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后,辽宁省海城市的西柳镇,宛如一颗璀灿的明珠,成为仅次于浙江义乌的我国第二大商品集散地。每天来自东北乃至黄河以北的客商达几万人。1994年1月15日夜间,由吉林省吉林市开往西柳的长途大客,在行驶到吉林省永吉县桦皮厂镇附近时,车中突然间出现一伙歹徒,洗劫了全车到西柳上货的旅客,然后逃遁。此案被吉林省公安厅定为吉林省一号案件。虽然省公安厅组织了精兵强将进行侦破,可是却没有结果。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3月15日夜,由哈尔滨开往西柳的长途大客车行驶到长春市农安县境内时,车里又出现一伙手持短刀的劫匪,扎伤了几个乘客后,将车内洗劫一空。此案被黑龙江省公安厅列为一号案件,并立即派出警力进行侦破。他们已确认案件就是吉林省的那伙“虎帮”所为,但却久攻未破,成为悬案。又是两个月后的那天——5月15日夜里,由大连开往西柳的大“黄海”行驶到瓦房店时,车上的乘客被车内突然出现的一伙劫匪洗劫,26万多元的现金和贵重物品被抢走。下车后,换乘一辆尾随大“黄海”的面包车逃跑。此案又被辽宁省公安厅列为一号案件。
连续发生在东北三省的三个一号案带来的恐怖阴云,笼罩在东北大地的上空,笼罩在东北群众的心里,也重重地压在东北三省警方特别是辽宁省警方的头上。辽宁省一号案件发生后,辽宁省公安厅在沈阳市召开了专门会议,时任副厅长、现任厅长的李峰,对侦破案件作了全面部署。沿沈大高速公路的沈阳、大连、鞍山、抚顺、营口、辽阳等地警方出动了近万名警力进行抓捕,可是100多天过去了,却毫无结果。
然而,好像老天爷偏偏青睐王立军一样,9月2日夜,又将机会抑或是考验,交给了他。
一辆从吉林省农安县开往海城西柳的黄梅牌大客车,正披着夜幕,在102国道上行驶。当行驶到辽宁省昌图县境内的金沟子派出所管辖地带时,车中突然间“呯、”“呯”两声枪响,将车上沉沉入睡的旅客惊醒——一场劫难又发生了。
“谁也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一个劫匪高声叫喊。“开慢点,不要停车!”另一个劫匪拿枪顶着司机的头。“把钱都掏出来!”“快点!”几个劫匪高声喊叫着开始动手。车上的52名乘客被洗劫,总价值达20余万元。零时左右,大客车行驶到昌图与开原的交界处,一个劫匪用手枪逼着司机命令停车。然后把一颗子弹放在司机前面的机器盖上,说:“继续往前开,不许报案!”随后,又对车内喊叫道:“出血的人要是喝凉水,你就等着死吧!”然后便跳下车,冲着车玻璃连开两枪。几名劫匪下车后,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大客车刚刚向前行驶不久,一个人突然喊道:“大家谁也不要动,赶快报案!”
位于出事地点最近的金沟子派出所接到报案后,立即派人赶到出事地点,同时向开原市公安局汇报。开原市公安局立即向铁岭市公安局报告。
铁岭市公安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王立军接到报告后,立即联想到5月24日省公安厅召开的关于东北连续发生的洗劫大客车案件的会议通报:“此案是不是那伙匪徒所为?”他一面向局长陈泰宝汇报,一面下达命令:刑侦支队派人立即跟他赶到出事地点。工立军率人一小时辰赶到了现场,经过简短的调查后,王立军问司机:“犯罪分子逃跑时,你发没发现后面有车尾随?”“没有。他们下车后都钻进苞米地了。”“好!”王立军想:夜里,货车他们截不住,出租车也很少,他们很可能要连夜徒步到昌图县城,乘火车或汽车或出租车逃跑。于是,他对着吵嚷着要回家的乘客说:“听口音,歹徒很可能是吉林人,他们肯定要逃跑,为了尽快破案,为你们挽回经济损失,你们除受伤的以外,暂时都不要着急回家,警察带你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各个交通控制点去,辨认歹徒,只有你们认识他们,你们有意见吗?”经他这么一说,谁也不吵了。两小时后,辽宁省公安厅副厅长李峰也赶到了,立即成立了破案指挥部。根据歹徒是吉林人口音,决定立即派兵北上。又根据告诫乘客“不要喝凉水”与辽宁一号案相同的说法,决定并案侦查。
