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性-5天后,漫长的像是过了五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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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吃泡面了,我想吃泡面。”

    “那东西不好,不准吃。”

    笙箫执拗,“我就想吃。”

    聿尊手指轻绕过陌笙箫的头发,“笙箫,我还没陪你去做过头发,我现在带你去怎样?”

    他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聿尊平时给她办理过vip会员卡,笙箫翻开皮夹,所幸夹在里头带了过来。

    陌笙箫坐在镜子前,听着店内的总监给她介绍,她从未尝试过把头发烫卷,聿尊坐在休息区的沙发内,他一抬头,望见笙箫面色为难地盯着手里的图册。

    他起身来到陌笙箫旁边,从总监手里取过另一本图册,“这发型跟你很配,肯定好看。”

    笙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做得起来吗?会不会太短?”

    “不会的,做出来保管好看,再要染个颜色的话……”

    “不用。”陌笙箫和聿尊异口同声道,聿尊手掌轻抚她的脑袋,“她发质好,用不着染发。”

    “好的。”

    陌笙箫坐在舒适的椅子内,她眼睛轻闭,差点睡着。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聿尊站在她身后,头发做好了,是类似于梨花头的效果,头发尾端略微往里面卷,头顶往下稍显蓬松,聿尊弯下腰,眼睛盯着镜子内的笙箫,“好看。”

    陌笙箫细一看,这发型显得她年纪越发小了。

    “是不是挺装嫩的?”

    “你本来就看着嫩。”

    笙箫被男人牵着手走出理发店,她回头看了眼,见到不少小夫妻俩均是结伴而行,陌笙箫不由挽住聿尊的手臂,这种日子真好,她能感觉到,聿尊是真实地属于她的,他们现在这样,才像足一对平凡的夫妻。

    他们散着步来到不远处的停车场,陌笙箫闭着眼睛,脑袋轻枕向聿尊的肩膀,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完完全全地信任于他。

    回到酒店,二人晚上都没能好好吃上一口,聿尊让人送了披萨上来,陌笙箫泡了桶康师傅方便面,这会正坐在聿尊的办公桌前。

    男人似在忙公事,鼻翼间那股面的味道挥之不去,他很不喜欢这种垃圾食品,“倒掉吧,楼下什么吃的都有。”

    陌笙箫咬着塑料匙,“我就想吃泡面。”

    上学的时候条件不好,大多数学生都会一整箱的买了放在宿舍内,笙箫挺怀念那种感觉的。

    她打开面盒,泡面的佐料香味瞬时飘散至房间的每个角落。

    “真香。”

    她尝了一口,那时候天天吃到想吐,现在好久不吃,竟然觉得比那山珍海味还要能勾起她的食欲。

    房间内的窗子都开着,那味道还是无孔不入。

    陌笙箫吃了两口,见聿尊手里拿着块披萨,眼睛却盯着电脑屏幕,她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你也尝一口?”

    “我不吃。”

    “其实味道真挺好的。”

    “陌笙箫,吃这东西会发胖。”聿尊抬起头,煞有介事说道。

    “胖就胖呗,我不怕。”笙箫挨到他身旁,为了显示自个吃的有滋有味,她特意吸了口面条。聿尊望着她的模样,有些发笑,“吃没吃相。”

    陌笙箫小口咀嚼,又吸了一口。

    “咳咳咳——”没想到,却不小心呛到,她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聿尊忙丢掉手里的东西,抽了几张纸巾,手掌在她背后轻拍,“让你别吃,还偏不听。”

    笙箫呛得眼眶内蓄满泪水,一双眼睛通红,她拿过聿尊递来的纸巾在脸上乱抹,“辣死我了。”

    聿尊给她倒了杯冷水,陌笙箫连灌几口,这才止住咳嗽。

    她轻拍胸口,“丢脸丢大了。”

    “好点没?”

    笙箫点头,把剩下的半碗面放在男人的办公桌上,聿尊拉住她的手来到桌前,顺势让陌笙箫坐到自己的腿上。

    有时候,她的样子还真像个孩子。

    笙箫瞅见他在笑,“不准笑。”她用手捂住聿尊的嘴,“尊,我也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不敢在你面前做出这幅样子,我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不能让他看见我狼狈和邋遢的时候,那样的话,久而久之,他肯定会厌倦我的。”陌笙箫圆亮的眸子盯着聿尊,“现在想想,那样挺傻的,结过婚的夫妻,要过的是一辈子,哪能装那么久啊,能接受得了彼此的平凡,才能相互走到头。”

    聿尊抚着笙箫的小脸,凑过去亲吻。

    陌笙箫推开他的胸膛,“说,你嫌不嫌弃我?”

    “以后,你想吃多少泡面,就吃多少,行么?”

    笙箫闻言,笑得得意,“那我让你吃,你吃不吃?”

    男人拧眉,却点了头,“吃吧。”

    袁姗并未如她预料的那般等到聿尊的电话,她料想男人是对她有兴趣的,难道,聿尊知道她不是处女?

    “爸,我今天找他去。”

    “不准胡来!”袁山雄放下手里的报纸,喝道,“那晚只是让你去试探,现在那边未动,你先送上门去,算什么?”

    “爸,你自己不常说要主动出击吗?”

    “合作的事有人会跟进,我看他对你兴趣一般,可能散场后就给忘了,你这张牌没用了,姗姗,爸爸还没糊涂到要亲手把你推出去。”

    袁姗嘴角露出讥诮,谁人不知袁山雄狡猾如狸,这会看她没用,自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真论不择手段,他卖妻卖女的事都能干的出来。

    “爸,要是他打电话来,我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我会教你接下去如何走。”

    袁姗起身走到楼上,她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lucy,你不是有个亲戚在医院吗?你今天下午来我家里,陪我去做个小手术……哎呀,我身体没事,我就想修补处女膜,对对,好,我等你。”

    共奏笙箫 171 他还有亲人,活着

    陌笙箫一早醒来,才发觉自己睡相有多差,她像条八爪章鱼似地粘在聿尊身上,男人被她挤到床边,眼看翻个身就要滚到地上去。

    两人谁也没穿衣服,就一条被单还被陌笙箫强硬地扯在自个身上,她动了动,眼见聿尊要翻身。

    她急忙搂住他的腰。

    生怕他真栽下去。

    聿尊狭长的凤目睁开,手臂顺势环着陌笙箫,“醒了?”

    “嗯。”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男人伸手拿过来,瞥了眼,他手指轻点通话键,“喂?”

    陌笙箫扬起小脸,望着他冷毅的下巴。

    “现在?现在没空……吃过饭吧,地点你选。嗯,好。”

    “谁啊?”

    聿尊把手机放回原位,“袁山雄。”

    “尊,你真打算跟他合作吗?”

    “我打算让他一无所有,”聿尊手指捋起陌笙箫的一缕头发,“我原想跟他好好玩玩,但现在用不着了,我想尽快解决掉这里的事,回白沙市,我想儿子了。”

    “我也是。”陌笙箫紧窝在他胸前,“也不知道奔奔在家乖不乖?”

