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仔细打量杨妃,只见她肌肤丰满,身材匀称,面如桃花,眉目含情,果然倾国倾城。当即设宴接风,让她陪侍。杨妃不敢怠慢,谢过了恩,坐在玄宗身旁。玄宗问杨妃擅长什么技艺,杨妃回答说懂得点音律,玄宗就让高力士取来玉笛给她吹。只觉得清音曼妙,音韵铿锵,似乎比梅妃吹的还要纯熟。听得玄宗一边打拍子一边赞不绝口,又亲自赐给金钗,作为定情信物。当晚杨妃就留在了宫里,与玄宗演了一出鱼水同欢的好戏。
第二天,玄宗命令杨妃自己写一份奏折,请求当女道士,赐号太真。然后玄宗让她住进南宫,改称南宫为太真宫。名为修道,实际是寻欢作乐。接下来又另外册封左卫郎将韦昭训的女儿为寿王李瑁的王妃,李瑁无可奈何,只得接受现实。
杨妃聪明伶俐,善于逢迎皇上的心意,玄宗特别宠爱。梅妃见玄宗宠爱杨妃,难免嫉妒。两个美人开始争宠,毕竟梅妃柔缓,杨妃狡诈,两人互争胜负,结果是梅妃输杨妃赢。杨妃最后被册封为贵妃,梅妃竟然被打入上阳东宫。玄宗喜新厌旧、败坏人伦,刚开始还担心大臣反驳,后来见宰相李林甫等人都闭口不提,胆子就大了起来,加封杨妃为贵妃的仪式,竟然和册封皇后一样。册封贵妃的当天,又追封杨妃的父亲杨玄琰为兵部尚书,母亲李氏为陇西郡夫人,叔父杨玄珪提升为光禄卿,堂兄杨铦提拔为殿中少监,堂弟杨锜成为驸马都尉,玄宗把女儿太华公主嫁给了他。太华公主是武惠妃所生,因为母亲从前得宠,所以公主出嫁时嫁妆非常奢华,玄宗还特意在皇宫旁边赐给了一座府第。
杨贵妃有一个远亲叫杨钊,他本来是张易之的儿子,张易之被诛杀后,妻子改嫁杨家,他也随母亲过去,成了杨家的儿子。杨钊长大后,不学无术,家里人都瞧不起他,只好到四川去从军,后来当了个都尉。杨玄琰在四川病故,杨钊就近往来,名义上是照顾后事,暗中竟然和杨玄琰的女儿通奸。杨玄琰有几个女儿,大女儿嫁给崔氏,二女儿嫁给裴氏,三女儿嫁给柳氏,杨玉环是最小的。姐妹几个都有姿色,二女儿守寡,就和杨钊私通。杨玉环得宠后,怀念三个姐姐,请求玄宗把她们迎进京城,并赐给府第。因为杨钊只是远亲,而且他本来就不是杨家的血统,因此就没理他。
杨钊任满后,因穷困潦倒回不了老家,多亏剑南采访支使鲜于仲通经常给他些钱,并向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推荐杨钊。章仇兼琼正在考虑李林甫专权,自己难保官位,想要依附杨氏,可巧鲜于仲通向他推荐杨钊,自己也乐得顺水推舟,就派杨钊到京师献上春季贡品,并给了他很多蜀地特产。杨钊大喜,昼夜兼程赶到长安,把所带的蜀地特产分给了几个妹妹,说是章仇公给的。杨玄琰的二女儿家赠送得最多,而且杨钊趁机留住在她家,重叙旧情。杨氏姐妹于是一齐赞美章仇兼琼,并在玄宗面前说了杨钊许多好话,玄宗终于同意召见杨钊。杨钊长得一表人才,言辞也很机敏,奏对时颇会讨好玄宗,玄宗于是在宫中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后来又改任他为金吾兵曹参军。章仇兼琼也很快被封为户部尚书。章仇兼琼掌管户部以后,每每遇到杨家兄妹取用国库财物,无不立即答应,就是各地所献的奇珍异宝也都先送给杨贵妃。岭南经略使张九章和广陵长史王翼都因为所献的宝贝特别精美,讨到杨贵妃的欢心,张九章升为三品官,王翼升为户部侍郎。
