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翻身记-119、贴心的话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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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怀里,“若不是你先瞎掰,朕哪里会跟你瞎扯,不行,你这颠倒黑白的小女人,朕不能这么便宜地放过你,朕要狠狠罚你。”

    一听这话,叶灵霜连忙夹紧胳肢窝,就怕他有机可乘,挠她痒痒,让她笑得死去活来。岂料这厮只是将她两条腿一扯,在她刚刚明白过来之际,已经压着她,动作熟络地捣鼓起来。

    “皇上,此事不易过多,小心伤身,何况,这都大半夜了。”叶灵霜边低吟,边轻喘着提醒道。

    大晏帝头一低,堵住她的唇,啃咬一番,才含糊不清道:“朕这几日忙着处理政事,哪里顾得上干这事,朕都是直接歇息在龙阙殿的,今晚上好不容易空出点儿时间,自然要在霜儿身上全部补回来。”

    又折腾了好久,两人才累得睡了过去。

    次日,大晏帝在朝堂上郑重宣布册立馨妃叶氏为后,众臣震惊。

    “皇上,臣认为此事过于草率,那馨妃娘娘入宫时日尚短,而皇上需要的是一个能处理好后宫事务的贤内助,馨妃她……恐怕不合适。”温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贾墨痕眼中惊讶很快敛起,神色转深,出列道:“皇上,臣倒认为,馨妃是个合适的皇后人选,且不说别的,光说馨妃为皇上育有一子,这功劳就大不可言,而馨妃本人也温贤端庄,实乃皇后的不二人选。”话顿,侧头看向温阳荣,“温相,你说呢,皇上子嗣单薄,单单育有皇子一事就功不可没,更遑论其他。”

    温相老眼一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若是雅雯那孩子争气点儿,有个一男半女,如今他也不至于被贾墨痕这小子堵住话。

    “皇上,皇后怎可凭是否诞下皇嗣来衡量,皇后管的是后宫诸多杂事,需得一个在后宫中资历不短的妃子来担任才好。”温阳荣不死心地劝道。他曾不止一次地想着琪贵妃做上皇后一位,岂料上次毒害三皇子一事让琪贵妃遭了秧,从这件事上他就发现了皇上对三皇子和馨妃的重视,若真让馨妃做了皇后,女儿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影响,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逐渐受到威胁。想到这儿,温阳荣偷偷瞥了一言不发的叶豪一样。如今他虽面色平淡,只那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得意呢。

    温阳荣和贾墨痕各持一个观点,其他大臣自然是各边支持,众口不一。

    大晏帝端坐于龙椅上,神色淡然地听着底下的人争得面红耳赤,等到时辰差不多,一声呵止,“好了,诸位爱卿的意见朕都听明白了,只是朕空着后位多年,确实是该重立一个的时候,这人选馨妃最适合不过。至于温相你所说的经验不足。”大晏帝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淡笑道:“朕记得当初花后可是将后宫打点得万分妥帖,何况,馨妃绝不比她差。此事就这么定了,五日后拟旨昭告天下,三个月内准备好封后的所有物什,三个月后的初十是个好日子,朕就在那时准备册后礼仪,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朕累了,都散了罢。”

    温阳荣气得老脸青紫。这连日子都算好了,还装腔作势地问他们意见作甚!好,既然如此,他就完全不需要顾虑了,皇上,这都是你逼老臣的!

    此事于后宫传开,后宫一片。

    晨曦宫内,蒋昭仪笑弯了腰,眼角的泪水都挤了出来,拍着桌子大声喊好。

    “娘娘,您没事吧。”春桃担忧地上前扶住她,她的手拍在那桌上,哐当作响,似乎将手也拍肿了。

    蒋昭仪笑,推开她,“没事,当然没事,本宫怎么会有事。哈哈……笑死本宫了,皇上居然要册封馨妃为后!本宫暗中争了多年,看着贤妃、德妃她们一个个倒下,等到琪贵妃也失了光环,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消息,馨妃她刚进宫的时候是个什么低贱身份,如今这才多久,皇上就要册立她为后!哈哈……本宫怎么会听到这么一个笑话!”

    春桃皱眉,忙劝慰道:“娘娘,别笑了,求您别这样笑了,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好过,可是……奴婢觉得,馨妃做皇后比温贵妃做皇后要好得多,温贵妃会针对娘娘,而馨妃是个性子温和的,她不会。”

    蒋昭仪目光微变,瞪着她,“春桃,你也以为这馨妃是个简单的?不,你们都被她骗了,你见过哪个性子单纯的能在这后宫里活过一年,哪个?!”

    春桃被她的厉喝吓得身子一颤,低低地唤了一声,“娘娘……”

    蒋昭仪转而又舒畅地笑了,“不过你的话倒提醒了本宫,反正后位对本宫来说无望,而温贵妃可不一样,她不知道瞅着那中宫的位置多久了,以为自己终于要迈近一步的时候却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她的算盘不仅打错了,如今连那算盘渣滓都没了。温雅雯那个自命不凡的女人气死了气疯了才好!”

    温贵妃确实是几近发疯,关着门将铛月宫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然后望着那满地的碎片发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呆。馨妃究竟哪点儿比她好?皇上这么久不立后,岂料终于等到他立后时,这后位却是给馨妃准备的!当初她还是个身份卑微的明宇国女子,后来明宇国不再,他的父亲在朝中地位一步步高了起来,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尽管如此,她也从没有想到最后能坐上皇后之位的会是这么一个女人。她仇视贤妃,提防彦妃,万万没有算上她!哪怕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将许多后宫权利交给她,她也以为馨妃顶多会跟她自己一样齐平了,成为贤淑德之一。错了,大错特错了,没想到皇上早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温贵妃一只手紧紧握住碎了半边的茶杯,鲜红的血从掌心慢慢流出,她浑然不觉,眼中明灭暗沉。

    ————————————————————————

    三个月后,大晏国国君大晏帝册立新后叶氏,普天同庆,热闹非凡。

    叶灵霜着凤袍凤冠,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中,一步步走向正中而立的大晏帝,两人执手相看,齐步走向正中的龙椅和凤椅,同时入座,接受百官朝贺。

    大晏帝暗中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有朕在。”

    叶灵霜笑笑,“妾知道,你一直都在……”

    熟悉的记忆滚滚袭来,一切恍如发生在昨日。叶灵霜睥睨着座下众臣,嘴角笑意莫名。又是这么一天,她同身边的男子一块接受百官的朝贺,可是,如今人虽还是这两个人,很多东西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我又半夜更了、、明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哎呀,大熊猫,国宝啊。。。

    感谢扔地雷和手榴弹的妹纸,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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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蓄势待发

    繁杂的册后礼仪结束后,大晏帝牵着叶灵霜的手回了龙阙殿。大晏国有沿袭下来的规矩,帝后的第一日需在龙阙殿度过,之后,皇后便会住进位于东西六宫最前端的中宫。

    大晏帝早早让李福升遣退了整个龙阙殿的宫女和太监。待两人到了通向龙阙殿的那条大道口,大晏帝停下脚步,凑近她耳边低笑道:“霜儿,你穿凤袍的样子很好看,朕总觉得似乎在梦里见到过你。”

