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策反周佛海始末

    当汪伪政府乃至汪伪76号的主要人员叛离的叛离，被害的被害，汪伪政府和汪伪76号的覆灭，也就昭然若揭了。然而谁也想不到，汪伪政府的二号人物周佛海，曾经被军统成功策反，这件事情一直到抗日战争结束后才大白于天下，关于此事，笔者不能不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

    周佛海，湖南沅陵人，本名周福簋。这个周佛海，还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领导人之一，建党的一大代表之一。后来，成了中国国民党的政府要员，曾历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国民党江苏省政府委员兼教育厅厅长、中央民众训练部部长、中央宣传部部长等职。日本侵华后，周佛海任汪伪政府财务部部长、伪行政院副院长等要职。

    根据南京市档案馆《审判汪伪汉奸笔录》记载，周佛海的确曾经被军统策反。

    在1946年10月21日，国民党高等法院对周佛海的公审中，军统局特工周镐作为证人，向法庭提供了这样的证词，声称在抗日战争期间，他曾打入汪伪内部策反，在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后不久，周佛海就接受了策反，掩护周镐等人进行特工活动，并于1942年，请周镐和另外两名军统特工程克祥、彭寿，代自己向戴笠自首。

    而另一位证人，顾祝同的部下，参议张叔平也出庭陈述，证明周佛海当时的确向军统传送了大量的秘密情报，并与顾祝同有过书信往来。

    而第三位证人，当时任苏浙皖区挺进军总部高级参议的杨思平也出庭作证，声称他在1945年奉国民党党中央命令反攻时，曾接到上级指示，指示中明确指明，周佛海将在上海策应国民党军队的反攻。

    所以周佛海，的确曾被军统成功策反。

    现根据有关资料，将历史的片段予以还原。

    珍珠港事件后不久，戴笠就开始筹划策反汪伪政府的二号人物周佛海。1942年2月初，戴笠将策反汉奸周佛海之事交由军统驻重庆的上海实验区区长王安之负责。王安之接到命令后，先派军统特务找到了周佛海远在湖南抚陵杨树井窝溪村的老母，将其接到了重庆，安顿妥善后，以周佛海的母亲的名义，给周佛海写了一封策反信。在信中，周佛海的母亲对周佛海说，自己已经被蒋介石国民政府的相关人员从湖南接到了重庆，现已被安顿好，身边有人照顾，周佛海大可不必牵挂，然而母亲希望儿子能够回到母亲身边，陪母亲安度晚年。

    在信的最后，王安之还以周佛海母亲的名义给周佛海写了一首诗：

    忠奸不两立，生死莫相违；知否蜀中母，倚闾望儿回。

    这封信经戴笠审核通过后，就发给了上海军统实验区第二情报站，情报站站长姜尚诚按照戴笠的指示，趁周佛海到上海度假之时，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了周佛海的手里。姜尚诚随信还夹了一张便条，告之周佛海，三天内请给予回信，送至指定地点。而周佛海的母亲，随后被送往了贵州息烽集中营。

    然而，周佛海收到信后，并没有回信。

    一直到一年后，也就是1943年2月，周佛海见到被伪特76号抓捕的军统特务程克祥，将一封亲笔信交给了程克祥，请他把这封信面呈戴笠，然后转交蒋介石。并向程克祥提出，请他一定替自己见见自己的母亲。

    1943年3月中旬，程克祥被周佛海释放，返回重庆，将这封信交给了毛人凤。

    那么，周佛海在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周佛海在信中，首先向蒋介石致歉，对自己之前的种种不当行径，以及投靠汪伪政府的行为进行了检讨，然后表示自己愿意戴罪立功……

    4月10日，戴笠通知毛人凤，要他请程克祥到曾家岩戴公馆来共进晚餐。那晚，毛人凤、王安之、程克祥一起到戴公馆赴宴。戴笠同意了程克祥探望周佛海老母的请求，并任命程克祥为军统局直属南京区区长，回南京联络周佛海，积极开展行动。

    至此，策反周佛海才算成功。

    在周佛海投靠军统后，在程克祥的建议下，在自己的妻弟杨惺华家里架设了电台，定期向军统重庆总部发送情报。

    然而，电台开通没多久，就被日伪特务们检测到了，周佛海、杨惺华和程克祥只得将电台迁移到虹桥路的一个花园内。然而这个地点也是临时的，周佛海为求长远，找到了日本上海陆军司令部“重庆工作部”部长川本芬太郎少将，说自己想架设一个电台，以便开展对国民党的情报侦察工作。最后，在取得川本芬太郎的证明许可文件后，终于将电台设在了愚园路1136弄29号周佛海的另一公馆内，这部电台一直工作到日本投降。

    周佛海的母亲，于1945年6月去世，军统重庆总部，通过电台发报的形式，将这一消息通知了周佛海。为了安抚周佛海，戴笠派人厚葬周佛海的母亲，为周佛海的母亲修墓立碑，戴笠还亲自到灵前敬礼，并给周佛海发去了唁电。

    1945年8月14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国广播了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的诏书，15日日本政府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14日当晚，周佛海在上海市广播电台，宣告汪伪政府行动指挥部成立，宣布重要组成人员，要求沪宁、沪杭沿线各政府机关服从指挥部的一切决定，维护地方治安，要求广大市民遵守一切法规，保持社会秩序，另外还在街头巷尾贴满了告示。