杨家姐妹天生水性杨花,加上玄宗也是色中饿鬼,几人渐渐地乱成一团。一次玄宗和杨贵妃看戏,又传来贵妃的三个姐姐一起来看。玄宗称贵妃的三个姐姐为姨,一边看戏一边仔细端详,差不多都和贵妃一样漂亮。特别是二姨不施脂粉,自然美艳,更觉得胜人一筹。戏演到很晚才停,玄宗留三个大姨子宴饮。玄宗上坐,杨家姐妹分坐两旁。五个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全都有些放肆起来。玄宗目不转睛地瞧着二姨,二姨也暗送秋波,故意卖弄风骚,而且言语也渐渐地不检点了。玄宗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里,一亲芳泽,只是还有其他人在场,这才勉强抑制。好容易喝到深夜,三个大姨子才离去。玄宗拉着杨贵妃就寝,当晚的恩爱比平时更加缠绵。第二天玄宗下诏书,封大姨子为韩国夫人,二姨子为虢国夫人,三姨子为秦国夫人。此后三位夫人并承恩泽,出入皇宫,权势越来越显赫。杨铦、杨锜也越来越受到恩宠,当时人们称为“五杨”。
“五杨”的府中,四面八方的贿赂接连不断。文武百官如果有所请求,只要得到五杨的引荐没有不如意的。五杨的府第并排盖在宣阳里,楼台殿阁林立,好像皇宫一般。每建一所杨府,花费全都不计其数。虢国夫人尤其奢靡浪费,新建府第时仅仅一个中堂的工钱就花费了大约两百万钱。工匠还要求给赏赐,虢国夫人当时就赏给彩帛五百匹,工匠们还嫌少,可见她家花费多么奢侈了。
杨钊很会讨好玄宗,担任国库保管期间理财有术,深得玄宗恩宠。而且多次上奏国库充实,古今罕见。玄宗曾经率领群臣去看,果然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当即赐给杨钊紫衣金鱼。杨钊又请求为张易之兄弟平反,玄宗竟然也同意,并下诏书道:“易之兄弟迎陵王有功,应当恢复官爵,子孙世袭爵位。”杨钊又因为名字中暗含有“金刀”两个字,恐怕冲撞了大唐的禁忌,于是乞求改名,玄宗赐名杨国忠,并加封为御史大夫,兼任京兆府尹,一时间荣华富贵和杨銛、杨錡相同。五杨之中又添一杨,当时京城中有歌谣唱道:“生男勿喜女勿悲,生女也可壮门楣。”正是诸杨的真实写照。
唐朝廷和吐蕃关系一度紧张,吐蕃又多次进犯,皇甫惟明调任陇右以后,连连击败吐蕃将领莽布支的军队,先后歼敌数以万计,于是到京师报捷。皇甫惟明觐见玄宗好几次,秘密弹劾李林甫弄权误国,应当罢免治罪。哪知玄宗正信任李林甫,无论怎么弹劾,玄宗一概不信。就连宦官高力士劝玄宗制裁李林甫,不要让他掌握大权,都险些遭到玄宗降罪,最后高力士叩头认罪,才得以幸免。
当时牛仙客已经逝世,刑部尚书李适之升任左丞相,兼任兵部尚书。驸马张洎是张说的二儿子,娶了玄宗的女儿宁亲公主为妻,担任兵部侍郎。李林甫因为这两个人升官不是由自己推荐,未免忌恨。二人凭自己的本事升官,也不愿意巴结李林甫。时间一长,几乎和李林甫成了仇敌。李林甫指使手下人揭发兵部铨曹罪案,逮捕六十多人,命令司法官吉温和罗希奭等人严刑拷打,全部逼为冤案,叛了重刑,当时号称为“罗钳吉网”,六十多人无一幸免。李适之身在刑部,此案过后面子上很挂不住,越发和李林甫不和。租庸转运使韦坚升任刑部尚书,御史中丞杨慎矜兼任租庸转运使,韦坚是李适之的同党,杨慎矜是李林甫的同党。