    叶灵霜低头看了看身上繁琐沉重的凤袍,抱怨道:“皇上觉得好看就好,妾就算没有白辛苦,妾顶着这沉重的凤冠一整日,脖子都酸了,还有这凤袍,好几层,热得紧。估计这会儿我浑身上下都是热汗。”

    “霜儿,辛苦你了,为了奖励你今日表现良好,朕决定好好犒劳你一番。”大晏帝神秘一笑。

    叶灵霜狐疑地看他,“如果天佑你说的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多来几次,我还是……不要了。”

    大晏帝被她说出的话惊得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霜儿,你不说的话,朕还真没想到这个奖励的法子,既然你提到了,朕今晚不努力一下还真是说不过去。其实,朕方才说的奖励不是这个。”

    叶灵霜正纳闷之际,见他一点点弯下腰,一只手臂揽住她后背,另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腿窝儿,然后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长长的凤袍裙摆拖拽了一地。

    叶灵霜一下兴奋起来,双手连忙环住他的颈项,嘴角抿着笑,“天佑,你……要抱我进去?”

    大晏帝将那裙摆用脚踢到一边,没有答话,只啧啧两声,道:“这凤袍果真是繁重,霜儿你比平日里不知道重了多少。不过呢,幸亏朕年轻力壮,你就是再重个五十斤,对朕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话毕,心情颇好地抱着她一步步朝龙阙殿走去,步调缓慢而优雅。

    叶灵霜脑袋闷在他怀里,低笑出声,“难怪这周围没有一个下人,原来是因为皇上怕做这事丢人才遣退了他们。”

    大晏帝听闻这话,佯咳两声,“霜儿,这话说得可不尽然,朕确实是有些怕丢脸的,但是朕更不想别人看到你躲在朕怀里娇羞的模样。”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由直了直身板。

    “是是,天佑你说的甚对,是我小心眼了,皇上这么大方的人怎会在意这些不着边的小事呢。”叶灵霜勾着嘴偷笑。

    到了龙阙殿殿门口,大晏帝单脚一踢,将那殿门打开,抱着怀里的女子踏入,岂料那长长的凤袍裙摆勾住了门槛,大晏帝不由一踉跄,差点摔倒。由于身子前后一震,叶灵霜随着他的动作,头大晃一下,凤冠从头上摔落了下来,砰地一声。

    叶灵霜惊了一跳,连忙从大晏帝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拾起那象征尊贵和权力的凤冠。

    大晏帝挤过身来,抱着她腰,探过头打量,扬眉道:“还好,没有摔坏。”见她还是皱着眉,且一脸懊恼,便笑了笑,宽慰道:“无妨,凤冠就算是摔坏了还可以重新做,但朕要是不小心将朕的皇后摔了,那就不妙了。”

    叶灵霜用胳膊肘朝后顶他一下,嗔怪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闹了。若真是摔坏了,被别人知道了该是多么不吉利。”

    “朕不信这些。”大晏帝朗声道,将她手里的凤冠夺了扔到桌上,然后拉着她坐到一边,“霜儿,忙了一天也累了,桌上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朕专门让御膳房准备的,你尝尝,多吃几个垫垫肚子,免得一会儿没有力气。”说话间已经拾起一块递到她嘴边,叶灵霜笑着吃下,然后自己也拾起一块塞到他嘴里。

    两人相互喂着糕点,殿内欢声笑语不断。酒饱饭足,便是一场共赴云雨的欢爱。

    自此,大晏国有了新皇即位以来的第二位皇后——叶灵霜。

    两个月后,叶皇后被诊断有孕,次年产下一子,即四皇子,大晏帝大悦,取名齐天锦,意寓锦绣年华,惠予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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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茶来了。”殿门口走进的女子隐隐间已经透出一种皇后的威严,对着他笑时,眉宇间的俏皮便盖住了那种气势。

    “好了好了,该歇一会儿了,喝口茶润润喉。”叶灵霜笑道,夺了大晏帝手中的奏折,将茶水递了过去,“喏,先喝茶。”

    大晏帝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才当皇后一年多而已,你对朕倒是越发管得紧了。”

    “那这茶水皇上你倒是喝也不喝?”叶灵霜盯着他道,眼角微扬。

    “喝,自然喝,朕最爱的皇后所泡制的茶水,朕哪能不喝。”大晏帝笑道,端起那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李福升自动躲到一边的角落里,勾唇笑了,但心里却有着浓浓的担忧。

    看着大晏帝喝得一干二净了,叶灵霜才满意地拿着茶杯退下,临走前嘱咐道:“记得多休息,不要太累。”

    “放心,朕的身体朕清楚得很。等朕空闲了就去中宫看你,还有瑞儿和锦儿。”大晏帝回道,觉得眼前这女人的随便一句话都让自己浑身舒畅,眉眼也不由飞扬起来。

    待到那抹身影完全隐去,大晏帝忽然捂着嘴轻咳起来。

    李福升忙取了绢帕递给大晏帝,脸皱成一团,“皇上,恕奴才多嘴,您可要保重龙体啊!”顿了一刻,带着万分不解,语气埋怨而急切,“为何明知道那茶水喝不得,您却偏要喝呢,您这不是自残么!”

    大晏帝将他递来的绢帕推开,冷笑一声,“放心吧,朕还死不了,温阳荣那只老狐狸果然老早就沉不住气了,他也好本事,竟能让司茶坊的人在茶叶上做了手脚,想毒死朕。等毒害了朕,他再借口朕的皇儿太小,从而推举中岳王当新皇?或者让朕无力政事,从而放松警惕,他便勾结中岳王打着先皇遗诏的幌子一举攻入皇宫?他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既然皇上一切都知道,为何还要喝下这茶,就算薛太医对症开了药,总归是有些副作用的,皇上何必拿自己的龙体开玩笑呢?”李福升又急又忧。

    大晏帝低垂着眼,看桌上的折子,悠悠道:“不把戏做足点儿,温阳荣那老匹夫如何会放着胆子干一场大事。”说到大事二字,语气嘲讽而讥诮。目光无意间落在一副半展开的美人画卷上,大晏帝的表情一下柔了起来,低叹道,“更何况……每日的茶水都是皇后亲自泡好送来的,朕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她失望而归。不过是一杯茶而已,朕喝了后,你看见霜儿她高兴的样子了么?”

    李福升心里纠结,帝后情深众所周知,所以皇后每日给大晏帝送茶水,很多人也是知晓的,大晏帝大可将此事告诉皇后,然后假意喝了茶,两人偷偷将茶水倒掉即可,可是大晏帝却是个倔性子,情愿将这些糟心事藏着也不告诉皇后。若不是一年前,暗中盯着温贵妃的人发现温贵妃频繁进出司茶坊,而那提供茶叶的皇商与温阳荣有些关系,大晏帝指不定就没有发现这茶叶中的端倪。刚入宫的茶叶经过检查自然是无毒的,温贵妃派人加入的香料自然也是无毒的,但有些东西混在了一起,那就是剧毒。如果真是那样,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李福升真不敢想。

    “皇上,温贵妃那里——”

    “先留着她一条命,等温荣阳老匹夫落了网,她到时候自然也活不成。”大晏帝淡淡道,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一笑,“如今朕才发现。后宫佳丽三千,这话不假,可是朕却是养了一条条的毒蛇,她们不是想着害朕的皇儿和女人,就是想着害朕!”

