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老太太又笑说了她几句，这才问道：“丫头，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都会些什么？”
问得颇为和善，郑佩云又屈膝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小女名叫佩云，家住水边村，姓郑，略懂调香。”
“哦？”前面倒没什么，老太太也听闻过水边村，那边的农户正是自己家的佃户，却是惊讶于，一个农家女孩儿，她会调香？“你师承何处，在哪里领过职？”
问的问题都是刚才何管事问过的，郑佩云诺诺大方地回答：“回老太太的话，调香手艺是小女自学，不曾拜师学艺，也不曾在别处领过职。”
老太太点点头：“倒是家世清白。”
那何管事见老太太有点兴趣，忙说：“这位小娘子实则身世可怜，之前嫁过一回，但不幸丈夫因故去世。”
瞧着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了寡妇？
老太太唏嘘道：“倒是个可怜的。”
身边的姐姐妹妹，是来自各房的庶女，之前看见郑佩云长得美貌，还暗地里狠掐小手绢。眼下一听郑佩云是个寡妇，心里那点子醋味也就消散了。
一干人等，巴不得表露一下自己的怜悯。
大房的大姑娘叫做杜月宁，今年三月满十四岁，是整个府里年纪最大的姑娘。性格向来娇蛮，也是个受宠的，依偎在老太太的手边娇笑：“咱们府上不是正在进丫鬟吗，祖母若是瞧得上她，留着也就是了。”
这杜月宁，身上绫罗绸缎，金玉满身，眉目间尽是贵气。
往下瞧着郑佩云的时候，是那种千金小姐看下人的轻描淡写。
三房十二岁的二姑娘杜月馨，不甘示弱，也依偎着老太太的另一边手道：“祖母，馨儿瞧着她也不错，身世又怪可怜的。既然是个会调香的，不如就留在身边。”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顺便拍拍孙女的手背。
那边杜月宁眉头轻蹙：“二妹妹，虽然她说自己会调香，但是到底不知如何。如果手艺拿不出手，能不能待在祖母身边还是两说。”
杜月馨噘着嘴，瞧了瞧下面低眉顺眼的郑佩云，说道：“是她自己说会的，如果学艺不精，就别说自己会调香。”
毕竟调香这种不外传的手艺，一般人求学无门。大多数出色的调香师，要么是拜师学艺，要么是世家传承。
“好了，考考她不就知道了吗？”老太太制止孙女俩的斗嘴，笑着对郑佩云说：“你说你会调香，就现场给老身调一盒安宁香吧。”
郑佩云低着眉，一张娟丽妩媚的脸庞若隐若现，启唇说：“这是应该的，只不过调香是小女的独门手艺，还请老太太允我一道屏风。”
调香手艺轻易不外传，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郑佩云这样要求也不过分。
老太太点头答应，挥手叫人把一道屏风搬上来，隔着屏风说道：“好了，你需要什么原料，可尽管说。”
“是。”那安宁香属于入门级别，郑佩云以前接触过，随即说了几样调香原料。
何管事主动请缨，去库房领材料去，同去的还有芙蓉姑娘。
二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过来请安的三爷杜砚。
瞧见那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男子，芙蓉姑娘满面笑容，脆生生地唤道：“三爷安好。”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满皆是仰慕。
可惜三爷不收通房，否则定能求老太太让自己去。
“三爷。”何管事也唤道，毕恭毕敬。
杜砚向他们点点头，脸上挂着微笑，负在背后的手里，执着一把纸扇，看见芙蓉手里的东西，便道：“替祖母跑腿？”
芙蓉点头说是，又道：“今天府里进了位姑娘，会调香，老太太可高兴了。这不，当下就让那姑娘给调配一盒安宁香。”
“调香吗？”杜砚挑了挑眉，略感兴趣地跨入老太太的荣喜院。
门口的丫鬟瞧见人来，开心地进去通报：“老太太，三爷来了。”
“哦？砚儿来了？”老太太眉开眼笑，那毕竟是她最喜欢的小儿子，快四十才生下的，连忙吩咐道：“快快让我儿进来，看茶。”
屋里顿时热热闹闹地，郑佩云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
隐晦的眼尾看到，进来的年轻男子果然是那位杜三爷。还是如初见一般，清俊出色，气质温雅，在小城中能看到这么出挑的人，实属难得。
“母亲。”杜砚言行亲切，来到老太太跟前请安。
“我儿快坐下，外面天热得很，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亲儿子一来，老太太就把身边的姑娘全放下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姨娘生的孙女。
两位外甥女，也连忙站出来行礼：“三叔安好。”
杜砚点了下头，笑容未变。
“宁儿馨儿，你们三叔刚回来，快让他歇歇脚。”老太太言下之意就是让俩个孙女别耽搁杜砚，没事就退下吧。
心知杜砚在老太太心中是什么位置，偏房的两位姑娘一声不吭地后退。即便是心里有所不满，也不敢表现一二。
“儿子刚从外面回来，想着早上走得匆忙，便过来看看您。”杜砚坐下来说罢，往屋里看了一周，只看到一道怪怪的屏风：“我听芙蓉说，府里进了一位调香师？”
“可不是。”想起屋里还有一位娇客，老太太连忙说道：“材料领来了吗？快给小娘子送去，让她开始吧。”
“小娘子？”杜砚糊涂了，不是说姑娘吗？
“小娘子成过亲，不过丈夫去得早，年纪轻轻怪可怜的。”老太太富贵心宽，确实真的可怜郑佩云。
郑佩云在屏风后面听着他们母子二人说话，渐渐地便开始收敛心神，专心投入到调香中。
在现代，古时候的各种熏香并不是必修课。只不过郑佩云自己感兴趣，就借阅了一本古方，但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把古方看在眼里了。收集古方的那位老师傅也只是个人兴趣，他的本职还是闻香师。
现如今这本古方倒是派上了用场，只祈祷大家所知道的安宁香，是同一种香。
“这味道……”慢慢地，屋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点头道：“确实是安宁香没错，小娘子果然会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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