皇甫惟明本来是太子的老朋友,和韦坚往来密切,李林甫就此设下阴谋,暗地里让杨慎矜上疏诬告,说皇甫惟明和韦坚要立太子为皇帝。玄宗信以为真,就派李林甫安排人查办此案。李林甫仍然派杨慎矜等人担任主审官。杨慎矜颠倒黑白,一概判了重罪。多亏玄宗顾及太子,不想大兴牢狱,只是贬韦坚为缙云太守,贬皇甫惟明为播州太守,亲戚朋友被牵连的有几十人。太子因为韦坚是太子妃的大哥,不免害怕韦坚一案牵连自己,于是上表请求和太子妃离婚。玄宗没有理会,太子妃这才得以保全。李适之虽然没有被株连,但知道自己丞相的位置已经不稳固,便上疏辞官。玄宗下诏罢免李适之为太子少保,不再干预政事。后来,将作少匠韦兰和兵部员外郎韦芝,都为哥哥韦坚喊冤。李林甫上奏玄宗,挑起皇上的怒气,竟然贬韦兰、韦芝两个人到岭南,再贬韦坚为江夏别驾,不久又流放临封,李适之也被贬为宜春太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左骁卫兵曹柳绩诬告赞善大夫杜有邻,说他结交东宫太子,指责玄宗。李林甫奉旨查办,他派京兆司法官吉温审理此案。柳绩本来是杜有邻的女婿,可他生性狂放,喜欢结交名士,曾经和淄川太守裴敦复交往密切。裴敦复又向北海太守李邕推荐柳绩,李邕于是也和柳绩结交。柳绩因为升官,进京探亲,杜有邻看不惯柳绩的狂傲,经常白眼相待,柳绩怀恨在心,竟然无端诬告。吉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干脆把翁婿二人一股脑儿定罪,打死在狱中。妻子和子女全部流放远方。
李林甫顺藤摸瓜,派罗希奭去查处李邕和裴敦复。罗希奭助纣为虐,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刑讯,把两个人先后拷打致死。立即派人密报李林甫,说已经结果了李邕、裴敦复。李林甫更加凶恶,当即奏请玄宗,赐皇甫惟明和韦坚等人自尽。李适之料到自己难以幸免,喝药自杀。连玄宗的旧臣王琚,也因为和李邕交往密切而被牵连进去,由邺郡太守贬为江华司马,后来竟活活被罗希奭逼死。
李林甫担心王忠嗣当丞相,也设法陷害,先说他阻挠军计,继而说他密谋兴兵,要拥立太子为帝。昏聩糊涂的唐玄宗竟然召王忠嗣进京,命令三法司审讯。王忠嗣的部将哥舒翰随同进京,上殿鸣冤,情愿用自己的官爵赎王忠嗣的罪。玄宗还不相信,坚持要将王忠嗣押进狱中,急得哥舒翰连忙磕头,声泪俱下,说得玄宗也被感动。但最后,玄宗还是被李林甫一伙人迷惑,贬王忠嗣为汉阳太守。
最可悲的是杨慎矜,他先前依附李林甫,害死了韦坚等人,然后升任户部侍郎。后来渐渐被李林甫所嫉妒,竟然怂恿王中丞密奏一本,说杨慎矜是隋炀帝后人,和术士史敬忠勾结,妄图运用巫术恢复祖业。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就这样加在了杨慎矜头上,兄弟二人一同治罪,妻子儿女流放边疆。玄宗认为李林甫是大忠臣,把天下的岁贡,全都赏赐给李林甫。于是李林甫越加专横跋扈,内事勾结杨国忠,外事委任安禄山,一定要把大唐江山葬送在他们两个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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