    9月初，戴笠由重庆来到上海，周佛海秘密协助戴笠建立了军统上海办事处。这是一个临时性的机构，是专为对付汪伪政府上海方面的上层而设，借用杜美路70号杜月笙的公馆作为办公地点。

    1945年中秋节过后，在蒋介石的命令下、戴笠的指挥下，军统上海办事处开始逮捕汉奸，盛幼意、林康侯、袁履登、唐寿民、周吉甫等先后落网，他们的动产被搜，不动产被封，银行存款被冻结，戴笠最后才将周佛海押送到重庆磁器口军统缥丝厂办事处。

    因为周佛海虽然是汪伪政府的二号人物，但也的确算得上被策反的军统特务了，然而全国上下声讨周佛海的呼声不断，所以戴笠就算对周佛海特别照顾，也不得不将其关押。

    然而1946年3月，戴笠坠机身亡后，周佛海就没有了“保护伞”。

    国民党最高法院公审周佛海

    1945年9月9日，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南京向中华民国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呈交投降书。日本正式投降，抗日战争彻底结束。

    战争结束后，民众要求严惩汉奸的呼声日益高涨。

    1946年1月21日，国民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奉命将伪国民政府第一号人物汪精卫的坟墓炸毁，并将其棺木和尸体运往清凉山火葬场彻底焚化。

    1946年4月1日，国民党政府司法部正式任命赵琛为高等法院院长，陈光虞为代理首席检察官，高等法院即在南京朝天宫正式成立。据有关资料记载，从1946年4月到1947年2月，国民党高等法院共审理汉奸案530余件，结案381件。其中14人被判处死刑，24人被判处无期徒刑，265人被判处有期徒刑。而公审周佛海，则是当时高等法院所审判的最大的汉奸。

    1946年10月21日，国民政府在南京红纸廊朝天宫公开审理伪国民政府第二号人物周佛海，当时，南京公民一万多人赶去参加旁听。

    当庭，检察长宣读了对周佛海的起诉书，起诉书列举了周佛海“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为日寇提供大量的资金和粮食，杀害沦陷区无辜民众等等罪行，提出应予严惩。

    10月21日一审结束后，11月7日，高等法院再次公审周佛海，并当庭判处周佛海死刑。

    周佛海被判处死刑后，他的妻子杨淑慧经过多方周旋，于1947年3月26日，蒋介石下达特赦令，将周佛海减为无期徒刑，在国民党逮捕和判刑的所有汉奸中，周佛海是唯一得到特赦的汉奸要犯，然而周佛海入狱后不到一年，就于1948年2月，病死在南京老虎桥监狱，终年51岁。

    吴世宝打劫日军黄金

    汪伪76号的警卫队大队长兼特务委员会的大队长吴世宝，在李士群前往苏州清乡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李士群在1941年下半年，清乡夺权成功，当上了清乡委员会秘书长后，把全家都迁到了苏州，所以汪伪76号在上海的大部分工作，就由吴世宝负责了。吴世宝为所欲为，到处敲诈勒索，到处杀人抢劫，最后，为了钱财，主意竟然打到了日军的头上，颇有些不知死活。

    1941年12月，日军从江海关抢了一批黄金，这批黄金数目巨大，日军准备动用重兵，护送这批黄金到日本的正金银行上海分行。这个消息传到了汪伪76号的特务、吴世宝的徒弟张国震和顾宝林的耳朵里，这两个特务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吴世宝。按说，日军掠来的黄金，汪伪76号应该帮着护送才对，可嗜财如命的吴世宝竟然不知死活地打起了这批黄金的主意。吴世宝派张国震等人密切关注这批黄金的消息，随时向自己汇报，盘算着将这批黄金抢来拥为己有。

    吴世宝当然知道日军的厉害，但是吴世宝却更知道钱的好处，于是他琢磨着，上海的抗日势力闹腾得天翻地覆，军统局、中统局杀了不少日本军人，只要他吴世宝保密工作做得好，即便抢了这批黄金，日军也不见得会怀疑到汪伪76号的头上。如果自己让汪伪76号的特务们再放出消息去，说是军统局抢的日军的黄金，造出汪伪76号积极协助日军抓捕抢劫黄金的军统特务们的声势，那么日军怎么也怀疑不到汪伪76号的头上。

    吴世宝想得很好，然而汪伪76号的特务们张狂惯了，他们去抢劫日军的黄金，既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派出陌生面孔的特务们去执行任务，而是由吴世宝的徒弟张国震亲自带着汪伪76号的特务们，去抢日军的黄金。

    江海关与日本正金银行上海分行都在外滩，距离并不远，然而，日军却非常谨慎，生怕军统、中统的特务来抢这批黄金，运送的时间和运送的方式都特别隐秘。日本宪兵队先将这批黄金装入铁甲车，然后从江海关偷偷运出，从四川路向北前进，然后折入汉口路，再向东前进，抵达位于外滩的日本正金银行上海分行。

    汪伪76号的特务张国震等人费尽心机，终于探明了日军运送黄金的方式，也探知了铁甲车的路线，然后，吴世宝一声令下，命令以张国震为首的特务们守在四川路和汉口路转角处，劫持铁甲车。

    张国震等人的劫车行动进行得还算顺利，他们在伏击地点成功拦截了装有黄金的铁甲车，然后将保护铁甲车的日军全部击毙。而铁甲车的司机见日本宪兵队的宪兵都被击毙，也没有过多地抵抗，直接熄火，跳车逃跑了。

