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尧舜拿起照片,“目前我们对陈意涵一无所知,仅有的只是这一张照片,我也说不出有什么感觉,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要么很独立,因为从小就失去了太多,必须学会独立,养成凡事依靠自己的性格;要么很依赖,也正是因为从小失去了太多,长大了,才更想要那种被人关心,爱护的感觉。至于她是不是真凶,还真是不好说,凭直觉,我总感觉她如果是凶手,利用‘七日降’杀人的手法就有些矛盾了,反而是‘画蛇添足’了。哦,对了,补充一点,陈意涵在国外读书期间学的是金融专业。”
“金融?那她就不具备研发出‘七日降’的能力了,但也不能排除她找人帮她进行研究。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说,这的确是个很矛盾的方面。我是一直在想,陈意涵如果杀刘丛刚夫妻,或许是因为他们夫妻和她父亲的死有关,这个假设倒是勉强说的过去,可是赵士强呢?我始终想不通以他的身份,应该不可能和陈涛或者刘丛刚夫妻扯上关系才对。”
尧舜放下照片,起身伸了个懒腰,踱着步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重新对案情进行梳理,或许我们忽略了一些东西,也可能调查的方向有些问题。”
“首先是刘丛刚夫妻的命案,案发后,我们通过尸检发现了问题,从而找到了‘HR’制药公司的杜振平了解到了关于‘七日降’研究的细节以及陈涛的事,之后赵士强也因为‘七日降’遇害了,而我们根据陈涛这条线索查到了他的女儿陈意涵,目前情况基本就是这样。”马建国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子上。
随后,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尧舜继续来回缓慢踱着步,在目前这种陷入僵局的情况下,沉默无疑是一剂良药,可以让满是混乱杂质的心变得清澈。
“老马,我有一种感觉,凶手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一系列的举动告诉我们一些事。”尧舜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马建国怔怔地看着尧舜,片刻后,说道:“陈涛的交通肇事案?”
“这案子虽然证据暂时还没有,但不可否认疑点的存在。”
“凶手要杀人,但又不想让人误会他是一个滥杀无辜的疯子。”
尧舜走回办公桌前落座:“大概是这样。陈涛的死或许只是一点。你想想看,案发至今,两起凶案,和陈涛有直接关系的就是刘丛刚夫妻,这是面上就能看到的,那赵士强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刘丛刚夫妻是明线,赵士强是暗线,明、暗结合,这样似有似无的模糊感让我们有的查,却无法轻易查到重点。”马建国顿了顿,“可是一个贼,到底是怎么和这些做医药研究的科研人才扯上关系的呢?”
“这样,我们重新再梳理一下案情。”尧舜说道,“刘丛刚夫妻遇害牵出了‘七日降’这项研究,他们也都曾参与这项研究,研究最终以失败结束,之后又牵出了陈涛的交通肇事案,继而是陈意涵的嫌疑增加,再接下来就是遇害。”
尧舜的话音落下后,二人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这一次安静的环境变得让人有些压抑,空气也变得沉重。
这一次是马建国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根据杜振平所说,‘七日降’的研究资料被盗,而赵士强又是一个盗窃惯犯,难道偷走部分研究资料的是他?不过以他的文化水平,就算偷,也不可能知道哪些资料重要,哪些不重要,但恰恰丢失的就是重要的数据。如果资料真是赵士强偷的,那他很大可能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从目前来看最大可能是刘丛刚夫妻?”
“刘丛刚夫妻指使赵士强偷走研究资料的事被陈涛发现,于是就找人演了‘一场戏’,表面抢劫,但最终目的是杀了陈涛?”尧舜延着思路继续推理,“也不对,按杜振平的说法,资料应该是在陈涛离开公司后才发现被盗的,如果是刘丛刚夫妻偷走的,应该不会被陈涛发现才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涛从某些地方发现了资料被外泄的事,比如一些药企新的研究项目,又或者上市的新药,但即便如此,参与项目研究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可能接触到资料,陈涛又凭什么就认定是刘丛刚夫妻偷走的呢?”
