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初乖乖缩在凤栖怀中，等待着那阵强烈到难以忍受的眩晕感的袭来。
然而，片刻过去，全无动静。
水若初睁眼，发现她正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四周不见半个人影，安静得有些可怕，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水若初闪了闪神，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表情立刻一变，疑惑地看向四周：“这是哪儿？凤栖？爹？你们在哪儿？”
四周安静无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呼唤。
水若初的脸上渐渐显露出一抹焦急和恐惧，她迈出步子，慌乱地随意选了个方向，脚步越来越乱，步子越走越急：“爹，凤栖，你们究竟在哪？快出来啊！小初好怕呜呜……”
她暗中计算着时间，跌跌撞撞地胡乱往前冲了约莫一刻钟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空间突然多了别的色彩，身后是苍翠清新的小山林，眼前却是铺天盖地的蓝。
天空的蓝与大海的蓝相映成趣，水若初仿佛又回到了潜云城外游蓝深海的海滩上。
紧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出现了。
那人白衣白裙白鞋子，浑身仙气飘飘，头上束着一条纯白的发带，腰带上系着一枚白玉佩，就连她的佩剑剑柄和剑鞘，也是白色的。
此人正是程灵仙。
水若初心里暗道一声果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迅速扬起一抹宛如劫后重生般的笑，迈着小碎步便朝程灵仙跑了过去。
“圣女姐姐，”水若初一溜小跑到程灵仙面前，笑得一脸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太好了，我一个人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走了那么久，总算让我见到一个大活人了！”
她语气真挚，表情也很诚恳，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地方，躲在暗中的人皱了皱眉，决定继续试探。
只见程灵仙微微一扯唇角，勾起个邪气四溢的冷笑，眼睛稍稍眯起，显出一个睥睨的弧度，她用恶意满满的口吻道：“把我害至如此地步，水若初，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水若初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程灵仙如今这副模样，瑟缩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颤抖着声音问她：“圣女姐姐，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害你？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说完，鼓起勇气上下打量了程灵仙一番，心里称赞眼前这假人做得真不错，惟妙惟肖，令人难辨真假。
若非她清楚真正的程灵仙此刻正贴着止息符躺在她的储物戒中，怕是也要被骗过去。
水若初扫视完假人，发现她身上无一处不完好，怂哒哒地收回视线：“姐姐不是被沧澜秘境认主了？被秘境赶出来后，我在海滩上没看到姐姐，还为姐姐高兴，姐姐怎能这般污蔑我？”
“还敢狡辩！”程灵仙一声怒斥，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纯白的一身装束似乎被鲜血染红，透出斑驳血迹，她发丝凌乱，一手捂着胸口，刺目的鲜血从指尖涓涓溢出，望着水若初的眼睛一片猩红，仿佛入了魔：“水若初，我要你偿命！”
水若初似乎被她此刻凄惨的模样吓到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直到程灵仙尖叫着张开五指，气势汹汹地朝她冲过来，水若初才恍然回神，骇得忙转身要跑，却双脚一软，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脆弱的膝盖猛地触地，冲击力之大，让水若初啊地惨叫出声，紧随而至的破风声让她整个人一抖，忙蜷起身子，将自己团作一团：“不要！圣女姐姐不要杀我！我是你的信徒，不要！”
“小初！”凤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水若初却仍沉浸在即将被杀的恐惧中，双手抱头跪坐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下一瞬，她被凤栖从身后抱住了。
少女娇小的身躯完全被纳入凤栖宽厚的怀抱，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侵入水若初的鼻间，让她渐渐安静下来。
凤栖满脸疼惜，一下又一下，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小初，别怕，我在！”
水若初细细鼻子：“凤栖？”
“是我，”凤栖抱紧她，手上拍抚的动作不停，“没事了！”
水若初静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双手死死攥紧凤栖的衣襟，脑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蹭了两下：“吓死我了呜呜……”
凤栖被她蹭得心猿意马，心知那在传送阵中设下陷阱的人还没走，不能搞砸，便一边柔声安慰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家伙，一边传音给她：“见到程灵仙了？”
“你也是？”水若初抽抽搭搭地哭着，导致她的传音也带了一丝鼻音，听起来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样子。
凤栖嗯了一声：“不止我，应该每个人都见到了。”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幻境，将置身其中的所有人各自分开，然后给他们看早已准备好的程灵仙的幻象，通过幻境中人的反应，幕后之人便可以推断出程灵仙与他们之间的往来。
水若初对自己和凤栖的演技很有信心。
除他们俩以外，在沧澜秘境中见过程灵仙的还有水镇南、水震西、四长老、高大壮以及五个水家小辈，不知他们几个是否有露馅。
水镇南等三个长辈不用担心，高大壮有师傅和时雨看着，也不会有事，她担心的是水云烟那五个小家伙。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程灵仙被她暴打，但在水龙宫中，双方的确撕破了脸，而跟随程灵仙的二十余个光明圣殿的侍卫，也全都是死在凤栖手里。
如此大费周章地在他们返回泷水城的必经之路上设陷阱，水若初推测幕后之人定是光明圣殿的老混蛋，若是被他知道他们与程灵仙之间的过节，那她的表演就白费了。
“无需担心，”凤栖摸摸水若初的脑袋，“你既已提前告知过他们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也考虑了各种应对之策，他们便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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