敢大喊,只好闷着头子在她后面猛追,心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点,更何况她手里还握着把刀。

    其实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张静之还真是瞎担心了,就萧萧跑路不要命的架式,就算真有坏人,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嗖”的一下子在他面前窜过去了,而且张静之还忘了算上她自己,劫匪再见到她,估计也得转身就跑。

    情形很怪异,萧萧只在外面裹了件风衣,光着脚踩着高跟鞋在前面拼命地跑,张静之身上也是胡乱套着衣服,趿拉着双拖鞋,手里握了把西瓜刀,在后面是玩命地追。

    距离一直是落了个三四十米,追不上也拉不下。

    跑出这条将近五百多米的小街,转到大路上这才见到有出租车迎面开过来。出租车司机好像也知道萧萧慌急,跟玩杂技似的,玩了一手漂亮的漂移,车子划出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弧线在萧萧身边猛的刹住,司机探出脑袋大声喊:“快上车!”

    “爱仁医院!快点!”萧萧急急说道。

    张静之眼瞅着就追上萧萧了,看已经出了大院,也不怕吵到别人了,忙喊:“等——”话还没喊完,就见车子载着萧萧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司机长舒一口气,说:“这年头,还真没法活了,连劫匪都出女的了!”

    萧萧光顾着着急了,根本没注意到张静之在后面追她,听到司机这么说,一愣,这才转头往车后看,远远地看到张静之提着刀已经追到了街口,正冲着这边跺脚呢。

    正好赶上那司机也是热心的人,话也多,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萧萧的打扮,再看看萧萧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咂了咂嘴,有些不屑地问:“是小三吧?”

    张静之眼睁睁地看着那车屁股消失在大街上,心里这个怒啊,可一想到也不能怨萧萧,蒋思承现在生死难料呢,又是因为萧萧的缘故才出了事,难怪萧萧会慌成这个样子。

    好在时间虽晚,街上的出租车倒也不是没有,看到又过来了一辆,张静之上前去拦,没想到出租车到她面前没停的意思,还明显地一踩油门,过去了。

    “见鬼!”张静之骂,不拉客你出来跑什么啊!突然又想起点什么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一尺来长的西瓜刀,张静之猛得明白过来为嘛那出租车不停了,这搁谁身上也不能停啊,没准还会有人报警吧?

    张静之怔了怔,烫手似地赶紧把刀往路边一扔……

    萧萧身上没钱,当然也付不了车费,顾不上后面司机的喊叫,下了车就往医院里面跑,到了问询处,正好看到有个年轻的小护士在值班。

    “刚才车祸送过来的人在哪里?”萧萧问,声音隐隐有些抖。

    小护士似已见惯了这种情况,连眼皮都没抬:“刚送过来的还在急诊室,左边,转过走廊——”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影就没了。

    阿Song吊着胳膊站在急诊室的门口,正在往里面瞅,看到萧萧,忍不住的惊讶,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萧萧不说话,僵直着腿往门口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棉花堆里,触不到底。

    急诊室里,医生正在往一个男子头上缠着绷带,那男子听到阿Song的声音,侧过头来看她,目光灼灼,正是蒋思承。

    两人互望着,像是隔了很远,隔了很久。

    突然间,萧萧身体晃了晃,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这时才感觉到心脏早已经跳的失去了节拍,才感觉到呼吸急促的喘不过气来,才感觉到脚跟传来的阵阵疼痛。

    阿Song急忙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走开,用不着!”萧萧吼道。

    阿Song看了看蒋思承,笑着耸了耸肩,又给医生做了个手势:出去。

    出了门,那医生推了推眼镜小声地嘀咕:“没见过你们开这么大玩笑的,非得让我打那种电话,这次准得惹火了不可!说好了,我可是被你们逼的啊!”

    阿Song笑着点头,身后安抚地拍了拍眼镜医生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是我欠你个人情!我保证,下次出去喝酒,绝对不和你抢美眉了!”

    那眼镜医生又笑着和阿Song骂了几句,就说去休息室猫会儿去,往旁边去了。

    阿Song自己一个人往外走,刚到走廊拐角处,又迎面撞上了张静之,他下意识地闪开自己受伤的胳膊,于是张静之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胳膊被震的有点疼,阿Song咧着嘴把她从怀里拽出来,皱着眉看了看,却忍不住笑了。

    虽说她比萧萧穿的周全些,不过看起来反而更狼狈,因为萧萧穿的少,只在真丝睡裙的外面套了件橙色的风衣,虽然看着凉快点,可却不难看,而且长长的卷发披散着,虽也有些杂乱,却还别有点韵味。

    张静之却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得脸红脖子粗,一脑门子的汗,上身是一件肥大的男士夹克衫,下面还是条白色的睡裤,光着脚趿拉着拖鞋,跑了那么远,拖鞋都歪扭的不成样子,可愣是没有掉!

    张静之本来跑得就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猛地一撞,眼前就闪起了亮晶晶的小星星,好办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奇道:“阿Song?你怎么在这?”

    萧萧和阿Song交往的时候还没毕业,所以张静之对他并不陌生,不过看到他在这里还是有些奇怪。

    “蒋警官坐的我的车,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阿Song笑,“张淑女,好久不见了啊,这个样子可离淑女远了点啊!”

    张静之顾不上理他的戏谑,急着问:“萧萧呢?蒋思承怎么样?”

    说着就接着往急诊室那边跑。

    阿Song忙用完好的那只手把他拽住:“别去,都没事,你别去当电灯泡。”

    “没事?”张静之听他如此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发现他伤的的确不是很重,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货车迎头撞上的样子,又问:“没事?没事干吗吓唬萧萧?有这么闹着玩的么?”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吊着眼睛瞟阿Song,又问:“谁给打的电话?说的那么严重,你干吗不自己打?”

    阿Song笑笑,“当然是医生打的。”

    张静之若有所思的看他,突然间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萧萧也是急糊涂了,才没有发现你们的诡计,也不想想,如果你们两个都完蛋了,怎么可能会第一个通知她!这个笨丫头。”

    阿Song笑,心道你不也一样么,你不笨?那怎么不拦住萧萧分析一下,还跟在屁股后面跑来了。

    张静之神色不善,怒道:“还说什么迎面撞了飞速行驶的货车,见鬼吧!你们还真能胡扯!”

