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因此判断秦母的网银U盾失窃，然后犯罪分子通过转账和提现盗走账上钱款。而秦薇的网银U盾由于被锁在保险箱中，逃过一劫。
小武问老崔：“崔老师，你认为林梦梦会是幕后主谋吗？”
“你以为呢？”
“我认为如果没有秦师傅的配合，林梦梦作案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如果秦师傅抛尸与林梦梦无关的话，那林梦梦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许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呢？”
“那是不是就该怀疑秦薇是被她谋杀的？”
“有可能。”
“我就是觉得没那么简单，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把案子做了？”
“那倒不一定，人心叵测。”
“我总觉得背后不正常，特别是王金花的反应，太让人怀疑了。她说她不知道秦薇失踪，这么长时间没有怀疑，打死我都不信。”
“又绕回来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才请教您老。”
“我也想不明白。”老崔很老实地回答道。
随着调查深入案子反而越发蹊跷。如果没有幕后指使，秦师傅抛尸本就过分了。如果林梦梦早有预谋，那她运气太好了。秦薇吸毒猝死，秦师傅帮忙抛尸掩饰，王金花不闻不问，任由林梦梦把秦母账上资金洗劫一空。如果林梦梦想逃，为什么她不用最快的速度把钱转走提现，而是慢悠悠地前后用了两个月才把钱转走提完。
这些都不符合常规啊，所以老崔也想不明白。
老崔可以回答小武我想不明白，可是霍遵就没法这样回答上级了。案子被媒体曝光快一个月，现在还只有一个让人疑窦丛生的“认罪”的秦师傅。如果从秦母银行资金失窃这块着手，可能还要拖相当长的时间，很难交差啊！
霍遵感觉还是从秦师傅这块入手可能会快一点。但是秦师傅“硬”得很，除了承认抛尸外一概不知道。
“是不是能想些办法让他开口？”霍遵私下问老崔。“他不是已经招供了？”
“不给力啊。”霍遵递了一根烟给老崔。“老黄已经很够意思了。”
“我看黄波已经黔驴技穷了。”
“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你信吗？”霍遵喷出一股烟，“反正我不信。”老崔默不作声。“老崔，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多说一点儿？”
“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黄波那些套路。”
“你们以前审毒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霍遵以为是不是可以在秦师傅进入幻觉状态后进行审讯。幻觉状态下心理不设防，也许会说出更多清醒时不会说的秘密。老崔已经猜出霍遵的意图，但是这是不合法的手段，严令禁止的，老崔不想揽这种活儿。
“毒瘾发作的时候是不是比较好审？”
“因人而异吧。这个秦师傅的意志力比较强。”
海洛因毒瘾发作，全身酸麻，骨骼有如蚁噬。这时只求能吸上一口，什么都顾不上了。冰毒毒瘾发作的感受，老崔没有直接经验，听说没海洛因毒瘾发作那么难受。所以冰毒比海洛因好戒一点儿。从秦师傅关押在看守所这些天观察，他有冰毒吸食者那种焦躁不安的戒断反应，但还没严重到失控地步，说明他毒瘾不深。想用霍遵的招数降伏他不见得管用。
“是不是让他吸，他会多说点儿？”霍遵明说了。“溜冰的兴奋起来可以三四天不睡觉，他吸了之后，我们可能更搞不定他了。”老崔摇了摇头。而且吸食冰毒的人会比较偏执、比较轴，这可能是秦师傅审讯比较难搞的原因。
霍遵把意图说得更明白了：“让他多吸点，最好进入幻觉状态。在他进入幻觉状态后再审。”
“那样可能很危险。”老崔没想到霍遵这样大胆，“领导，你知道采用非正常手段收集的口供是不被认可的。万一有人捅出去，你的麻烦就大了。”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应当予以排除。
而且秦师傅毒瘾不深，如果要他产生幻觉势必要加量或者加药，而人体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吸毒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下加量很容易超过阈值造成中毒意外。秦薇就是一个最直接的案例。
霍遵把烟掐掉，问：“你说怎么办？现在我是焦头烂额了。”老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有的民营戒毒所有一些特殊的治疗手段，以毒攻毒，比较偏激。也许可以找他们试一试。”霍遵喜出望外：“你怎么不早说。”
“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再说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不管啦，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薇姐，不是我干的。是王总干的！”