3日早晨6点多钟,4名侦查员带着两名受害者来到了开原火车站。不一会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个受害人突然说:“这俩像。”侦查员们一看,一高一矮两人都在30来岁,肮脏的裤腿上沾满了泥巴,不时地东张西望。侦查员们向两人包抄过去。当靠近两人时,受害者点头确认,于是,侦查员一拥而上,将两人按倒在地。侦查员从高个子的鞋里,翻出了3万元钱。正当侦查员给两人戴上手铐往回带时,那高个子猛地向路边一个石柱上撞了过去,撞得头破血流。在县公安局,经过审讯,高个子交代,他叫张志臣,住吉林市白旗镇嘎牙村。他们一共7个人,都是吉林人,他和王子华是头。作案后,按照他和王子华的安排,分头逃跑。他俩步行了几个里赶到开原火车站,准备回舒兰老家,没曾想刚到车站便被抓了。
根据张志臣的交代,李峰副厅长和陈泰宝局长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便对王立军说:“严立军,追捕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同吉林省公安厅的联系由我负责,你马上出发。”
于是,王立军率领15名精干警力,于下午1点乘一辆北京213吉普车和三辆警车,打着紧急双向灯,一路风驰电掣,沿102国道,向北飞驰而去。来到了辽宁与吉林交界的毛家店检查站,王立军下了车,对留下的铁岭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和昌图县公安局副局长陈国学说:“这是回吉林的必经之路,凡是北行的车,不管是大车小车还是军车和公安部门的车,一律严加盘查。如果劫匪在辽宁境内,一定不能让他们越过毛家店!”
原本到长春需要5个多小时,他们两个半点就到了。长春市局的刑警们都吃惊的问:“你们是怎么来的,这么快?”王立军谢绝了长春市同行们准备的饭菜,留下4名侦查员同长春的同行协同作战,自己又继续北上直奔吉林省舒兰市。下午5点多钟,三辆车到了舒兰,更是让舒兰的同行们大吃一惊:他们算计,从昌图到舒兰,1000多里地,怎么还不得半夜一、两点钟才能到。舒兰的同行们听说是赫赫有名的王立军要来执行抓捕,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可他只是抓了两个馒头就上了车。其他侦查员也效仿着一边嚼着一边驱车直奔白旗镇嘎牙河村。在嘎牙村,同已经来到这里的吉林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张处长和吉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孔德浩会合。在王立军同张处长、孔支队长研究抓捕方案时,他说:“犯罪分子从铁岭回吉林,除了坐大客车和出租车外,还有可能坐火车回吉林,请吉林省公安厅向铁路发出协查通报,协助在火车上的抓捕工作。同时,根据张志臣的交代,吉林市也是藏身的重点。一是莲花泡有个张志臣的临时居住点,再一个是站前有个荣光旅店,是他们这伙人经常寻欢作乐的地方,旅店老板娘还是罪犯陈彩云的小姘。陈彩云逃回吉林,很有可能先在那里落脚。”张处长和孔副支队长对王立军这个全国十大杰出民警早有耳闻,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他的推论和果敢。他们告诉王立军,吉林省公安厅已经向铁路作了部署,对莲花泡和荣光旅店的部署,他马上就回市局安排。
翌日清晨,长春开往吉林市的列车上。在列车有节奏的运行声中,传来了列车广播员的声音:各位旅客,现在进行旅客登记……穿着列车员制服的铁岭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名侦查员和长春市公安局两名刑警,同乘警对旅客进行登记。在7号车厢,一个仰在座位上睡觉的蓬头垢面衣服很脏的年轻人,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喂,醒醒,登记了。”那人被叫醒,伸了个懒腰。“你叫什么名字?”“我?王子华。”大概他压根也想不到侦查员会这么快的赶到,便报了真名。可话音没落,便被擒获。再说陈彩云。从苞米地分手后,他便跑回了公路边,天刚亮的时候,截了一辆客货两用的“半截美”,给司机350元钱,来到了长春,又从长春打车到了吉林市,直奔荣光旅店而来。正当他同小姘亲热时,被破门而人的吉林市警察抓获。另一个劫匪,正如王立军所预料的那样,正乐颠颠地来到张志臣在莲花泡的临时住处等候分钱时,被守候的警察抓获。
就在王立军刚刚离开毛家店检查站不久,一辆白色的拉达出租车,便急速驶了过来。出租车刚刚在路障前停下,车内两个穿着沾满泥巴的劫匪便被抓获。
至此,一直困扰东北三省达9个多月的7起系列客车抢劫案,一举告破,公安部遂发来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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