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博士
萧烈奉命去总部汇报有关反制台湾“军情局”“诛杀计划”的工作安排,总部对他们前一段的工作表示满意。回南津前,杨局长把他叫去,将一份赖文祥的口供材料交给他。
“你带回去和赵炳学一起研究研究,也许对侦破601研究所的泄密案有用。”杨局长说。
萧烈回到南津,立刻把材料看了一遍。看完材料,忽然萌发了一个设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份材料查找可能暗藏在南津市国家安全局里的内奸。为了缩小知密范围,他只叫来了古小天,对他说:“你先看看这份材料,就在这里看。”
古小天什么也没说,认真看起来。
根据赖文祥供述,他的叛逃是为了一个叫海伦的姑娘。他第一次遇到海伦是在南津市一个酒吧,当时他三十五岁,未婚。他之所以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是他在大学时代有过一次失败的初恋,让他伤了心。他偏执地认为,所有的女人都是靠不住的,与其找一个操心的女人放在家里,不如不找。他在业务上出类拔萃,生活上却有些迂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在单位里成了一个“怪人”。一个大龄青年,总会被人关心和议论,他也觉得单身的日子过于清苦,特别是在漫漫长夜里,身体内的某种躁动常常让他痛苦难熬。他对自己说,别人是穷得找不到媳妇一辈子打光棍,我的条件这么好,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于是他开始张罗婚姻大事。他不习惯让别人给介绍对象,决心要自己找。他曾经登过征婚广告,条件是,一要漂亮,二要年轻(不超过二十二岁),三要大学本科学历。其他方面忽略不计。广告刊出,应征信如雪片一样飞来,大都附有照片。“漂亮”是个很难把握的东西,很多姑娘长得很丑,但是她们自认漂亮,纷纷应征。还有的年龄大大超过二十二岁,也想来碰碰运气,她们哪里知道,征婚者之所以把年龄线定得很低,是由于他认为在如今开放的年代,年龄大点的姑娘早都不“纯洁”了。几百名应征者,最后他只选出了四个进行通信联络,通了几封信之后,又都被他“枪毙”了,原因是,有两个姑娘字写得很差,文字不通,还有很多错别字,根本不像大学本科,充其量是初中毕业。另外两个姑娘,上来就问他为什么这么大了不结婚,是不是身体有病,暗示他是性无能,让他非常生气。一场轰轰烈烈的征婚不了了之。从此,他决定改变方式。他听说酒吧是个未婚男女的集散地,便想到那里一试。那天他正在独自喝酒,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一身黑衣的年轻姑娘。她有一张漂亮的面孔,没有化妆,背着一个黑色的、式样极为简单的小背包。她的个子有一米七左右,披一头齐肩的直发,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衣,把她的上身曲线恰到好处地给凸显出来,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短裙,她的腿是裸着的,非常匀称美丽,赤脚穿着一双黑色凉鞋。她先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赖文祥旁边一张空桌前坐下,把身后的背包解了下来,放到旁边的空椅子上,双手向两边拢了拢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赖文祥觉得她的举止非常迷人,她的气质和形象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那种样子。
她点了一杯干红葡萄酒,漫不经心地打量一下酒吧中的环境。赖文祥注意到她的眼光从他的脸上掠过,但并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能够引起女人注意的男人,作为一个典型的南方男人,在北方女人的眼中缺乏男性的阳刚之气。赖文祥在供述中认为,正是这种自卑心理导致他走上绝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拼命想通过其他途径来弥补自己生理上的差距。
当时,赖文祥一直在暗中用眼睛余光盯着她看,他越看越觉得她的气质、她的风度、她的形体都令他着迷,所以他决定鼓起勇气试探一下。
赖文祥看到她杯中的酒快要喝完的时候,举手招呼服务生,低声嘱咐给那个女人上一份XO,同时让侍者把他印有博士头衔的名片一块送过去。这名片是他为了这次征婚特地赶印的。当她收到赠酒和名片的时候,她在服务生的指点下看看他,礼节性地点点头,示意他请到她那里坐。
赖文祥拿起杯子走了过去,她操着一口标准的北京话告诉她,她的英文名字叫海伦,是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的本科生,父母都是北大教授,而且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博士。她是北京一家美国商社的高级白领,此次到南津市是来办一件公务,住在香格里拉酒店,办完公事就返回北京,大约还能再住两三天的样子。她听说这个酒吧很有情调,想来感受一下,没想到这里的顾客果然层次很高。她这样说,让赖文祥听了很高兴,他对她的家庭背景也很中意,他想找的就是这样的“大家闺秀”。他很想和她多聊一会儿,她说她还有事,不能在这耽搁太久。实际上她是故意吊他的胃口。