“王总”是王子冲。在满脸鲜血的“秦薇”的逼问下，秦师傅崩溃了。“秦薇”是艾豆假扮的。艾豆一开始并不愿意配合。老崔威胁追究她盗用秦薇护照的责任，艾豆只得答应假扮脸被划破的秦薇吓唬在民营戒毒所里已经产生幻觉的秦师傅。幻觉中秦师傅的描述并不清晰。凭推测，霍遵和老崔感觉，大概是发现秦薇吸毒猝死之后，王子冲把秦薇的脸划破，和秦师傅一起抛尸。已经足够了，挖出王子冲让整个专案组为之一振！
11.精神病院
可是准备抓捕王子冲时，专案组发现王子冲也消失了。美虎公司表示王子冲去年十月已经辞职，目前和公司没有任何联络。专案组一致认为王子冲有充足理由指使秦师傅甚至共同抛尸。秦薇是美虎公司的摇钱树，这棵摇钱树不能倒。只要能封锁住秦薇死亡的消息，替身艾豆还可以继续为美虎赚钱。
可是王子冲好好的副总为什么不干了？何况美虎正准备上市，王子冲应该持有公司股份，为什么要辞职？
王金花表示王子冲辞职好像是因为要移民，目前王子冲在公司已不持有任何股份。
这下麻烦了！还好，查下来王子冲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入籍加拿大，而王子冲本人目前还持有中国护照，且目前人应该在国内。一边通知边控，一边抓紧追捕。
王子冲在亚运村的住宅上月有水电消费，物业人员反映去年底还看见王子冲，但是近一段时间没见着。物业还反映王子冲个人生活好像不检点，经常看见他带不同女人出入小区。
在做了王子冲父母的工作之后，王子冲父母透露儿子现在在精神病院。去年十一月的一天，王子冲突然惊厥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经紧急抢救人虽然活过来，但发现精神分裂了。时而惊恐，时而暴力。父母没办法照顾。妻子从加拿大赶回来，倒是相当决断，直接送精神病院。
联系王妻，王妻说不关她的事，警方想怎样就怎样，她已经对这个人不抱任何希望了。
进病房要按门铃，里面护士过来开铁门，然后进入大厅。小武看大厅里病人不少，都自由自在地游荡。一台电视机无声地开着。这里跟小武想象的不太一样。小武没来过精神病院，今天主动要求随队来见识一下。小心穿过大厅，进入病房区。这里和普通医院病房差不多，走廊两侧是一间一间的病房，差别在这里的病房都装了大窗和铁栅栏。
医生把刑警们带到王子冲所在的病房。从窗子里看进去，一个中年男人被约束带绑在床上，正看着天花板发呆。也许是看到窗外有几个穿警服的人，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把脸扭向内侧。
“看起来挺老实的嘛，为什么要绑着？”
“白天还可以，晚上就不行了，闹得很。”医生介绍王子冲是从协和医院转过来的，诊疗报告称尿液中检查出PMMA、冰毒和氯胺酮，病人由于吸食混合毒品导致血压升高、心律失常、体温升高后昏迷。苏醒后出现幻觉、躁狂的精神分裂症状。
刚转入精神病院的时候王子冲的攻击性很强，只好把他关在单人间。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现在正常多了，但是依然有暴力倾向，尤其在晚间会做出过激举动。院方担心他伤害其他病人或者自残，暂时还让他一个人住，同时使用约束带限制行动。
小武问医生PMMA是何物？
戒毒科医生介绍：“PMMA的成分比较接近冰毒，化学结构上比冰毒甲基苯丙胺，也就是甲基安非他命多了副甲氧基，国内称副甲氧基甲基安非他命。”
“PMMA和冰毒的作用有什么差别吗？”
“作用机理应该差不多。据说PMMA比冰毒更刺激，不过这种毒品比较新，研究刚开始，还没有数据。”
“我们可以审问他吗？”
“以他目前的情况，我看比较难。他现在要么痴痴呆呆的，要么惊恐万状，要么就是动手伤人，我们都很难和他对话，更不要说你们了。”
“他会是伪装的吗？”小武问医生。“他为什么要伪装？他想待在这里？他是被家人送进来的。如果他想出去，至少应该伪装没病吧。”小武想王子冲是没必要伪装的，因为警方找他是这几天的事，他发病的时候又没有警方在找他。
医生说王子冲的脑部CT检查发现有脑萎缩迹象，应该是长期吸食冰毒造成的影响。伴随脑萎缩而来的就是记忆力下降，智商变低，目前他的痴呆症状与此有关，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
王子冲已经确诊精神分裂症，就算最终他和秦师傅合谋抛尸罪名成立，他也可以不承担刑事责任。
“跑了这么久，最终白费力。”
“他现在这样子，惩罚还不够吗？”
如果我得了脑萎缩，起码刑警是干不了了。小武想想都不寒而栗。
“王子冲吸食冰毒很久了吗？”老崔问王金花。“不清楚，我觉得他在公司的时候还挺正常的。”王金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现在这个事情已经越闹越大，贵公司牵扯进去的人越来越多，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确实不知情。他就算溜冰也不在公司里。再说公司这么大，我们负责的部门不一样，平常一周也就见一两次面。”
“是不是因为他吸毒你们把他开除了。”
“我没有这个权力。在公司，他的职位比我要高一点儿。”
“你真的不知道他和秦师傅合谋把秦薇抛尸吗？”
“崔警官，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发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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