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的世界其实也不是很完美的天堂，特别是在小顾子非年幼的时候，他几乎很久才能出去玩一趟，毕竟外面对他这个顾氏唯一继承人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
那一天很难得，他父亲回来了，带着他和他的母亲一同出去逛商场了。虽然身旁有十几个保镖护着，可小顾子非还是很高兴。
室内的商场即便是白天也灯火通明，玻璃橱窗上摆放着精致美味的冰糖葫芦。不远处有一家三口相伴着散步，小孩手中的冰糖葫芦红艳，唇边的笑意看得他有些晃眼。于是，年幼的他被这种幻像所迷惑，第一次向他名义上的父亲开口说要一串冰糖葫芦。
然而那个男人却只是高傲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寡淡而漫不经心道：“你是什么身份？”
年幼的小顾子非并不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男人话里的冷漠却是直窜他的心底。他虽年少懵懂，却也莫名在那个瞬间脚底生出寒意来。
什么，意思？
他固执地抬起头，似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却只得到了男人转身而去的背影，他下意识寻求安慰般地望向了身旁一直牵着他手的母亲。
“子非乖，我们不吃这个，不要惹爸爸生气了好吗？”温婉若江南水乡的女子却频频看向已然先行几步的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年幼孩子心理产生的巨大变化。
他只是愣愣地，任由女子牵着他的手，目不斜视地步过那个挂着各式糖葫芦的橱窗。也就是那一瞬，他忽而感觉到了，原来牵着他小手的那只大手，是冷的，跟他叫父亲的那个男人的手一样，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年幼的小顾子非看着前面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明白了那些仆人嘴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彼时，他尚且不知道那红红的糖果名唤冰糖葫芦。后来，他终于知道这个叫什么东西了，曾经自己去买过一串回来。
那串红色的冰糖葫芦再没有他年幼时闻到的香甜，红色的糖衣甚至割破了他的嘴唇，所以他尝到的也只是混合着甜腻味道的铁锈味。他只浅尝一口，便扔了。
直到现在······
原来，这才是糖葫芦真正的味道吗？
“师尊，好吃吗？”闫旭直看着顾子非垂眸了很久，直到看到他喉咙有吞咽的动作之时才眼巴巴地问道。
“好吃。”顾子非瞥了眼扛着一大扎糖葫芦的小徒弟，其实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习惯了板着这么一张脸，倒是也看不出来。
“那师尊还要吗？”青年眨眨眼，紧扣着长扎的手似乎随时准备将自己扛的那一扎糖葫芦往前送。
“我吃这个就够了。”顾子非眼皮微一跳，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变化，淡定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那，那这些怎么办？”闫旭一愣，下意识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扛着的一大扎糖葫芦。那上面密密麻麻地，目测将近百串。
顾子非唇角有一抹不经觉的笑意迅速掠过，眉眼也柔和了些许。他双眼一转，却是望向了街上行走的小孩。
“你到城中去，每个小孩送一串罢。”
“啊？”青年愣愣地看呆了，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
“怎么？不愿意？”顾子非侧眼看了有些呆滞的小徒弟一眼，目光淡淡地，可那股压迫力却是不容置疑。
“我去我去。”闫旭忙点头，一转身便乖乖地下去了，脑海里回想却还是那师尊惊鸿一瞥的笑意。
师尊他笑了······
顾子非看着他有些呆傻的神情，不自知地摇了摇头。怎么感觉这小徒弟，越长越回去了呢？
闫旭遵从顾子非的教诲，扛着一大扎的冰糖葫芦，下意识地每路过一个小孩就送人家一串冰糖葫芦。刚开始那些与小孩同行的大人还担心是什么骗局，然而对上闫旭那么一张脸，再加上人家那身贵气的仙袍，自觉没什么好骗的了，便随孩子去了。
顾子非定定地看着，唇角微勾起一抹笑意来。他目光一直追寻着那些得到糖葫芦的小孩，沉沉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绝对的坏人。他只是，一直在做自己罢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闫旭虽然不笑的时候有点吓人，但他也长得好看，手中还拿着这么吸引人家小孩子的冰糖葫芦，最主要还是免费的。不过一会儿，他便被一大堆小孩子给埋没了。
“······”
这些凡界的小孩子怎么回事？不仅不怕他，还···围着上来？闫旭稍稍有些怀疑人生般木然而听话地从大扎子上摘下糖葫芦来。
前世的他······类似于大魔头般的存在，听说在一些凡界的地界，他的名号足以止小孩啼哭，如今怎么······
顾子非看了看小徒弟的现状，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仍然执着的糖葫芦上。他只咬去了顶头那一颗，整串糖葫芦还是好好的。他看了很久，最终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将糖葫芦包裹好，并施以冰系保存术，便藏好了。
闫旭忙了一会儿，虽然有一百多串，但凡界小孩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分完了。至于那扎子，他找到那制作糖葫芦的小贩送给人家了。
“师尊。”脚下生风回到空中的时候，师尊还是像他去时一般在等他，不过手中的糖葫芦没了踪影。
“嗯。”顾子非点点头。
“糖葫芦呢？”闫旭左右瞧了瞧。
“吃掉了。”顾子非眼都不眨。
“师尊要是喜欢，我下次也给师尊买？”闫旭一听，眨了眨眼。师尊辟谷已久，倒是第一次看见师尊把东西都吃完了呢。
“不用了。”顾子非摇摇头，他吃过了，也记得那个甜味，况且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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