    “真是撞了货车!”

    “啊?不可能!”

    “迎面飞速行驶来的货运三轮车,我踩刹车急了些,又都喝了点酒,蒋警官没防备,脑袋就撞到挡风玻璃上了,破了。对方逆行,看到惹了祸,然后驾车逃逸了……”

    张静之咬着牙问:“骑着三轮车也叫驾车逃逸?”

    “嗯,”阿Song一本正经。

    “那你的胳膊呢?踩刹车能把胳膊也踩折了?”张静之指他用绷带挂在脖子里上的胳膊,冷笑,恨不得上去再踩一脚解解气。

    阿Song低头看了看,抬头:“哦,没折,只是骨头有点裂,不是撞的,是在酒吧打架的时候趴地上摔的,我们两个对五个小混混,不过蒋警官还真能打,一个人打趴下了四个,跑了一个,他要送我来医院检查一下,我看他喝酒比我多,不放心,觉得还是我开车安全点,所以我就开了……”

    张静之先怔了半晌,才完全消化掉阿Song的话,然后彻底暴怒,有些抓狂,四处找她的西瓜刀,刀呢,刀呢,她要劈了这个变态男!她要砍了他!害她跟萧萧疯了似的往医院跑,而且她还感冒着,发着低烧,这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天理?

    急诊室里还是静,静的只剩下了萧萧急促的呼吸声,好半天,那呼哧呼哧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脚上传来钻心的痛,由于光脚穿着高跟鞋跑了太远,脚后跟早已经磨破了,血肉模糊,萧萧咬着下唇,用手撑着地站起来,不发一言,转身往外走。

    蒋思承几步过来,伸手想要把萧萧从地上抱起来,萧萧架起胳膊挡了一下,冷冷说道:“不用,谢谢!”

    试着拐着走两步,还是太疼,萧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笑了笑,痛快地甩掉了鞋子,接着往外走。

    蒋思承绷紧了唇角,不顾萧萧的挣扎,一把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下来!”

    “不放!”

    萧萧听了不再挣扎,手抚上蒋思承的脸,脸上的是毫无暖意的笑容:“蒋警官,对演习结果还满意不?”

    蒋思承紧抿着唇,不说话。

    萧萧嗤笑:“是不是觉得特得意?觉得试出我的真情来了?看到我这么疯跑过来,你是既感动又兴奋吧?”

    蒋思承铁青着个脸,咬牙说道:“我没有!是阿Song让人打的电话,我不知道。”

    哈哈,看这傻孩子,连慌都不会撒,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还知道是阿Song让人打的电话?“没有?”萧萧轻笑,用手轻拍蒋思承的脸颊,“啪啪”作响,“不过我倒是挺满意的呢,不试我还不知道,我还真是在乎你了呢,刚才接到电话,我满脑子都是你要死了,你要被我害死了,我立刻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和你说分手,后悔自己懦弱,不敢再去爱一次,结果你被我害死了,我就想,我怎么就这么蠢呢?为什么等失去以后才知道要去珍惜呢,如果你死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我都不敢往下想了,于是我就只求老天爷只要保住你一条命就好,我只要你一条命,不管你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我都要,我不信神,可是我还是把我知道的所有的大仙都求了一个遍,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我都求到了,我说——”

    蒋思承把萧萧抱得更紧,低吼:“别说了!——”声线像是浸在了水里,只三个字就走了腔调。

    萧萧却不肯罢休,清冷的笑笑,还是说:“别急啊,我的太子爷,我还没告白完呢,你着什么急呢?我说到哪了?哦,对了,我说只要你有一条命,我就嫁给你,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甚至还想就算你老子牛气点,可是我们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啊,我老爷子虽说没什么权势,可好歹也有点名气啊,虽然我没看出他那画有什么好的来,可是有人喜欢啊,我老娘那里虽说只知道游山玩水的,人家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啊,上数几辈,她家不是还出过状元呢嘛,这要搁老辈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了啊!我就想,虽说我们算不上什么门当户对,但好歹也不至于让你们家太丢脸不是?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残疾了么?再打打折,估计我配你也差不哪去了。”

    蒋思承痛苦地说道:“饶了我,好不好?”

    萧萧抬头看着他,看他有些苍白的脸,浓烈的眉毛,隐含着慌乱的眼睛,微微颤抖的嘴唇,她的眼神终于软化下来,手沿着他的轮廓缓缓滑过……

    说到底,她还是爱他了,如果不爱,又怎会如此的在意?这样扎着刺,到底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累了,真的累了,自己这样辛苦,到底在坚持什么?

    最后,她终于将唇印上了他冰冷的唇……

    蒋思承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就不顾一切地吻了下来,像是久困沙漠中的旅人,总算见到了那汪清泉,贪婪,急切,甚至疯狂。

    唇与唇的摩擦,激起了身体的热浪滚滚,舌与舌的纠缠,勾连出灵魂的战栗依偎。

    萧萧的脚滑落下来,踩到地上,纤腰却被他的铁臂死死扣住,整个身体都被蒋思承紧紧地锁在怀里。

    他的厚实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用力压向自己,用唇齿来诉说对她爱恋与渴望……

    再分开时,他脸色通红,气息不稳,她目含秋波,唇红欲滴。

    他用额头抵上她的,哑声低语:“我不放手,……我再也不放手,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不管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不放手!”

