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

    循着这声巨大的声音，我立马朝着西边狂奔起来。

    终于，我的眼前渐渐有了日光的光亮，跌跌撞撞转了好几圈，终于钻出了防空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犹如死里逃生。

    “刘明辉！你在哪儿！”

    我一边在视野里四下搜索着，一边大声喊。

    然而，除了破败的楼房建筑和荒芜的杂草园，没有半点所得。

    我心中有些焦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在老五幢楼前停了下来，掏出手机。

    如我所料，出了地下防空洞，信号重新恢复了。

    我欣喜若狂，飞速地划动手指，打开联系人名单，找到了铁牛的号码。

    就在这时，屏幕模糊起来。

    噗！

    重重的一滴砸下，紧跟着，又是一滴。

    我心头咯噔一下，僵在了原地。半晌，缓缓抬起头，看到半空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身体，四肢僵硬，如同木偶……

    很快，铁牛，范强，孙伟三人也听到声音跑到了我跟前，跟我一样，三人刚一抬头，就石化在了原地。

    哇！

    范强承受不了，突然弯下腰去，扶着墙壁呕吐个不停……

    刘明辉是被锋利的铁丝网勒断喉咙而死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铁丝网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整个脖子，只有一点点皮连着了。

    很快，班上的同学来了，接着，是学校保卫处的人，学校领导，再然后是警察。

    后来，警察调查的结果是，刘明辉死前竟然在一堵无路的窗口前反复冲撞，直至冲出失足，显然，在意外发生前，他已经迷路了！

    或者说，被人追迷路了。

    赵小花说得没有错！

    刘明辉死后，整个班上更是人心惶惶。李校长狠狠训了我们班一顿，尤其我跟铁牛他们几个，并且，严厉封锁了老五幢，派保安在外头看着，再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高2三班，也暂时停课一周。

    “夏老师真的变成了厉鬼！太可怕了！”

    铁牛叹着气直摇头，刘明辉的事，让他不得不信。

    “班长跟学习委员都死了，这可是咱班跟班主任走得最近的学生啊！这是不是说，咱们班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呢！”

    铁牛的话，让我们几个人一阵沉默。

    “对了，听说会变成厉鬼的，都是因为死得冤，被人谋害，带着强烈的怨气的人，夏老师会不会是被人害了？”

    范强在一旁提醒说。

    孙伟听了直点头，“可是，夏老师在咱们学校算老资格了，有谁能害得了她呢？”

    “李校长！”

    范强一拍桌子，“我看她很有嫌疑。她们是老同学，论能力夏老师比李校长还强，但是家里背景不如李校长，两人也经常针锋相对。李校长早就看夏老师不爽了，想把她弄走！还有，你们想想，那天下晚自习后第一次投票去老五幢，怎么那么不偏不巧，李校长就来了？”

    “好像真是！难道李校长一直在暗中盯着咱们？夏老师就是被她……”

    范强越说越神乎，弄得铁牛，孙伟和赵小花三人也都越来越紧张。

    “哎，吴勇，你觉得呢？”

    赵小花见我一旁一直没吱声，这个时候碰了碰我，问。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摇摇头。看着赵小花，在防空洞内经历的一幕幕浮在眼前。

    “现在不能去老五幢了？又没线索，难道只能等夏老师的冤魂再次在群里选人弄死？哎，这回咱们真成了混吃等死了！”

    范强摇摇头，悲哀地感叹。

    “不对，还有一条线索。”

    我忽然想起什么来。

    第二天下午，我跟铁牛、范强、孙伟还有赵小花几个人按照约好的时间，在市北郊区的敬老院门口碰头了。

    这是夏老师发出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她有什么目的，这里或者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敬老院很静，也很简陋，里头大部分的房子都很旧，台阶上，院子里的睡椅上，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些老人，拿着破旧的扇子有气无力地摇着，一双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大多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不少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有些看起来病得很重，张大着嘴，瞪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摇着摇着手就不动了，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他们怎么一直盯着我们？”

    赵小花胆战心惊地问。

    “听说要快死的老人身上阴气很重，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啊？那难不成咱们身上有？吴勇，你别吓我？”

    赵小花吓得拖住了我的衬衫。

    “怕就回去啊！”

    我伸手去抓赵小花的手，要把她扒拉开，可她却抓得更紧了。

    正说话间，我们耳边就传来一阵诵经声，间夹着一两声咚咚敲木鱼的声音。

    循着声音，我们找到了敬老院后头一间大房子前屋的正中间上，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老人直挺挺躺着，旁边坐着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握着死者的手，虔诚地默念着，时不时地敲下木鱼。

