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模拟考结束之后, 老刘头终于暴怒了。

    他看不懂这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身为三班的班主任，一定是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诅咒。

    “韩冬！”老刘头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一直成绩很稳定, 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你不会被外界所影响，我很相信你的啊！”

    韩冬也甚为遗憾道：“一切是教务处的错。”

    老刘头：“什么意思？成绩登记错了？”

    韩冬悠悠叹了口气, 摇头。

    没给他配一个好搭档，真的不怪他。

    老刘头憋了憋, 拍桌激动道：“不得早恋！不要在高考这个点玩早恋了, 你们就不能安心的备考吗？！”

    韩冬说：“就算现在你告诉我，满三岁以后不能穿兜当裤，我也改变不了。”

    叶西夸张道：“冬哥，你三岁以后还穿兜当裤啊？那你几岁才不尿床啊？”

    韩冬：“……”

    韩冬按着她的头往旁边一转：“听课。闭嘴。”

    老刘头调转炮火：“吴难事，你怎么了？要调整状态了！”

    吴难事推推眼镜，点头。

    老刘头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用我担心, 但是！能不能认真的对待这次考试？”

    吴难事点头。

    叶西偏过去道：“吴难事, 什么情况？他闭着眼睛也不至于考成这样吧？”

    韩冬说：“也许他就是闭着眼睛考的也说不一定啊。”

    叶西：“……我也觉得是。”

    老刘头指向两人：“保持距离！班长, 不要交头接耳！男女生必须保持一定距离，班长也是一样的！你看看你们都松懈成什么样子了！”

    叶西：“……”

    叶西抽出自己的试卷, 大剌剌挡在自己的前面, 以提醒对方这个事实。

    从她穿越以来, 将近两个学期，她终于回到了前三十名，熟悉的第一考场。

    苍天不负有心人！

    她简直就要哭了！

    老刘头的神经，最近被早恋这件事情, 快给拨段了。没能体会到她的深意，摆摆手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班所有人，要随时更换同桌！每月！不允许私下调换座位！”

    众生：“……”

    众生齐嚎道：“我去！要不要这样啊？”

    “搬！现在就搬！”老刘头指着前面几人道，“这一排这一排还有这一排，前后调座！”

    韩冬：“……”

    他即将从最后一排，晋升到第一排。

    “命运啊。”叶西挥手道，“冬哥，别了。”

    韩冬甩书，面色不善道：“我觉得会用调位置来抑制早恋的老师，都蠢毙了。”

    各人与自己亲爱的同桌们致别。

    一阵桌椅推拉的刺耳声后，韩冬走了。吴难事作为新晋同桌补上。

    “我们真的好有缘啊。”叶西说，“近来频频通报。”

    吴难事：“……”

    叶西问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闭着眼睛写的试卷？”

    吴难事随手将一沓试卷递给她。

    叶西看了一遍，眉毛一挑：“瓦屋哦。还真是闭着眼睛写的？”

    大题全空，选择题填空题全对。

    吴难事在一旁刷题，一边很忧愁的说：“曾经我以为，努力能拯救全世界。但是现在我发现，努力，连我自己也拯救不了。”

    好深刻的感悟啊。

    叶西凑过去看。

    他在解一道双曲线应用题。

    没打草稿，直接求导。然后还是没打草稿，然后求到了极值。

    笔尖唰唰唰飞动，一气呵成。

    拿过答案比对数据，无误，转而抬眼去看时间。

    叶西：“……”

    妈蛋！他这是在炫耀。

    叶西说：“要我给你鼓掌吗？”

    吴难事摇头。

    叶西：“要么你再刷一道？”

    吴难事抱头，露出有些抓狂的烦躁表情。

    叶西：“……”

    怎么高三生，那么多心理毛病？

    叶西鼓励他说：“我觉得如果你坚持下去，改变世界可能做不到。但改变世界数学系，还是可以肖想一下的。菲尔茨在顶端等着你。加油。”

    吴难事：“班长，能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吗？”

    “我天天都想跟他请假。”叶西耸肩道，“可是我在他那里已经没有信用度了。”

    吴难事合上书本，站起来道：“没关系，我先出去一趟。”

    叶西目送着他离去，觉得他的背影异常萧瑟萎靡。

    于是也跟着站起来，朝韩冬招招手。

    教学楼背面阴暗处，吴难事蹲在地上，吞云吐雾。

    忽然听见一丝动静，急忙站起来，背过身，准备逃跑。

    动作熟练，反应迅速。

    叶西反应也很迅速，说道：“是我，别躲了。”