    “我爱你,我现在真的爱你了。”萧萧低语。

    蒋思承的手臂更紧了紧,压制不住声音里的兴奋,“我知道了,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也爱你,很早很早就开始爱你了,爱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爱得我——”

    这个傻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醒萧萧今天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当!女人天生就是一种记仇的动物!萧萧用手捂住蒋思承的嘴,离开他的额头,静静地看向他,目光里满是凄苦。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可是我们却不能在一起,不能,”萧萧痛苦地摇头,“是的,”她说,“我是在找借口分手,自从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我就在找这个借口了,不是因为你的家世,不是因为你的死板和无味,这一切都只是借口。”

    蒋思承有些急,摇了萧萧的肩膀问:“为什么?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萧萧惨淡地笑:“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分手,因为我……得了癌,血癌,就算按天算,我也不过再能活上三百六十五天,我拿什么爱你呢?嗯?他们没有给我时间……”

    蒋思承一下子僵住,怔怔地看着萧萧。

    足足有一分钟,蒋思承才有了反应,抓住萧萧肩膀的手隐隐发抖,而且还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你骗我,对不对?”他颤着声音问。

    萧萧不说话,只平静地看他,嘴角弯出苦涩的笑容。

    蒋思承死死地盯住萧萧,像是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只觉的胸口空得厉害,像是已经没有了心脏,他咬紧了牙,死命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他是男人,不管有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给她以依靠……

    好半天,他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把萧萧揽入怀里,说道:“我不怕,我们结婚,我们结婚。”

    萧萧推开他,“既然注定了要分开,我选择生离而不是死别……”

    “你闭嘴!”蒋思承嘶声吼道,明明在发怒,眼圈却是红了,“我不准你再胡说!不准你再胡说!我不信我们的缘分就一年!血癌也可以治好!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能把你治好!让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和我结婚,给我生孩子,然后咱们一起活下去……到老!你相信我……”

    萧萧注视着他良久,轻弯嘴角:“我信,我也相信我能活到一百岁,”萧萧笑了笑,打了个帅帅的响指,“好了,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转过身又耸着肩膀打了个冷战,小声嘀咕道:“咦~~,韩剧的对白还真恶心!”

    蒋思承彻底僵住,好半天才扳过萧萧的肩膀,轻声问:“你骗我呢,是不是?”

    萧萧看他声音虽轻,可脸色却难看的要紧,心里也有些虚,不敢再贫嘴,又想用攻无不克百试不爽的绝招,踮了脚尖想去吻他的唇。

    蒋思承却轻轻地推开了萧萧,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神情严肃地问:“是不是在骗我?”

    萧萧点头,忘不了争辩:“是你先骗我的,没有立场说我!”

    “只这一次!”蒋思承轻声说,“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不可以拿自己来开玩笑,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听见没有?”

    萧萧点头,心里却止不住有些郁闷,他先耍的她,怎么搞得她没理了似的呢?算了,看他脑袋撞了,准是糊涂了,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说爱我也是真的,是不是?”他又问。

    萧萧想了想,爽快地点头,“嗯,今天晚上以前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我选择面对现实,还是继续交往吧!”

    蒋思承一句话也没说,缓缓地把萧萧拥入怀里,把头放在萧萧的肩上,久久不动。

    时间过得太久了些,萧萧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地搂住。

    “喂,蒋思承,你怎么了?”

    蒋思承不说话,固执地伏在她的肩膀上。

    “喂,到底怎么了?”

    “我头疼,别动,让我靠一会。”蒋思承囔着鼻子说,竟然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萧萧有些哭笑不得,“我告诉你,蒋思承,这风衣可是张静之的啊,你弄脏了可得赔新的啊,这可是她最贵的衣服了啊!她可不像握,她小气着那!”

    蒋思承还是不动。

    “喂——”

    “我爱你,”蒋思承突然说道,声音有些闷,“萧萧,我爱你。”

    萧萧愣在那里,不再说话,肩膀处的湿热传到心里,把自己的心也烘的湿热起来,虽然他幼稚的像个孩子,可是,她知道,他爱她,不论过去,不论将来,只要他现在爱她,就足够了……

    折腾了半宿,萧萧和蒋思承是花好又见月圆夜了,而张静之,却光荣的住院了。

    张静之就怕跑步,以前上学的时候,基本上是测一个八百米就得热伤风一次,这次倒好,本来就感冒发烧腿发软呢,又穿着睡衣跑了不止一个八百米,又惊又吓的,张静之就彻底趴窝了。

    晚上跑的一身汗刚被小风嗖下去烧就又上来了,温度直逼四十一度,大家都知道,别看小孩子烧到四十多度不见得怎么样,可大人却都受不了,所以张静之脸红的跟焐的红薯似的,早烧糊涂了,见谁都笑,那叫一个灿烂啊!

    不过倒也方便,脱了睡衣换病号服,就地就住院了,连救护车都没麻烦。

    萧萧觉得有些对不起张静之,蒋思承觉得很对不起张静之,张静之当然更觉得他们非常对不起她!所以人住在医院里,那眼神,那手势,见过电视上的西太后没?就算跟不上,也差不了多少了!

    吊了一天多的水,张静之总算有点还阳,倒也不装着,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支使萧萧跟支使她们家童养媳似的,蒋思承就更别提了,那么一老实巴的交孩子,整天夹着尾巴在外间侯着,见了张静之就差甩甩马蹄袖子喊声“老佛爷圣安”了。

    就这样,还是抚不平张静之的怨气,吊着个眼,瞅谁都用四十五度角度,说话更是提着个嗓子,连唐山人的“咋儿,咋儿”的都出来了。

    护士刚给张静之测完了体温走人,张静之就半倚在床上伸着脖子冲着外屋阴阳怪气地喊:“我说萧萧,你咋一点气性都没有?他们这么耍你,你就认了?要换了我,早大耳刮子上去了,你倒好,还巴巴地和人家和好了,丢人啊!”

    这句话都不知道是第几遍说了。

    萧萧坐床边低着头给她剥橘子,装没听见的。

    蒋思承坐外屋的沙发上,嘴角有点抽搐,双手紧握在一起,心里一个劲地念道:忍,忍,我忍。

    萧萧剥好了橘子递过去,张静之用眼睛瞄了瞄,“我上火呢,你还给我剥桔子,不要,我要吃橙子!”

    萧萧也没脾气,搁下了桔子就给她扒橙子,随口问:“这么大了还能烧成这样,是不是该去给你收个魂?”

    张静之听的有点愣,问:“收什么魂?”

    萧萧笑道:“我觉得你是不是那天晚上被老鼠吓到了啊,所以才烧得这么厉害,也许我该拿着点小米去学校阶梯教室给你收收魂,没准你就好了。”

    “你会收魂么?”

    “不会。”

    张静之翻白眼,“不会你还去收个屁啊!”

    萧萧嘿嘿地笑,点头,“嗯,就去收它!”

