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上听说项岁瞻已经回府,于是早早沐浴,带上吃饭的全套家当来到威远将军府。项岁瞻对高大上的来访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更衣,到前厅见了他一面。
高大上十分懂行,头一句话问:“不知项将军到兵部备案了没有?”
项岁瞻不答反问:“高师傅有何指教?”
“这历来净身进宫,都需要兵部备案。项将军身份尊贵,此项可能已免?”
“我府内谁要净身?”项岁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高大上一头雾水,“不是您吗?”
项岁瞻移开目光,看着高大上带来的一整套净身行头,什么白布、竹板,还有三把明晃晃的阉割刀,幽幽地问:“我说过吗?”
“您没说过,是皇上说的。”高大上向东方抱拳以表示尊重。
皇上说的,就是圣旨,你阉也得阉,不阉也得阉!
项岁瞻这三十年来就入过后宫两次,外臣确实不宜入后宫,但入了后宫就让他净身,未免太过简单粗暴。好在项岁瞻也是一个十分粗暴的人,他命人把高大上和净身工具统统扔出府外,连夜进宫兴师问罪。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问,头脑简单的小皇帝马上把齐丹嫣供了出来,说:“是母后赏识你,叫你进宫服侍。”
服侍你们个头啊,我在外面帮你们摆平一堆破事儿还不够,还要断子绝孙进宫给你们擦屁股?!
多年的沙场历练使得项岁瞻不动声色,面色如常,非常淡定地结束了净身话题——
“回皇上,太后命微臣自蜀地带来特产若干,明日微臣将亲自护送自慈宁宫,望皇上准予。”
“什么特产?朕也要。”敬轩叉腰。
“泡菜。”
“你且送去,明日朕去向母后要。”
这可就是准了。
项岁瞻回到将军府,想起高大上带来的三把净身刀,彻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项岁瞻带着三大车土特产,亲自押送进慈宁宫的地下冰窖。封存好后,他进殿回太后。
由于天气热,齐丹嫣穿着非常轻薄的常服——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白水裙,外罩一件湖蓝色镶领玫瑰印花对襟褙子。头上仅插着一支赤金珠簪,团了个单螺髻。她昨晚听闻项岁瞻已经回京,一晚上没睡着,直到项岁瞻进来叩首,才清醒起来。
他一袭鸦青色素面刻丝劲装,黝黑了一些的面庞增添几分男子硬气。齐丹嫣注意到,他未被衣袍遮住的手背和脖子处似有一些伤痕,不像旧伤,倒像是被什么毒虫咬了。
“你的手是怎么了?”齐丹嫣一脸戒备地问,“是不是真的得了瘟疫?”
这种问法非常没有良心,但项岁瞻早已能够想见她这副德行,于是淡淡地回答:“回太后,西南一带蚊虫甚多,微臣应对不及。”
“这样啊。”齐丹嫣放心下来,忽然站起来朝项岁瞻走过去,挽起他的袖子一看,他手臂上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红肿处。
齐丹嫣把手指塞进嘴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指尖濡湿,她不由分说地将口水涂在其中一个红肿处。
战场杀敌时,被项岁瞻斩于马下的敌军无数,喷溅的鲜血、皮肉,甚至肠子啊肺啊,是胜利荣耀的象征,只是这口水……还没有人敢往他身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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