    张国震等人大获全胜，然而就在他们登上铁甲车之后，却发现铁甲车的钥匙被司机拔掉拿走了。这下，张国震等人傻眼了，没有钥匙，这一车的黄金怎么弄走？没有钥匙，铁甲车后面的车门打不开，一块黄金都拿不出来，总不能把铁甲车抬走吧？再说也抬不走啊！张国震等人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时，街上警报声大作，日本宪兵队的其他人马正在朝这里集结，无奈之下，张国震等人只好放弃铁甲车，迅速逃窜。

    最后，日本宪兵队迅速赶到了劫车地点，装黄金的铁甲车的司机也回到了铁甲车里，在大批日本宪兵的保护下，将装甲车安全开到了外滩日本正金银行上海分行。

    这件事情对日军震动极大，虽然黄金一块都没丢，可这件事情却让日军高层极为震怒。此时的日军已经全面占领上海租界，上海已经完全沦陷，不再有不受日军监管的公共租界，可竟然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日军的黄金，打死日本宪兵，这让日军的高层高度重视此事，下令日本特高课和日本宪兵队，派出人手严查此事，一定要抓到劫车的中国人！

    汪伪76号的特务张国震在劫车时，既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注意隐蔽，所以，他的画像被放到了日本特高课的特务们和日本宪兵队的宪兵手中。不几日，就有人认出了张国震，将其真实身份报告给了日军。于是，此事暴露，经过查证，日方确定是汪伪76号吴世宝手下的特务张国震带领汪伪76号的特务们劫持的日军装有黄金的铁甲车。

    这下，吴世宝这个娄子捅大了，日军不屑于与吴世宝这样的小人物交涉，直接找到了汪精卫，说汪伪76号破坏“和平运动”，要汪精卫严惩劫持日军的黄金的汪伪76号的相关人员。汪精卫也火了，找到李士群，点名要他交出劫车的特务。

    不知所以的李士群，接到汪精卫的命令后，连夜就从苏州赶回了上海，连夜找到吴世宝，吴世宝再也无法遮掩，只好承认说是他的手下张国震劫的日军的黄金。

    吴世宝眼看事情闹大了，只好交出了张国震，他怕牵涉到自己，就要张国震一定要把所有的罪名都背下来。然而，当李士群派自己的秘书夏仲明把张国震送到位于北四川路的日本宪兵队本部后，日方却不肯罢休，他们认定张国震背后还有黑手，不甘心就这样了事，要求汪伪政府通缉张国震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汪伪76号的警卫队大队长兼特务委员会大队长吴世宝。

    吴世宝之死

    日军要求通缉吴世宝，汪精卫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对于汪伪政府来说，吴世宝就算是汪伪76号警卫队大队长兼特务委员会大队长，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既不是不可替代，也没什么社会影响力，汪精卫自然不会为了吴世宝得罪日军。而对于汪伪76号的李士群来说，吴世宝固然重要，但是跟日军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是蚂蚁，一个是大象，李士群犯不着为了一只蚂蚁得罪一只大象，倘若没有了这只大象的支持，他李士群的汪伪76号，恐怕也就支撑不了几天了。所以，吴世宝的命运，连万墨林都不如，没人保他，也没人救他，通缉令一下，他只能四处躲藏。

    可吴世宝想躲也躲不了，为啥？因为李士群不让他躲，李士群怕找不到吴世宝，日军就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以为自己和劫金案有关。所以，李士群死活要求吴世宝出来自首，还坚决保证自己可以力保吴世宝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绝不会被日本宪兵施以重刑。就这样，吴世宝终于走了出来，由李士群亲自押送到了日本宪兵队上海司令部。当然，李士群还是为吴世宝做了一些努力的，他把吴世宝交给日本宪兵队的时候，还特意请在场的日本特高课课长多多优待吴世宝。虽然在当时日本特高课的课长答应了李士群的请求，但是把吴世宝押入日本宪兵队的牢房之后，日本特高课的课长却要求李士群迅速查封吴世宝的所有财产。李士群丝毫不敢怠慢，迅速致电马啸天从南京返回上海，然后以汪伪政府政治警卫总署的名义查封吴世宝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李士群为啥不以汪伪76号的名义查封吴世宝的财产呢？李士群做了吴世宝多年的上司，李士群的妻子叶吉卿和吴世宝的妻子佘爱珍关系也都甚密，所以李士群碍于情面，不便以汪伪76号的名义去查封吴世宝所有的财产，所以叫来了马啸天。

    马啸天奉命行事，而李士群为了在日军面前彻底洗清自己，表现得非常积极。在马啸天查封吴世宝财产的当天，还请来了日本宪兵准尉涩谷，请他派出日本宪兵，同马啸天一起到吴世宝家，监督查封吴世宝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

    当然，在马啸天前往查封吴世宝的所有财产之前，佘爱珍就得知了消息，转移了大部分的财产。然而，就是吴家剩余的小部分财产，还是令马啸天和日本宪兵准尉涩谷颇为惊讶，谁都没有想到，吴世宝这些年，竟然狂敛了这么多的财产。