    外屋传过来蒋思承的闷笑声。

    张静之呆了呆,明白过来萧萧是绕着圈子骂自己,气得嘴都歪了,立刻忘了对杨雷的幽怨,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萧萧:“你,你,你——”

    萧萧笑,伸手把张静之的手压下去,塞进去一个扒好的橙子,笑眯眯地说:“记住,要做淑女就不要出脏字,连不雅的字都不要出!学着点,妹妹。”

    张静之立马仆床,知道自己永远不是萧萧的对手。

    蒋思承看到萧萧出来,直冲着她伸大拇哥,表情那叫一个佩服,那叫一个自豪,伸手把萧萧往怀里一揽,就要往萧萧唇上啄。

    张静之突然在屋里大喊一声:“住手!蒋思承,不准偷吃!”

    蒋思承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还心虚地后退了一步,神色尴尬地往里屋里瞟,又回头看萧萧,老实孩子满眼的迷惑:她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什么呢?

    张静之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外屋的动静,得意地挑了挑嘴角,觉得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外屋,萧萧还是轻笑,踮着脚吻了吻蒋思承的唇角,柔声说道:“你先回去吧,你听她底气充足的,早没事了,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蒋思承还真是有些怵张静之了,巴不得赶紧躲了这位“淑女”,想走,可又不放心萧萧,萧萧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把他往门外推。

    蒋思承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萧萧:“你自己也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先打发走了蒋思承,萧萧这才又回到里屋,在张静之床边坐下,杏眼瞟了瞟张静之,伸手搭在张静之腰侧,似笑非笑:“好了,蒋思承走了,就剩咱们姐俩了,好好唠唠贴心话吧。”

    张静之赶紧挪动身子避开萧萧的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嘿嘿,姐姐,好姐姐,别动手,我还是病人呢!我那些话不都是说给蒋警官听呢嘛!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让他内疚啊,不然以后他要是还玩这手怎么办?”

    “这不是他的主意,是阿Song的。”

    “嗯,嗯,”张静之赶紧点头,“可也和他有关不是?”

    “看在你对姐姐一片忠心的份上,就先饶了你了,以后要是还敢这样,我——”萧萧说着把手放到嘴边,哈了两口气,冲着张静之眯着眼睛笑得妩媚。

    张静之连忙举高了双手大喊:“哎哟!姐姐,打死我我也不敢了!我保证,保证,用人品保证!”

    过了一会,张静之还是忍不住问:“萧萧,就这么便宜他了?”

    “嗯!”

    张静之啧啧了两声,歪着脑袋看萧萧,“我还真搞不懂你了,弄这么一挡子事,是个女人都得赌两天气不可,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萧萧瞥了张静之一眼,问:“是女人该怎么反应呢?”

    “嗯,比如说甩袖子走人,比如说,嗯——”张静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说难听点,撒谎说出车祸,是有点耍人的意思,虽说这主意不是蒋思承出的,可是却也是经过他默许的不是么?他当时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做法却实在不能说正确了。

    电视上有这狗血剧情的时候,女主不都是得扭头就走人么,这还是温柔的,碰上有点个性的,耳光都得上去了。

    “你觉得我爱不爱他?”萧萧问。

    张静之心道,你爱不爱他需要问我么,不过看到萧萧问她,还是老实地回答:“我觉得你爱他。”

    萧萧笑了,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着,“你也看出我爱他来了?”

    张静之点头,心道你不爱他你疯跑什么啊!

    “这不就得了,经过这么一闹,我也肯定我是爱他了,既然我爱他,干吗又要去赌气折磨彼此呢?”萧萧说道,“人这一辈子本来就不长,睡觉睡过去了三分之一,工作又占去了三分之一多,再算上迷茫一段,好容易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干吗又让赌气这么无聊的事情再占去自己宝贵的时间呢?”

    张静之呆呆地看着萧萧好半晌,才凑近了萧萧,一脸夸张的表情,赞叹:“萧萧,你可真是个哲人!”

    萧萧不理会她,切了一块苹果下来,张静之伸手去接,没想到萧萧却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喂,喂,谁是病人啊?”

    萧萧笑,把剩下的苹果塞到她手里,“行了,少废话,我下午还有个要紧的会议,必须得回公司一趟,你这里怎么办?”

    张静之撇嘴,一脸的委屈:“你去吧,让我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反正我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人管!”

    看着张静之又要玩苦肉计,萧萧无奈地翻白眼。

    张静之又问:“萧萧,你说人生病的时候是不是特容易脆弱?我怎么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嗯?”

    “张静之,你有坚强过么?”萧萧拿出了电话,“说吧,通知哪一个?”

    “哪一个?”

    萧萧笑道:“杨雷还是汪裕涵,你给个痛快话,我来成全你。”

    张静之却沉默下来,往被子下缩了缩身子,好半天才闷声说道:“谁都不通知!”

    看张静之这个可怜样子,萧萧也是叹气,伸手去揭她的被子,“张静之,你早晚得面对,这正好是一个机会,起码现在还有的你选择,别等你成了大龄女青年,那可就没得你暧昧了!”

    “什么选择?汪裕涵我是彻底得罪了,我现在回头算什么?让他可怜我还是嘲笑我?杨雷也是得我上赶着他,我都病了三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打,你还让我怎么通知他?告诉他我病了,我犯得上那么贱么?”

    原本人在生病的时候就容易不讲理,更别说是张静之这种本来就不爱讲理的人,萧萧虽然不看好杨雷,可凭良心说还真觉得杨雷这次是有点冤枉,人家也不知道她生病啊。

    萧萧难得的说句公平理:“他不知道你病了。”

    “嗯,是,他是不知道,我的事情,只要我不说,他绝对不会知道,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主动的来问问我!他从来没有主动的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给他发过去,不论我打了多少字,他的回答都简单的可怜,我问他‘你今天过得好不好?’,他就回答一个‘好’字,连个‘你呢?’都懒得打,甚至有的时候连回都不回,等攒够了几条就直接给我打个电话,用很温柔的语气问我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回答呢?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如果真的是要紧的事情说,我能用短信么?情人之间发个短信,不就是在没话找话,玩个暧昧么?他是真的不明白么?”

