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兽：……
战战兢兢收回自己的小爪子，小妖兽抖了抖身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怂得不得了。
闫旭目光又是一横，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略显纤细的身形，眼中的警告意味不曾减退分毫。
“你若是想听本尊讲学，下次可与闫旭坐在一起，本尊一并讲与你听。”顾子非却只以为少年这副模样是羞涩不好意思，斟酌了一下词句便继续开口道。
闫旭听着，余光轻扫背对着自己的顾子非，双眼又是一瞪，凶光外露直指少年。
“不，不用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少年抱着小妖兽的身子抖了三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忙不迭地抱着小妖兽就跑了，只留下一道残影在两人眼前匆匆掠过。
顾子非：“……”
他又不是什么凶禽猛兽，为何少年这般避着他？
顾子非拧眉，不解。
闫旭余光一瞥，眼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嘴角轻勾。
这小子还是挺会做人的。
他眼角那点凶光一收，紧压着的眉头一松，双眼微微柔和，身上那种凶煞一般的气息便被他收放自如。
顾子非回头的时候，眼前还是一个坐在案桌前，举着毛笔一脸乖巧模样看着他的小徒弟。
好吧，越年轻的小孩他越不懂了，少年比他家小徒弟还要难搞。
“师尊，我们在这学习一天了，可以一起出去散步吗？”闫旭睁着一双含着些许笑意的眼，一本正经地望向了窗外西斜的落日。
“好。”顾子非点头。
于是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并肩着一同往外走去。他们这次没有牵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不远，像似一个两人默认了的安全距离，而闫旭只要一伸手便能牵到。
落日的余晖只剩那么几缕点缀着将夜未夜的暗光，人的容颜便也在暗光里看不真切了。两人并肩行走，专门挑着那些偏僻少人的地方，隐约树丛间便只见一缕轻扫而过的白色衣袂。
天灵宗来往之人众多，可两人这番散步，又偏生挑的是那无人来往之地，倒是没人发现这其中一位便是他们天灵宗的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熟人勿碰的少宗主。
他们多半自以为宗派中又促成了一对道侣，两人浓情默默地约小会呢。这种事情在天灵宗也见怪不怪了，因而愣是没人发现两人。
顾子非走的并不快，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带任何目的的闲逛，而身旁还伴着青年如影随形的身影。
之前忙着各种修炼，又各种事情频发，他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如今就两人这么一起闲走，有些事情便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了。
倘若是从前，他必然不会想太多，可他们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些印象和画面总是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入侵他的心。
他本应是抗拒的，才会在那么多事情甚至征兆出来的时候近乎逃避性地视而不见。他顾子非这个人，从骨子里讨厌那种情绪。可若是这一切从未发生，他也从未遇见过青年的话……
“回去了。”顾子非板着一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来，一直往前走的步子生硬地停了下来，即便他已经迈出了一步，本应往前落下，却硬生生地被他往后挪，落在了原本那个脚印的地方。
而他的心脏，在触及那个想法之后，竟隐约有些抽痛。那种隐隐窒息的感觉有一瞬间掠夺了他的鼻腔，让他整个人呼吸一滞。
闫旭有些不明所以然，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也察觉到了顾子非那一瞬凌乱的呼吸，他顿时有些不安，想要伸手去牵那只就在他身旁的手。
“好。”
却只见顾子非回身的瞬间眉目清冷，宽袖回转的瞬间正好错过了他递上的那只手。闫旭伸手也只摸到那略微冰凉的一方衣角，空抓了一手的空气。
他瞳孔收缩，其间绽放出如同深渊般的黑暗，心脏无端漏跳了一拍，唇色也微微泛白。
“师尊？”他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什么异样来。然而脸色却白的吓人，甚至连那只收回来的手都有些许颤抖。
“夜深了，回去休息罢。”顾子非没有回头，一头银白长发在月华的挥洒下增添光辉，可那地上拉长的身影却显示出两人过于疏远的距离感。
“好。”闫旭点头，正想上前一步的时候却见身前的师尊已然往前迈开了一步。
他挺拔的身姿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大步往前。
这一次，师尊没有与他刻意拉开距离，也一如往常一般默许了他的行为。只是，这一路回去，师尊都不再转眼看他，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
是夜，两人并排盖着同一床被子，却是同床异梦。
夜深了，窗外只隐约传来虫鸣声，弯月悄然躲进了黑云里，整个屋子一片黑暗。
闫旭一直睁大着一双眼没有合上，耳边却是仔细听着来自身旁轻缓的呼吸声。直到身旁之人呼吸极为有频率，像似陷入了睡梦中一般之时，他才眨了眨眼。
他双眼由于干张着太久了有些酸涩，轻轻一眨眼眶便微微湿润。他歪头去看身旁躺着的顾子非，伸出一只手来轻捻住了一缕银白长发攥在手心里。
“师尊……”
他半拱身子，用手撩开散落的银白发丝，露出了顾子非的额头。他弯下身子轻轻地落下一吻，目光低垂着看上去有些悠长。
你在想什么？
他用眷恋的目光在那张他熟悉无比的脸上一一流连，在指尖捻着的长发又落下一吻，神情无比虔诚。
师尊，你可不能不要我阿。
他又看了看那张熟睡的面容，指尖捻着的长发不曾放开。他看着顾子非看了很久，直到弯月又从黑云里探出头来，屋子里几缕暗光投落的时候，才又重新躺回了被子里去。
师尊，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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