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对于睦仁天皇来说是一个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因为在这一天,16岁的他终于在皇宫大殿内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礼。
说来惭愧,自他爹孝明天皇死后,这皇帝当了也有个一年半载了,可偏偏因为碰上了多事之秋,关键是朝廷的腰包太瘪,前线打仗,后方吃紧,所以隔了那么久也没给办登基,现在眼看着会津快平了,本州岛差不多统一了,而新政府方面又问三井之类的大财阀大商家弄来了不少政治献金,所以终于有钱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典礼了。
典礼完后,岩仓具视代表天皇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朝廷将在不久之后迁都东京。
东京,就是江户,新政府方面早在7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将地名给改了,不过那会儿日本处于分割状态,他们也就占了半壁江山,故而这个称呼仅能在内部流通,现在眼看就要解放全国了,所以朝廷正式公告天下,将江户改名为东京,并且定为日本新的首都。
说起这个迁都,其实自打伏见鸟羽会战之后,在新政府中就已经提议不断了,主唱者是萨摩藩士,新政府核心人物之一的大久保利通。
这哥们儿跟西乡隆盛还有木户孝允一起被并称为维新三杰,那两位我们都已经介绍过了,要是单单漏了他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大久保利通,身高1米78,体重65公斤,身材算是很不错的了。自己给自己取了个雅号叫甲东,座右铭是“为政清明”,“坚忍不拔”,喜欢的历史人物是德川家康。
他出生在萨摩的一个下级藩士家,原名叫大久保利济,跟西乡隆盛,还有那个天天琢磨着怎么砍死大村益次郎的海江田信义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伙伴。从弘化三年(1846)开始,16岁的他就担任了藩里记录所的书役助,简单来说就是政府机关的文员,不过虽说出道早,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进步比较慢,一直到安政五年(1858),岛津茂久上台,他依然是个小文员,已经连干了12年了。
虽然进步慢,但是大久保利济内心里还是非常要求进步的,他总想着怎么才能出人头地一下,最好是能跟新藩主岛津茂久有个见面机会啥的,在领导跟前漏个小脸,以后办事说话也就方便多了。
正好大久保利济有个发小叫税所笃,他哥哥是岛津茂久他爹岛津久光的棋友,就是陪老头子下棋,赢得恰到好处,输得不多不少的那种人,在这兄弟俩的推荐下,大久保利通终于得到了一次面见岛津久光的机会。
然而,这真要说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十有八九了,虽说有了机会,但那哥俩跟岛津久光说的话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儿,大致内容是,这大久保利济是个围棋好手,所以特地推荐给大人做陪练。岛津久光一听我萨摩政府机关里的一个小文员居然也是围棋好手?实在是说明我藩素质教育的成果可喜呀,当即下令说下个月召他来杀几盘。
听闻消息之后,大久保利济算是彻底抓狂了,因为此时的他,对围棋的知晓程度除了知道棋子是黑色和白色两种颜色之外,其余的一概不晓。这要是送到岛津久光跟前下棋,那就是欺君之罪,轻的留下坏印象阻碍今后的进步,重一点搞不好直接就要追随前一阵子因安政大狱而被流放到奄美大岛去的发小西乡隆盛了。
但形势喜人形势逼人,事到如今要临时说不去放岛津久光鸽子那反而更糟,被逼上梁山的大久保利济硬着头皮,一咬牙一闭眼,天天就窝在了税所笃他哥家请教围棋,那位兄弟其实是个和尚,从小出家,法名叫吉祥院乘顾。于是他每天也不念经不敲钟了,就专门教大久保利济怎么下棋,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大久保同学虽说离什么藤原佐为之类的还差得遥远,但也算是基本明白怎么落子,怎么把人家给围起来了。
召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大久保利济生平第一次就进了萨摩藩的大名居城鹿儿岛城,也第一次见到了岛津久光,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然后开始下棋。
连下了三盘,岛津久光下不下去了,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问道:“大久保,你……会下围棋么?”
“回大人的话,我会。”
“恕我直言啊……你这刚才连着输了我三盘,都是大差距落败,而且从一开始你就低级错误不断,怎么看起来像是刚学的?”