    萧萧看着张静之发飙,无言,心道这你怨谁呢,是你要主动追人家的啊,有主动追你的啊,你不是没要么?现在觉得委屈了,早干吗去了?当然,这些话只是萧萧的腹诽,现在这节骨眼上,就是再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会挺身去堵张静之还在冒火的机枪眼。

    张静之喊了几句,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冲着萧萧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你赶紧去吧,不是还有要紧的谈判么?你昨天都请了两天的假了,今天就别再耽误了,我这没事了。”

    萧萧摇头,“你现在这样,我能去么?”看了看张静之,又说:“静之,我知道你现在是在蜕皮,很疼,我也心疼,可是我却不能帮你,因为只有你自己疼过了,你才会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才会知道什么该珍惜,什么该舍弃。”

    其实萧萧很想告诉张静之,汪裕涵并没有生她的气,他的电话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打到自己的手机上来问她的情况,甚至在她在烧得最糊涂的时候,在她身边陪着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汪裕涵,只不过那个男人在看到她热度退下来之后就走了,因为他说他需要的不是她的感动。

    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萧萧啊,你还真成哲人了,怎么都是一套一套的啊?”张静之笑,故作轻松,“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楚杨打电话吧,让那个丫头来守着我,不能让我白疼了她!”

    萧萧看了看手表,下午还有和万昌的第二场谈判,不能不去的。

    给楚杨打了电话,楚杨一听张静之住了院,也是唬了一跳,二话没说就急着往医院赶,过了没一会就到了张静之的病房,而且出乎萧萧意料的是,方毅竟然也来了。

    “方总?”

    方毅略微点头,“正好和楚杨在一起,就一块过来看看。”

    张静之本来铆足了劲想训训楚杨不关心她这个姐姐呢,结果一听到方毅的声音,气焰立刻就下去了,往床上一出溜,闭上眼睛装睡。

    唉,不是她怕方毅,实在是她一想起那次在“鸭店”和方毅的巅峰对决就觉得脸上发烧,她张静之从小到大就泼妇了那么一回,还偏偏让人家给遇见了,当然,和汪裕涵也曾经不淑女过几次,但是好歹没有撒泼啊!

    楚杨看张静之一直闭着个眼,回头低声问萧萧:“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萧萧也是纳闷,心道刚才活蹦乱跳呢,怎么两秒钟的功夫就睡着了呢?扫了扫张静之还在隐隐抖动的睫毛,又看了看方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了笑,说道:“睡着了吧。”

    听说只是睡着了,楚杨也松了口气,又问:“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住院了?”心想前两天晚上不是还喳喳呼呼地在阶梯教室里玩猫和老鼠么,这才几天啊,怎么就住院了呢?

    萧萧自然不能当着方毅的面告诉楚杨事情的始末,只好淡淡笑了笑,“发烧引起了肺部感染,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烧基本上已经退下去了。”

    “哦,”楚杨点头,好心地过去给张静之盖了盖被子。

    方毅看着张静之浑身紧张的样子,估计她是在装睡,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也不说破。

    萧萧看了方毅一眼,交代楚杨:“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在这待会,我得去公司,下午还有个会议。”

    楚杨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去吧,方毅说他下午也有会,你们一起走吧。”

    方毅点头,“我也得回去,一起走吧。”又看了看萧萧,问:“用不用回去换衣服?”

    “不用,公司里准备的有,直接过去就好了,有些新到的资料我还没来得急看,我得去准备一下,不然会吃亏。”

    方毅点头,她的能力,他一直都很欣赏。

    萧萧搭了方毅的车回公司,关于谈判的资料早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大概地扫了一眼,就差不多到了谈判的时间。

    阿Song倒没有吊着胳膊,他只不过是骨头有点裂,也不是很严重,这种场合装装样子难度也不大,脸上照样挂着得体的微笑。

    萧萧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接的那个电话,还有那迎面高速撞来的超载货车,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和他握手的时候就格外热情了些,用力地上下晃了晃。

    阿Song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扭曲,嘴角弯的很艰难,唇微咧微开,隐隐吸着凉气,疼,真疼!这女人,还真是心如蛇蝎!

    守着张静之吊完了下午的那组药,看她暂时也没什么事情,楚杨就想抽空回家里拿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何意扬要的一些资料,心想趁着这回老妈不在家里,找什么也方便。

    从家里拿了东西出来,还没有走到公车站,就看到了何意谦的车子贴着路边缓缓跟上了她。

    何意谦摇下车窗,探过身子叫她的名字,问:“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楚杨终于停下脚步,戒备地把背包抱紧了些,转过身冷眼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车说。”

    楚杨冷笑,问:“你觉得我会上车么?有本事你就把车开到人行道上来跟着我!”说完就转身往里面走。

    “楚杨,”何意谦喊,抿了抿唇瓣,把口气放软:“不赌气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有,”何意谦说,目光深沉地看着楚杨,“别总躲着我,楚杨,还记得你那年和我说过的话么?也是今天,还记得么?”

    楚杨僵直了脊背站在那里。

    ……八年前的那天早上,她踩在脚踏车上,仰着头对他喊:“我叫楚杨,冯陈楚杨,你记住啊,以后我罩着你,何意扬要是敢再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揍他!他打不过我!”

    她缓缓转过身,隔了窄窄的人行道看和何意谦对望。

    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时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把他们的视线剪断,曾经的过去被割得支离破碎,在记忆的夹缝中挣扎出来,伤人伤己。

    他还好意思提以前,他怎么还有资格提以前,楚杨冷笑。

    她侧头,讥讽地笑笑,然后再看向何意谦,既然他不肯放过她,那么就让她把他打入地狱吧!

    楚杨往车边走了两步,在他的注视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楚杨你?”何意谦审视着楚杨,难掩目光中的一丝意外,他想不到这次会如此的顺利。

    “送我回学校。”她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车子又缓缓滑入车流之中,何意谦沉默了好久,才突然说道:“对不起。”

    楚杨冷笑,“有必要么?”