“陈涛遇害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应该不会了解到别的药企的研究项目,而‘七日降’这项研究以失败告终,更不可能有药企能在短时间内成功研究出类似的新药,毕竟新药上市可不是一件说一句话就能完成的事。”马建国说道,“如果是刘丛刚夫妻偷走了资料,要想不引人怀疑,他们完全可以把资料复印,有必要偷走原件吗?更不需要把电脑里的资料删除吧,这么显眼的做法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就是刘丛刚夫妻是杜振平一手栽培的,他们在公司里的待遇应该不差,有没有必要为了前途冒险偷研究资料,而且还是一项失败的研究,值得商榷。”
二人的讨论似乎又让问题回到了原点。
“那我们再换一个思路。假设陈涛由于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于是在辞职前偷走了研究资料……”说到这里,马建国突然停住了,“等等,也不对啊,陈涛根本没有偷走资料的必要,他就是这项研究的创始人,对于所有研究都了如指掌才对,即使像杜振平说的,丢失的资料是实验结果的数据,但是陈涛对这些数据不可能不了解。如果不需要偷,那就是刻意想要破坏这些资料,目的就是不希望别人觊觎他的心血,又或者担心失败的研究外泄害人。可如果是这样,那他的遇害就真可能只是一个意外,和眼前的两起命案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不就又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黑暗的大海上迷失了航向的船只上的船员,周围一片漆黑,船只上射出的光亮在漫无边际的漆黑的大海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孱弱,他们正在用尽全力搜寻指引方向的航标,哪怕只是一个灯桩,一个浮标。
“或许我们的思路出错了。”尧舜紧蹙着眉头,说道。
“你指的是?”
“这两起案件的凶手都是有预谋的犯案,凶手从一开始就很好的隐藏了身份,唯独暴露了‘七日降’这条线索。这条线索调查起来非常容易,甚至范围很窄,然而我们依然毫无头绪,唯一查到可疑的就是陈涛遭遇的车祸,由此发现了陈涛的女儿陈意涵,虽然我们也发现了陈意涵的行踪,但是线索却也再次中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的调查都过于顺利了,甚至可以说这些线索根本就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我们等于是掉进了早已挖好的坑里了。”
“或许是吧,所以每当我们发现了疑似的突破口,实际却根本就是死胡同。”
“也就是说凶手不是陈意涵,她只是凶手故意放出的烟雾?”
“这个目前还真不好判断,毕竟如果她是凶手,也可以把自己当烟雾放出来,我们对她的了解还太少,一切可能性都存在。”
“那我们岂不是现在一点办法没有了?”马建国的脸上露出急躁愤怒的表情。
“那也未必,我刚才不是也说过,凶手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刚才我们猜测刘丛刚夫妻是明线,赵士强是暗线,但如果这些全都是明线,‘七日降’才是那条暗线呢?”
“你怀疑‘七日降’才是凶手真正想要告诉我们的事?”
“也有这种可能性。既然凶手用‘七日降’行凶,就一定有什么原因,普通人是不可能,也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继续围绕‘七日降’进行深挖,当年的这项研究里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尧舜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似合理,有时却反而不合理,而不合理的却又会变得合理,这是在案件调查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的情况,毕竟没有人知道嫌疑人在犯案时的心态和想法,有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知道,尤其是有预谋的犯案,更是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搅的如同一团乱麻,就想歌里唱的,有时候真的是“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
“不过刚才你提到的赵士强这条暂时分不清明、暗的线我觉得也是一个突破口。”马建国说道,“目前的案件牵扯其中的人都和‘七日降’或多或少会有关联,唯独这个赵士强是个例外,既然凶手是有预谋的犯案,那赵士强的遇害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再加上遇害前那个和他见面的神秘人,所以深挖一下这个赵士强也是有必要的。”
“嗯,我同意。另外,我还注意到一点,赵士强虽然有过多次盗窃的前科,但是他每次盗窃的数额都不大,案件也相对简单,可是这次如此疯狂的连环盗窃,而且数额巨大,虽然原本他‘想捞一笔然后收手’的解释从盗窃案的角度也算合理,但现在结合这次的命案,就显得有些苍白,盗窃案的背后或许有什么特殊原因。再就是回过头想想,当初我们抓他的时候,他在步行街一直换地方,可最后又回到了原点,这似乎也有些不合理,如果真的担心有警察,最好就是在变更后的地点交收,让我们措手不及,又或者干脆取消,扰乱我们的布局,可他偏偏回到原点,那里可是我们从一开始就预伏守候的地方,环境各方面我们都已经很了解了,即使兜了一圈,也方便我们展开抓捕行动。他这么做,看似聪明,实际却很傻。”
“他像是故意让我们抓他,可是又怕引起我们怀疑,于是故弄玄虚,好让这场戏演的逼真一些。”
“有这种可能性。”
“无论哪种可能性,总之现在我们多管齐下,我就不信这个凶手能够隐藏的那么完美。”马建国的双眼射出锐利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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