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还是想活着？”小孩的感情与他无关，手下留情的缘故，自是小孩于他而言有用了。
“活着？”小孩茫然地抬起眼来，新叶般嫩绿的眼珠子十分地漂亮，那是来自于大自然最纯粹的生机与活力。
“活着，但是没有自由。”顾子非点了点头，昆仑山上他需要借助这只树灵的灵力。
“跟着大人吗？”小孩笑容有些浅淡，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是。”顾子非迟疑了一瞬，后来想想，既然让小树灵定居在昆仑山，也算是跟着他了，毕竟昆仑山是他的地方。
“好。”小孩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借助这人的力量破除了封印，便是欠了这位大人的因缘了。用自由来偿还，怕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吧。
青年低头看了看那小孩，又看了看一直关注着小孩的顾子非，表情有点冷漠。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将这小孩一剑给刺死了，一直占用着师尊的时间和注意力，真是令人讨厌得紧。
“你要想清楚，没有自由，意味着你要跟本尊走，不可能再有机会去守着你的那一朵小红花。”顾子非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小孩头顶上的两枚新叶，心下已经规划起白雪茫茫的昆仑山。
现世他亦曾参与不少规划案，基本的能力素养还是有的，只是要在此基础上多做一些改变罢了。凭这只小树灵的能力······鬼使神差地，顾子非侧眼看了眼那仍未苏醒过来的少年。
好吧，只有这只小树灵能够派得上场面的，灵性太差，可是不能够轻易在昆仑山上生长。
“好，叶华愿为大人效命。”小孩点头半弓了弓小身板，头顶上两片新叶在夜风中一摇一晃地，抬起头时眉心泛起了淡色的光芒，光芒淡去之时，小孩眉心便留了两片叶子的烙印。
“既然封印已破，那么事不宜迟，你便随我们走吧。”顾子非微颔首，小树灵已然立誓，他自是没有什么担忧的事情了。
“我们待会儿回昆仑山一趟。”顾子非侧身看向身旁牵着的青年，眼睫微微轻扬，氤氲出一股淡然的温柔之色。
“好。”青年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顾子非招来一直悬空在他们头顶的银白长剑，牵着身旁的青年踏上了银白的剑身。
小树灵抬头看着那把看上去便十分不凡的灵剑，小心地一步踏了上去。
银剑长啸一声，引得夜风亦不由侧目。长剑停在空荡而陈旧的城池上空，宛若明月一般明亮。城池中央少年的身影依旧，似乎此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树灵立于剑尖的位置，他定定地看了那少年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纵身一跃，竟是跳了下去。
“佷·····”顾子非微眯着眼，并未催动银剑。
一旁的青年却是冷了脸，尚且空着的那只手瞬间幻化出来了一柄黑剑。不听话的东西，就得好好教训才是。
小树灵在黄沙上轻踩了几步，继而来到了少年的身前。他没有去看曾经被他呵护至极的少年，生怕多看一眼便舍不得。他在少年的身前站定，伸手将少年捧着的那颗骷髅骨头上开出的那一株红花给摘了下来。
那是一株极为美丽的红颜华，生长得异常的眉眼，甚至透露着一股清香，完全不似此前开放的那些红色的花骨朵。
小树灵将那株于他而言有些大束的红颜华捧在了怀里，头上两片新叶闪闪地发着绿光。他腾空跃起，在剑尖的位置站定，抬眼去看冷着脸看着他的青年。
“这位公子，您知道大人为什么想来这红色密境吗？”红色的花朵般遮着小孩的面容，只露出那双泛着嫩绿新衣的眼。
青年尚未回答，顾子非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异色瞳落在了那株艳色的红颜华上，面上却是板着看不出有什么确切的变化。
“哦？”青年微微侧眼，心下一动。
“红色密境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只要从红色密境里摘回一株花，再将他亲手送给你的爱人，你们便能一生一世长相厮守。”小孩的声音有些苍白沙哑，似是时光的回响，穿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来到了今天。小孩头上两片新叶随风晃动着，眼睛散发着淡淡的绿意，双手却是捧着红色的花朵往前送。
青年那双扔残留着红意的瞳孔瞬间收缩，眼底只映落着那一株艳色的红颜华。小孩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他的耳边，心窝处那一颗心脏却是不听话地砰砰乱跳。
来这里，是为了他？
顾子非面无表情地盯着献花的小树灵，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许久，他才像似妥协了一般弓腰伸手从小孩受伤接过了那一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红颜华。
“给你。”他一回首，便将手中捧着的鲜花塞给了身旁的青年。
“给···我？”青年呆滞地眨眨眼，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扑鼻的清香淡淡地，不像师尊身上的冷香，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至于两人牵着的双手，他能够感觉到微微的发烫。
“嗯。”顾子非面无表情地点头，异瞳却是不敢对上青年微微发红的双眼。虽然看上去游刃有余，耳尖的那点粉色却是出卖了他本人的心思，偏生他自己还没发现。
顾子非本是打算不告诉青年这个传说，然后淡定地送一束红色的花就好。谁知道现在，被这只小树灵这么一打扰，什么都······
“谢，谢谢师尊。”原来，师尊是真的想和他长相厮守。
青年忍不住勾起唇角，怀中的这株红花怎么看怎么喜欢，再也不是此前那种肮脏邋遢的丑花了。
“嗯。”故作淡定地点点头，顾子非别过了眼。
银剑剑尖，小孩嘴角仍噙着笑，不知怎么却看上去有点苦涩。他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一片荒芜的黄沙，只能看着眼前幸福的两人。
既然老天不能成全老夫，老夫也就只能够成全他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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