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歪歪倒倒，躺了一地人，大圆桌上杯盘狼藉，可见此前闹得有多欢腾。
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今日与他一同看守大门的同僚冲了进来，朝他大喊道：“错了错了！不是私生子，那是夜家小少爷夜长歌！”
此时，夜长歌已经站在了水若初的小院之中。
侍卫小七持剑守在水若初的房间门口，见来人是个颇眼生的奶娃娃，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声道：“你是何人？”
夜长歌晃动着脑袋上的朝天辫，不急不缓地朝他走近，奶声奶气自报姓名道：“夜长歌。”
小七脑中迅速理清这小孩与自家小姐的关系，见夜长歌有意擅闯，暂时收敛思绪，忙要上前拦住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你……”他张了张口，这下连话也不能说了。
小七眼中浮上一抹凝重，不善地看向某奶娃娃。
“不要碍事！”夜长歌瞥都没瞥他一眼，轻巧地推门进去了。
两人的声音虽有刻意压低，但凭水若初的修为，早在夜长歌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有所察觉。
她听不到任何动静——呼吸声，脚步声，一概没有，心里对夜家这位小少爷有了更高的评价。
小家伙若非修为太高，便是精于隐匿之道，他若藏起来，便是她也无法轻易辨别他的方位。
水若初是面对着房门的方向侧躺着睡的，她感觉眼前的光影似乎有变化，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夜长歌正笑得一脸乖巧地站在她面前。
水若初打量他，只觉这小孩和多日前在游月岛上初见时似乎有些不同。
那时的奶娃娃手里捏着块小点心，眼睛黑白分明，懵懵懂懂看着她的样子，给人的最大感觉就是干净。
而现在，小孩的脸没变，眼睛里的青涩和纯澈也没变，但当他弯起眸子笑盈盈地看过来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珍视的错觉，仿佛他的眼中，装着他的整个世界。
水若初对这种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最没抵抗力，从床上坐起来，将小孩儿抱到床上，小心掂了两下：“礼物？”
凤栖昨夜离去之前说过，今日会送一份大礼给她。
夜长歌半点没挣扎，乖乖被水若初抱着，不然世俗的眼睛里满是纯稚，脑袋上的朝天辫儿和他的脑袋一起点了两下：“表哥说把我送给你。”
孩童纯真的话让水若初哭笑不得，举起他又掂了掂：“把你送给我，你爹爹答应？”
夜长歌似乎很喜欢被水若初举高高，肉呼呼的小爪子高兴地挥舞着：“爹爹说过，我的事表哥说了算。”
水若初闻言微愣，眼神闪烁了一下。
传闻夜家家主对小儿子夜长歌极尽宠爱，凡有要求，无所不应，可……夜长歌的事让表哥说了算，这又是何道理？
“小初要睡觉吗？长歌陪你睡！”夜长歌麻利地踢掉鞋子，腰带一扯，迅速将外袍脱下，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动作之流畅，让水若初看得呆了，竟忘了阻止。
她揉揉乖巧地扒拉着自己胳膊的小孩儿，笑着指正：“不能叫我小初，要叫小初姐姐……”
水若初说着，突然一愣。
她第一次听到“小初姐姐”这个称呼，是从凤栖的口中，而且对方还说过，是她让他那般叫的，莫非……
水若初的心里一瞬间生出一个极可怕的猜想。
她低头看看身旁的小娃娃，脑子中浮现出凤栖那张风华无双的脸，默默做着比对。
可看着看着，这大小不同的两张脸竟诡异地重合了！
水若初悚然一惊。
“小初姐姐，不睡吗？”夜长歌表现得十分听话，水若初让改口，他就乖乖改口，小小的身子缩在暖呼呼的被子里，大半张脸都被盖住，只露出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
水若初被他这副招人的小模样逗笑，暂时敛去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将夜长歌抱进怀里狠狠揉了一通，又不过瘾地在他的眼睛上亲了好几口，最后掀开被子道：“不睡了！”
她看这小家伙眼中一点睡意也无，虽然礼物一事不能完全当真，可对方千里迢迢特地来陪她过生日，这片心意必须严肃对待。
水若初翻身下床，笨拙地给夜长歌穿上外袍鞋袜，又将自己打理好，牵着他走出房间：“走，小初姐姐带你去城里玩。”
门外，小七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连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能求助地看着水若初。
水若初一愣，揉了揉牵着的小家伙的小脑袋：“长歌小宝贝，这位叔叔是我的贴身侍卫，把定身术给他解了吧？”
小七欲哭无泪：“……”
什么叔叔？他才一百岁不到，该叫他哥哥好吗？
夜长歌弹弹手指，轻松地解开了小七身上无形的束缚，然后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清晰道：“叔叔连我的定身术都解不开，能保护好小初姐姐吗？”
叔叔小七：“……”
水若初失笑，将夜长歌抱起来，顺势在他白嫩的小脸蛋上叭叭亲了两口：“那以后保护小初姐姐的任务就交给小长歌了，如此可好？”
“嗯！”夜长歌在水若初的脸上回亲了一口，重重点头。
水若初抱着夜长歌先去了主殿，打算带着小孩给水镇南打声招呼，谁知只见到躺了一地的醉鬼，便吩咐小七找来水震东，让他将水镇南和诸位长老各自送回房间。
忙完这些，她又叫来一个侍卫，让他吩咐厨房准备好醒酒汤，等醉鬼们醒来，一人给灌一碗。
一大一小走出水家大门时，已是近午时分。
水若初牵着夜长歌，直奔醉梦楼。
小家伙似乎天生就对水若初有一股朦胧的好感，虽只是第二次见面，两人之间却没有半点隔阂，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酒楼。
两人被小二带到楼上雅间。
水若初点完菜，将桌上的果盘扒拉到面前，剥了一颗葡萄喂到夜长歌嘴边，问道：“小长歌可是从皇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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