    李福升也知道这后宫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心里不知该为这些女人感到悲哀还是欢喜。这宠幸不是好争的,特别是眼前这个皇上,在他的眼里,恐怕他的女人也只是说的皇后一人罢。其他的女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不碍着皇后的事。

    “李福升。”大晏帝揉了揉眉心。

    “奴才在。”

    “让翠环多注意一下皇后的日常生活,如果谁去找皇后的不痛快了,速速报与朕知晓,然后朕替皇后好好教训一下这群不安分的女人。

    “皇上放心,这一年皇上您几乎是夜夜歇在皇后的中宫,皇后这地位是明摆着的,谁敢让皇后不痛快,那便是自讨没趣。”

    “如此的话,甚好。”大晏帝露了笑。

    “皇上,贾大人有事求见。”守殿门的小太监小跑而来,回禀道。

    “快快有请。”大晏帝离了座位迎过去,待殿中人退近,忙上前问,“墨痕,可是中岳那边有了消息?”

    贾墨痕眸子锃亮,兴奋道:“皇上,确实如此!臣得了消息,中岳王这一年来暗中集结军队,隐隐有蓄势待发之势,想来不久后就会跟温阳荣那老狐狸接头!”

    大晏帝大笑两声,拍手叫道:“好,朕就等着这一日,朕要让天下百姓都看看,这爱子爱民的温相和朕的好大哥是如何来算计朕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熊猫爬上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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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岁月如逝

    叶灵霜即位皇后的这两年多,帝后恩爱无比,大晏帝几乎不宠幸其他女子,此事在民间广为传颂,成为一段佳话。可是朝中一些大臣却持着相反的态度,言辞中道大晏帝独宠叶皇后,导致后宫失衡,实乃不该。

    大晏帝嗤笑着堵了众人的话,“叶皇后端庄贤淑、又给朕生了两个皇子,朕就算独宠她一人又如何,此事还轮不到诸位爱卿操心,你们若是得了空闲,不如多关心一些边城之事。”如此,众人再不敢置一词。

    这几年内大晏国也算是盛世太平,只大晏帝这近一年,每每上早朝期间轻咳不断,有时候身子有恙,便免了早朝。诸多大臣私下窃语,忧思不断。

    温相心里却愈发得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大晏帝还是在不断查找他平日里的一些犯罪证据,可是皇上跟自己比起来始终是嫩了些,自己的那些罪证岂是他想找便能找到的?快了,马上就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温阳荣每次在早朝之上看到大晏帝捂嘴咳嗽,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龙阙殿内,大晏帝因为身子不适,躺在正中的龙榻上,叶灵霜一脸忧虑地坐在一侧。

    “薛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何近日身子大不如从前?你不是告诉本宫,皇上只是轻微的风寒么,可是皇上的风寒却迟迟未好!”叶灵霜皱眉看向刚刚替大晏帝把完脉的薛太医,面色不虞。

    那薛太医双眼微闪,低头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他只是操劳过度而已,风寒早已经好了,皇上只需平日里多加休息,皇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若让本宫发现你对皇上的病情有所怠慢,本宫决不饶你!”叶灵霜厉声斥道。

    “臣万万不敢,皇上确实是……劳累过度。”薛太医忙回道。

    听了他的保证,叶灵霜才微微放下心,转头看向半躺在床上的男子,双手握住他的,柔柔劝道:

    “天佑,你听见没,都让你平时多歇息,你偏生不听,如今薛太医都这么说了,你再不听我的话好好保重身子,那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大晏帝咧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太医都说了没事,你还瞎操心什么。”顿了顿,道:

    “霜儿,你先回宫中歇息吧,朕有些话想同薛太医说。”见她疑虑地皱眉,探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朕只是问一下薛太医该如何安排下作息,又不是瞒着你偷偷干什么坏事。乖,你先回去,瑞儿和锦儿估计这会儿正念叨着他们的母后呢。”

    “好了好了,那我走了,你要认真听薛太医的话,不要再由着自己的倔脾气做事了。”语气就像是哄着一个孩子,大晏帝偏偏十分受用,朝她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快去吧,小心瑞儿和锦儿找不到你又哭了,他们两个小家伙比朕还黏你呢。”

    叶灵霜朝他灿然一笑,转身离去。

    薛太医低头回避,饶是这几年见惯了皇上和皇后的恩爱,此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暖暖一片,难得啊,皇上会这样专一地待一个女人。缓缓抬头看向大晏帝,却发现他的目光仍是盯着叶皇后消失的殿门口处,目光专注而……复杂,交织了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直到许久,他才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他。

    “薛太医,实话告诉朕,朕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大晏帝目光淡淡地盯着他,问,那语气淡得仿佛问的不是自己的身子,而是一个与己无关之人。

    薛太医神色凝重,忽然拂袍跪在了地上,言语诚恳,“皇上,请听老臣一言,不能再减轻药量了,不然那茶叶中的毒素会越积越多,到时候就算老臣想办法清了皇上身体里的毒素,皇上的龙体也会因此大亏啊!”

    大晏帝恍若未闻,目光扫过他,幽深地盯着远处,“薛太医,你当初给朕诊断体内毒素时,无意间发现了另一种慢性毒,那毒素现在可有……积累得更多了?”

    薛太医一听,正色摇摇头,“那是皇上您早几年就积累下的毒素,大概一年半载的时日,不算太长,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增长过。也不知是哪个贼人竟然对皇上您用了这种慢性毒,若这毒接连不断地吸入长达五年,就算是老臣也无力乏天了!”

    大晏帝目眸子眨了眨,悠悠问道:“也就是说,这两年多,朕体内的毒素没有再继续增加了?”方问完,嘴角略略勾起。忽而胸腔一阵憋闷,猛地咳嗽出来,嘴角却始终残留着那抹淡笑,让人不解却心疼。

    薛太医大惊失色,“皇上!不能再拖了,您这是害老臣成为千古罪人啊!”他早就跟大晏帝说过,先前那累积的部分毒素与这茶中带的毒混在一起,无意间对身子形成了更大的创伤,这茶叶中的毒最好是半点儿不要碰,可是皇上却执拗地喝下了皇后亲自泡的每一杯茶水。而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知情,薛太医万分不解,既然有歹人在茶叶中做了手脚,想害皇上,皇上为何不告知皇后,反而这般作践自己,将自己的身子越搞越垮,就算以后将毒素清了,大晏帝估计也会折上几年的寿!

    “薛太医,明日起,将那解药的量恢复吧……”大晏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薛太医大喜,“老臣叩谢皇上!”