    “起床吧,我今天带你出去好好兜兜风。”

    笙箫随意地挑了件白色长袖衬衣,头发正好齐颈,她坐在副驾驶座内,轻搭起右腿,蓝色铅笔裤极显腿形,往那一站,真像个才从学校出来的学生。

    聿尊不着痕迹睇了眼,怪不得,说什么他老牛吃嫩草。

    陌笙箫两边的袖管挽在手肘部位,她听到聿尊说道,“笙箫,你以后该穿的成熟些。”

    “我不够成熟吗?”

    “这打扮真嫩。”

    “我可记得有人爱玩嫩的。”

    好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聿尊特意找了个对迎安市熟悉的人来做向导,陌笙箫看到经过一片湖畔,她嚷嚷着让聿尊停车。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普通的公园,但湖却是天然的,两旁垂柳依依,景色奇好。

    聿尊把车停靠在路边,他倚着车身抱住陌笙箫,堂而皇之地在路人跟前秀起恩爱。陌笙箫头挨着男人的肩膀,他们双腿站在宽敞的人行道上,身体则靠着车门。

    聿尊两手交叠在笙箫小腹处,他薄唇凑到她耳畔,才要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啊——要命啊——”

    “找死啊——”

    “妈呀——”

    只见一辆黑色的军车避开原先行驶的道路,竟朝着人行道上开,车速奇快,一路畅通无阻,有人开骂,“军车了不起啊,牛啊?”

    陌笙箫只觉眼跟前猛地一闪,车轮几乎是撵着她的脚尖过去,倒车后视镜更是差点勾上她的衣服。

    军车呼啸而去,在擦撞了几株绿化后,驾驶座上的男人猛地拐了方向盘,飞跃出去的车子横着拦在路口,只见一辆红色的奥迪车猛踩刹车,这才没有撞上去。

    “妈的,我靠,找死啊!”搂着陌笙箫的男人爆出粗口,几步欲要上前。

    “聿少,聿少请慢……”充当向导的男子忙先一步拦在他跟前,“聿少,算了吧。”

    “怎么了?那人是谁?”

    “是明三少,”男子望了眼黑色的军车,“明家的三公子,这人很难对付,聿少,在这地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陌笙箫也顺势挽住了聿尊的胳膊,“也许他真有急事,再说你下午还要去见袁山雄,千万别闹出些事来。”

    “能有什么事,我看,也就是追女人。”聿尊揽住陌笙箫靠回原位,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砰——”

    “砰——”

    同时传来两道关车门的声音。

    成排汽车被堵在后面,有人开始狂躁地按响按起喇叭来,但一看那军车的车牌号,大部分还是选择打碎牙往肚里咽。

    “你……”下来的明三少显然气得不轻,“有染,你好样的!”

    “我不叫有染!”

    “你居然在背后阴我,我还是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吃亏。”

    “明三少,众目睽睽之下和我这样吵,你也不怕丢面子。”傅染倚在车前,冷眼睨着那名男子。

    陌笙箫只能看清楚男人的一张侧脸,真是好看,眼睛细弯,标准的桃花眼,要命的勾人。

    “有染,我不怕丢脸,我脸皮底子厚。”

    “你很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和人有染是吧?行……”傅染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去哪?”

    傅染摇下车窗,“回家。”

    可男人的车挡着,她寸步难行,“你把车让开,我回去跟你说清楚那件事。”

    “谅你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明三少回到自己的车内,才把车头调好,就看见傅染一脚刹车从他车侧擦过去,男人嘴角噙起冷笑,面容阴肆,“敢耍我,得,你活腻了。”

    陌笙箫的脸被旁边的男人扳回去,“看够了吧?”

    厄。

    她确实看得出了神,笙箫不好意思地轻摸了摸鼻子,“那女的很漂亮。”

    “你是想说那男的好看吧?”

    “不过敢这样招摇过市,平日里肯定坏事做尽。”第一感觉,陌笙箫就把这样的男人归拢到浪荡公子一类人当中去。

    “在迎安市,谁都不敢惹这三公子。”

    “为什么,他难道是海龙王的儿子?”陌笙箫疑惑问道。

    男子忍俊不禁,“差不多吧。”

    聿尊带着笙箫在外面吃过中饭,陌笙箫不想和他出去应酬,怕再看到那些虚伪的面孔,聿尊不强求,把她送回了酒店。

    袁姗一觉睡到中午,她小心翼翼下楼,走路姿势放得很慢,袁家餐厅内,保姆已准备好午饭,袁山雄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看看睡到什么时候了。”

    “爸,你老说我。”

    袁姗拉开椅子坐下去,她并拢双腿,随手轻捋长发。

    接到聿尊的电话时,袁姗正在吃饭,她瞥了眼坐在旁边的袁山雄,她脸上难掩欣喜,连连点头。

    袁姗挂断电话,得意扬笑道,“爸,聿尊约我出去。”

    “噢?约在哪?”

    “不告诉你!”袁姗手掌摊开后递到袁山雄面前,“把合同给我。”

    “怎么,他同意了?”

    “他是这么说的,让我带着合同去签约。”袁姗扬了扬掌心内的手机,“你还说他对我没兴趣?”

    “什么有兴趣没兴趣的?”袁太太正在厨房走出来。

    “妈,没什么。”袁姗掩起嘴边的笑,午饭过后,她跟着袁山雄来到书房。

    “这是合同,细节我们的人都和他谈过,你只要让他签字就行,”袁山雄把东西交到她手里,“姗姗,这里头的门道你也学了不少,怎样以最小的成本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相信不用爸爸教你。”

    他的意思她清楚,不就是占占便宜没事,别真的和那些男人上床吗?

    袁姗没想到聿尊这么快会和她打电话,再说公司的事,她以为会拖个最起码个把月,处女膜尽管是修复了,但医生说要一个月后才能行房。万一聿尊真的提出来……

    她有些忐忑,实在不行的话,唯有同聿尊周旋,让他缓缓,吊着胃口才是最好的。

    袁姗临出门时收到聿尊的短信,是一家酒店房间号。

    她心里藏不住雀跃,没有自己开车,直接拦了辆的士前往。

    袁姗来到酒店时,聿尊正站在十楼的窗口,狭长的凤目眺望向远处,风景如画,一览无遗。

    “叮咚……”

    他回过神,走过去开门。

    袁姗穿了身粉色的抹胸短裙,脚踩镶钻高跟鞋,她倚在门口,看到聿尊时,开玩笑说道,“你太太没在屋里吧?我真怕她出来把我给撕了。”

    聿尊侧开身子示意她进去,“我太太很温柔。”

    “是吗?”袁姗似笑非笑地勾起唇,目光扫向那张大床,“那……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太过温柔?”

    面对她的露骨,聿尊并未表现出她料想的那般迫不及待,他径自走向沙发,“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

    袁姗小心翼翼入座,聿尊盯着她的动作,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才做过手术,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她竟真会乖乖去照做。

    聿尊接过合同,仔细翻阅。

    袁姗挨靠过去,裙子本身就短,这会两条白皙的大腿几乎全部暴露在男人眼前,“聿少,谢谢你肯跟我们合作。”

    “我还未签字呢,”聿尊抬起头,轻睨一眼,“至于合作的话,言之过早,那么多人想拿下这单生意,我凭什么交到你手里?”

