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被抓获之后,明知自己罪不容诛,便顽固对抗审讯,不是拒不承认犯罪事实,就是将所有罪行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使预审工作一时无法进行。情况汇报到王立军处,他思索片刻,便告诉预审人员,审讯工作先停下来,不要理他,等他以后主动找咱们。预审人员听了,不知道王局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样的死硬家伙,到死那天也不会软一点点的,还能主动找咱们?
那么,王局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杨富是回民,按照王局长的指示,看守所特地隔出一个厨房,重新买来一套灶具,雇了一个回民厨师,单独为杨富做饭。
杨富被抓之后,知道其妻子也因为包庇和共同犯罪等嫌疑被抓了起来。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此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爹妈没了,几处房产也要被没收,孩子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就要成为“孤儿”流落街头。他自知被他伤害的人太多,很多人要将仇恨迁怒于两个孩子,孩子该怎样生活呢?对于这个杨富担心的问题,杨富想到了,王立军也想到了。他想,父母犯罪,可孩子是无辜的呀!另外,他也知道,杨富最喜欢这两个孩子,把他们视作掌上明珠。于是,王立军多次向有关部门和领导积极建议和协商,终于解决了这两个难题:杨富的房产留下一处给孩子。同时,根据对杨富妻子。所有犯罪行为的客观分析,给杨富的妻子办理子取保候审。这样,两个“孤儿”又有了家,又有了母亲的呵护。事情办完之后,王立军特批杨富的妻子到看守所作一次探视。当杨富听到妻子的汇报后,这个曾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闭上眼睛,半天不说话。当他睁开眼时,两行眼泪从脸上流了下来,他对妻子说:“以前只是听说,王立军果真厉害,我斗不过他。这回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你好好带孩子,把我忘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王立军,这人够意思,了不得。”妻子走后,杨富便找到看守警察,要交代自己的罪行。
在杨富临刑前那天的晚上,王立军同杨富从晚12时开始,一直交谈到第二天早7时,杨富首先感谢王局长对他本人和家人的关照。他告诉王立军说,他已经托警察和来探视他的人,转告过去跟他干过的人,没有归案的人赶快投案自首。不投案的也不要再干了,要干就是自找倒霉,谁也斗不过王局长。如果实在要干,就到外地去干,也不要在王立军管辖的地盘上干,给他添乱。
时间已过午夜,王立军让人给杨富买来两听啤酒和一只烧鸡,而他自己却泡了一碗方便面。杨富喝着啤酒,吃着烧鸡,看着王立军有滋有味儿地吃着方便面,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说,他罪行累累,死有余辜。可他又说,他什么都可以放得下了,可就是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玉立军说:“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我这个人你也该了解了,你还有什么信不着我的呢?”“那好。我那两个孩子,虽然有了家,有他妈照管,可我走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找到我家讨债或捣乱,给孩子带来麻烦?”“孩子的问题你尽可以放心了。你的问题已经全部搞清楚,有证在卷,你的孩子是受法律保护的,任何危害你的孩子和你妻子的行为都是违法的。”“那好,那我就可以一心无挂地走了。”说完,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他停顿了片刻,接着又对王立军说:“你不仅功夫在我之上,让我佩服,你的人格力量,也早就征服了我。我是个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必要恭维谁,我这一生,也没有恭维过谁,我只是说了心里话。”
时间已到了第二天的早晨6点多钟。两人进行了半夜的长谈,都没有丝毫的倦意。“我是刑场的副总指挥,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尽力满足。”王立军问杨富。“再让我想一想。”杨富说,“你要走了,换一套新衣服吧。”王立军说完,让一个看守人员将已经准备好的一套新西装拿给了杨富。杨富接过衣服,默不作声,眼泪在眼圈里闪动着。王立军帮着杨富穿好了衣服,又拽了拽前后襟,说:“挺合身的,挺精神的。”这时,一直闪动在杨富眼中的泪水,终于掉在了这个特殊的地方。
那天,杨富是第三个被执行枪决的人。两个武警战士将杨富从监号里押了出来。王立军再次问杨富还有什么事没有,杨富想了想,对王立军说:“我这一生,没有早认识你,是我的最大遗憾。如果我早认识你十年,我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我就要走了,没有别的要求,请两位(武警战士)放开我一下,好吗?”两个武警看了看王立军,王立军点头表示同意。两个武警放开杨富之后,只见杨富立正站好,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向王立军行了一个大礼:“王局长,我走了,谢谢你。”
王立军说,不管多么凶残的犯罪分子,在他的人品构成中,都有良心和人性的一面,就看我们去怎样开发和利用。开发利用好了,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还讲了一个小故事。一天夜里,他带人到了一个偏僻的农村去抓捕一个杀人抢劫团伙头目。当他在几个村里人的协助下叫开门的时候(门是那个人的妻子打开的)。当其他人都要往屋子里冲的时候,被王立军拦住了:“你们都不要进去,我一个人进去。”王立军进了里屋,那个要抓的人已经下了地,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抱着爸爸的大腿,生怕爸爸跑了似的。两人的目光对峙片刻后,只见王立军弯下腰,对那个小孩子说:“小朋友,叔叔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今天要找你爸爸出去办点事,行吗?”那小孩子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了手。那个团伙头目听了王立军的话,迟疑片刻,便对孩子说:“好宝,爸爸跟叔叔出去办事,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说完,便跟王立军走了。那团伙头目刚刚被带到停在村外的警车上,便对王立军说:“不用你们审。我现在就全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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