    “谢朕什么?”大晏帝苦笑。

    “自然是谢皇上终于肯爱惜自己的身子,也让臣免于做这大晏国的千古罪人。”

    大晏帝嘴角勾勒出的淡笑越加苦涩。爱惜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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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父皇,瑞儿也要抱——”三岁多的小天瑞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着大晏帝,撒娇道,声音糯糯软软,任谁听在心里都忍不住软上一角。然后小天瑞张开两只短小的胳膊,奔向眼前高大挺立的男子,抱住他的大腿。

    大晏帝呵呵一笑,将怀里的小天锦提到一边的胳膊弯里,然后俯身将小天瑞也一把提到了怀中。左右各一个,还上下掂了掂,“好好,都变沉了,父皇快抱不动了。”

    叶灵霜笑着看向这三口子,无奈摇摇头。

    “父皇……骗人,母后比……瑞儿重,父皇都能抱动。”小天瑞一脸控诉,缓而重地咬字道,小天锦也懵懂地点点头,眼睛眨巴两下。

    大晏帝和叶灵霜听闻此话齐齐一顿,接着大晏帝大笑出声,“霜儿你看,咱们的瑞儿和锦儿可不是一般地聪明呢,哈哈……”

    “天佑,别把他们惯坏了,快放他们两个下来。”叶灵霜看着两个肉团子似的小人被他两只胳膊分别抱着,整个人看起来笨重极了。

    大晏帝得令放下两个肉团子,摸了摸那小脑袋,“去找你们明轩哥哥玩去。”

    于是,两个小家伙儿屁颠屁颠地走了,小天锦脚步踉跄,几乎是被乳母牵着走。

    终于清静地只剩下两个人,叶灵霜还望着两个小家伙儿的影子,大晏帝一步上前,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低笑道:“瑞儿和锦儿很讨厌喜欢,等他们一天天长大了,咱们也就一天天老了。”

    叶灵霜身子后靠,依在他怀里,“也不知我们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大晏帝眸色微深,忽地扬嘴一笑,将头顺着她的脖颈探到前面,与她脸颊相贴,语气坚定道,

    “能,自然能。朕还要每日喝着霜儿泡的茶水,吃着霜儿做的糕点,一起看咱们的孩子长大。霜儿,我们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叶灵霜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也许吧……世事难料,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或许妾……”

    大晏帝双眼一沉,猛地调转她的身子,俯身吻住她的唇,狠狠撕咬啃噬,带了几分少见的疯狂,把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紊乱,那根勒紧心的细绳才稍微松了一些,直盯盯地锁住她的眉目,一字一顿道:“朕说行,就行,谁都休想破坏朕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叶灵霜似乎被他忽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勾勾唇,回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神情无奈,想起什么后,又问,“天佑,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泡一杯。”

    大晏帝一怔,随即嘴角扯开一抹笑,“嗯,霜儿泡的茶水味道最好,朕很喜欢。”

    得了表扬,叶灵霜连忙去取了茶叶和杯子,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大晏帝咦了一声,凑近她身后,笑问,“怎么不用原先那种茶叶了?”

    叶灵霜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转头瞪他一眼,“司茶坊准备的御茶好是好,可是喝多了也会腻的。”晃了晃手中的茶盒子,“我和云娇几个一块做的花茶,味道可不比那个差呢,若是以后都换成这个,皇上不会嫌弃吧?”

    大晏帝眼眸幽幽地看着她,逐渐转为热切,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

    “皇上,属下有急事禀告!”外面一声高唱,大晏帝神色瞬间变为肃然。是张子宜!看来温阳荣那老狐狸和中岳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霜儿,朕有要事处理,今晚就不在你这儿歇着了。”大晏帝急急撂下一句,几个箭步向外迈去,走出一半,那脚步却骤然驻足,下一刻匆匆返回,在她唇上落下狠狠一吻,才又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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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爱恨归兮

    天佑国十年,逢大晏帝二十九岁生辰,中岳王上表朝廷,希望可以入皇城朝贺,有大臣强烈反对,怕中岳王心怀不轨,温相却力排众议,“中岳王乃皇上亲大哥,虎毒还不食子,且那中岳王兵马弱小,大家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大晏帝也不在意地笑笑,目光晦暗,带着一丝缅怀,“也是,自从大哥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即朕登基为帝以来,已有十年之久,朕还从未传召过他,皇城好歹是大皇兄的故土,皇兄思乡心切,倒是朕这个做皇弟的欠考虑了。此事,准。”

    中岳王携随从侍卫进了皇城,侍卫兵马等驻扎在几里外,只有几个贴身侍卫卸了佩刀,跟随中岳王,进入了皇宫。

    宫廷盛宴,大晏帝特意设了座位,让中岳王坐在座首。

    大晏帝朝他举杯,郎笑道:“皇兄,朕已经十年没有见你了,这一杯朕敬你。”

    中岳王与大晏帝的长相五分相似,只是身上多了岁月腐蚀的沧桑,显得老成,眼里深藏的东西隐忍且蓄势待发。

    他笑着举起酒杯,回道:“皇上这一声皇兄让臣愧不敢当,中岳路途遥远,所以臣少回皇城来看望皇上,皇上莫怪才是。这一杯应该臣下来敬皇上。”说罢,两人酒杯对举,齐齐一饮而尽。垂头之际,眼中皆有精光闪过。

    众大臣也偶有人向中岳王敬酒,轮到温阳荣时,两人目光片刻交织,传达着只有对方才懂的东西,接着便是一番虚礼客套。而两人这番动作悉数落在了大晏帝眼中,心里不由冷然一凌,朝贾墨痕的方向看了看,贾墨痕微微点了点头。

    场中歌舞不断,宴会已经过了大半,中岳王齐天泽莫名嗤笑出声,在这殿堂中显得格外突兀,场中一下安静下来。

    “皇兄这是怎的了,为何突然发笑?”大晏帝故作不解,看向他。

    齐天泽暗沉的眸子盯着他看,声音悠缓低沉,“禀皇上,臣只是无意间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

    “哦?何事如此好笑竟让皇兄这般失礼地笑出了声。”大晏帝嘴角的弧度优雅而迷人。

    齐天泽双手猛地收紧,心中恨意浓厚,明明、明明是这个人夺了自己的一切,为何他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挖苦他!

    “呵呵,回皇上,是这样的……”齐天泽淡笑着说完了整件事,叹息地摇了摇头,“皇上觉得这个皇子是不是太过可怜,明明一切都该是他的,只因为他的皇弟不过是有了一个手段厉害的母后和一个跟他母后有私情的大将军,所以他的皇位生生地被他的皇弟夺走了!那皇后当了太后,和大将军将先皇留下的遗诏私藏了起来,罔顾欺君之罪,将这个皇弟推上了皇位,他们两个真是该死!不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两个人也算恶有恶报,都去地狱里见了阎罗王!”齐天泽语气越来越激愤,望着高坐在金黄龙椅上的男子。

    在座的众大臣越听越心惊,凡是从当年夺嫡之争中走过来的人皆能听出这中岳王所指之人。那个被夺皇位的皇子正是他齐天泽,而瞒天过海的皇后跟大将军自然就是当年手段狠厉的冯皇后和最受先皇器重的花大将军。难道先皇临终前真的是留下了一道遗诏,而冯皇后和花将军将此事瞒了下来?!可是,花将军性子敦实不说,更是忠君爱国,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欺君犯上之事。不管此事真假与否,中岳王当着大晏帝的面说出这事,当真是愚蠢至极。

    大晏帝听完他的故事,嘴角的笑意更深几许,一脸淡定从容,悠然道:“皇兄,不过旁人编造的故事而已,当不得真的。”

    齐天泽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太后身边的宫女亲口将此事告诉了本王!”语音微顿,浑身气势顿时凌厉数倍,蹭的一下站立起身,与他面面相对。“皇上,你说,他到底该不该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这皇位!”