    何意谦绷了绷嘴角,没有回答。

    沉默中,楚杨扭头看何意谦棱角分明的侧脸,自从他回来后,她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现在看来,才发现他和何意扬长得并不怎么像,何意扬的五官很柔和,带着浓浓的书卷气,而他脸部的轮廓则更加深刻一些,飞扬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多了些俊美,更多了些狂傲。

    六年的时间,到底还是褪去了他的青涩。

    感受到楚杨的注视,何意谦微微侧首,看了看她,神色复杂,突然说道:“离开他,楚杨,别拿自己赌气。”

    楚杨嗤笑:“何意谦,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何意谦不计较楚杨的言辞挑衅,淡淡说道:“他大你多少,你知道么?楚杨,他大了你十岁,他的阅历,他的背景,你根本就不清楚,你们在一起根本不合适,如果你恨我,那么就来报复我,你怎么惩罚我,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只要你能解气,怎么做都可以,但是独独不能用伤害你自己来报复我。”

    楚杨摇头,似笑非笑:“何意谦,没想到你出去这几年,别的长进没有,外国鬼子的狂妄自大倒是学了个正着,为了你?你以为你是谁?”

    只一句话就险些把何意谦强行压住的火气激了起来,他拧了眉头,压制着怒气说道:“我知道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但是这次,我绝对不允许你任性!”

    楚杨冷笑,觉得跟他简直是无法沟通,转头看向车外,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学校的路。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楚杨心里有些慌乱,怒道:“何意谦,你要把我弄哪去?把车子开回去!我要回学校!”

    何意谦不理会楚杨的惊怒,径直把车子拐入了一个寂静的小路,车子靠着路边缓缓地停下来,他打下车窗,视线穿过斑驳的铁栅门看过去,楼前一树树的海棠开得正盛,红色的花蕾,粉白色的花瓣,一簇簇,一团团,似霞似锦,烫人烫眼。

    “还记得这里么?”何意谦问。

    还记得这里么?楚杨别过头去,沉默着。

    怎么会忘了这里,这个被他们叫做海棠园的院子,门前的这条小路,自己不知道骑着脚踏车压过多少次,那个时候,这个铁栅栏的大门往往是不会开的,只有旁边那不到一米宽的小门会开着,而她,就会踩着脚踏车横冲过去,直到楼下才会急刹住车子,仰着头大声喊:“何意扬!你快点!”

    那个时候,何意扬磨蹭的像个女孩子,总是会让她等着他,她就会着急,喊一些威胁的话出来,何母也会从一楼的餐厅里喊她,“楚杨啊,吃饭了没有?先过来一起吃早饭吧!”

    她会笑嘻嘻地谢绝何母的好意,然后接着仰起头大喊着何意扬的名字威胁着他,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早上,然后有一天,她没有喊出何意扬,却在隔壁窗口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

    她再和何意扬出去的时候就会带上那个少年,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拽上他,一起去爬山,去游泳,去踩着脚踏车一起疯逛,带着他熟悉这个城市的一切,玩一切无聊可却讨少年人欢心的玩意。

    她说:“何意谦,你别整天绷着个脸,我又不欠你钱!你看看何意扬,人家怎么整天傻乐傻乐的?”

    她说:“何意谦,你怎么小气扒拉的啊,我不就是骗了你一次么?我都欺负何意扬十多年了,也没见他敢说出什么来!”

    她说:“何意谦,你怎么这么熊包!我在这还能淹着你啊?我抱着你的腰还不行么?你憋着气往前一扑,身体自己就会浮起来啦!哎呀!放手啦,放手,你都要把我拽沉底了!”

    她说:“何意谦,你老实交代,有没有给女生写过情书?收到情书没有?快点!要向何意扬学习!他收到的情书都要先给我审阅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说,他看到何意扬傻乐的时候还是会绷着嘴角;她糊弄他的时候,他还是会生气;在游泳池的时候,他还是会红着脸不肯让她扶他的腰,会在憋气的时候死攥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他会把女生给他的信看也不看的丢掉,却死也不肯拿去给她开心……

    何意谦也沉默着,视线送出去很远很远,院内的海棠枝随风晃动,洒落点点花瓣,被风送过来,却无香。

    那个时候,他是快乐的,可却也饱受着折磨,他知道她对他很好,可是也知道她对何意扬更好,她和何意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连大人们看到的时候,也都会笑着打趣两个小人,父亲会在饭桌上笑着逗弟弟,问他什么时候把他的小媳妇娶回来呢?弟弟就会笑嘻嘻地说快了快了。

    他感到从来没有如此地嫉妒过弟弟,这么长的记忆里,为什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独占了她?

    她到底还是和何意扬更亲厚一些,何意扬过生日,她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跑了大半个城市买到那双弟弟喜欢的运动鞋,还兴冲冲的拿给他看,问何意扬会不会喜欢,那次他发了火,是的,他知道弟弟一定会喜欢这礼物,因为他也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而他的生日,她却会忘记,在何意扬提醒她之后,她会拍着自己的脑门喊“哎呀!忘了!”,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然后又从鼓鼓囊囊的书包里翻半天,摸出个玻璃瓶子递给他,嘻皮笑脸地说:“手工课上学做的幸运星,先送你吧,以后一定补上!”

    小小的瓶子里装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幸运星,手工有些蹩脚,连折星星的纸都有些陈旧,甚至有的还沾了墨迹,有些脏。

    他握着手里的瓶子,再看她笑的得意的脸,心中苦笑,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们还是差了这么多!

    后来,她一日日长大,离他却日渐疏远。她喜欢海棠花,这院子的海棠花开了的时候,她会毫不讲究地躺在树下新生的草地上,高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哼着小调,惬意的不得了。阳光穿过密实的花叶漏下来,在她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少女特有的纤细。

    他走近,脚步很轻,可是还是惊动了她,她闭着眼睛喊:“何意扬,把水递给我。”

    他不说话,也在草地上坐下,拿过她身边的水壶递到她伸出的手上,她睁眼,看到是他,却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从地上坐起来,水撒了她一身,她有些薄怒,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何意扬呢?