    吴难事回头，松了口气。

    随后韩冬跟在叶西身后一起走过来。

    “怎么了？”叶西靠到他旁边道，“感觉你最近都恍恍惚惚的。”

    吴难事摇头道：“没什么。”

    韩冬伸出手：“给我一根。”

    叶西举手：“也给我一根。”

    于是三人靠在教学楼背面的墙上。

    一个熟练沧桑，一个呛到流泪，一个苦逼哀叹。

    张开嘴，吐出一口白雾。

    皆是视线茫茫。

    叶西觉得自己大概此生都不会明白，传说中抽烟那种，快活似神仙的感觉。

    吴难事倒是有些奇怪：“韩冬，你也会抽烟？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抽过？你抽完是什么味道的。”

    “很简单。”韩冬说，“戒烟就好了。”

    吴难事：“……”

    叶西说：“我以前都想不到抽烟。之前知道的时候，吓死我了喂。果然隔壁家的小孩，都是包装过的。”

    韩冬：“我。”

    叶西：“啥？”

    韩冬提醒道：“我就是不经包装的隔壁家小孩。”

    叶西：“……”

    吴难事苦笑道：“以前我也不知道。上瘾之后就戒不掉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叶西挽起袖子，“你相信我吗？这世界没有努力戒不了的烟。”

    “……”吴难事，“不用了。”

    叶西伸出罪恶的小手：“不要客气。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打一顿可破，来来来，先把赃物上交了。”

    他们正在动手，老刘头一手打火机，一手烟的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看见几人，颤抖道：“你……你们……”

    三人：“……”

    这是什么抽烟圣地？

    叶西抹了把脸：“我说我是第一次，你信吗？”

    老刘头捂住了脸。

    三人转身迅速逃跑。

    简直是罪孽啊。

    三人一口气冲回到教室，靠在门后喘气。

    赵大成鼻子一动，问：“怎么有股烟味？”

    叶西批评道：“什么叫烟味？这叫烟草味的古龙水，你竟然不知道？”

    赵大成受教道：“是吗？”

    这世界上还有人喜欢烟味？

    叶西坐回自己的位置，和新同桌叮嘱道：“下次好好考试，给老刘头一个惊喜，他一定就会放过你了。”

    叶西拿着本子给自己扇风：“不就抽个烟吗？多大点事儿啊是吧？谁还没个青春期？和他们比起来，你这没什么？”

    “不行。”吴难事摇头道，“我考不起来。”

    叶西：“就你刚刚那刷题速度和正确率……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有认真对待。就是拿到试卷，我不知道怎么了，写不下去。等我写到一半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了。”吴难事痛苦道，“我不想考试，不想高考。我控制不了自己。”

    叶西有些惊讶。

    压力也太大了。

    这样的状态下去，不死也得疯啊。

    叶西于是抽走他面前的试卷，低声问道：“吴难事同学，请问你这种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过心理医师了吗？”

    吴难事问：“看心理医师，能不高考吗？”

    “……”叶西说，“那精神病院就是爱的港湾了。想太美了兄弟。”

    吴难事叹气。

    叶西安慰道：“距离考试，只剩下四十九天。撑一撑，就过去了。”

    吴难事浑身一抖。

    叶西：“……至于这么害怕吗？”

    “你不明白。”吴难事说，“就算这次考不上，我妈也会让我复读的。我真的不想考试。我根本就不想参加高考！”

    叶西急了，一句话梗在喉咙里，脱口而出：“……亚没得！”

    前方诸人：“……”

    叶西捂着心口。

    吴难事怎么爆发的这么快？

    怎么也得过五一吧？

    “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至于吧？”吴难事叹道，“我没有这种勇气。”

    你丫不是随便一说啊！

    你丫后来是去哪里窃取了扒拉扒拉能量了吗？！

    叶西深吸一口气，而后郑重道：“既然我是班长，我就有责任！我要帮你克服你的考试恐惧症！”

    吴难事：“？？”

    叶西一脚踩上凳子，潇洒的坏笑道：“还记得，我的考神套装吗？我还细心保留着，一丝，都没有损坏。”

    吴难事：“……”

    吴难事别过脸，装傻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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