    袁姗白藕一般的手臂放到聿尊肩上,“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还用我教你吗?”男人把问题丢还给她。

    袁姗把心一横,反正这会修复好了,医生大多时候喜欢糊弄人,等完事后她好好静养,应该没事,“那……”她伸出手指,探向聿尊的胸前。

    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不缺女人。”

    “可我给你的感觉,不是她们能让你体味到的。”

    “看上去,你老道得很。”聿尊侧脸正对袁姗,一双狭长的眸子轻眯。

    袁姗眼里闪过不自然,“聿少,你不知道,有种人天生不需要调教便能成为尤物,我想,我可能就是那种人。”

    “你会跳舞吗?”

    面对他的突然提问,袁姗一怔,搞不懂这男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会。”

    “你给我跳个舞,看得高兴了,我立马给你签合约。”

    “这……”袁姗面色犹豫,医生刻意叮嘱过,让她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以防处女膜再度破裂,倘若还没上聿尊的床便破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怎么,不愿意?”男人藏匿起眼里的那抹不怀好意,袁姗妄想和他交好,岂料他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那你先回去吧。”

    “我没说不愿意!”袁姗在他的逼视下不得不起身,聿尊上半身靠向椅背,他打开音乐,是首劲爆的舞曲,“跳啊。”

    袁姗穿着超短裙站在茶几前,她扭动柳腰,胯骨以下依旧不敢有大动作。聿尊望着跟前的女人犹如跳梁小丑一般,他嘴角的笑意越发冷戾,“看你这现场表演,我还不如到街上看那些大妈扭秧歌,能不能跳?不能跳滚蛋!”

    袁姗放开些动作,聿尊索性站起身,他大掌紧贴住袁姗的腰际,“这儿扭起来,我不喜欢女人和条死鱼似的,你看你脸蛋长这么好,身体不至于如此僵硬么。”

    袁姗闻言,大为所动,没想到这男人还有如此癖好,她强忍着不适,想把自身的风情全部展露,聿尊回到原位,点了一支烟,没有吸一口,而是卡在烟灰缸上。

    混合着烟草的香味,袁姗舞动的越发疯狂,她很快大汗淋漓,聿尊在旁边鼓掌,“继续,真不错。”

    她突然有种错觉,这男人长了一副王子的皮相,胸膛内却藏着一颗恶麾的心。

    袁姗脚一葳,手掌撑住旁边的墙壁,她右手按住小腹,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真会被折磨死的。

    “怎么了,就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

    袁姗越发摸不透这男人的心,她故技重施,“聿少,你看我累成什么样子了,我们找点别的事做行吗?”

    “那好,”聿尊把合同摔到袁姗脚边,“出去。”

    她面色一僵,天,看来这男人可能是个变态。

    “聿少……”袁姗慢慢弯下腰,做过手术的地方这会难受的要命,她艰难地拾起那份合同,“既然你想尽兴,那好,我陪你。”

    聿尊自己也觉得他挺坏的,袁姗豁出去一般扭动腰肢。

    “脚动起来,我看不到你的舞步。”

    剧烈的运动下来,袁姗陡然一声尖叫,她双手捂住肚子往下蹲,聿尊看到一股很淡的殷红顺着她大腿内侧往下滑。

    呵,果然破了。

    他只想给她个教训,没想到那东西经不住几下,竟真破了。

    假的就是假的。

    “你怎么了?”聿尊故意问道。

    袁姗面容惨白,她摆摆手,“可能……可能是大姨妈来了。”

    “噢。”聿尊点点头,“跳的挺好。”他拿出签字笔,当场签了那份合约。

    他起身来到袁姗跟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袁姗强忍着难受,拿了包跟在聿尊身后。

    算了,这合约签成就行,以后这男人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去惹了,刚开始她还抱着驾驭的心思,想去试一试,原来有特殊癖好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变态。

    没想到她的第二次处,还没用,就被自己给破了。

    袁姗还有些欣慰,聿尊把她送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大帮人聚在外面,袁姗跟着聿尊下车。

    “聿少。”为首的男人打开大门,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去,袁姗紧随其后,“你们是什么人,这儿是我家。”

    聿尊刻意放慢脚步等她,“带我去见你父亲。”

    “这些人……”

    “走吧。”聿尊揪住她的手腕。

    来到袁家客厅时,袁山雄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边等着女儿的好消息,看到大帮人冲进来,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视线望见走上前来的聿尊和袁姗,他这才松口气,“原来是聿少。”

    “爸。”袁姗走到他身旁。

    “姗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聿尊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没事,我们刚才玩了会,喏,这是合同。”

    袁山雄松开握住袁姗肩膀的手,他示意保姆斟茶,拿起合同仔细看了一遍,“聿少,您放心,这笔生意保管让您稳赚不赔。”

    “袁总,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袁山雄走到聿尊身前,他伸出一只手,却见对方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不得不讪讪收回去,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狂妄到不可一世。

    但看在生意的份上,只能忍了。

    “我听说,你们公司的前身是个挺大的财团,怎么才20几年的时间,败成这样?”

    “还不是生意不景气,后来又遇上经济危机……”

    “是吗?”聿尊抬头,细看周侧,“这房子不错,怎么着也值个好几百万吧?”

    袁山雄望了眼聿尊身后那些一字排开的人,这仗势……

    “对对,家里值钱的,也就这些房产了。”

    “我跟你正好相反,”聿尊扬起抹从容不迫的笑来,“最近手里闲钱多的没地方搁置,就想找家公司来玩玩,这不,袁总您运气好……”

    袁山雄越听这话里的意思,越觉得不对劲,“聿少,您……您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大笔生意还说来玩。”

    “我没想赚钱。”

    “什么?”

    “真的,”聿尊搭起一条腿,“我跟你明说了吧,这生意是稳赔不赚的,可能你剩下的最后这一处房产都会赔进去。”

    袁山雄腆起的笑僵在脸上,“聿少,您,别……别开玩笑。”

    “啧啧,跟你好好说话,我像在开玩笑吗?”

    袁山雄盯着手里的合同。

    “你撕掉也没用,”聿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客厅,他手掌轻抚过旁边的书架,“你签和不签,其实都一样,但我不想在你身上再耗时间,我今天就用最野蛮的方式和你解决。”

    他说完,朝着旁边的男人递个眼色。

    “来人,给我砸。”

    书架上的几个古董率先遭殃,袁姗吓得惊叫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住手,不然的话我报警了!”

    聿尊回到沙发前,“报警也没用,你不是爱装处吗?再多一句废话,我让屋内的人轮流将你上一遍,好好检验下你那层伪劣的膜。”

    “你……你知道?”袁姗吓得花容失色。“你居然还这样折磨我,你不是人!”

    “再叫啊?”男人薄唇抿成一道残酷的弧度。

    “你究竟是什么人?”袁山雄望着满地的狼藉,陡然出声,嗓音倒不像袁姗那般歇斯底里,反而冷静很多。

    聿尊在袁山雄身旁的沙发上落座,“想不起来了吧?”