    “下贱之人所言,不可轻信,皇兄可能被别人蒙蔽了。”大晏帝淡淡道,目光冷然地回视他。

    齐天泽仰天大笑起来,“是,本王的确是被人蒙蔽了!是被冯太后蒙蔽了,被花将军蒙蔽了,现在还要被皇上你蒙蔽!”

    “中岳王,你放肆!”贾墨痕怒斥道。“圣上面前岂由你胡闹!”

    “皇上,此等无礼之人实在该被收监!”李前锋也怒气横然。

    齐天泽目光扫过几人,面露讥诮,“一群走狗!”倏然抬头,下巴扬起,气焰猖獗地望向大晏帝,“皇弟,你如今坐了十年的皇位本该是本王的,是本王的!”

    “大胆逆贼!”李前锋高喝道,忙转向大晏帝,“请皇上速速拿下这猖狂的逆臣贼子!”

    大晏帝表情冷然地盯着眼底的这些闹剧。看向中岳王齐天泽,嘴角微勾,声音如同淋上一层冰水,冷入心扉,“皇兄这是在……光明正大地觊觎朕的皇位?”

    “皇弟如今霸占着地皇位一直就该是本王的!是你欺骗了众人!是冯皇后那无耻的女人勾结花将军夺了本王该有的一切,他们都该死!”

    此话一出,众臣面色巨变。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押下去!”大晏帝沉着脸,厉声吩咐道。

    那齐天泽却只是森然猖狂大笑,“如今已经晚了!”说话间猛地高举桌上的酒杯,怦然一声掷向地上,酒杯破裂、碎片四溅。

    众人被这清脆尖锐的一声响惊得心中弹跳一下,而这一声过后,殿门口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门口两道闷哼响起,已然是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被砍了首级,鲜血几乎从门槛那处渗了进来,数十个武装的士兵带刀闯入大殿,一小半劫持了躁动的大臣和将士,剩下的皆齐齐将刀剑指向了大晏帝。

    大晏帝身边只有几个近旁的护卫,在外人闯入的一瞬早已拔刀围在了大晏帝身前,几个小太监也是挡在前面,可这么点儿人根本不足以抵抗中岳王身后的数十个卫士。

    齐天泽连连冷笑,“皇弟,本王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可是为何你要抢走所有属于本王的东西?!小时候,父皇只宠爱你,无视我的努力和奋斗,到父皇临终前,那遗诏上明明是让我登基为帝,冯皇后却欺上罔下让你做了皇帝,你们一个害死了本王的母妃,一个夺了本王的皇位,你们都该死!”

    大晏帝面色不改地看着他,从皇位上站了起来,外围的侍卫一惊,忙贴近几分,“皇上不要随便离开属下等。”

    大晏帝只是站了起来,并未离开龙椅,这样可以用目光睥睨着眼下众人,包括那怒目瞪着他的齐天泽和那一群拔刀相向的士兵。

    “父皇走得匆忙,遗诏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就算父皇真留下了遗诏,你以为凭父皇对朕的疼爱,他会将皇位传给你?”大晏帝目光凌然地睨着自己的皇兄齐天泽,面含讥诮。

    齐天泽怒,下意识地扫了温相一眼,坚定回道:“以前本王或许不信,可是——”嘴角蓦地一勾,“本王如今却知道了那遗诏的确切下落,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落梅亲口所说,绝不会有假,皇弟你可敢在此时此刻,就在此地,立马命人去福寿宫搜查?那遗诏就在……太后寝塌底下的暗格里!”

    听闻此话,大晏帝双眼倏然一凌,宛若两把刀子瞪向他,“福寿宫乃是历届太后歇息之地,岂容你想搜就搜,朕为何要听你的信口雌黄!”

    “怎么,皇弟你怕了?”齐天泽沉沉低笑出声,“不过你不必担心,本王已经命人去取了,很快就会有着落,届时,皇弟你可不要看着遗诏睁眼说瞎话!”

    大晏帝一双眼在此时格外亮堂,却带着凶光,忽地他冷冷一笑,“皇兄,你这是想逼朕让位,你自己好做这个皇上么?”

    齐天泽一双通红圆瞪的眼紧锁住他一身威严装束,“只要皇弟你肯当着众大臣的面脱下这一身龙袍和皇冠,然后写下禅位圣旨,皇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这十年来本王在中岳那寒冷贫瘠之地尝到了各种难言滋味,本王想让皇弟你也去尝尝,不知皇弟你觉得如何?”

    “皇兄,朕再提醒你一句,你这是在……逼宫。”大晏帝看着他道,目光中不见半点儿畏惧,齐天泽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被挟持的各位大臣一片沉默,温相忽然开口了,站起来朝大晏帝作一长揖,悲切沉痛道:“皇上,依老臣之言,若是先皇真留有遗诏,遗诏还是传位给中岳王的话,皇上您……确实应该禅位。虽然老臣跟随皇上多年,忠心耿耿,可是老臣乃辅佐先皇的旧臣,就算先皇仙逝了,先皇的旨意老臣也不敢有所违抗。”

    此话一出,有其他老臣思量片刻,也附和了起来。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而已,还非要将自己说的如此高尚!”刑部尚书右侍郎斥骂道。中岳王朝那近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那士兵长刀一挥,发话的右侍郎顿时血溅三尺,瘫倒在桌子上,左右两侧紧挨的大臣被那溅出的血染了脸和官袍,神色一瞬间变为煞白,身子颤抖。

    贾墨痕神色微变,朝殿门口扫了一眼。

    “温相,你可真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大晏帝讥笑地咬重俊杰两字,又道:“其实,你温阳荣和朕的皇兄早就勾结上了罢,既然你都露了狐狸尾巴,何不干脆露个彻底?”

    温阳荣面色一变,但想到此事一切尽在自己锦囊之中,不由露出几分得意的小人姿态,“皇上,此事何谈勾结,老臣为的是我大晏国的根基,既然先皇留下了遗诏,而遗诏上的人又不是皇上你,老臣自然要早早配合中岳王的安排。

    原来,温相和中岳王早有勾结!众臣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温相力排众议赞同中岳王进入皇城,原来是早已是沆瀣一气。

    “皇兄,你确定要当这乱臣贼子么?”大晏帝转向齐天泽,目光渐变幽深,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

    齐天泽眼皮跳了跳,却对着他大笑,“齐天佑,事到如今了,你还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跟本王说话!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瓮中之鳖了,本王驻扎在皇城几里之外的兵队如今已经将皇城团团包围,而你的内侍卫总统将军早早就已归顺于本王,不然,你以为现在为何没有人听你的话前来护驾?”