    他抿着倔强的嘴角不肯说话,看她因为羞怒而有些红晕的脸颊,心里却腾起莫名的悲凉,原来他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她心里放着的,始终都是那个一起长大的何意扬,他的弟弟。

    那么好吧,他走开,成全他们。

    他开始在外面认识一些吊尔郎当的年轻人,开始学着不怎么回那个家,开始做一些擦着法律边缘的事情。再后来,他认识了方毅和黄飞他们,那个时候,方毅他们早已经大学毕业混进了社会,由于家里的财势、隐约的黑道背景,在加上他自身的出色,在这个城市里,有着不小的名头,引得一些权贵子弟也聚在他身边,比如黄飞,比如老三和老四,比如他。

    ……

    何意谦把视线收回来,伏在方向盘上良久,才嘶哑着嗓子痛苦地说道:“楚杨,对不起,那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了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你了。”

    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伤害她,从来没有,他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悄无声息的退出,愿意成全他们,愿意一个人远远的走开。

    ……那年,父亲出国考察,母亲也忙于工作上的事情,弟弟照常是每日和她混在一起,金童玉女般身影刺痛他的眼,这个家对他来说更是像一家旅馆,可宿可走,他更加的放纵起来,经常在外面和兄弟们喝酒鬼混,夜不归宿。

    那天,他又喝了不少的酒,老三老四送他回家,回到家里,家里依旧是不见人影,就连保姆都不在,醉熏熏的老三和老四仰在楼下的沙发上等他,他踉跄着上楼,走过弟弟房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有动静,他没多想,推开了房门,一眼看到了镜子前面惊惶失措的她。

    她身上只罩了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色衬衣,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渌渌的,披散开来,塌湿了身上的衬衣,勾勒出青涩的线条。

    她慌乱地看着他,脸红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拿起床上的巾被遮挡自己的身体。他先是震惊,随后就是狂怒,赤红着眼睛往里面的浴室里冲,怒吼:“何意扬,你给我滚出来!”

    她缓过神来,慌忙在后面跟着跑进了浴室,扯着他的袖子,又羞又怒:“别喊,你喊什么啊?他没在!何意谦!你别喊!一会阿姨回来听到怎么办?”

    浴室里果然没有何意扬的身影,可是他还是被怒火烧没了理智,他恨她的不知自爱,恨她和弟弟之间的青梅竹马,恨……

    看到他愤怒的脸,她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试着玩呢,我——”

    压抑了很久的醋意和怨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不理会她的惊恐,不顾她的挣扎与喊叫,把她从浴室里拖出来,扔到床上,然后用身体压上去,手把她的双手固定在身体两侧,“既然你想玩游戏,那么我就赔你玩!”他恶狠狠地说,低下头啃噬她粉嫩的唇瓣。

    她吓懵了,使劲地躲避着他的唇,喊:“何意谦,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

    衬衣被他撕开,扣子崩落一地,露出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胸口,他又伸手向下,撕扯那条小小的白色内裤,她发狠地踹向他,却总是被他躲过,只用一条腿就压住了她的身体。

    那时,他十八岁,她才刚刚十四岁,虽然性格一直像个男孩子,可是在体力上,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正狼狈间,楼下的老三老四听到动静,冲了上来,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他早已没了理智,一手压制住下面的她,另只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冲着门口怒喊:“滚出去!”

    “放开我!混蛋!”她哭喊。

    老三和老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被他一喊,竟然真的就退了两步,站在那里竟然忘了去制止住老五的冲动。

    有人冲进来,推开发傻的老三和老四,一把揪起他的脑袋,“啪”的一声,狠狠的一个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怔住,好办天才清醒过来,怔怔地喊了声“妈。”

    再低头,看怀里几近裸体的她,突然间明白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从那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被母亲关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就直接被送出了国。直到出了国,才知道老三和老四也父母送了出去,一个去了澳洲,一个去了美国。

    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会连累到老三和老四,后来年纪渐大,才慢慢明白,母亲他们是误会了,不论他们怎么解释,家长们都不会相信,母亲说,她只信楚杨的话,于是,在爱她之后,在愧疚之中,在异国他乡的孤独之中,他开始学着恨她。

    也曾以为这段记忆就这么被埋没,消逝,可不曾想,刚回国就会在方毅的身边看到她,而她,却已经成了那个他曾最崇拜的大哥的女人。

    他才明白,他还是爱她,不论曾经多么恼她,可现在还是爱她。

    原来,她从来都不曾放过他。

    他转头看楚杨,压下所有的尊严与傲气,央求:“忘了过去,好不好?你离开他,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可是他们有过开始么?楚杨的视线从车外的海棠花上挪到何意谦的脸上,凝视良久,挑着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摇头,“不可能,方毅对我很好,很体贴,很温柔。”

    何意谦的手用力握在方向盘上,指节已经攥的青白,薄薄的唇抿成苍白的线,用近似于绝望的眼神盯着楚杨。

    “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呢?”楚杨问,“他有钱,有貌,有势力,对我也好,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不错,开始我是被强迫的,可是后来就不是了啊,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离开他?给我一个理由。”

    何意谦不说话,脸色难看的很,强迫自己把火气压下去,好办天才挤出一个近似于惨淡的微笑,说:“好吧,我不管你,不管你怎么决定,先别躲着我,行么?毕竟我们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楚杨想了想,点头,“只要你不逼我,我就不躲你。”

    何意谦轻吐一口气,疲惫地笑了笑,说:“好,我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么大的房子,有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寂寞,有时间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何家在四五年前就搬了家,这座房子早就空了,楚杨想不到何意谦回国后竟然会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又望了望院子里一树树的海棠,轻轻点头。

    何意谦的表情柔和下来,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学校,你吃过饭没有?”

    楚杨摇头,“我约了同学吃饭,你直接送我回学校好了。”

    楚杨原本想让何意谦把她放在校门口就好,可何意谦却执意要送她进去,车子开到范小娟宿舍楼下才停下,何意谦扫一眼人来人往的宿舍楼前,看出这是个女生宿舍,脸上神情有些高兴,问楚杨:“同学住这里?”他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个点也过了食堂的饭点,要不就把你同学叫出来,我带你们出去吃吧。”

    楚杨脸上淡淡的,下了车转身说道:“不用,我同学没见过帅哥,我怕她受不了,你走吧,你这车太张扬了,会给我惹麻烦的。”

    何意谦听到楚杨竟然开始用玩笑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心里十分高兴,脸上笑得更加的轻松,说道:“那我先走了。”

    楚杨点头,转身往宿舍楼里走,没走两步又被身后的何意谦喊住,他脸上露出少见的孩子气,微微裂了嘴,问:“把你电话告诉我,好不好?我还没有你电话!”