    “不可能……”袁山雄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紧盯着聿尊的那张脸,“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聿尊冷笑反问。

    “聿,你也姓聿……”

    聿尊颀长的身子逼到袁山雄跟前,他倾下身,“当时,你用多少钱买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命?”

    袁山雄双眼惊惧地圆睁,聿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到坚硬的地板上。袁山雄右手小心翼翼探向口袋,聿尊用力踩住他的手腕,他疼的哀嚎不断,“不要,饶命……”

    “我爸妈那时候也想要活命,可谁给过他们这个机会?”聿尊抬起右脚,朝着袁山雄腰部的软肋踢去。

    “啊啊——救命——啊——”

    “我发过誓,要让害他们的人血债血偿,你想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吗?”聿尊弯下腰,揪住袁山雄的衣领把他拽起来,顺手一推,他撞在旁边的书架上,瞬时头破血流。

    “爸——”袁姗惊叫。

    “出什么事了?”袁太太从楼上下来。

    靠近楼梯的一名男子把她推搡至袁山雄跟前,“老公,老公你怎么了,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她的话。

    聿尊抡起铁拳雨点般地砸在袁山雄身上,男人蜷着双腿只顾哀嚎,满脸的血,已分不清本来面目。

    打从聿尊得到消息的那刻起,聿尊就抱着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心思,他想要一点点折磨他至死,可他做不到,他伪装的再好,却仍旧掩不住心里那种裂开一般的痛。

    他想将袁山雄慢慢逼死,其实无疑是在自己尚未痊愈的伤疤上撒盐,爸爸妈妈在天上等得太久,聿尊也不想让他们等下去,他应该尽早送袁山雄下地狱。

    让他在人间多活这20几年,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一通拳打脚踢,袁山雄这会已奄奄一息。

    聿尊走到茶几前,看到上面有一把水果刀,他顺手抄起。

    袁山雄只觉眼前一阵寒光闪过,他吓得瞳仁收缩。

    要不是他,爸妈也不会死,爷爷也不会出车祸,聿尊扬起手。袁山雄知道这会再不说,他就真的没命了,他拼劲全力抱住聿尊的腿,“饶命,饶命……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别杀我。”

    “你说什么?”聿尊难以置信地扣住袁山雄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爷爷当年出车祸不假,但他没死,他现在活得好好的,都……都81岁了,身体健朗着呢……”

    共奏笙箫 172 夜曲

    聿尊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咯吱作响。

    他一把将袁山雄提到眼跟前,“再说一遍。”

    “聿老爷子还活着,你放我一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袁山雄眼眶内泛出鲜血,整张脸被揍得跟个调料盘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他在哪?”聿尊问出这句话时,牙关都在颤抖。

    “你只要答应放过我,我立马亲自送你去,我不要别的,你保证我们一家安全就行,求你……”

    领口部位被聿尊越收越紧,袁山雄脸涨成猪肝色,上气不接下气,“聿……”

    “凭你还想和我提条件?”聿尊压近,切齿问道。

    “大不了……反正你不会放过我,那边得不到我的消息,你爷爷会被活活饿死,你要想跟一具尸体团聚,你就杀了我!”袁山雄见求饶不行,索性豁出去。

    聿尊挥拳揍去,袁山雄哀嚎倒地。

    “带我去见他。”

    “你答应了?”

    “对。”

    袁山雄欣喜若狂,却也不是傻子,“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你先给我一笔钱,我们到了国外,会让人带聿老爷子来见你。”

    “我看你是得寸进尺,想耍我?”聿尊修长的双腿逼向袁山雄,后者吓得连连后退,他手掌触及到旁边的人,一抬头,看到自个老婆站在那。袁山雄撑起身,抱住袁太太的两条腿,“这样吧,我把我太太押在这,你放心好了,我不敢骗你。”

    “老公,你说的是什么话?”

    袁姗也是大惊,“爸,你怎么做得出来?”

    “都给我闭嘴!”袁山雄大声开口,这才发现说话漏风,前面两个门牙松垮垮挂在那,怪不得嘴巴里都是血,“聿少,你看……”

    “我要她做什么?又老又丑,被你骗了,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同这样的老狐狸对峙,需要足够强大的心理,既不能表现的急迫,又不能任他狮子大开口。

    “那我的女儿,她年轻貌美,”见聿尊似乎不为所动,袁山雄急切哀求,“这样吧,我把她们母女押在这……”

    “爸!”

    “你这畜生!”袁太太怒骂。

    “你们懂什么?”袁山雄跪在聿尊跟前,“等聿少见到了聿老爷子,自然会放你们走,聿少,你说是吧?”

    聿尊真是多一秒都不想再看到袁山雄这张老脸,他想到爸妈当初就是死在这个卑鄙小人手里,他抬起一脚踹向袁山雄胸前,随着倒地的动作,袁山雄一大口血吐在地上。

    “这样吧,我让人把她们送到国外,并给她们一笔钱,你带着我去找人,事成之后,你再去国外找她们。”

    这似乎也是个法子,可袁山雄害怕聿尊不会轻饶他,但依目前的情形来看,要想让聿尊先放他走,比登天还难。

    见他还在犹豫,聿尊眉宇间明显透出不耐,他用脚拨了拨袁山雄挡在跟前的腿,“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要么现在就把你丢海里去。”

    “行行行——”

    聿尊坐在椅子内并未立即起身,他心里明明一松,却发现全身竟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应该是雀跃的,可心头酸涩的,竟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陌笙箫在酒店上了会网,她坐立不安,拨通聿尊的手机,才发现他关了机。

    袁家客厅,满地狼藉,飞溅出去的血洒在各个角落,聿尊当着袁山雄的面,开了张支票给袁太太,并令人即刻护送她们母女出国。

    袁山雄直到确认她们上飞机后,这才肯带人去接老爷子。

    黑色的轿车内,聿尊和袁山雄一左一右坐着,聿尊搭着条腿望向窗外,袁山雄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他,当时那帮人明显斩草不除根,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后患。

    他悔不当初,幸好有聿老爷子这把保护伞,袁山雄二十几年前以防万一,没成想真救了自己的命。

    车队驶过闹市,来到养老院时已近黄昏。

    聿尊锐利的眸子紧盯着那扇大门,这儿规模很小,一看就是个私人的,尤其是处在半山腰处,环境尚且算好,只不过设施简单,里头的老人很难享受到正规养老院那般的舒适和照顾。

    “到,到了。”袁山雄开了口。

    “如果被我发现你在耍我,我定把你碾成肉饼!”聿尊扭过头,神色犀利喝道。

    袁山雄缩了缩脖子,要是换在20几年前,他能怕他?

    哼!

    旁边的车门被打开,一名男子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下车,袁山雄痛的直哼唧。

    聿尊走向门口,所谓的养老院,其实是个三层的小楼,里头分布着几十个房间,有几位阿姨照顾老人们的饮食起居,随行的男人去跟门卫沟通,不多久,挡在跟前的铁门便被打开。

    这会,老人们都聚在院墙内,里头没装空调,只能找个地儿乘凉。

    一眼扫过去,足有四五十人。

    有的老人生活不能自理,打来的饭放在一张小凳子上,由固定的几位阿姨喂食。

    “你吃不吃?嘴巴张开!”不远处,一名妇人站在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跟前训斥,那人有老年痴呆症,吃饭又慢,阿姨们工作量大,索性用手指在老人前额轻戳,“要死不死的,再这样,让你小辈把你拖回去。”

    聿尊任凭脑子里如何回忆,就是勾勒不出爷爷的那张脸,他记不得了。

    看到远处的老人跟个孩子似的撅起嘴巴,他不知道,爷爷在这会不会也受到这样的欺凌和折磨?