从酒吧出来,赖文祥要开车送她,被她拒绝了,说坐计程车很方便,她不想第一次见面就上别人的车,让妈妈知道了会骂死她的。赖文祥提出,希望在她回北京之前再见一面,请她吃顿便饭给她送行。他明确表示了对她的好感,很想和她交个朋友。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如果她的事情办得顺利,她会给他打电话的。他想要她的电话。她说,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留电话,太不自尊。他就没勉强,因此更加对她怀有好感。
第二天傍晚,海伦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急促,说她希望赖博士能到香格里拉来一下,如果他还没有吃饭的话,她希望和他一起吃顿晚饭,她有急事需要得到他的帮助。
赖文祥马上开车赶到香格里拉,他非常愿意帮助她做点事情,这样就能和她建立密切的关系,他不想与梦寐以求的姑娘失之交臂。
赖文祥来到海伦的房间,她显然是刚洗完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只裹着一件白色的大浴巾,胸口开得很低,大腿以下都赤裸着,连拖鞋也没穿,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海伦解释说,她刚刚为材料的事急出了一身汗,她觉得一身汗味迎接贵宾很不礼貌,于是连忙沐浴更衣,没想到赖博士来得这么快,所以还没来得及更衣,非常抱歉。
赖文祥说,没关系,她让他很感动,说明她没有把他当外人,催她快介绍情况。海伦就那么裹着浴巾介绍起来。
这次她是受客户委托,向南津市一家单位购买吸波材料的有关技术资料,可她现在只拿到了一半的材料,这家单位就惹上了官司,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余下的资料。但是她在离开北京时,那个美国的首席代表对她抱以厚望,如果这样回去的话,会影响她在公司的个人信誉,这使她感到非常苦恼,所以她不知道赖博士能不能在这方面帮帮忙。
赖文祥翻看了一下海伦取得的那一半资料,是关于BD21系列材料的,这种BD21系列隐形材料可以吸收2-18GHz宽频率雷达的辐射源,反射消耗达-10dB,主要用于隐形战斗机、轰炸机、巡航导弹,这正是他的研究领域,他立刻答应帮忙。这类资料在他办公室随手可得。
海伦一听赖博士可以帮忙,显得非常高兴,脸颊飞起两片红霞。她的装束,她的神情,让赖文祥心跳加速,他知道此时如果趁机对她提出什么非分要求的话,她肯定会答应他的,但他不能那样做,那就太卑鄙了,他不能乘人之危,何况他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第二天,赖文祥将全套BD21资料带给海伦。海伦对他千恩万谢,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海伦赶回北京后还给他打来电话报平安,并再次向他道谢,但随后就销声匿迹了,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杳无音信,赖文祥按她留下的手机号打过去,她的手机始终关机,这让赖文祥坐立不安,受尽折磨,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就在赖文祥开始灰心的时候,海伦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她刚从美国回来,马上到南津市,希望他能到宾馆去看看她。赖文祥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一切都挺好的,因为他的帮助这次才能如愿以偿被公司派到美国学习,她很感激他,这次来南津市也只是希望看看他,别的没有什么。赖文祥很激动,立刻赶去宾馆。
见面时,海伦仍是一身黑色,下面穿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上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色薄对开短式毛衣,里面套着一件圆领白T恤,她用一条红丝带把头发束在后边,额上还缠着一条一寸多宽的黑绸带,脸上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就那么清清爽爽的一个纯情的女孩。这副形象让赖文祥再次在心里有种发狂的感觉,他认为她很可能还是一个未经男人染指的处女。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又到舞厅里跳了一个多小时的慢舞,是那种非常缓慢的“情人舞”。赖文祥不会跳舞,本来不想去,她说她教他,他就痛快地答应了。只要他是和她在一起,干什么他都愿意。
舞厅的灯光很暗,海伦把双手搭在赖文祥的肩膀上,在音乐伴奏下轻轻地走着慢步。跳舞的时候她只穿着一件短袖内衣,裸着两条雪白的胳膊,她的胸部经常摩擦着他的身体,这使赖文祥感到一阵阵的晕眩,再加上那种让人醉生梦死的气氛和酒精的力量,他很想留下来和她过夜,但他马上又批判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虽然能够清楚感觉到,只要他提出要求,她一定不会拒绝,可他不能让她为此丧失对他的尊重和好感。他要让她做他妻子的,不能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占有她的身体。他要把这份感情留到新婚之夜。