    马啸天查封完毕，就回汪伪76号，向李士群汇报了查封经过，上交了查封的财产清单与房产钥匙。

    在吴世宝被日本宪兵队关押后，李士群又开始尝试救吴世宝。李士群为什么要救吴世宝？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做给汪伪76号的其他特务看，免得大家觉得跟着他李士群不踏实。吴世宝虽然恶贯满盈，但是多年来对李士群忠心耿耿，也算是对李士群最忠心的一个，如果此时李士群连吴世宝都不保，那么汪伪76号的其他特务恐怕也就会对李士群失去信心，甚至对汪伪76号失去信心。

    李士群找到了日本特高课的课长，请求日本宪兵队信任汪伪政府和汪伪76号，将汪伪76号的罪人吴世宝与张国震交由汪伪76号来惩办。最后，李士群找到了汪伪最高军事顾问、“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终于达到了目的，要回了吴世宝和张国震。不过影佐祯昭提出要求，汪伪76号必须按照日本宪兵队的建议处理这两名罪犯，李士群答应了下来，然后将吴世宝和张国震带回了汪伪76号。

    最后，因为张国震在日本宪兵队关押期间，承认自己策划了这场劫金案，所以作为首犯，日本宪兵队要求汪伪76号将张国震枪决。李士群总要杀一个给日军看看，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汪伪76号乃至汪伪政府的诚意，所以，李士群命令汪伪76号的特务，将张国震拉到了中山北路的小树林枪毙了。

    张国震对吴世宝忠心耿耿，至死都咬定策划劫金案是自己一人所为，吴世宝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没有证据，日军没有要求李士群迅速枪毙吴世宝，吴世宝就被关押在了汪伪76号内，由汪伪76号的特务和日本宪兵队的宪兵共同看守。

    那么，吴世宝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据说，这天早上，日本宪兵队的宪兵告诉吴世宝，今天上午就会释放他，不过要先吃完早餐才能离开监狱。日本宪兵端来的早餐，是一个发酸的饭团和一碗米汤。吴世宝一听自己即将被释放，兴奋极了，根本就吃不下饭，他寻思着终于可以恢复自由了，出了这牢笼，吃什么都比这里的香。可日本宪兵却说，你不吃，就别走。最后，无奈之下，吴世宝只好勉强咽下了这顿糟糕的早餐。

    随即，日本宪兵释放了吴世宝，汪伪76号派来看守吴世宝的特务，自然乐得看到吴世宝被释放，于是吴世宝顺利地走出了汪伪76号。

    吴世宝被释放后，并非完全真正恢复自由。李士群当时又去了苏州，对于此事，李士群这样吩咐马啸天，首先，解封吴世宝的财产，然后，将吴世宝送至苏州吴世宝名下原有的一座房产中，然后将吴世宝软禁在他自己的房子里三年。这三年，吴世宝不可以出门，由日本宪兵和汪伪76号的特务负责监管。

    吴世宝当然也被通知，他会被软禁在自己位于苏州的房子里。吴世宝对此也算满意，没有了生命之忧，就算是软禁，也是在自己家里生活，而且用不了多久，他也就能淡出日军的视线，也许用不了三年，软禁也就变得有名无实了。

    第二天早上，吴世宝就和妻子佘爱珍一起乘车赶赴了苏州，临行前，汪伪76号的诸多特务都来给吴世宝送行，吴世宝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竟然是自己生命的倒数第二天。

    当日，吴世宝抵达了苏州，可走进自己位于苏州的住处没多久，吴世宝就开始上吐下泻，佘爱珍赶忙请了医生来为吴世宝诊治，可吴世宝硬是没能撑到第二天中午就咽气了。据说，吴世宝死后，身体迅速萎缩，最后变成了猴子一样小的一具干尸。

    吴世宝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问题也许就出在日本宪兵要他吃的那顿早餐上。后来，李士群死的时候，也一样上吐下泻，也一样在死后身体迅速萎缩，变成了一具小小的干尸。所以这死亡原因，大致应该相同。

    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调离上海

    1942年7月，“梅机关”机关长影佐祯昭被调回日本，由松井太九郎少将接替影佐祯昭担任“梅机关”机关长。随后，晴气庆胤也调回了日本。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的先后调离，让李士群措手不及，无从应对。

    汪伪76号之所以能够成立，并且能够发展壮大，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功不可没。如果没有这两人的支持，李士群恐难将汪伪76号这样一个特务组织，滚雪球一般发展起来。这两个人的突然调离，不仅意味着他李士群失去了两个强有力的日本靠山，还意味着也许日本人再也不会扶持汪伪76号了。因为1942年6月，美国在中途岛海战中获胜，先后夺取了日本在太平洋上占领的一些岛屿，日本由战略进攻阶段转为战略相持阶段。日本为了扭转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败局，不得不从中国战场上抽调大量的军队投入太平洋战场。因此，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被调走，随之而被抽走的，也便是日军对汪伪76号的大力支持。汪伪76号，也就失去了亲娘，就剩一个实力并不够强大的亲爹——汪伪政府的支持了。这对于汪伪76号来说，不仅意味着失去了日军的经济支持和武力支持，还意味着其真的只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发展了。因为汪伪政府的实力，并不足以让汪伪76号继续像以前一样为非作歹，而且汪伪政府早有将汪伪76号纳为己有约束其行动的打算，只是碍于日军，所以一直放纵李士群不断发展扩大。

    所以，随着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的调离，汪伪76号的日子从如日中天，逐渐颓败为满目萧瑟。