    楚杨转身,路灯昏黄的光线在她的眼睛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她看了何意谦几秒种,然后绕到何意谦那边的车门处,从衣兜里摸了枝笔出来,说:“把手伸出来。”

    何意谦有些意外,更有些激动,慌忙伸了右手过去,隐隐地有些抖。

    楚杨用手抓住他的手掌,用水笔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电话号码。

    何意谦怔怔地看着楚杨低垂的侧脸,半长的发丝垂下来遮了她的眉眼,他只觉的眼睛竟然有些潮湿,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午后的健身室里,那个长发乱糟糟的丫头,用肩膀夹着电话,嘴里喊着“等一下,等一下,我找东西记一下!”然后一把抓过身边的少年,不顾他的抗议,就用水笔在他赤裸的胳膊上随意记着,有的时候是一串数字,有得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的时候是她的考试成绩。

    那个时候的她,好像总是找不到记事本,总是抓过身边的他就记,而他,嘴里虽抱怨着,心里却享受着那笔尖在肌肤上游走的快感。

    “好了!”楚杨伸直了身体,把水笔揣回到衣兜里,“小心着点,别擦掉了!”

    楚杨转身进去,还没到范小娟宿舍,何意谦的电话竟然就到了。

    “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我们还是能回到过去的,是不是?”

    “……”

    范小娟端着方便面盒子出来,和站在门外的楚杨撞了个满怀,汤汤水水的撒了一身,范小娟一边往后跳着躲闪着,一边火大的说道:“楚杨,你站这儿发什么呆呢?说好了一起吃饭,你跑哪去了?害的我吃这种垃圾食品!楚杨?”

    范小娟也看出楚杨神情有些呆滞,“楚杨,你怎么了?”

    “回不去,永远都回不去!”楚杨喃喃自语道。

    范小娟更是奇怪,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你魔怔了啊?楚杨,说什么呢?”

    楚杨木木地看了范小娟一眼,没答话,转身就往外走,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只有从来没有疼过的人才会那么轻松的说回到过去,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伤疤永远留在那里,人永远回不到过去!

    “哎!楚杨,何意扬找你呢,你知道不?他好像要管你要什么东西。”范小娟在楚杨身后大喊……

    张静之又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期间,汪裕涵领着白骨精代表单位来探望了她一次,看到汪裕涵温暖的笑容,张静之逃避地把视线放到白骨精的脸上,不敢去看汪裕涵的眼睛,因为在那里,她清楚地看到了疏远。

    其实,她宁可他不来看他,不来,说明他还在赌气,能赌气,至少还说明他还在乎。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领导者的位置上,不掺杂丝毫的个人情感。

    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在意他的,甚至是讨厌他的,可当她在他的眼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客气和疏远时,心里却感到空了,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张静之突然意识到,那壶搁了红糖的小米粥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耐心,他给了她,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汪裕涵和白洁刚出了医院大门,白洁就凑上去仔细地看汪裕涵的脸。

    汪裕涵自然没什么好气,往后避了避,问:“看什么看?”

    “装吧,装吧,师兄,你就接着装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汪裕涵不理她,径直往外走,白洁紧跑了两步跟上,喋喋不休:“师兄,你看她男朋友都没在,现在是个好机会啊,你都不去把握一下?”

    汪裕涵停下,转身拧着眉头看白洁,说:“看来你在工作上就算再强悍,也脱离不了女人的范畴!”

    “怎么讲?”

    “自己想吧!”汪裕涵冷声说道。

    在张静之住院的第五天上,杨雷终于发现了她的销声匿迹,主动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饭吧,张静之握着电话,很平静地告诉他,很不好意思,不能,因为她在医院。

    杨雷在那边怔了怔,问她怎么了,严重么,在哪个医院,他来看她。

    张静之也没有赌气,轻轻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杨雷赶到医院,见到张静之的时候也是很歉然,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解释说他这几天有些忙,也没顾上给她打个电话,又用带了些心疼的口气责备张静之,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病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张静之淡淡笑了笑,说没事了,再说原本就不严重,何必还要专门打电话通知他。

    杨雷替了楚杨的班,在医院里守着张静之,搞得小护士都往张静之病房里跑得勤快了,杨雷笑得无奈,张静之笑着摇头,曾几何时,她也曾花痴地望着杨雷流口水,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用一颗平常心来看杨雷俊美的五官,不再慌乱,不再心跳加速。

    人都说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得用平常心来看待一切,而她张静之只是病一场,竟然就看开了这么多,挺值!

    萧萧说得没错,她在蜕皮,虽然疼,可是却获得了重生。

    无关杨雷,无关汪裕涵,只是她自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对杨雷的迷恋已经消失,可却也不是爱上汪裕涵,她只是对爱情有了新的的感悟,明白了该如何去爱,如何去接受爱。

    张静之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她爹妈旅游归来的日子,她前脚进家,后面爹妈就跟着也进了门,她妈进门一把抱住张静之就喊:“我的孩儿啊,苦了你了,怎么爸妈刚一走你就病了呢?怎么瘦了这么多?”

    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张静之她妈这还是只知道张静之感冒发烧的事情,却不知道她都住了好几天院的事情。

    张静之翻白眼,心道汪裕涵不是给你们打过电话么?你们怎么说的来着?“还有几个旅游景点没去呢,先回不去,反正感冒发烧也不是什么大病,多喝水,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在你心里,我哪有那几个旅游景点重要啊!

    楚杨看不过眼,过去拽吊在张静之脖子上的姑妈,“姑妈,你松手吧,我姐刚出了院,你让她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吧。”

    “住院?怎么还住院了?汪小子怎么照顾的你?”张静之她爸又要拿出大家长的架势,瞪了眼睛刚要训人,就发现自己老婆在后面扯自己的袖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老婆大人有话要交代,张静之她爸立刻就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杨雷略显局促地站在沙发旁,看到张静之父母都看向自己,不自然地笑笑,欠了欠身子叫了声“伯父,伯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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