海伦说公司工作很忙,准备第二天返回北京,赖文祥恋恋不舍。海伦交给赖文祥五万元钱,说是上次那项工作奖金中的一部分。赖文祥不肯收,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海伦吞吞吐吐地说,公司还有一个关于SM07的项目,如果能完成这个项目她今年一定会升职。她甚至可以跟公司申请常驻南津。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赖文祥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她。SM07是雷达吸波薄膜,可以吸收2-18GHz宽频率雷达的辐射源,其反射消耗达-15dB,相对吸收辐射超过60%,主要用于军事用途,属于赖文祥的工作范围,他要获取相关资料并不难。而海伦那句“什么都好说”更是让赖文祥浮想联翩。
在随后的日子里,海伦以各种借口从赖文祥那里获取了有关中国开发研制隐形吸波材料的相关情报。赖文祥为了讨好海伦,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他认为海伦有求于他,是看得起他,是想和他建立特殊关系的一种表示,是对他的一种依赖和依恋,他不能辜负她的期望。海伦夸他身上有西班牙贵族遗风,这让他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两个人的关系很快升温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尽管赖文祥也一度对海伦所在公司的背景产生怀疑,但每次看到海伦兴高采烈地将从公司获得的巨额奖金存到他们的“结婚基金”账户上,他就打消了询问的念头,他知道现在想回头已经晚了。所以,当海伦提到想定居美国,并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人介绍给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吃惊。为了能够完成海伦定居美国的心愿,他答应帮助美国人获得中国有关电磁反射、散射、逆散射规律研究的一体化分析软件。这种分析软件与吸波材料的研究是同步进行的,在这种软件和隐形涂料的帮助下,可以使中国设计人员相对轻松地在歼-10、苏-27的机体结构上套上一个前卫的隐形外壳,从而快速获得隐形能力。在他拿到这些材料之后,就神奇地“失踪”了。没想到,还未到达美国,他又被萧烈他们抓回来了。
古小天看完材料,马上就把他的第一感觉说了出来:“这人是不是傻呀?这个女人要的东西,恰巧都是他能接触到的,由易到难,一步步牵着他走,摆明了是早有预谋,他被人耍了都看不出来?”
“赖文祥能读到博士,估计智力上不会有太多缺陷,就是有点迂腐。”萧烈说。
“对,他不傻,是痴!一个多情种子,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古小天感叹道。
“你注意到没有?”萧烈说,“在赖文祥交代的口供中,对这个海伦身上的优点描述非常详细,甚至她每次见面时的衣着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说明他对她用情很深。一个人出卖祖国,要么是为了金钱,要么是因为思想,要么是因为自私。赖文祥显然属于第三类,所以这个人本身没有更多值得分析的。”
“从他落入圈套的整个过程看,这个圈套的设计者水平很高,节奏把握很准。”古小天说,“尤其是第一次拿到资料后,海伦自动消失一个多月,时间拿捏十分到位,第一可以吊赖文祥的胃口,第二更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的安全,查看赖文祥的反应后,再安排下一步的动作。我敢打赌,那段时间里,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南津市。”
“已经调查过了,这个女人所有资料都是假的,包括名字。”萧烈说,“经赖文祥辨认,那段时间赴美国人员中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个女人在赖文祥被捕以后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查证的线索。”
“美国人一定还想把她留在国内,否则美国人不会下这么多功夫为她继续掩盖踪迹。”古小天说。
萧烈认为古小天分析的有道理。如果她已经撤回美国,美国人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另外,你有没有发现,赖文祥被策反的经过,与‘剑鱼’当初被策反的经过很相似?”古小天说。
“何止相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萧烈说。
“这说明,我们距离‘剑鱼’越来越近了。”古小天心情大好。
萧烈点点头:“不过我想,‘剑鱼’可以先放一放,今天我们重点研究一下,怎么利用这份口供,逼出那个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内奸。”
“逼出内奸?”