“回大人的话,我就是刚学的。”
岛津久光一愣:“他们不是说你是围棋好手么?”
“回大人的话,那是他们的褒奖之词,其实我不但是个初学者,而且在最初的时候也不想去学围棋,之所以去学了,纯粹是因为听说您非常喜欢这个,而我又无论如何都想见您一次。”
岛津久光笑了:“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
会面结束,不久之后,大久保利济就被任命为御小纳户役,就是藩主的侧近打杂的,主要负责大名的起居饮食,有时候还要打扫庭院再喂个马,运气不好的时候倒马桶都得干,虽说工作内容不咋地,但毕竟是离开老大近,俗话说离心脏越近的血液越新鲜,就这样新鲜的大久保利济干了不到一年,便成了小纳户头取,也就是头领,又干了一年,岛津久光干脆就把他提拔成了自己的秘书,并且还亲自赐名叫大久保一藏。
顺便一说,那位有着举荐之功的发小税所笃后来当上了兵库县的知事,也就是县长。有一次他来到了堺(大阪府内)视察,虽说那会儿已经是新时代,不用行跪拜礼了,但周围一圈人一看县老爷驾到,依然纷纷低头的低头,弯腰的弯腰,表示恭敬,几十上百人之间,唯有一个年轻人若无其事地挺直了腰板,继续该干嘛干嘛,一眼望去仿佛一根棒槌戳在那边一般。税所笃觉得挺有趣,事后派人去打听这年轻人的来历,一问才知道,人家是来大阪师范学校(今大阪教育大学)参加考试正巧路过的,只不过觉得不管是知事也好谁也好,单纯地路过的话,那就跟自己无关,没必要特地弯下腰来行礼浪费时间。
这个家伙就是在日俄战争中大放光彩,被誉为日本骑兵之父的秋山好古。我们后面会大书一番,这里就暂且放过,接着说大久保利通。
当上了藩主他爹的秘书之后没多久,大久保一藏立刻就接到了命令,跟随岛津久光一起上洛,在寺田屋事件那会儿,他亲自带人摆平了那一拨不要命的主儿,而且并没有采取赶尽杀绝的办法,甚至还向岛津久光求情,说是宽大处理饶他们不死,这个举动算是为新政府留下了好几个开国元勋,什么西乡从道,大山岩等等。
寺田屋的成功处理,使得大久保一藏在萨摩的地位越发提高,也越发得到了岛津久光的信任。庆应元年(1865),他改名为大久保利通,在后来的日子里,基本上萨摩参与的事情,他都有份,什么大政奉还王政复古,一直到伏见鸟羽那会儿跟岩仓具视合伙祭出了御之锦旗大大恐吓了幕府军一把。
现在,大久保利通提出,京都虽说环境不错,但毕竟古老气息过于浓重,不利于新政府今后和外面的新新世界打交道,所以应该挪个地儿,换个风水,换个环境。
至于地点,他提出,应该迁移到大阪去。
然后反对声铺天盖地而来,主要是来自于公家,那伙人觉得人挪了不见能活,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更何况这京都乃是祖宗陵寝所在,怎能说搬就搬?也不光是他们,一些萨长出身的武士对此也表示了并不看好。于是大久保利通只能暂时想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说是先让天皇临幸一下大阪,在那里试住两天,住得好的话再说迁都也不迟。
1月29日,天皇搬去了大阪,自从入住大阪行宫的第一天起,周围就是怨声载道,大家纷纷表达了对大阪的厌恶之情,就连支持大久保利通的岩仓具视也表示,迁都可以,但不能是大阪。至于原因,他也做了一下说明,就是大阪离京都实在太近了,搬了跟没搬一样,那还不如不搬呢。同时,广大京都群众的反迁都呼声也日益高涨,在他们眼里,京都是千年老都,大阪属于暴发户,而且在那里住了很多商人,铜臭味太重,怕熏坏了年少的天皇。大久保利通一看情形知道没戏,所以只得妥协,在闰4月8日的时候又把天皇给挪回了京都。但是,这不过是暂时性的妥协,在大久保利通和岩仓具视等迁都派的心里头,从来就没有断过关于这事儿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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