    大晏帝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皇兄难道没有发现朕的张侍卫没有贴身保护朕么,你说——”身子前倾,笑看向他,“张子宜身为内侍卫副统领,不在这儿会在哪里呢?”

    齐天泽和温阳荣对视一眼,眼里惊慌错乱,齐天泽呵呵嗤笑道:“就算皇弟你早有准备,区区一个内侍卫副统而已,你说,这是内侍卫是听总统将军的,还是这个副统领的?”

    “哦——,那咱们不妨试试吧。”大晏帝笑得意味深长,然后目光懒洋洋地打向殿门口,齐天泽和温相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隐约间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蹬蹬踏来。被震住的诸大臣也纷纷偷偷抬头看向门口。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步兵!

    “皇上,属下等来迟,请皇上恕罪!”张子宜腰带佩刀,大步迈过门槛,气势汹汹地领着众侍卫包围了中岳王的人,然后跪拜在大晏帝面前,朗声回道。

    “恕你无罪,起身。”大晏帝嘴角微翘,道。

    齐天泽和温阳荣大惊失色,温荣阳更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张统领呢?张统领去哪里了?!”

    “温阳可是在他?”张子宜笑,指了指步兵屏障正中劈开般后露出的一人,此人披头散发不是张统领还是谁?

    众臣中的李前锋见状,大怒,指着他破口大骂,“张统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我同朝为官数载,皇上信任我等,才将兵权分交给你我,更是将这么个重要的位置交给你,没想到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想害皇上!”

    张统领低着头,早已被揍得鼻青脸肿。是他贪图富贵,收了温阳荣几大箱金银珠宝,更被中岳王许诺事成后封为开国大臣,如今失败,一切美梦都成了泡汤,他自己也无话可说。

    齐天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贴身护卫将他团团护住,先前的形势一下逆转了过来。

    “皇兄,你是要现在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朕的手下将你的护卫全部杀得一干二净,然后将你逮捕?”大晏帝离开龙椅,一步步走向他,面寒如冰。周围护着的侍卫则紧跟在大晏帝身侧。

    齐天泽定定地看着他走向自己,身上气焰不减,他只要再等一等,他的人就能攻入皇城,这几年他暗中收兵买马,而大晏帝贪图安逸,根本没有注意军队的训练,他不信自己几年的努力还破不了这皇城!

    仿佛看出他的打算,大晏帝冲他悠然一笑,“皇兄,你可是在等你驻扎在皇城外的士兵攻进皇城?”

    齐天泽倏然抬头,瞪着他。

    “报——”门外一将士高唱一声,小跑进来,神色激亢,抱拳回道:“禀告皇上,骠骑将军已经带领士兵歼灭了中岳王驻扎在皇城外的兵马!敌方全军覆没!”

    “哈哈……好,好!叶将军果然不负朕的众望!”大晏帝仰头大笑起来。

    中岳王只盯着他平时所器重的贾墨痕和李前锋,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竟然暗中让不太受人瞩目的叶豪埋伏在了皇城外,让他的士兵如瓮中之鳖!

    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呵呵,齐天泽一下瘫软在地上,周围的数十侍卫听闻这消息面面相觑。

    “放下武器,朕恕你们无罪。”大晏帝双手负在后背,目光清冷,扫过护在中岳王身边的几个随从侍卫,王者威严之气尽显,声音铮铮。

    齐天泽身边的侍卫沉默稍许,兵器接连弃到了地上,跪拜在地,大晏帝的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中岳王一人瘫软般坐在地上,凄苦一笑,抬头看向离自己只有几步的大晏帝,眼中不甘浓烈滔天,“呵呵,恭喜啊,皇弟,你又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无话可说。可是,本王不甘心,这皇位本该是我的,是你们无耻地抢走了本王的皇位!”

    大晏帝的眼中漆黑无底,睥睨着他,淡淡道:“皇兄也说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来人,将中岳王收监,听朕发落。”

    “不必了!”齐天泽厉声阻止,就近从地上取了一把侍卫所弃下的刀,冰冷的刀锋架在自己脖颈上,朝大晏帝咧嘴一笑,“本王就是死,也不会做皇弟你的阶下囚!”手臂轻挥,汩汩的鲜血顺着刀尖流了下来。他困难地喘了几口气,躺在血泊中,不甘而怨恨地瞪着大晏帝和他身后的皇位。如果,他没有从温相那里知道自己被夺了皇位一事,就算他心怀不甘心也不会有这背水一战的决心,可是他既然知道了,他绝不容许这个口口声声叫他皇兄的人霸占着他的一切!他齐天佑才是强盗,才是乱臣贼子!

    大晏帝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血泊中挣扎,然后气息越来越弱,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一直瞪着他,最终遗憾地阖上。

    眼看着中岳王遭殃,温阳荣双腿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大晏帝转头看他,似笑非笑。“温相谋反之罪,证据确凿,打入大牢。三日后……满门问斩!”

    中岳王造反一事情被广而告之,百姓群起激昂,皇上心胸宽广才准了他入宫贺寿,岂料这中岳王竟是个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而那温相素闻爱子爱民,谁知竟和中岳王狼狈为奸。皇上实在不应厚葬了中岳王,合该让他尸骨流于荒郊野外。中岳王和温相为民间百姓所说道,从此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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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月宫。

    温贵妃吃吃一笑,望着自己面前的三尺白绫,一点点伸手探向那白绫,尽管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尖都在颤抖的恐惧。

    “娘娘,温相谋反,犯了诛九族之罪,皇上念在昔日情分,所以选了这让娘娘能体面而去的法子。”李福升站在一边,解释道。

    温贵妃淡淡扫他一眼,将那刺目的白色捧在手上,嘴角弯起一抹嘲讽,“李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所赐的……恩情。这几年,本宫早已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谢皇上终于让本宫解脱,呵……呵呵……”

    看她眼中的怨恨,李福升皱眉,有些不悦,“温贵妃,不是洒家多嘴,皇上确实已经十分宽容了,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和温相在茶中所做的手脚么?”

    温贵妃有些诧异地抬头,良久又缓缓低了下去,冷笑道:“那又如何,皇上就算知道了茶叶中有毒,皇后每日送去的茶水他还不是照样喝了。你们以为……皇后她多么善解人意,多么端庄可人,哈哈……哈哈,既然此事瞒不过皇上又如何瞒得过她,她的耳目可不比皇上少!”

    “住口!温贵妃,你死到临头了还要污蔑叶皇后,你居心何在!”李福升朝身后两个小太监看了一眼,两个小太监立马上前,作势就要动手。

    “不用你们这些狗奴才动手,本宫自己来!”温贵妃喝止,将刚刚走上前的两个小太监推开,拿着手中三尺白绫,慢慢走向殿中的那处高梁底下,将长袖一挥,将那白绫绕过横梁,动作优雅地系好。就算她死,也要高高在上,俯瞰众人!