“赖文祥的这份口供,是我们为了侦破601研究所泄密案从总部借阅的。”萧烈接着说,“因为涉及保密范围问题,这份口供只摘录了有关南津市的部分。同样,这份口供在南津也只有参与侦破泄密案件的人才能看。”
“你是想利用这份口供再次对相关人员分隔观察?”古小天说。
萧烈点点头。“上次601所的泄密案,本来准备进行分隔观察的,由于后来交给赵炳学去办了,就未能实施分隔观察。这次一定要做好。”
“但这也要内奸会对这份口供感兴趣才行。”古小天说。
“所以在送出去之前,我们要修改这份口供,在其中加一些似是而非,正常人不会太在意,又足以引起内奸警觉的东西。”萧烈说。
古小天明白了,说:“这事我来办!”
“这个计划需要韩冰的配合,你找时间告诉她内奸的事。”萧烈说,“考察这么长时间,她那队人也可以排除在外,以后可以放心用。”
韩冰根据萧烈指示,在公开资料研究中心的隔壁,新设立了一个“秘密指挥中心”。这个“秘密指挥中心”,对南津市国家安全局的人也是保密的。“秘密指挥中心”的门口,挂着“湿地鸟类研究会”的招牌。
古小天把他的奔驰车停在研究会门口,潇洒地下车,进了大门。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刚一进门,感觉里面有一点暗,他摘下太阳镜,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因为是旧仓库改造的,办公空间非常宽敞,同时也有一点简朴。
“设计风格不错,挺有味道的!”古小天赞叹道。
韩冰正在埋头整理桌椅,没有发现古小天的到来。听到古小天的夸奖,她有些疑惑,看看古小天,又看看空旷的房间,对古小天说:“设计?我只是把蜘蛛网扫下来,再把漏雨的窟窿补上,你把这种东西也叫风格?”
古小天点头:“应该算后现代……实用主义。”
“后现代,还有实用主义?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啊,我发明的。就那么一说。”古小天说着,把密码文件箱放到桌上。
“有何贵干?”韩冰随手打开音响,播放音乐。这音乐的频率能够使潜在的窃听者无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没什么,找个借口来看看美女,顺便拿份档案给你看。”
韩冰瞪了古小天一眼,拿过密码文件箱,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油嘴滑舌。
“密码?”韩冰问。这款密码箱有自毁装置,输入错误密码或强行开启,内置燃烧装置会烧尽箱子里的一切东西。
“你的生日,八位数。”古小天说。
韩冰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箱打开,里面是一份情报分析报告。她越往下看,脸色越凝重。分析报告中详细罗列了台湾“军情局”获取的反间谍情报中有关南津特征的痕迹。作为一名侦查员,韩冰清楚这种现象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南津市国家安全局内部有内奸……”这个想法让韩冰后背一阵阵发凉。
韩冰放下文件,紧张地看着古小天:“你不是在开玩笑?”她仍不愿相信自己熟识的同事中会有人是内奸。
古小天耸耸肩,无言。
韩冰联想到这次萧烈舍弃南津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设备齐全的通信系统不用,坚持让她另设立一个秘密指挥中心,她意识到这不是恶作剧。实际上也不可能有人拿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开玩笑。
“要找的这个人,有方向了吗?”她问。
“还没有,理论上说,南津市国家安全局每个人都有可能。”古小天说。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也一样有嫌疑。”
“你不是内奸,已经排除了。”
“为什么?”
“如果你是内奸,我们上次在泰国执行任务时,我就不可能活着回来。”古小天漫不经心地说,“如果必须需要理由,那么我们还活着就是理由。”
“那时候已经得到有关内奸的情报?”
“比那还早。”古小天说,“只是在去泰国执行任务之前,还没有足够的理由确认你不是内奸。”
“那么为什么信任我?”
“感觉呀。”古小天嬉皮笑脸,“我对女人的感觉一向很准。我感觉你是一个好女孩,绝对不会是内奸。老大也这么认为。所以,就赌一把啦。”
韩冰知道,在当时情形下,古小天和萧烈是在拿命赌她不是内奸!她心中一阵莫名感动。
古小天向韩冰介绍了萧烈的计划,让韩冰从机要档案阅读范围入手,通过筛选敌人获取我内部文件的详细内容,逐步缩小怀疑范围。韩冰这才明白,当初萧烈为什么安排她去管理机要档案室。对于萧烈和古小天的信任,韩冰感到心中暖洋洋的。古小天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也没有平时那么让人讨厌了。
古小天最后特别嘱咐韩冰:“严格保密。在获取确实证据前,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赵局长。”
“明白。”韩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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