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跟你说,你知道我是局长,可你不一定知道我是学法医的。”王立军的问话开头绕了个小弯子。弯子虽小,可却给金建春以致命的一击。金建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眼皮却跳动了几下。反应虽然细微,却没有逃过王立军的眼睛。王立军接着说:“现场我看过了,你的伤我也看过了,只中了一刀。实际上,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要不我这个公安局长就白干20多年了。你要说实话,协助我和你爸争取时间,明白不?”
“建春,这事要是有你,你就赶快说。你想想,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想和王局长斗?比这大的难的案子他都不在乎,就这么个案子还能难得了他?”金建春的父亲说。
“小金子,我们刚刚抢救完你,如果你这样下去,不但对不起我们,也对不起你爹妈,更对不起你的良心。说吧,一共几个人?”“我不知道。”金建春终于开口。“那你干什么去了?”“我饿了,买方便面去了。”“你说说都认识谁?”“我谁都不认识?”“小金,我跟你说,你那个门开到32厘米,这个人我已经定位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案子我已基本有数了,现在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想一想,就这么个案子我能破不了吗?可是,到了案子破了的时候,你想说恐怕也不行了,因为你错过了给你的机会。你明白吗?你不要背包袱。”“明白,我说一共三个人……一个在外边……一个在门口……一个朝我来了……我头就挨砸了……晕了……浑身抽筋……麻了……”
“你不要还讲你事先编好了的骗人的话。我有充分的证据,你既没有被砸,也没有晕、麻,你的神智一直很清醒。甚至包括在你做手术的时候,因为我作过试验。”
王立军的问话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温文尔雅,可是,却咄咄逼人,攻势凌厉。金建春终于招架不住,开了口:“有一个姓赵的,叫……”
“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半个小时后,王立军再次来到医院。“现在咱们接着谈。现在需要你交代案子的核心问题。你不要有顾虑,说吧。”
王立军的话语仍然显示出长辈的宽厚与和蔼。
“我肯定没和他们勾结。”这次,金建春显得特别精神与警觉,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好,这个我现在认可。但是,你需要抓紧时间讲。我可以告诉你,我调动了两千多名警察,案件的侦破工作进行得很迅速。你的机会不是很多了。”
“我见过姓赵的曾和马文在一起。”“就是你们分理处那个保安马文吗?”“是。”
当晚没有参与作案但却是案件主要策划者的马文,绝对没有想到案发刚刚三个多小时他就会大难临头,还觉着天下太平在家中正看电视,便被带到了公安局,并被砸上了特大号脚镣。
“马文,你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给你一‘特大号’的待遇,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你既是策划者,又是组织者。只不过你比他们三个更狡猾,没有直接去作案。我说的你明白不?”“明白。”马文晓得,尽管他没有直接去作案,但是,在王立军面前,一切自作聪明都是徒劳的。于是,他和盘托出了自一个月前开始策划的这场“苦肉计”的银行抢劫案。
谈到这两起案子,王立军说:“审讯是一门艺术,它需要多种学科知识。不仅要有高科技的手段,还要有逻辑思维的推断能力,要搞常规的、抽象、形象的种种智力较量,还要有对生理学、心理学和美学等的把握,包括对地域特点和风土人情的了解。比如,在那个小伙子的强奸杀人案中,我说他是从前门窗户的猫洞里伸手打开门的。其实这是我的推断。因为辽北一带的农村,家家都这样。而那起银行抢劫案,则完全打的是心理战。总之,一个好侦探,是集各种学科为一体的智慧人。”
“我要让盗窃分子自己来投案”
还是王立军当公安局副局长兼派出所所长的时候,一天,煤矿来人报案,一个维修工把煤矿多种经营公司的一台潜水泵偷去卖掉后逃跑了。那个工人的儿子因为盗窃被抓住送到了派出所。王立军看着那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身上穿着脏得不能再脏的破衣服,吓得直抖,蹲在墙角,心里很不是滋味,决定到孩子家去看看。
这是什么样的家呀?屋子里的气味噎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盖的饭锅里,连猪食都不如的土豆、玉米糊糊,散发出一股馊臭味儿,上边落着一层苍蝇。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用大而无神的眼睛,打量着来人。原来,孩子的爸爸已经跑两个多月了。他的妻子原在一个大集体单位上班,因受公伤高位截瘫,单位每月只给100元的生活费。孩子辍学了,不久便被逼上了偷窃的路。王立军把孩子留下来,嘱咐孩子好好照顾妈妈,再不要出去偷了,便走了。
王立军告诉煤矿,这个案子你们不要着急,我想办法让盗窃分子自己来投案。
当晚,派出所来人,将大米、白面、油等送到了孩子家中,又把屋里屋外打扫一番。派出所还临时雇了一个钟点工,为他家做饭和打扫卫生。王立军又同学校联系好,自掏腰包,给孩子买了新书包和学习用品,让孩子重新上了学。春节快到了,王立军猜想到,孩子的爸爸原本是个工人,纯朴善良,偷窃也属生活所逼。出于对年幼孩子和患重病妻子的挂念,他春节期肯定会偷着回家来的。他来到孩子家,对孩子妈妈说:“如果孩子他爸爸回来的话,就让他去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同时又对在场的民警说:“你们春节期间不要到这边来,以免他家害怕有顾虑。就是他回来了,也不要抓,让他家过个安稳年。”
春节期间,孩子的爸爸真的回来了,一些群众打电话向派出所举报。王立军对举报人说:“谢谢您的举报。我们已经将他监视起来,他跑不掉的。如果您能看到他,就请您代我向他问个好。”镇里放假到初六,初七上班,一个人来到了派出所要找王立军。当王立军从办公室出来时,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地磕起头来。王立军对他的投案自首行为表示欢迎,然后告诉他,家里需要他照顾,先回去,听候处理。那人说,对派出所对他家的照顾,他开始听到的时候,绝对不相信,以为是骗他回去好抓他。后来经他多方面了解,才真的相信了。第三天,派出所刚一上班,门前便驶来一辆拉着一台潜水泵的手扶拖拉机。原来,那人回去后,便把他盗窃卖掉的潜水泵找回来,雇了一台手扶拖拉机送到了派出所。王立军根据那人投案自首和没有给矿上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的实际情节,积极向检察院建议,给予从轻处罚。最后,那人得到了免于刑事处分的处罚。由于那人有盗窃行为和长期旷工,矿里已将其除名。王立军又多次找到了矿里的领导做工作,矿里最后又恢复了那人的工作。那人回矿之后,主动要求到矿井下最苦最累的岗位上去。由于那人出色的工作,后来还被井口评为先进个人。他那懂事的孩子,也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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