    想到此,他狠狠瞪了眼旁边的袁山雄。

    如若真是这样,他忍不住冲动,肯定会把袁山雄大卸八块。

    望到男人眼里的杀气,袁山雄忙压下脸,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院墙的角落,有个倔强的老头。

    这儿的老人谁都知道这老头脾气不好,有一回阿姨冲着他抱怨,居然被他一碗饭倒扣在了脸上,总之,在这没人敢去惹他。

    袁山雄腆着脸走过去,老人埋头正在吃饭。

    聿尊跟在袁山雄身后,他两条腿僵硬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脚步是怎么迈出去的。

    “聿老爷子?”袁山雄弯腰,讨好地开口。

    聿尊注意到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尽管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竟比旁边那几个六七十岁的还要显得硬朗。

    这儿的伙食一般,总是想着法子克扣,“又把菜炒糊了。”老人拨开几片黑色的叶子,扒了两口饭。

    “聿老爷子?”袁山雄见他不搭理,不得不再次叫他。

    老人这才抬起头,袁山雄不敢怠慢,虽然狼狈,却逼着自个笑开了花,“聿老爷子,您看我给你带……”

    “啪!”

    一盆饭菜直接扣到他的脸上。

    “哈哈哈——”旁边有老人在笑,“我说,你这眼睛不花啊,砸的多准!”

    碍于聿尊在场,再说袁山雄这会是落水狗,他不敢嚣张跋扈,尴尬地抹掉饭菜,袁山雄讪笑,“聿老爷子,您看我……”

    “啪!”

    一碗汤泼在袁山雄的脸上。

    聿老爷子冷哼,甩起袖子要走人。

    这幅脾气,同聿尊印象中的爷爷似乎相似,聿老爷子绕过小凳子,他看到了站在跟前的聿尊。

    聿尊薄唇吃力地张开,他知道错不了,他同样看见了聿老爷子眼里的震惊。

    “爷爷。”

    “宝宝,你是爷爷的宝宝?”他虽然唤了聿尊的小名,这样的名字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嘴里说出来,对方又是个挺拔健硕的男人,总觉得有些好笑,但应时应景,却谁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爷爷,我是。”

    聿老爷子差点没老泪纵横,“我的孙子果然还活着,你爸和你妈呢?”他心里存着侥幸,说不定,儿子儿媳也能大难不死。

    “爷爷,他们都走了。”

    聿老爷子一阵恍惚,他担了20几年的心,如今,也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揪着。他愤恨地望向袁山雄,“肯定是你这王八羔子,我劈死你!”

    袁山雄用手挡住脸,“聿老爷子,不管我的事。”

    聿尊伸出手抱住聿老爷子的肩膀,他生怕爷爷冲动,身子受不住,“爷爷,爸妈的仇我会报,但凡是伤害过他们的人,我都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聿少,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袁山雄大急。

    “我先前说什么了?”

    “你答应我,只要带你来见老爷子,你会放过我们全家。”

    “我还真差点忘记告诉你件事,”聿尊高大的身子护住老人,“你的女儿和老婆到了国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生存,说不定几天后就会被饿死,我许诺你们的事,全是空头支票,至于你……害死了我的父母你还想活?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你——”袁山雄一连发出几个重复的音节,却怎么都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爷爷,我带你离开这。”

    聿老爷子热泪盈眶,这二十几年来,他辗转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随着袁家的破落,他的待遇自然是每况愈下,他心里唯一坚定的念头,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活到81了,再等下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幸好,他的苦心没白费,他等来了最疼爱的孙子。

    “你们不能这样,聿少,你放过我吧,现在聿老爷子没事,我……我这20几年来一直都好好在照顾他。”

    聿尊一脚把袁山雄踹倒在地,“爷爷,你先上车。”

    聿老爷子跟着一男子往外走去。

    袁山雄也被拖到了养老院外面。

    守在车前的人给聿尊打开车门,他弯腰钻进去。修长的手指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狠狠吸了口。

    “聿少,现在怎么办?”驾驶座上的人问道。

    聿尊没开口,直到抽完一支烟,他盯着手里的烟头怔怔出神,“你们先护送老爷子回酒店,我随后就来。”

    “是。”

    聿尊推开车门走下去,这会是在离养老院500米左右的半山腰,这儿本就人烟稀少,袁山雄被丢弃在这,此时正抱着栏杆瑟瑟发抖。

    “你,你想做什么?”

    聿尊手里的烟头即将熄灭,他走到袁山雄跟前,蹲下身,把手里的烟头按向男人的手背。

    “咝——”

    “啊——”

    “你当初买凶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回来找你报仇?”

    袁山雄抬起头,盯着聿尊这张年轻而尊贵的脸,“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两家是世交,啊——”

    聿尊站起身,坚硬的皮鞋踩着袁山雄的手,他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凄惨,“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爸被丢入海里溺死的时候,你可能正在外面花天酒地吧?我妈叫天天不应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在庆祝着即将到手的股权转让授权书?”聿尊想起那一幕梦魇,他眼里闪过狠戾,脚底用劲踩踏、碾压,袁山雄凄厉的叫声伴随着指骨断裂的声音传入聿尊耳内。

    他残忍吗?

    聿尊自问,他一双眼睛赤红,残忍也好,仁慈也罢,都有个狗屁用?

    当年的夏初颜,一心向善,可临死前,有谁来救她?

    聿尊望着袁山雄的血正从他脚底淌出来,男人瘫倒在地,死命哀嚎,要多惨,便有多惨。

    聿尊的心没有一点点软下去,“我真想,每天都折磨断你一根骨头,等到你全身即将痛死的时候,我再令人把你的骨头接上,再一根根踢断!”