    晨曦宫内,彦妃有些疲乏地半拄着脑袋小憩。春桃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温贵妃被赐死了。”

    彦妃眼中有一瞬的亮光,接着迅速暗淡下来,她微微坐起身来,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走至窗前,“死了又如何呢,以前,本宫盼着她死,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温贵妃死了,本宫以后连个较量的伴儿都没了,而皇后她跟本宫根本不是一类人……这后宫的勾心斗角啊,连本宫都腻了……”她叹了叹气,躺回了软榻上,“春桃,本宫想小憩一会儿,等会儿有事再唤本宫……”

    春桃喏声,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娘娘,听说珍嫔的父亲在这次平反中夜立了功,珍嫔被皇上封了珍妃。”

    彦妃刚刚阖上的眸子一点点打开,无神地望着远处,接而继续阖上,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在春桃以为她不会开口之际,她嘴唇轻轻蠕动,声音似从齿缝间泄出,如同一个看透世事的沧桑老者,“不过是多了一个虚名罢了,珍嫔亦不过是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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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儿,都结束了,朕布了三年的局,温相和中岳王都被朕一举擒拿,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危害到朕的江山。”大晏帝呵呵笑道,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霜儿,以后就和朕一起守着这座江山,可好?”

    叶灵霜嘴角噙笑,“如果可以的话,自然好。”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亲密如初。只是,两人的眼中都各自掺了不同的杂质,让眼中那抹黑色孤零寂寥,暗沉几许。

    她亲自泡了茶水递给他,脸上笑意浅浅,“这是我亲手制的茉莉花茶,喝了可以提神。”

    大晏帝饮下,笑道:“喝完霜儿泡制的茶水,朕果然变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两人相视一笑,默默无言。

    他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忽然想起什么般,道:“朕去看看瑞儿和锦儿,这两个孩子估计又去折腾那些个嬷嬷和公公了。等晚上,朕再来过来看你。霜儿,如果觉得烦闷的话,让下人们陪你出去走走,不要老在屋子里闷着。”话毕,俯身在她嘴角落下轻轻一吻,只是贴住她嘴角那一瞬,动作微微僵住,只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记住,不要让自己太累,朕让你做皇后,是为了让你享福而不是让你操劳的。”大晏帝捏了捏她的脸蛋,嘱咐道。

    叶灵霜笑着点点头,“天佑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的,你自己也不要太操劳。”

    大晏帝嘴角牵了牵,转身而去,脚步由缓至急,越来越快,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着离开这里。

    叶灵霜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的背影修长而又挺拔,像竹又像松。

    “皇上!”眼见着他就要踏出殿门,叶灵霜忽然叫住了他,声音少见的清冷,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的名字,他只是皇上。

    大晏帝的步伐猛地顿住,如琴音戛然而止,他没有立马回头,只是那懒懒垂下的手攥住又松开,全身的肌肉也仿佛一瞬间绷紧。

    “皇上,不必再欺骗自己了,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她的语调低缓,语气淡淡。

    大晏帝一点点回头,看她,忽地一笑,“霜儿,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最后一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叶灵霜却赶在他离开前踱步逼近,乌黑明亮的眼珠染了一层灰色,直直盯着他的面容,直到走到他面前站定,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笑道:“皇上,不要勉强自己了,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回到最初,就如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十六岁的自己。”

    大晏帝垂眸看着她,眉头一点点皱起,眉宇间形成一个浓浓的川字,“为什么?”他无力地问道,倏然抬臂握住她纤细如白玉的手,“为什么?!”他又问了句,眼中是覆灭天地般的悲痛和受伤,语速短而急促,仿佛如刀剑出鞘,在噔的一声中寒光刺目。

    “霜儿,为什么要害朕?为何明知道茶中有毒还要每日亲自给朕送来?为什么要给朕下毒,既然下了毒,为何不一鼓作气将朕毒死算了,为何要停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摇晃着她的肩膀,一脸沉痛。“朕待你不好么?有哪里不好?朕的所有爱都给了你啊——”说到最后,他的喉咙如同被一块鱼刺哽住,连再说出一个字都是那么困难,哽得他喉咙生疼。

    她望着他悲恸的样子,脸上无丝毫动容,粉唇轻启,一点点儿加到,“皇上,不止是这些,是臣妾假传你的口谕,让那些暗中跟踪落梅的人撤了回来,所以中岳王和温相才很容易地找到了她,还从她口中得到了先皇遗诏所藏之处。还有,皇上也许不知道。”她一点点凑近他的耳畔,低语,“皇宫内的侍卫防守布局图,臣妾也匿名给了温相。若不是皇上你道高一尺,指不定皇上如今已经失了这大晏国的江山……”

    大晏帝身子一震,缓缓侧脸看她,她还在他的耳边低语,如以前一样亲昵,可是那眼里却空洞一片,甚至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

    “霜儿,你为何……为何?你这是在要朕死,你知不知道!”

    叶灵霜动作轻柔却坚定地移开他置在自己肩膀的手,退离两步,看他,“皇上,臣妾绝对不想你死,不然的话臣妾又怎么断了那慢性毒药?臣妾要的不过是……你的江山罢了。”

    “朕的江山?”大晏帝低喃一句,不由苦笑,“霜儿,你都是皇后了,这江山是朕的,也是你的。”

    她摇摇头,轻笑,“不,臣妾不稀罕皇上的江山,臣妾是想让皇上失去这江山。皇上,你曾经对臣妾说,这大晏国的江山就像是融入你血液的东西,不可分割,如果你失去它,是不是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痛苦?”

    “那你为何不直接要了朕的命?”大晏帝向前大迈一步,狠狠盯着她,“霜儿你大可直接要了朕的命不是么?”

    叶灵霜眸子清凉如许,望进那双爱恨交织的黑眸中,一字一顿,毫无感情,“臣妾不是简单地要皇上的一条命,臣妾是想皇上一辈子活在悔恨痛苦之中。如果这一次中岳王造反成功了,皇上死了的话,臣妾不会苟活的,臣妾会陪着你一起而去。这样的话也不算辜负皇上对臣妾的宠爱。”

    大晏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压抑着心中呼吸不畅差点儿窒息的感觉,缓缓伸手想探向她,伸到一半最终又放了回去,只低低问了一句,“霜儿,为何,为何这般恨朕?”

    她笑了笑,笑中却是只有自己才懂的辛酸和苦涩,“皇上不是说臣妾自当上皇后,行事间的谨慎缜密愈加像……以前的花后么?皇上的感觉没有错,因为臣妾就是花梨月。我花梨月带着不甘和仇恨,又回来了。”那双眼睛没了以往的神采,只剩死寂。

    大晏帝脑中忽然炸开一道响雷,呵呵地笑出声,“荒谬,荒谬至极!”可是,才笑了不到片刻,他的脸上再没了表情,只静静地看着她,“你在朕的面前都是假的么,都不是真的么?你说的喜欢朕都是信口胡诌么?嗯?若这不是真正的你,那真正的你又是什么样的?花后那样端庄文静?呵呵,太可笑了,朕居然把你当做了一块宝,岂料你只是所有女人中最会做戏的!”