    更为糟糕的是，紧接着，日本宪兵队的科长林少佐、日军军部联络官小笠原中佐和“梅机关”苏州分机关的机关长中村金子也都相继调离。这些日本军官的调离，让汪伪76号元气大伤，没有了日军做后台老板，李士群真的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事情还不仅如此，前面说过，吴世宝做了很多坏事，开赌场，造毒品，这些不仅将汪伪76号弄得乌烟瘴气，也让汪伪政府和日方对汪伪76号乃至李士群有了看法，连晴气庆胤都曾经就这些事情认真地提醒过李士群。然而李士群却为了牟取暴利，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吴世宝。以至于后来，汪伪76号被视为魔窟，汪伪76号的特务们甚至半公开地抢劫、诈骗、恐吓、绑架和诱拐妇女，这些行为都让日军对汪伪76号越来越不满意。

    同时，李士群仗着日军的支持，越来越不把汪伪政府放在眼里，他操纵清乡委员会，把持江苏省的政权，打压排挤汪伪政府江苏各地的官员，逐渐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且，汪伪76号成立以来，李士群的双手沾满了军统局、中统局和中国共产党地下党组织诸多抗日锄奸勇士的鲜血，当日军的力量逐渐减弱，抗日的力量逐渐壮大，李士群的日子也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所以，在晴气庆胤调离前，李士群找到晴气庆胤，和晴气庆胤长谈了一整夜。当夜，李士群对自己未来的下场，也曾经“预言”过，但是不知是说给晴气庆胤听的，还是真的发自内心。

    李士群对晴气庆胤说：“再也没有比轮回更可怕的了，我恐怕最终也会像吴世宝那样被杀害。吴世宝的家属由我来照顾，可是如果我被杀的话，我的家属将会怎么样呢？连毫无罪过的朋友也得被杀，对这种特工工作，我深恶痛绝。求求你，就请让我洗手不干吧。我想到寺院里去，向吴世宝和以前被杀的许多敌我双方人员的亡灵谢罪。”

    （李士群曾对晴气庆胤说的话，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晴气庆胤的《沪西“七十六号”特工内幕》）

    那夜，李士群和晴气庆胤一起，讨论了李士群未来的出路，结论如下：

    一、李士群要克服困难，为汪伪政府继续负责特工活动。

    二、尽可能裁减汪伪76号的人员，压缩经费。

    三、搞好同周佛海之间的关系，请求增加特工的经费开支。

    四、如果李士群在政治上受难，就断绝老关系，伺机东山再起。为此，暂时流亡日本，观望一下形势。流亡时间预定为一年，为了随时都能流亡，除事先将这一年的生活费存入日本银行外，另在东京准备一个住处。

    （以上结论摘自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晴气庆胤的《沪西“七十六号”特工内幕》）

    可见，在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调离后，李士群的确为自己的未来做了一些筹划和准备。然而，李士群与周佛海的矛盾积蓄已久，失去了日方支持的李士群，要想真的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还真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叶吉卿祸害汪伪76号，李士群陷入困境

    在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调离后，李士群开始整顿汪伪76号，吴世宝的死，令汪伪76号的特务们收敛了很多，而且李士群也开始精减汪伪76号的人员，收缩开支。所以，汪伪76号的风气有了一定的转变，貌似李士群正在励精图治，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整汪伪76号。然而，好景不长，李士群费尽力气刚把汪伪76号整顿好，叶吉卿就开始折腾了。

    本书前面曾经多次提及叶吉卿，作为李士群的老婆，为了李士群，叶吉卿曾经付出过很多很多。那么多年来，叶吉卿死心塌地地跟着李士群，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那四个字：“封妻荫子”吗？吴世宝在汪伪76号的时候，没少向李士群和叶吉卿夫妇上供，叶吉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吃喝玩乐不愁，钞票银票都不愁，可吴世宝一死，赌场关了，毒品工厂关了，叶吉卿的收入一下子就少了很多。而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调离后，日方给汪伪76号的银子也骤减，这让花钱如流水的叶吉卿一下子难以适应。可看着李士群整日皱着眉头，辛辛苦苦地整顿汪伪76号，她什么也不好说。终于看到李士群松开了眉头，不再那么辛苦地往汪伪76号跑了，叶吉卿就开始琢磨，怎么从汪伪76号里捞钱了。

    叶吉卿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开始收购敌占区的物资，套购港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投机倒把。当时，日军继续扩大军备，从中国调配物资和武器，投入到太平洋战场上去，叶吉卿就是瞅准了这个空子，把从敌占区收购来的物资和武器，转手倒卖给了日本陆海军装备处。当时，叶吉卿转卖的不仅仅有非常紧俏的金属，还有桐油、药品和武器等物品，叶吉卿从这些物品中牟取暴利，而她所借助的买卖渠道，就是汪伪76号。而当时，由于英国封锁了滇缅公路，上海的富商们对港币都失去了信心，叶吉卿借这个机会，套购港币，又狠狠地赚了一把。当然，叶吉卿所从事的所有的投机倒把行为，都依赖于汪伪76号的支持和掩护。