    袁山雄眼里布满惊惧,望向聿尊的眼神,感觉正在望着一个血债累累的恶魔、死神,袁山雄找不出别的词去形容他,他想逃命,可手掌还被聿尊踩在脚底下,“你放过我吧,要我做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可我就想你死。”

    “聿少,我哪怕真死了,你爸妈也回不来,你……”

    “啪!”聿尊照着袁山雄的脑门便是一脚。

    他飞出去撞在护栏上,前额滚出大滩血渍,瘫在那动不了。

    聿尊冷眼望了会,转身走向停在路中央的车。

    袁山雄眼里轻漾出微弱的希冀,看来聿尊并不打算要他的命,他这会顾不了那么多,先保住小命再说吧。他后背抵着护栏,继续装死。

    聿尊回到车内,他发动引擎。

    袁山雄闭紧眼睛,只想聿尊快离开。

    他突然听到轮胎摩擦过地面发出来的声音正接近而来,袁山雄猛地睁眼,这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聿尊的车正缓缓驶来,眼看就要压到他的腿。

    袁山雄再也装不下去,他手肘撑着护栏,好不容易爬起来,撒腿便往远处跑。他只知道,只要慢一点点,那轮胎就要碾过他的腿,他越想越害怕,趔趄着希望有人来拉他一把。

    “救命,救命,来人啊。”

    聿尊把车开得很慢,袁山雄跑得精疲力尽,斑驳的血渍扫过马路,蜿蜒向前。

    噗通。

    他体力不支,栽倒在地。

    聿尊没有停车,袁山雄两手支在身侧,眼看车头即将撞过来,他连番惊叫,没有什么比面对死亡更令人觉得恐惧了,他只要慢一点,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时间便会随之缩短。

    他像条狗一样地拼命向前爬,身上的衣服已看不见原色,除了脏污,就是血渍。

    “救命,救命。”

    在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20几年前,聿尊还小,尚不懂事。但他这会却能深刻地感觉到,那种濒临绝境时的痛苦,远比任何折磨都来的残忍血腥。

    袁山雄的两条腿在地上使劲拖动,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谁都不肯坐着等死。他手肘破了皮,却还是拼了命地撑起身子,唯有这样,才能跑得快些。

    聿尊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这次,却没吸一口,而是夹在食指和中指间。他望着那条苍龙,再次想起了惨死的双亲,聿尊眼里簇燃起悲愤和嗜血的火苗,他轻踩油门,车子加速朝着袁山雄撞去。

    这点速度,远远比他的两条腿要快。

    袁山雄剧烈地喘息,一瘸一拐,边跑,头还不住向后张望。

    “别杀我,饶过我吧。”

    他跑到人行道上,聿尊踩了油门,车子跃过路牙石,朝着跟前的男人撞去。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聿尊想到了陌笙箫和奔奔,如果笙箫在的话,她会不会要他别赶尽杀绝?如果奔奔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吓得啼哭不止?

    聿尊有了晃神,他的脚下意识去踩刹车。

    袁山雄眼见车头要撞上他的双膝,他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攀上一米多高的护栏,可没想到那护栏偏巧有个地方被什么人给拆了去,就几根铁丝装个样子围在那,他重心靠向身后,却猛地向后栽去。

    “啊——”撕裂的惨叫声瞬时回荡在幽静的山谷内。

    他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聿尊双眼盯着那排缺失的护栏,他眸子落向远处,心里一阵轻松,又莫名的一阵紧揪。

    他在这时再度想起了笙箫。

    聿尊掏出手机,开了机。

    屏幕上第一时间显示,有陌笙箫打给他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聿尊手指轻按,回拨过去。

    电话一通,他听到陌笙箫急迫而紧张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尊,你怎么关机了?我担心死了,没事吧?”

    他的心,这才彻底松懈。

    “放心,我没事。”

    陌笙箫跟着,心里一松,她舒口气,手掌忍不住轻按向胸口,“联系不上你,我的心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事情会发生。”

    聿尊倒车,把车子驶上回去的路,“等着我,我让你见个人。”

    “谁啊?”她问的迫不及待。

    “呵,回去你就知道了。”

    聿尊挂断电话,很快赶上车队。

    聿老爷子被变相囚禁20几年,直叹外头变化大,这迎安市日新月异,他早就不认识回去的路在哪了,曾经叱诧一时的聿家,谁也没料到竟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聿老爷子叹口气,他当时年事已高,再加上被袁山雄暗算,他也没料到自己身子骨竟能支撑到这会。

    聿尊把他带回下榻的酒店,老人精神奕奕,倒显得满面春光。

    他今儿高兴,聿老爷子握住孙儿的手,时不时问东问西,聿尊把他带至十层,站在走廊内按响门铃。

    陌笙箫几乎小跑着过去开门,“尊,我等你好久……”

    视线随之落到聿老爷子的脸上,笙箫松开拧住门把的手,“尊,这位是?”

    “笙箫,是爷爷。”

    陌笙箫眼睛圆睁,随之藏匿不住的吃惊及震撼滑出嘴角,她眼睛内有片刻的朦胧,心里砰然激动起来,“爷爷。”

    这一声,她喊得清脆无比。

    她和聿尊都没有双亲,这会爷爷还在,没什么比这消息更能震撼人心的了。

    聿老爷子望了眼跟前的笙箫,在他眼里,她十足十还是个孩子,“你是哪家的千金?”

    陌笙箫似有不解,她望向站在旁边的聿尊。

    来酒店之前,聿尊已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大致告诉给了聿老爷子,父母惨死的事他只是一笔带过,聿尊这名字是逃出基地后改的,老爷子这会也接受了,“尊,我们聿家那时可是名门望族,我的孙媳妇自然要与你门当户对。”

    聿老爷子率先挤进屋内,陌笙箫不得不侧开身。

    聿尊抬起手,在笙箫后脑勺轻抚,他弯腰,薄唇凑到她耳边,“爷爷思想难免顽固,以后便会好的。”

    “你说谁是老顽固?”聿老爷子转身问道。

    谁也没料到他耳力这么好,二人面面相觑,聿尊走上前道,“爷爷,我让人定了包厢,我先带你们下去吃饭。”

    陌笙箫不会把聿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他已是81的高龄,做晚辈的自然得让着。

    席间,聿尊夹了几样陌笙箫爱吃的菜到她碗里。

    聿老爷子见状,鼻翼间冷哼,“自个没手吗?作为妻子的可不能这么没规矩,还懒,”聿老爷子用筷子轻敲陌笙箫的碗沿,“给尊剥几个虾。”

    在他的意识里,女人就该照顾男人。

    “爷爷。”聿尊头疼,却没成想旁边的陌笙箫毕恭毕敬说了声,“是。”

    模样谦卑的,好像成了个粗使丫鬟,笙箫戴上一次性手套,把剥好的虾肉放到聿尊手边的碗碟内,“相公,请用。”

    聿尊在桌子底下,抬起脚轻勾向陌笙箫的腿,她忍俊不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准交头接耳。”

    笙箫敛起笑,“爷爷,我也给你剥几个吧?”

    她以为聿老爷子会满脸不在乎地说,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伺候,没想到老人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鼻子轻哼,“嗯。”

    陌笙箫几乎把一盘虾都给剥了。

    聿尊抽出湿巾,帮她擦拭,“你也吃吧。”

    “在我们那会,女人吃饭都不能上桌,得躲在厨房偷偷吃。”聿老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蓦地蹿出那么一句。

    “爷爷,现在倡导男女平等。”

    “哼。”老人睨了眼笙箫,对她的话显然不赞同,一边却咀嚼着陌笙箫给他剥的虾,吃的正香。

    “爷爷,”聿尊眼见老爷子牙口不错,“我们今晚先住在酒店,明天一早,我带你回白沙市,这儿的别墅我会想法子买回来,以后想看看,我们再回来。”

    “你打算定居在白沙市吗?”