    叶灵霜无视他的嘲讽,嘴角扬起一抹他熟悉的笑,“皇上,在你面前的就是我,那就是我,最真实的……花梨月,只是你从未了解过她。每次面对着你的时候,我确实是把你当做我心目中的丈夫来对待,我会对着他撒娇、我会吃醋,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殿中的时候,我才会想起自己重生所带着的仇恨,想着如何一步步地算计!”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大晏帝怒吼道,长臂一伸,箍住她的腰肢,将她狠狠推上一边的墙壁,埋头堵住她的唇,疯狂地啃噬,将那粉唇上的唇脂也吞咽入腹,含糊不清道:“既然你这么恨朕,那让朕被你毒死算了!”

    吻了许久,她一动未动,大晏帝怒极反笑,蓦地松开了她,“霜儿,你好狠,你对朕好狠。你若是想为你花家报仇,朕等着,随时都等着你,哪怕是喂朕吃下要命的毒药,更或者是一刀刺进朕的心窝!”他撂下一句话,步伐凌乱地离开了中宫。

    叶灵霜身子瞬间瘫软下来,有些疲惫地坐在软榻上,心里有畅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结果到了最后,她还是没能夺走他的江山。她本就是带着仇恨重生,有些事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不管他的怀抱多么温柔,他的情话多么动听,那些仇恨就像一把刀横在他们的面前,不管他们离得多么近,胸前总有一道刺骨的冰寒。

    齐天佑,我们之前的爱也好恨也罢,就让我一次算清楚吧……她目光幽幽地望着门口,那里早已没了他的影子。

    大晏帝只觉心里沉甸甸一片,压着几座大山,让他透不过气,晃荡了许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早朝的大殿。

    “皇上,天色暗了。”身后的李福升小声提醒一句。自打皇上从皇后那里出来,身上仿佛透着一种沉沉的死气,李福升心中担忧又不敢多问,只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殿门有专门守夜的太监,大晏帝遣退了他们,只留下李福升一个人在偌大的殿门口守着,然后他接过李福升手中的灯笼。“李福升,将大门关上,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李福升本想说什么,但看大晏帝一副面色沉郁的样子,生生忍住了想要劝阻的话。

    吱呀一声,门外银色的光辉在门阖上的那一刻,悉数被隔绝在外,大殿内漆黑一片,且空荡无物,唯有最高首的那处龙椅在左右两展石灯的照耀下现出那晃眼的金色。

    大晏帝眯了眯眼,一点点走向正前方的龙椅。龙椅的触感是冰冷坚硬的,甚至有些咯手,他撩开暗红色绣金龙袍子,端坐在了龙椅上,一双眼在黑暗中如同野兽锐利的眸,睥睨着龙椅下漆黑而又空无一物的大殿,喉中忽地溢出一声嗤笑,缓缓地,他低头双臂环着胸,低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良久,一动未动。保持这个动作许久,那脊背微颤,隔着衣料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终于,他抬起头颅,嚎啕大哭起来,用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拳头,防止自己哭出声,几乎咬出了鲜血,那身子却颤得愈加厉害了,一只手紧紧握住龙椅把手,手上的青筋突突鼓动,指尖泛白。

    他齐天佑这一辈子究竟得到了什么,难道就只有这冷冰冰的皇位么……

    次日,宫中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大晏帝和叶皇后之间产生了矛盾,因为叶皇后自那日起被皇上禁了足,连后宫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彦妃和珍妃打理,晚上也没再去过中宫,只一个人歇在了龙阙殿。

    中宫内,一切都很熟悉,又仿佛隔了很远,就像是隔了一辈子。

    叶灵霜将写好的一封信递给翠环,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坚定,“翠环,这封信过几日替本宫交给皇上吧。”

    翠环心中微跳,怔怔地看她,“皇后娘娘……”

    叶灵霜略一勾唇,“不用惊诧,本宫很早就知道了,你是皇上身边的人。”

    一听这话,佩环猛地回头看翠环,眼中有失望和被欺骗的恨意。云娇只有了然。

    “皇后娘娘,奴婢确实是皇上派来的人,可是奴婢从未做过对不起娘娘的事啊,皇上也只是关心娘娘而已!”翠环双膝一屈,立马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望着她。

    叶灵霜挥了挥手,“下去吧,本宫并未怪过你,这一次就当本宫让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记住,要迟上一两天再给。”

    翠环神色凄惶地退了出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信上几个大字:天佑亲启。

    殿中只剩佩环和云娇。叶灵霜看向佩环,眸光温和,“佩环,你一直是个好丫头,只是心思单纯了些,本宫劝了你多次,你也改不了,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提醒你了,且记,凡是都要留一个心眼,不是人人都和你想象的一样面善。”

    佩环眼里含着泪花,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娘娘,皇上他这几日只是一时的生气,不久就会回心转意的。”

    佩环这话才落,安德子就如往常一样,得了消息从殿外进来,回道:“娘娘,皇上今晚翻了珍妃的牌子。”

    叶灵霜淡淡嗯了声,“本宫知道了,安德子你先下去罢。”见佩环瞪大了眼,不由笑道:“本宫和皇上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你们能够明白的。佩环,你也下去吧……”

    佩环愤愤地瞪了安德子一眼,两人齐齐退了出去。

    待到殿中只剩下云娇和叶灵霜两人,云娇自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是贾太傅给娘娘的回信。”

    叶灵霜接过信封,朝她笑道:“云娇,本宫这一路上全仗着你的相助,你为本宫做的足矣。昨个儿我已经跟内务府的管事公公说了,这一年的日子一满你就可以出宫去了,再也不用呆在这宫中。”边说便撕开信封看了起来,只一眼又将信封收了起来。

    云娇惊,“娘娘!请让奴婢继续跟着娘娘吧,以前奴婢是想出宫,可是自跟着娘娘始,奴婢便再无二心,只想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

    叶灵霜淡笑,“其实,你真的不用再跟着本宫了,有些事本宫早就想做个了结。”叹了口气,道:“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对了,闲来无事,你和佩环和安德子他们,叫上中宫里的其他下人,都去长乐宫收拾一下,本宫忽然很想过去呆上几天。最好将翠荷殿也拾掇拾掇,毕竟都是本宫曾经呆过的地方,本宫不想那些地方荒废了。”她嘴角的笑意透着几分缅怀,聪明如云娇都被她骗了过去。

    “好好,奴婢这就去清扫长乐宫还有翠荷殿,只要娘娘不撵奴婢走,奴婢做什么事都成。”云娇笑应道。她连往番头草里撒剧毒马钱子这种事都敢做,又有何事不敢,叶皇后做任何事都有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报之,她欣赏这样的主子,就算一辈子呆在宫中帮她做事都没有干系。

    支开了所有人,叶灵霜又细细看了一遍贾墨痕的回信,眸色越深越黑。

    “公公,奴婢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现在有急事想见一见皇上!”翠环手中攥着那封信,急切道。

    龙阙殿外守门的几个小太监一听是皇后身边的人,态度一下恭敬了许多,为首的只回道:“皇上今晚去了珍妃那里,有急事的话去扬子宫找吧。”

    “多谢公公。”翠环丢下一句,急急走了。虽然皇后让她几日后再将此信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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