    就这样，叶吉卿渐渐成为汪伪76号的女霸主，虽然李士群也曾经劝诫她要有所收敛，但是奢侈和浮华惯了的叶吉卿，却怎么也舍不得看着到手的钱不拿。

    叶吉卿的行为，让日方对汪伪76号又一次产生了不满，更加压缩了对汪伪76号的投入，这使得李士群颇为头疼。而且，随着日军主战场的不断转移，在中国收购的物资越来越少，并且港币在频繁地波动后，也逐渐趋于平稳，叶吉卿渐渐赚不到钱了。最后，李士群不得不为汪伪76号的经费四处奔波，汪伪76号逐渐濒临崩溃。

    1943年7月，晴气庆胤收到了李士群的一封来信，在信中，李士群这样写道：“一切都陷入了僵局，周佛海正在暗中活动，企图把我撵走。我难以供养部下，但是，如果我离开了中国，周佛海也不至于对我的部下见死不救吧。我为了自己，也为了部下，希望能暂时流亡到日本，你看怎么样？”

    晴气庆胤怎么也想不到，李士群竟然陷入了如此的困境。然而，当时的晴气庆胤也是焦头烂额，日军在抗日战争中节节败退，晴气庆胤已经无暇顾及李士群的死活。于是，李士群的来信被晴气庆胤搁置了下来。

    李士群的牛肉饼之劫

    1943年9月6日，日本上海宪兵队队长冈村少佐请李士群到家里做客，当晚，李士群到冈村少佐位于上海百老汇大厦的家里去赴宴。同去冈村少佐家赴宴的，还有汪伪政府中央税警总团副总团长兼汪伪政府上海市保安处处长熊剑东，以及汪伪政府调查统计部次长夏仲明。

    冈村夫人的厨艺很不错，做了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日本菜，颇让人口味大开。冈村夫人端上的最后一道菜，是牛肉饼。冈村夫人先端出一碟，放在了李士群面前，然后在冈村热情介绍着牛肉饼是自己太太的最拿手的菜肴的同时，冈村夫人又端出三碟子牛肉饼，分别放在了冈村、熊剑东和夏仲明面前。冈村随即招呼大家吃牛肉饼，并说这是太太特意做给大家的，请大家都赏光尝一尝。

    作为特工，李士群对于这牛肉饼，产生了怀疑。为什么呢？因为冈村夫人先端出了一碟，又端出了三碟，这样上菜的方式颇让李士群感到诧异。所以，李士群迟迟不肯吃牛肉饼。

    见李士群不吃牛肉饼，冈村少佐笑了，似乎洞察了李士群的心事，冈村少佐解释说，按照日本的习惯，单数为敬，因为席上有四个人，所以太太将牛肉饼分为一盘和三盘两次端上，而又因为这次主要邀请的是李士群，所以第一盘牛肉饼理所当然地呈给了李士群。冈村少佐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在日本，的确以单数为敬，李士群也知道日本人送礼习惯送单数，收礼也喜欢收单数，所以这牛肉饼的上菜方式，貌似并没有暗藏玄机。

    然而，李士群还是迟迟不肯吃牛肉饼，他也知道自己和日军已有嫌隙，而且自己当下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不管是日方还是汪伪政府的一些官员，都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最后，当冈村、熊剑东和夏仲明把自己面前的那碟牛肉饼都吃完之后，李士群碍于情面，才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自己面前的牛肉饼。

    李士群的小心不无道理，之前所有的饭菜，都是大家从一个盘子里取用的，只有这牛肉饼，是每人一份的，他李士群对此不得不加以小心。

    吃了几口牛肉饼后，李士群借故上厕所，想在厕所里，将刚刚吃进去的牛肉饼吐出来，然而，却未能吐出来。

    次日，李士群乘车回苏州，可刚到苏州，李士群就开始上吐下泻。这可把叶吉卿吓坏了，赶紧叫来了私人医生储麟荪。储麟荪来了，仔细察看了李士群的病况后，迅速给李士群注射了解毒针剂，可没有效果。

    到了9月8日，李士群已经病得非常厉害了，别看才两天时间，李士群就已经完全脱了相，整个人都像缩水了一样瘦了下来。日军联络部长中山贯一大佐和日本驻军第65师团参谋长安藤少将都来探望李士群，日军司令官小林信男中将还派日军管制的苏州铁路医院院长小仓博士和日军司令部军医处处长松本大佐组成了抢救队，前来对李士群进行抢救。

    小仓博士在对李士群做了各项检查后，最后确诊，李士群中毒了，人一旦中了这种病毒，无可解救。这种病毒叫作阿米巴菌，是用患霍乱的老鼠的屎液培育出来的一种病菌，这种细菌一旦进入人体，就以每分钟11倍的繁殖速度，在人体内迅速繁殖。在繁殖期内，人体不会出现任何症状，而一天半后，也就是36小时后，阿米巴菌的繁殖达到了饱和点，这种病菌就会突然爆发，破坏人体的白血球，导致人体上吐下泻，症状形同霍乱。这时，人体内的水分将通过吐泻排泄殆尽，人的身体就会不断缩小，所有的血管会不断硬化，最终死亡。而尸体，最终也会缩小得如同猴子一般。

    小仓博士的诊断，让李士群和叶吉卿大骇。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回天无力了，储麟荪试图给李士群输液，可李士群的血管已经逐渐硬化，显然，已经无法再让奄奄一息的李士群恢复生机了。1943年6月9日，李士群一命呜呼。

    李士群作为汪伪76号的头号人物，对日军算得上忠心耿耿，可没想到，拼命卖力地做汉奸，到头来自己却死在了自己的日本主子手里，而且死得如此悲惨，也算他李士群罪有应得吧。