    “是的。”聿尊不想待在迎安市,尽管他的家在这,可爸妈都不在了,这儿只剩下最不愿提起的回忆。

    “好,你去哪爷爷就去哪,”聿老爷子抬起头,望了眼坐在对面的陌笙箫,“他是我孙儿,我老了,他自然要养我,你心里可别打什么鬼主意赶我走。”

    陌笙箫哭笑不得,“爷爷,我巴不得您跟我们一起住呢。”

    “哼,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这顽固的老爷子确实难对付。

    “爷爷,你还想吃虾不?”陌笙箫再次问道。

    “你想噎死我不成?老年人要多吃素,荤菜容易引起三高,这都不懂。”

    “……”

    陌笙箫不得不无语。

    吃完晚饭,笙箫跟着聿尊把老爷子送回房间,他的卧室就在他们隔壁,也好方便照应。

    卧室内应有尽有,陌笙箫去浴室帮他放好洗澡水,“爷爷,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换洗的衣物,聿尊吃饭前便令人全部准备妥当。

    聿老爷子站在偌大的按摩浴缸前,瞪了笙箫一眼,“你先回房吧,别在这碍手碍脚。”

    “爷爷,”聿尊闻言,耐着性子说道,“您别总这样和笙箫说话。”

    陌笙箫忙拉了下聿尊的手,“你在这陪会爷爷,我先回房。”

    “好。”

    聿老爷子对酒店内的高档设施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像这会,浴缸的温控他摆弄几下都不见效果,老爷子绷着脸,要这样子被陌笙箫看见,他以后还如何设立威望?

    在聿尊面前就不用,聿尊是他的孙子,不像笙箫,是外人。

    聿尊给他相应的东西都准备好,直到老爷子洗完澡,躺到床上,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陌笙箫坐在聿尊的电脑跟前,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爷爷睡了?”

    他走到陌笙箫身旁,手掌落在她肩膀上,“他说要看会电视再睡。”

    笙箫玩了两局小游戏,百无聊赖地关掉电脑,“袁家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聿尊没有同她细说,他手臂搂住陌笙箫的脑袋,让她枕到自己怀里,“爷爷的老思想可能一时半会改不了,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尊,我知道的。”笙箫仰起小脸,“你放心吧,他欺负不了我,我也有法子对付他。”

    她眼里透出明亮的狡黠,聿老爷子除了固执些外,别的都好对付。

    翌日。

    陌笙箫洗漱后出来,看到聿尊犹如雕塑般站在窗前动也不动,他两手环在胸前,从酒店十层俯瞰而下,能将迎安市闹市区的美景系数揽入眼底。笙箫知道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她缓步走过去,双手穿过男人的腰际,交叠在他腹部上,“想什么呢?”

    “笙箫,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陌笙箫踮起脚尖,把下巴轻搁于聿尊肩部,“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随你,你想到迎安市来,我就跟着你,反正哪里有奔奔和你,哪里就是我的家。”

    聿尊垂眸,视线落到陌笙箫的手上,他把笙箫拉到怀里,“还是离开这吧,离的越近,我反而会觉得害怕。”

    “好,那我们回去。”

    临出发之前,聿尊带着老爷子回到老宅,这栋房子的买卖还在交涉中,目前仍旧属于别人。

    御景园。

    陌笙箫下车后迫不及待来到客厅,奔奔正坐在爬行垫上玩游戏,聿老爷子眼力劲不错,一眼便瞅到那个小小的人儿。

    笙箫走过去,奔奔看到她,显得挺兴奋,拿着玩具的手一个劲朝着陌笙萧扑。

    “奔奔,想妈咪了吧?”

    聿老爷子紧随其后,“笨笨?谁给起的这名字,聪明的都被你给喊笨了。”

    “爷爷,不是笨笨,是奔奔,奔跑的奔。”陌笙箫抱起孩子,对着老爷子耐心解释。

    “肯定是你想的,没文化。”

    “爷爷,是尊给取的,他说孩子爱奔爱玩才活泼。”

    聿老爷子又轻哼了声,“那倒不错,这小名好。”他喜上眉梢,伸出两手,“奔奔,来,太爷爷抱。”

    孩子认生,一扭头,朝着陌笙箫颈间窝去。

    老爷子心里这会更加不舒服,“他为什么不要我抱?奔奔,太爷爷最喜欢奔奔……”

    “呜哇——”孩子望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索性大哭出声。

    “爷爷,过不了几天奔奔就会和你熟悉的,刚开始他有些怕生。”

    聿老爷子这会没再顶着陌笙箫,他还不知道奔奔患孤独症的事。聿尊带着他熟悉新家,由于老爷子年纪大,为了方便,聿尊特意让何姨在一楼收拾了个朝南的大房间,采光充足。

    至于一些日用品,陌笙箫还是决定自己出去给爷爷买。

    聿尊公司也有急事,吃过饭,二人便相继离开御景园。

    笙箫本想喊上舒恬,但前两日接到她的电话,这才想起舒恬刚怀孕,不便劳累。

    她来到步行街,特意挑了几样东西,从店铺内走出去,差点同路过的一人相撞。陌笙箫急忙侧开身子,“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细一看,发现是顾筱西。

    对方似乎有什么心事,见到笙箫,亦是一怔,“真巧。”

    “是啊。”

    顾筱西望了眼陌笙箫手里的东西,“你一个人逛街?”

    “对,我出来买些东西。”

    “我陪你吧。”

    笙箫没想过,她和顾筱西会在某一天走到一起,陌笙箫顺着沿街的店铺往前走,“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报了个美术业余班,还找了份稳定的工作。”

    “家里也都好吧?”

    “嗯,”顾筱西白皙的手指把一缕碎发拢向耳后,“我妈在接受治疗,看到我回来,她情绪好多了,恢复的也不错,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们还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她。”

    “别这么说,”陌笙箫望了眼旁边的顾筱西,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也帮过我的忙。”

    顾筱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笙箫想起上次遇到她和严湛青在一起,“对了,你们……还好吧?”

    顾筱西微乎其微地叹口气,她两手局促地握在身前,似乎在陌笙箫面前,她和严湛青的这种关系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你也知道,严家的门槛很高,我很难跨进去。”

    那倒是,严母又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想当初,陌笙箫和严湛青的事她也是百般阻挠,最后,还不是如了她的意,顺利让苏柔进了门。

    “只要你们自己足够坚定的话,我相信,那一关迟早能走过去的。”

    她和严湛青,当时输就输在这上面。

    “今天,我们本来约好见面的,”顾筱西跟着陌笙箫走向不远处的露天茶室,她需要倾诉,需要有个人给她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哪怕这个人给不了她多少力量,但就算是一根稻草那样的微不足道,顾筱西都会牢牢紧握,“我等到他现在,也不见他出来,电话也不接,我想,他是和家里人没谈好。”

    陌笙箫点了两杯冰镇饮料,她把东西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会的严家,早已闹得像炸开的锅。

    地上铺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水杯、果盘,茶几上凡是能扔的,这会都无一幸免。

    严母气的直喘气,严父脸色铁青,指着站在客厅中央的严湛青不知道说什么。

    严母轻捶几下胸口,待情绪稍稳些,这才继续说道,“你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跟你一般大的那些人,孩子都抱在手里了,当初让你跟着苏柔好好过,你偏不听,那陌笙箫没出现的时候,你们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吗?这会倒好,走掉一个,又来一个,你现在又说要娶那个顾筱西,湛青,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你差点死在她手里不说,她……她的那些照片,还有那个孩子,哎呦,你真想把我气死!”

