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壮略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声地问自家师傅：“师傅，小初是不是不高兴？”
不高兴的不止水若初，凌峰的心情同样不太愉快。
这是凌雪初死后，凌峰第二次来她的坟前，第一次是水镇南为她下葬入殓的那一天。
凤栖听着空气中阵阵令人心头发紧的沉默，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和心疼，示意高大壮道：“我们先走，让小初和伯母单独待一会儿。”
凌峰这辈子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凤栖是大徒弟，高大壮如今也知道了他便是自己的大师兄，因此很听他的话，乖乖点头，跟着凤栖走了。
夜风微凉，山谷里弥漫着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水若初独自在凌雪初的坟前待了小半个时辰，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墓碑，目光临摹着墓碑上凌雪初的名字，却什么都没说。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能诉之于口的事也太多，浩渺大陆虽没有监视器之类的高科技产品，但灵力盛行，墓地之中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那些不能对人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让它永远地埋藏在心底，水若初对这位不曾蒙面的母亲的感激与惋惜，也随着她的沉默被风卷走了。
回城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高大壮也仿佛读懂了空气，乖乖地闭着嘴巴走在水若初的身后，努力不发出声音。
凤栖看着垂着小脑袋默默步行的某丫头，突然加快了脚步，上前抓住她的小爪子，轻轻捏了捏，问：“你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水若初摇头：“不知。”
凤栖温声笑道：“明日初八，小初，是你的十六岁生辰。”
水若初眼睛眨了眨，没觉得这有何特别。
反正她从没过过生日那玩意儿，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浩渺大陆。
凤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朱翎国的女子十六岁及笄，小初，明日我便可以向伯父正式求娶你这个大宝贝了！”
大宝贝水若初同情地看他一眼，觉得依水镇南的性子，这桩婚事极可能拖到几十年后才能成。
反正浩渺大陆的人均寿命300岁起步，别说几十年，就算拖上个一两百年，她也完全不愁嫁不出去。
水若初本以为凤栖会为了她的及笄之礼做一些特别的准备，然而当天晚上，当她在床上躺下之后，却突然听到有人推开了她的窗户。
水若初安静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凤栖落地无声，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伸手在水若初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小初，我知道你没睡。”
水若初已经和这人玩了好几次装睡的戏码，这次便不玩了，她睁开眼睛：“夜深人静，殿下私闯我的闺房，可是要做采花贼？”
“娇花尚未长成，留着盛开再采，”凤栖揉揉她的脑袋，有些迟疑道，“明日……我有些事要离开……”
水若初纯洁地眨眨眼：“殿下不向我提亲了吗？”
“提，今晚便提！”凤栖立刻在床前单膝跪下，手中捏着个精致朴素的储物戒，另一只手执起水若初的小爪子，不等她回应就直接给她戴上了，“小初可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水若初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哪有你这样强塞聘礼的？”
凤栖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晃晃她的手，柔声催促：“你可愿意？”
水若初心尖微微一颤，只觉月色下眉眼温柔的凤栖在这一刻看起来格外好看。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半句熟悉的威胁的话：“你若背叛我……”
凤栖听到这，便知她是同意了，立刻将人拽入怀里狠狠抱住，捏起下巴深情地吻了下去。
半晌，唇分，凤栖温柔地亲亲水若初的额头，郑重道：“凤栖此生绝不会背叛水若初！”
水若初轻嗯一声，含笑看着他：“去吧！”
凤栖又亲了亲她，眼中藏着浓浓不舍：“生辰快乐，我的小师妹！”
说完，他松开水若初，起身走到窗边，正要纵身跃出去时，突然一个转身，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床上目送他的丫头，道：“我为小师妹准备了一份大礼，明日便到。”
话音落下，窗边已没了凤栖的身影。
水若初半坐在床上，静静看着敞开的窗户。
月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洒落满地的银辉，她看着指尖的指环，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大礼啊……”
过分期待与兴奋的心情让水若初彻夜未眠，这对灵修而言并无大碍，但对于习惯了每晚睡觉的水若初而言，就显得有些折磨人了。
天还未亮，水若初就被水镇南派来的侍女从床上挖了起来，梳妆打扮，更换新衣，等到她身上处处妥帖，处处精致，立刻被带到了水家宗祠。
在浩渺大陆的各大名门世家之中，男子及冠，女子及笄，都是大事，需在宗祠举行大礼，叩谢祖宗先辈，并为其点燃一盏长命灯。
水若初第一次经历如此庄重的礼仪，却并不显得拘谨，她只感觉自己掩嘴打了几个呵欠的功夫，所有繁杂而冗长的礼仪步骤就全都执行完毕了。
宗祠中新增了一盏属于水若初的长命灯，水镇南高兴得红了眼眶，见宝贝女儿一副没睡醒的委屈样，大手一挥，就让她自行回房休息了。
而他自己则代替水若初，与族中的长老、长辈们一起去了大堂膳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闹到最后，甚至高兴地发起了酒疯。
此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小豆包来到了水家大门前。
守门的侍卫拦住他，见他穿戴精致，生得可爱，便笑着蹲下，想揉揉他的小脑袋瓜，却被躲开了。
侍卫讪讪地收回手：“小娃娃，此乃水家宅邸，你找谁？”
小豆包晃了晃脑袋上的冲天辫：“今日乃三小姐及笄大典，我是被送来的礼物。”
侍卫一愣，随之大惊。
这小娃娃该不是五皇子殿下与别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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