    李士群的死因，很快就传了出去，汪精卫得知李士群的死因后，也很凄然，对日本人如此对待李士群颇为愤怒，却也颇为无奈。

    “公葬”李士群

    李士群死后，他被日本上海宪兵队队长冈村少佐毒死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尽管日方对外声明李士群死于急症，并非中毒，然而谁也不会相信一向健康的李士群，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李士群的死，让汪伪76号甚至汪伪政府都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日军下一个毒杀的对象是谁。这些汉奸们人人自危，连汪精卫对日军所提出的，彻底阻断李士群被毒死的传言根源的命令，都消极执行。可见，李士群的死，让这些汉奸们对日本主子失去了信心。

    有意思的是，日军见汪精卫对李士群被毒死的传言并未严令阻断，便开始对外界宣称，李士群对日军忠心耿耿，日军绝不会毒死李士群。并且日军已经查明，李士群的确死于中毒，但是下毒的是他的妻子叶吉卿，因为叶吉卿和李士群的私人医生储麟荪私通，二人唯恐李士群发现他们的奸情，便密谋下毒毒死了李士群。

    更有意思的是，此后，又有消息传开，说李士群是佘爱珍毒死的，因为佘爱珍一直认定自己的丈夫吴世宝，是被李士群毒死的，所以便毒死了李士群，替丈夫吴世宝报仇。

    不过这些传闻，似乎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李士群的死因，已经盖棺论定，那就是中毒而亡，至于谁下的毒，谁也不说，但谁心里都明白。

    李士群死了，叶吉卿怎肯罢休，她请马啸天去南京找汪精卫，申请要厚葬李士群。

    叶吉卿向汪精卫提出的要求有这样四条：

    第一条，“国葬”李士群。

    第二条，汪伪政府要派代表来祭奠李士群。

    第三条，汪精卫要给以重品为李士群殉葬。

    第四条，汪精卫要给李士群题写墓碑。

    这后三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只是这“国葬”，倒是要求得有些过了。于是，商量来商量去，汪精卫最后这样答复叶吉卿：第一条改为“公葬”李士群。

    后三条汪伪政府都予以照办，派行政院秘书长陈春圃前往致祭，汪精卫以汪伪政府的名义送一方田黄图章为李士群殉葬，并为李士群题写墓碑，墓碑上题写“李士群先生之墓 汪兆铭题”11个大字。

    至此，叶吉卿才算哭哭啼啼地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将李士群大殓。

    李士群入殓时，尸体已经缩成一只小猴子那么大，可叶吉卿还是极为铺排地用了一口大大的楠木棺材将李士群的尸体装殓了起来，然后装入陈春圃送来的为李士群殉葬的田黄图章。入殓后，又在坟头立上了汪精卫亲自题写的墓碑。

    入殓后不久，叶吉卿又张罗将李士群“移灵”上海，便又轰轰烈烈地举行了一场大出丧。不过这场大出丧却因为李士群的老部下、76号的大特务林之江的阻拦而大出洋相。不过后来，叶吉卿还是将李士群的棺材运送到了虹桥路上的万国公墓，并最终将李士群的棺材埋葬在了这里。

    日本宪兵队上演“城下之盟”

    在李士群下葬后，日本宪兵队苏州宪兵大队表演了一场丑陋的“城下之盟”。

    所谓“城下之盟”，是指在李士群下葬后的一个夜晚，苏州日本宪兵大队大队长，将汪伪76号在苏州的几个特务头目，连同汪伪政府江苏省政府的各厅各处和各个局的局长，统统叫到了李士群在苏州的家里。然后，苏州日本宪兵大队包围了李士群家，然后将叶吉卿拉至这些人面前，痛斥叶吉卿，宣称她和李士群的私人医生储麟荪通奸，合谋毒死了李士群。

    日本宪兵队的宪兵才不管在众人面前涕泪横流的叶吉卿，当下要求叶吉卿承认是自己伙同奸夫储麟荪害死李士群的，并且要求在场所有的官员一起为这一幕作证，以证明李士群的确死于妻子和妻子的奸夫之手。

    这场“城下之盟”，貌似日军为李士群的死“伸张正义”，实则是在掩盖谋杀李士群的真凶。

    “城下之盟”后，叶吉卿照旧住在李士群和她在苏州的房子里，日本宪兵队也没有理由抓捕她，而所谓的“城下之盟”，也就成了一场搞笑的闹剧。

    李士群死了，可汪伪76号还得有人管，李士群担任的调查统计部部长也得有人接任，虽然如今的汪伪76号已经没落，可好歹也是汪伪政府的一个机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少人还是巴望着自己能够顶替李士群的职位，接管汪伪76号。

    这些做梦都想接管汪伪76号的官员，有汪伪76号特工总部主任办公室书记兼机要处处长傅也文，有李士群的老婆叶吉卿，还有汪伪76号的特务万里浪、胡均鹤、杨杰、夏仲明等人。

    于是，这些人和汪伪76号的其他主要特务，诸如谢文潮、叶耀先、黄敬斋、晋辉、沈信一、姜颂平、傅胜兰、岳光烈、鲍君甫、杨寿章、杨采丞等人，一起召开了一次大会，公开选举李士群的继任者，汪伪76号的接班人。