    赵小花有些不敢看，躲在我身后。我跟铁牛他们几个这几天倒是见多了死人，也没那么害怕了。

    等法事做完之后，我跟铁牛他们才上前打了声招呼。

    “大爷，您刚才这是？”

    “超度亡魂。人生在世，总免不了诸多遗憾，诸多不满，死后若不及时超度，怨气凝结，就有可能变成厉鬼，为祸人间。”

    白发老者幽然道。

    “这么说，您就是敬老院的胡大爷吧？听说您是这儿资历最老的老人，经常帮助敬老院里生活有困难的老人，还帮去世的老人们超度，人们都对您赞不绝口。”

    白发老人转过身，打量了我们一番，这时我才看见老人的容貌，一双浓眉，似有些凶恶，又像威严。眼神扫过我们身上的校服时，有些飘忽不定。

    “你们几个小鬼，是育才中学的？”

    “没错。”

    于是，我把学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胡大爷。

    胡大爷听后，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面色很是凝重，不住地摇头叹气。

    “育才那块地，还是邪得很呀！出这样的事，我倒是不觉得有多奇怪。”

    一句话，弄得我跟几个同学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大爷，育才那块地到底怎么就邪了？”

    我追问道。

    胡大爷却是摆摆手，一幅不愿意谈的样子。

    “大爷，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班已经有两个同学离奇死亡了，接下来还不知道是谁，拜托您务必告诉我们。”

    说话间，几个中年男女给胡大爷端来了饭菜，又亲自给他盛好，递到他手上，显得毕恭毕敬的，看样子，像是那个亡故老人的子女，感谢胡大爷做的事。

    “小伙子，你知道你们学校的历史吗？”

    我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咱们学校历史悠久，前身学校清末民初就创办了，现在的育才中学是在以前的老校址上重建的。”

    “嗯，以前那儿就是学校。”

    胡大爷拿起筷子，伸到菜碗里，却并不往碗里夹菜，而是把菜里头的肉一块块全挑了出来，像绣花一样特别仔细，连肉沫也不放过。

    “啧啧，胡大爷，您真是圣人，连肉都不吃！”

    铁牛在旁边赞叹地夸奖。

    胡大爷也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埋头挑着碗里。

    “你去过老五幢，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胡大爷，忽然抬起头，幽幽道，两眼直盯着我，问。

    “底下，好像有个废弃的工事……像是防空洞。”

    我迟疑着回答。

    “没错，就是防空洞。”

    胡大爷放下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思绪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胡大爷幽幽说着，我们围拢在他周围，看着外头太阳已经落山，屋里光线一点一点暗下来。

    民国抗战的时候，日本人为了达到战争目的，派飞机三天两头的轰炸本市城区。所以城里很多地方修了防空洞。多数规模都不大，设施也很简陋。

    那时候，经常上着课，干着活，在街上走着，听到警报声，就得躲到就近的洞里去。其中有一座，就建在老的育才中学旁边。

    有一天，跟往常一样，学校有个班级正在操场上课，警报响起来了，响得很大，这次的轰炸比平常来得都要急促。

    于是整个班的学生都钻进了学校旁边这座防空洞里。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次进去，就没有人再走出来了……

    “日本人的炮弹炸塌了洞口，整个班的学生，全都被活埋在了里头，都是十五六岁的学生娃娃啊！外面的人也都在躲着炮弹，哪儿有功夫顾得上救他们！”

    胡大爷说到这儿，声音哽咽起来。

    轰炸下幸存下来的人们纷纷逃难，离开后也就把这个防空洞给忘记了。

    直到几个月后才回来，城里已经到处是一片废墟。学校清点人数的时候，才知道一整班的学生都没了。

    “那被埋的那些学生，他们活下来了吗？”

    赵小花天真地问。

    铁牛无语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问那种废话。

    赵小花明白过来，黯然神伤，低着头咬紧嘴唇，再不吭声了。

    抗战胜利后，城市重建，学校也重建，这就是现在的育才中学了，学校扩大了一圈，就把那片防空洞也划进了校园里。

    在炸踏的防空洞上头，盖了座很新的教学楼，这就是老五幢。

    五幢教学楼峻工的时候有不少人来祝贺，其中有个风水大师看过后说该地阴气太重，恐怕会是怨灵聚集之地，应该把楼拆了。不过，校方的领导坚决反对，说不怕，年轻人多，可以镇压阴气，可没想到，之后这幢楼一直怪事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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