    “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若答应的话,明年我就让你抱上孙子。”

    “胡闹!”严父气的嗓子都在颤抖,“让这样的女人进门,我今后还有什么脸出去?那女人的照片万一流传出来,我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哼,你们就知道面子,当初让我跟苏柔结婚,我也遂了你们的愿,可我不幸福,你们懂吗?”严湛青丝毫不示弱,“苏柔为了陷害陌笙箫,不顾我的性命,她那样也叫爱?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权,你们接受最好,不接受,我这次也不可能再向你们妥协。”

    “湛青,你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可偏偏是顾筱西那样的。”严母倒在沙发上,差点起不来。

    “她有哪里不好?谁没有过去,我自认为我的过去就已经够荒唐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想找个人过日子,你们为什么偏要拦着?”严湛青愤怒地踢了脚旁边的茶杯,只听得咣一声,本就碎裂的杯身这会更是四分五裂。

    严父肩膀直哆嗦,一掌拍向桌面,“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你趁早死了这心。”

    “湛青,我听说苏柔从国外回来了,要不……”

    严湛青喝断严母的话,“别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我和她不可能了。”

    “那好,我们也把话撂在这,想娶那个女人,门都没有。”

    严湛青点点头,嘴角漾起抹冷笑,“行,这话是你们说的,好……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结婚,我就和顾筱西在外面过,看你们能拿我怎么着,想抱孙子?找别人替你们生去吧!”

    严湛青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

    “你——”严母气的眼前漆黑一片,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陌笙箫轻啜口饮料,冰的厉害,牙齿都在打颤。

    “笙箫,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时候我答应严湛青接近聿尊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男人,谁爱上谁倒霉,我明知前面是个坑,却仍旧蒙着自己的眼睛往里面跳。我想,我这辈子是注定要爱上他了。”

    陌笙箫不讨厌顾筱西,相较莫伊而言,顾筱西显得单纯很多,就算曾经做错过事,可她积极悔改,并且没有主动去害人的心。

    “你别担心,你们现在除了他家里不同意外,不都好好的吗?”

    “我出狱后,像只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生怕别人认出我来,湛青找过我几次,可我不想见,见了只会越难受。我没想到他会再次找到我家里来,他知道我文凭不高,找不到好的工作,就帮我安排了一份朝九晚五,并且轻松的活。我当时并没有推脱,因为家里需要钱,清高和自尊在现实面前,就是一文不值。从那以后,他经常在公司门口等我下班,他说,我变成今天这样,他有一半的责任,他想着各种方法带我出去吃饭,还帮我买了不少的新衣服,我用不惯刀叉,我们吃牛排的时候,他不顾店里那么多人的嗤笑,给了我一双筷子……”顾筱西犹自沉浸在那段回忆里面,陌笙箫手掌撑起下巴,也有些动容。

    “直到有一天,他说要和我在一起,我那时候真的慌了。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要么就是病着,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要我这个丢在马路上,都不会招来路人多看一眼的人?”

    陌笙箫闻言,皱起秀眉,“你别总是妄自菲薄,他看上你,自然是因为你有独到的魅力。”

    “是吗?”顾筱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当时的反应真挺过激的,我感觉我像个疯子,甚至怀疑是不是做了场美梦,可这梦怎么就是不醒呢?”

    陌笙箫勾起菱唇,想笑,可嘴角动了动,却无力拉开,她一直觉得,聿尊对待这件事情上,过于残忍了些。

    “总之,我们后来走到了一起,我爸一个劲叹气,说我还会栽跟头的,说我配不上湛青,他希望我能找个平凡的人,只要不嫌弃我,随便组织个家过过就行了。我当时真的不服气,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幸福,难道因为我走错了一步,以至于整个人生都要为这一步而去赎罪吗?”

    “当然用不着,”陌笙箫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筱西,“你现在是清清白白的,从你走出监狱的这天起,你犯的那些错,都一笔勾销了。”

    顾筱西抬起头,视线朦胧地望向陌笙箫,“笙箫,谢谢你。”

    她能这样说,顾筱西的心里好受多了。

    正从百货公司出来的苏柔定在不远处,她细一看,没看错,真是陌笙箫和顾筱西。

    她拎着才消费的战利品,柳腰轻扭着来到桌前,“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顾筱西一抬头,惊得眼珠子圆睁。

    陌笙箫云淡风轻地睨了眼,“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在苏柔的眼里,她和严湛青走到今天这一步,陌笙箫是罪魁祸首。

    苏柔冷哼,对于那桩失败的婚姻仍旧难以介怀,“怎么,现在你又和严湛青在一起了?没有了我这块绊脚石,你们乐得自在吧?陌笙箫,你说你都结过婚了,还不安安分分呆在家里,非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真是个爱偷腥的货!”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别人?”顾筱西见苏柔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陌笙箫就是一顿指责,她潜意识里有种让笙箫背了黑锅的感觉,顾筱西忍不住觉得愧疚。

    “你算个什么东西?”苏柔眼见顾筱西都敢对着自己的言行横加干涉,“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怎么?你也想插进来一脚?也不看看你配吗?当初若不是你在湛青背后嚼舌根,我们也不会闹到今天,陌笙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她!”

    笙箫手里还握着装满冷饮的玻璃杯,她倾起身,把杯子放到桌面上,杯底摩擦着,发出一种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如今,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们?你和严湛青都离婚了,谁也管不着谁,就算他真和谁在一起,你也掺和不进去。”陌笙箫余光瞥过对面的顾筱西,视线逡巡一周后落到苏柔的脸上。

    “呵,你们两个倒是达成联盟了。”

    陌笙箫望向苏柔背后,“你既然这么关心严湛青离婚后的生活,何不亲自问问他?”

    苏柔顺着笙箫的双眼望去,果然见严湛青正大步而来。

    这男人走到哪都能成为聚光点,头发依旧是浅褐色,穿着条米色的休闲裤,上半身则是一件天蓝色的t恤,很居家的打扮。

    苏柔离婚后一气之下出了国,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严湛青,也狠下决心不去打听关于他的事,这还是自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苏柔显得有些局促,腿部几乎抵到桌沿,右手则紧拽着手里的购物袋,掌心被拎袋勒出几道红痕。

    严湛青疾步而来,见到苏柔,便顿住脚步,“你真的回国了?”

    苏柔眼里一亮,“你找过我?”

    “是我妈说的。”严湛青目光扫向陌笙箫,眼里闪过讶异,苏柔眼见他的视线落到了笙箫脸上,眼里心里紧跟着一阵难受,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酸意,“果然,我们一离婚,就为你和她腾出了地,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哪怕耗尽了青春也要拴住你。”

    “你胡说什么呢?”严湛青本来就心烦气躁,这会眉宇间更是露出不耐。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苏柔,我们已经离婚了。”严湛青丢下句话,苏柔眼见他提起脚步,却不是坐到陌笙箫旁边,而是……

    严湛青自然地牵住顾筱西的手,“你怎么会和笙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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