    最后，大家争论不下，干脆一致同意请一名“空降兵”，汪精卫的堂内侄，现任汪伪政府行政院秘书长的陈春圃来接任李士群的全部职务。

    看起来陈春圃占了一个极大的便宜，实际上，汪伪76号的这批特务，不过是想先假借陈春圃的力量过渡一下，相互打压，相互排挤，等力量成熟，再“黄袍加身”。陈春圃自然明白其中玄机，当即谢绝了汪伪76号诸位特务头子的好意，拒绝接管汪伪76号。

    汪伪76号总不能群龙无首吧，大家又想到了汪伪76号的老上司丁默邨，于是，联名请丁默邨来继续执掌汪伪76号。然而，如今的汪伪76号，已经物是人非，而丁默邨也自知回天无力，并没有接受特务们的邀请。

    后来，又有一部分人建议推选叶吉卿担任汪伪76号的接班人，然而汪伪76号里意见并不统一，最后狗咬狗，一嘴毛，谁也说服不了谁，汪伪76号乱作了一锅粥。

    对于选谁做汪伪76号的接班人，汪精卫也没有多说，他对于李士群的死心存忌惮，既然汪伪76号从一开始，就是日军支持的特务机构，那么汪精卫干脆就将这一难题送还日军，汪伪76号何去何从，干脆就让日军来自己拿主意吧。

    汪伪76号的最终覆灭

    日本最高军事顾问松井中将对汪伪76号的改组，提出了一整套的办法：

    撤销汪伪76号，设立汪伪政府政治部，由汪伪政府参谋次长亲日派——台湾人黄自强担任部长，由参谋长杨揆一的兄弟杨振担任次长。

    汪伪政府政治部下设政治保卫局，代替以前的汪伪76号。

    由万里浪担任政治保卫局局长，胡均鹤担任副局长。

    原汪伪76号撤销，政治保卫局的局址建在上海南京普陀路8号。

    政治保卫局下设政治保卫局第一局与第二局。第一局由万里浪兼任局长，由罗梦芗、林焕之任副局长；第二局由胡均鹤担任局长，姜颂平担任副局长。各局之下再设分支局。

    从此，汪伪76号被汪伪政府政治保卫局取代，而汪伪76号原有的特务，也逐渐划清了各自的势力范围，重新开始在政治保卫局中谋求出路。

    黄自强本人乏善可陈，而他担任政治部部长后，也无所作为，虽然他有心将政治保卫局搞得红红火火，然而他既不懂特工知识，手下原汪伪76号的老牌特务又不买他的账，所以，政治保卫局被他弄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最后，黄自强眼看连手下人的薪水都发不出来，干脆辞职，逃离了政治部。

    原汪伪76号的老牌特务们，见政治保卫局无利可图，毫无生气，于是各谋出路，汪伪76号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汪伪政府和从汪伪76号改组而来的汪伪政府政治保卫局也就随日本的溃败而彻底覆灭了。

    1946年，国民政府接收完沦陷区，开始在全国抓捕汉奸，汪伪76号特务们纷纷被捕。汪伪76号曾经的一把手丁默邨被判死刑，大特务万里浪被判死刑，苏成德被判死刑，汪曼云等被判无期徒刑。所有汉奸的财产全部被国民政府没收。

    不得善终的汪伪特务林之江

    在汪伪76号的诸多特务中，只有林之江逃掉了，他去了香港，然而林之江最终也没得善终，林之江在1950年患了精神分裂症，1951年就病死了，而且死得非常惨。

    其实，抗日战争胜利的时候，林之江应该和其他的汪伪76号的特务一起，被判处死刑的，可是他逃掉了，携带家产逃到了香港。

    然而，在汪伪76号得势时，曾经算得上叱咤风云的大特务林之江，逃到香港后，却寝食难安，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日日被噩梦缠绕，总是梦见那些被自己杀死的国民党的锄奸人员来纠缠他。

    于是，他日日睡不好，天天焦虑，最后越来越虚弱，不得不去看医生。

    然而，不管医生怎样诊治，林之江都认定当年被自己枪杀的那些人的魂魄，总是来找自己，要找自己报仇。这也难怪，林之江在汪伪76号期间，一共枪杀了两百余名国民党的锄奸人员，杀死这么多的人，内心自然会不安。

    后来，医生对林之江进行了精神治疗。林之江也开始信佛，家里贴满了符；甚至也信基督教，常常到教堂里去忏悔。总之，只要能够让自己摆脱噩梦，林之江什么都愿意去尝试。然而，尽管林之江想尽办法让自己心安，可他却总也不能摆脱那些鲜血淋漓的噩梦，他总是梦见自己曾经杀死的那些人来寻仇，像当年自己鞭打他们一样来鞭打自己，甚至要他自杀，要他跳楼……

    最后，林之江根本就无法独处，身边如果没有人，他就恐惧到极点，而且一两个人还不足以让他安心，只有身边时时刻刻有很多人陪伴，他才觉得自己安全，不会被前来寻仇的鬼魂杀死。

    就这样，林之江的精气神越来越差，最后变成了神经衰弱，一年后，林之江要求住院，说住在医院里，就觉得安全了一些。

    然而住院不久，林之江还是精神分裂了，除了偶尔的清醒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满眼是鬼，每日惊恐地喊叫哭泣。再后来，林之江浑身血管栓塞，渐渐半身瘫痪，有的时候突然口吐鲜血。最后，在一夜吐血不止后，终于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也算是真的恶贯满盈，不得善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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